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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流水潺潺)-飞云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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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面受敌,又得护住冷寒,兵器也不顺手,这一分心说话,立刻险象环生。 
楚行云观望战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相助冷于秋,就等于和叔叔以及整个武林为敌;若是不帮,难道还要看冷于秋再被抓住饱受折辱?忽听到战圈中冷寒困惑的声音:“爹爹,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咱们,楚叔叔也不来帮忙?他不要咱们了么?” 
天真的童音却象大石一般重重打在楚行云的胸口,对呀,寒儿一直是将他当作亲人一般敬爱的,他怎能伤了这孩子的心? 
“傻孩子,爹不是跟你说过么?永远也别指望别人来帮你,一切只能靠自己。”这声音高傲中透着无奈,正是冷于秋。 
是要经历过多少冷漠与背叛,才会如此怀疑人性,甚至把这种观念当作信条教给孩子?楚行云想起冷于秋不堪的过往,心中难过已极。而他现在好不容易开始相信接受自己了,难道就这样再一次让他失望? 
不! 
想到这里,楚行云只觉热血沸腾,什么叔父,什么昊天堡,什么江湖武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是想去牢牢地抓住冷于秋,牢牢地去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墨' 

 

 

 


二十 
“爹爹,楚叔叔为什么不来帮咱们?” 
冷于秋听到儿子的疑问,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酸。 
他不怪楚行云,真的,在大事面前,人总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已经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奇怪。楚行云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倒戈相向,他已经知足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原以为会遇到一个例外,不想…… 
唉! 
微微一分神间,一把钢刀已经横至胸前,急忙向后闪开,终于还是慢了一点,左臂的衣襟被划了道口子,幸好没有受伤。 
“爹爹,你受伤了?” 
“没有,乖,别怕。”冷于秋边安慰儿子,边观察四周形势,希望找到相对较弱的一环,冲杀出去。然而放眼望去,却是黑黑的一堵人墙。 
他这里暗自估量,人墙外圈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没有容得弄清楚情况,一道利剑一般的身影夹带着一团白光已然冲入战圈,白光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很快就已来到冷于秋父子的身边。 
看到这个人,冷寒几乎要叫起来! 
来人一袭青衫,身长玉立,英挺的脸上有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不是楚行云是谁? 
他直直的看向冷于秋:“我来了。” 
冷于秋也道:“你来了。”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冷于秋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楚行云也没有多作解释,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楚行云来了,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冷于秋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笑意从眼中传出,慢慢舒展开来,凝成嘴角边一个绝美的微笑。 
——你来了,没有令我失望,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这一笑几乎令人屏息,美的不可思议。楚行云从没见过冷于秋如此舒展的笑容,记忆中冷笑、篾笑倒是见得不少。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目中描绘过冷于秋笑起来的样子,然而这个笑容却远比他所能想象更为动人。 
这笑颜简直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不仅是楚行云,连周围的人也被这笑容所倾倒,四下里传来一阵抽气声。 
冷于秋看准时机,足间向下一铲,扬起一抔土来,一拉楚行云的手:“快走!”两人互相借力,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上飞过,如两只大蝴蝶一般,轻轻巧巧落在了两匹马上。 
变故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等到群雄回过身来,冷于秋和楚行云已经手握缰绳,拨转马头准备离开了。他们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子,还是‘魔教的妖人’给迷惑住了,以致给了对方落跑的机会,不禁露出懊恼之色。老羞成怒之余,纷纷叫骂开来: 
“楚少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楚的,难道你想帮冷于秋这妖人不成?” 
“莫非你真是被他迷惑住了?” 
楚维扬就是在这片指责声中分开人群来到前头,脸色之难看自是可想而知,先是狠狠的瞪了冷于秋一眼,这才森然看向自己的侄儿:“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楚行云面对叔父仍是有几分怯意,但心意已决,却是不肯更改了:“二叔,这其间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向铁龙等人决非冷于秋所杀,侄儿不忍见他被无辜冤枉,只好出此下策。” 
“你难道不知此举是与整个武林作对么?” 
楚行云看了冷于秋一眼:“侄儿知道。”他紧接着又道,“侄儿自问无愧于心,即便是与天下为敌,也绝不改初衷!”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回转余地,气得楚维扬全身哆嗦,半晌才道:“好,很好,咱们楚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道理不明的逆子!好,你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说自己是楚家的子孙!” 
楚行云眼见叔叔正在气头上,心想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叹了口气:“二叔,日后侄儿再向你请罪。” 
正想策马离开,忽听有人喝道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出来!” 
随着这一声呵斥,一个黑影从道旁的岩石后窜出,掉头就跑! 
楚行云和冷于秋一看那人,都吃了一惊 : 
“怎么是他!” '墨' 

