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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的看着小胡子,咬咬牙,“哼!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会让全上海的人知道大人你勾结官僚诬陷良民滥用私刑!”
小胡子彻底怒了,颤抖着手指指着我,“你...你以为你一个小小记者会写几篇文章很了不起吗?好!我就先废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怎么写!给我动手!!”
(八)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当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黄金麟的阴谋时,我便确定他们一定不敢要我的命,我也不需要再惧怕他们手里的枪,所以当警棍当头砸下来的时候,我敏捷的一个滚翻起身,飞起两脚啪啪两下把那两个意欲对我用刑的巡捕踹翻在地。
我的举动显然在他们意料之外,他们惊了片刻后才有了反应,七八个人挥着警棍向我包抄过来。
我不慌不忙的攻守进退,开始还能应付自如,渐渐的就有点吃不消,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的双手还被手铐锁着,而他们七八个十几只手,我手无寸铁,而他们个个手里都有警棍,结果一个不留神小腿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顿时痛的好像骨头断了一样,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几个人立刻上来按住我的肩膀,我动弹不得。
小胡子满脸戾气,“你这个人真是难缠!弟兄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如果我的双手能够活动自如,我一定不会这样被他们欺负,可是现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有闭上眼睛,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皮肉之痛总是能够忍下来的吧。
然而警棍还没落到我身上,审讯室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所有人向门口望去。
虽然我现在的样子很是惨淡,虽然我十分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被人押着的狼狈相,但是,当我看到他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目光炯炯的透着愤慨,看向我时又是满满的担忧和心痛,我真的很高兴,不是因为他的到来也许能够救我于水火,而是,我想见他,从我们被分开审讯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都想,想见他,仅此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滥用私刑吗?放了他!”最后三个字他吼得格外有气势,众人都被震得愣了一下。
“你……你……”小胡子指着戚少商,好像见了鬼似的,“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还是个嫌疑犯,居然私自出逃!罪加一等!”说着向巡捕们使了个眼色,“把这个逃犯抓起来!”
巡捕们留下两个看住我,其余的全部向着戚少商涌了过去,接着很快被戚少商一拳狠似一拳的打得东倒西歪。
我才发现,戚少商的手上竟然没有手铐,这个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他怎么跑出来的?
手上没有任何束缚的戚少商自然是所向无敌,一双眼睛冒着火,把这群巡捕当成仇人似的狠命的揍,不一会儿巡捕们就个个挂彩溃不成军。
这时,我却看到小胡子悄悄的把手伸进腰间,他要拔枪!
我吓了一跳,他们不会要我的命,却不一定不会要戚少商的命啊!
“少商!”我大声喊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挣开了那两个按着我肩膀的巡捕,飞快的跑过去。
戚少商一手稳稳的揽住飞奔而至的我,另一手刷的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猛然指向小胡子警官。
而小胡子的枪口也正直直的对着我们。
接着,所有能站起来的巡捕都齐刷刷的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围成一圈,好象只要我们一动,就会立刻被射成蜂窝。
而我们,只有两个人一把枪。
可是——“喂,你哪来的枪?”虽然周围的环境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废话!当然是抢的!”他不以为然的答道,神气的很。
“白痴!干吗不多抢一把给我!”我忿忿不平的用胳膊肘杵他。
“我这不是急着赶来‘英雄救美’嘛!”说着他扒在我腰上的手用力一带,我便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撞了撞,距离近得几乎脸碰着脸。
我明白了,准是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个倒霉的小巡捕哪里听说我这边的情况,于是就恶从胆边生动手抢了人家的枪又逼人打开他的手铐,然后再一掌把人劈晕,接着赶来那个什么英雄救美了。
我白他一眼,这混帐,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的便宜,“我看你现在还怎么逞英雄!”人家那么多人那么多枪,我们明显的势单力孤。
“放心吧!”他扭头看着我,目光坚定,“至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哪怕是赔上我的命!”
“少商……”这个时候,说不感动是假的,患难知己,生死相交,我相信他说过的话不会是骗人的。
他却把脸凑近,笑意浓浓,两只深深的酒窝溺毙千千,“再叫几声,我喜欢听!”
去他的见鬼的感动!要不是眼前的状况实在不适宜搞内讧,我真想给他两拳踩他两脚!
而一时间被我们当成空气的小胡子和一圈巡捕,瞠目结舌,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小胡子的脸抽了两抽,“你们……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戚少商,要说你之前只是私放难民进租界还有情可原,说不定关你几天我们就得乖乖放人,可如今你私自出逃抢劫枪支袭击巡捕,这个