 

 

 


二十一 
冷寒小手一指:“那不是那个怪叔叔么?” 
他口中的“怪叔叔”就是吴不知,冷寒从没见过象他那样痞里痞气的男子,背地里就叫他怪叔叔。只是吴不知跟他们分手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按理说现在已经行出很远,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而对方的人也已认出吴不知:“他是‘万事通’吴不知,跟姓冷的是一伙的,上山的时候还跟着他们一起!”早有几人闻言追了上去。 
吴不知虽然号称“万事通”,武功方面却着实不通得紧,眼看几下便要被人追上。知道他绝对逃不脱,楚行云低声道:“你带寒儿先走,我去救他。” 
冷于秋有些迟疑,这一去只怕救不出人来反会被抓,有心和他同去,又放不下孩子。楚行云笑了笑:“即便我失手,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 
知道多说无益,冷于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不许失手,我等你。” 
这大概是相识以来冷于秋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关心依赖,楚行云忽然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反手握住他的:“你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也已经飞身而起,冲向敌阵,与此同时,冷于秋也策马离开。 
群雄大概没有想到楚行云回去而复回,一时间竟忘了动作。毕竟是楚维扬反应得快,看到楚行云的身子从旁跃过,抢步上前,双掌上翻,一招“举火烧天”拍了出去。猛听他叫了一声“叔叔”,心头一软,心想难道真的抓了他任人处置不成?楚行云是一定要罚的,可也不能由得外人看热闹。 
这么一想,这一招就没有使出去,眼看着楚行云从身边溜了过去。 
“吴兄,我来帮你!” 
吴不知早已被对手逼得狼狈不堪,一见楚行云,呆了呆:“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我又回来了。”楚行云嘴上说话,手上也不停着,几记快剑,已将围攻吴不知的几人击退几步,但同时,身后的群雄也已追了上来。 
吴不知眼望面前执刀仗剑的敌人,叹了口气:“为什么回来,这下咱们都跑不了了。” 
“那就一起被抓好了。”楚行云的口气倒是一派平静,“咱们朋友一场,何况你又是被我连累,我怎能弃你于不顾?” 
顿了顿:“相信换作是你,你也会如此。 ” 
吴不知一呆,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事实上也不容得他开口了,对面已有四人抢攻上来,他的几手三脚猫的武功,只剩下了躲闪的分儿。 
相比之下,楚行云的情况好了很多,围攻他的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实力还是远逊于他。只是杀退了这两个人,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他,这般打法,何时是个尽头?何况不时还要分心照顾吴不知。想到冷于秋还在等着他,只有拼到底了。 
这边吴不知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对方横扫来的一刀,大腿被划了一道,鲜血登时如泉涌出,忍不住大声哀号起来,楚行云被他叫心惊,抽身想去看看得他的情况,站住他的两人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脱,他心急则乱,一连遇了几次险招。 
吴不知大叫:“你快走,别管我!” 
“要走一起走!” 
“你——”吴不知还想说些什么,一条长鞭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鞭稍在他腰上一卷,他只觉身体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啊!” 

“啊!啊!啊!” 
哀叫之声不绝于耳,声音之惨烈,相信只有刑堂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你这是治伤呀,还是想杀人呀?啊!” 
已经收割好的庄稼地里一片狼藉, 吴不知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左腿的裤脚挽得高高的,露出伤处,楚行云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这个“医生”的医术实在是不怎么样,吴不知只痛得龇牙咧嘴,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叔叔,你忍一忍,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样哭好难看。”冷寒睁着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瞧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男人受了伤还哭,爹爹受过伤,自己也受过,都没有哭呀。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我就是又流血又流泪,管得着么?” 
“寒儿,别理他,这种人就该让他痛死算了。”冷于秋刚从附近的农家卖了些食物和水回来,正在一块较为平滑的石头上一一摆开。 
从敌人手中夺下的长鞭正死蛇一样躺在地下,两匹马拴在道旁的树上,追兵被甩得不见踪影了,他们才敢停下。 
吴不知瞪了冷于秋一眼:“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别忘了我是被谁连累的。” 
冷于秋哼了一声:“我只知道有个蠢才明明已经离开了,又巴巴的赶回去让人抓!” 
“那不是因为我看见有人要对你们不利,才想来通风报信——” 
“哈,通风报信!我看你是来帮倒忙的,若不是你,我们早就脱身了。”冷于秋撇了撇嘴,真是服了这个笨蛋。 
“好了,大家都饿了,吃东西。”楚行云一听两人斗嘴,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包扎好伤口,抱着冷寒坐到一边,并以最有效的方式打断他们的唇枪舌剑。奇怪的是,吴不知一开始痛得叫个不停,一斗起嘴来,居然也不喊痛了。 
战事暂休。冷寒吃着父亲递来的煮蛋,咬了几口,忽然叫了起来:“这颗蛋有两个黄!” 
吴不知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希奇,小孩子少见多怪。” 
冷寒仍然对这一新鲜事物感兴趣不已,左看右看,忽然问:“爹,你说这蛋孵出来,是不是会有两只小鸡呀?” 
冷于秋指着吴不知:“这你得问这位万事通。” 
吴不知歪头想了想,正色道:“大概是一只鸡两个头。”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引得冷寒咯咯直笑,就连冷于秋也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四人自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相处得和睦融洽。 
饭后又歇息了少许,四人催马前行,冷于秋父子合乘一骑,楚行云和吴不知勉强凑得一骑,临近傍晚时分,终于来到市镇上,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月上中天,夜已经深了。 
深秋的夜有些冷,楚行云披了件衣裳,一个人来到庭院之中。 
他睡不着。 
在人前虽然装出笑脸,可在他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今天一役,他已经是等于与中原武林决裂,那么今后他将要如何自处呢? 
自幼身在江湖,以匡复道义为己任,从没想过有一天回被排除在正道之外。 
还有他的家人! 
二叔已经被他气得不轻了,爹娘知道了又会怎样?他简直不敢去想! 
冷于秋对他又是怎么样的心思?自己能呆在他身边多久? 
这一切的隐忧都萦绕在他的心头,使他的心无时无刻不沉重。即使相处的快乐能让他暂时忘掉这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再也无可回避。 
他该怎么做呢?不由望着木架里的菊花怔怔的出神。 
一声轻咳从身后传来,一人曼声吟道: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墨' 

 

 

二十二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充满调笑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腔调令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楚行云转过身来,就看到冷于秋的笑脸。大概真的是如此星辰如此夜的关系,冷于秋的脸竟显得说不出的温柔。 
“寒儿呢?” 
“早睡着了。开始还说要找你来玩,我才转个身的工夫就爬在床上睡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这么投缘呢?冷于秋至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这里吹风,为什么?有心事?” 
是有心事,可是不能和冷于秋说的,怕他多心。“没……没什么,我有些倦了,我回房去。”楚行云有些慌张地回到自己房里,才想带上门,冷于秋已经跟了进来,吓得他险些惊呼出声。 
冷于秋皱起秀挺的眉毛:“为什么这般惊慌,难道你屋里藏了什么?”说着,推开楚行云向里观望。 
自然什么都没有。楚行云才想叫冷于秋出去,忽然发现俩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脖子轻轻一伸,就能碰触到他的脸颊—— 
蓦的,他的脸红了。 
该死,他又在心猿意马了,若是象上次一般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只怕又要被他误会。 
“夜深了,你还是走吧。” 
冷于秋一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直直看了他半晌,忽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啊?” 
冷于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你能做到这一步,我很感激。可是你的前程、家人该怎么办?你是武林新秀,天之骄子,总不成象我这样被万人唾骂,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吧?”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了游戏规则。不怕你杀人,不怕你放火,怕的是你得罪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从此难于立足。 
已经不能再否认了,不错,他喜欢楚行云。从那一刻,楚行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一切的闯进去救他的时候,就已经完完全全的赢得了他的心。 
也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不为对方去想一想。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楚行云有时虽然在笑着,却也难掩眉间忧色。 
“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走,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日后我若落在你手里,还希望你要手下留情呀。”心里纵然难过,纵然失落,却已习惯了不去表现出来,甚至于还有心情说句玩笑的话。从此以后身后再不会有个傻小子巴巴的跟着,父子俩人轻松不少,只是,都被他跟了这么久了,突然少了个人不知会不会不习惯…… 
“我不会回去!”楚行云几乎是立刻就张口否决,“不错,我是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娘。但今日之事若是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也绝对不该初衷。” 
他的声音放柔,神情的眸子对上冷于秋的:“我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相信我所作的都是对的,也绝不会后悔。”他越说越是动情,只觉得眼中的那双眸子也越发晶亮起来—— 
好美! 
不行,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冷于秋:“好了,你走吧!” 
什么跟什么!冷于秋被他弄得糊涂,前一刻还深情款款,现在马上就变了脸色要赶他走,这人莫非病了不成?冷于秋当然是愈发不肯走了。“你怎么了?阴一阵阳一阵的。” 
“我……”楚行云不知该怎么解释,憋得面红耳赤,“你若要不走我又要对你做怪事情了。” 
“那你就做呀。” 
“啊?” 
冷于秋有些不耐烦,一手勾住他的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很快又放开,微笑道:“这不叫怪事情,我有时也会做的。”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楚行云终于鼓起勇气吻了下去。只觉这一次吻得更深、更沉,也更甜蜜。这莫非是所谓的两情相悦?冷于秋容许自己吻他,是否就代表他也接受自己了?想到这里,一颗心欢喜得几欲炸开了。 
冷于秋也情不自禁的沉醉在这一吻之中。 
不是没有被男人吻过,被强行侵犯的感觉只剩下屈辱与悲哀。然而现在他却从楚行云生涩的碰触中感到了一阵甜美的颤栗,只觉得热度从他的唇传向了自己的,进而扩散到四肢百骸,忍不住想要更多……就在他感到陶醉的时候,楚行云的唇却离开了。 
怎么了?冷于秋张开略带水意的眼眸,看向面前不知所措的男子。 
“还要怎么做?” 
什么?冷于秋要昏倒了。“你难道从未和人有过肌肤之亲么?” 
“不……不曾。”他生为世家子弟,自幼家教极为严格,见了女孩子说几句玩笑话也觉得是越礼,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妓院娼馆之类的地方也没去过?” 
楚行云吓了一跳:“那种地方,家父是从不肯让我们去沾染的。” 
冷于秋简直是用看圣人的眼光去看他了:“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 
冷于秋长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我是遇见了一尊佛爷。”越想越觉有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行云被他笑得更加尴尬,脸更红了。他从来不觉得不曾沾染过情事有什么可笑之处,可被冷于秋这么一笑,又觉得不对劲起来,好像自己多么奇怪似的。见他笑得那么夸张,不禁有些老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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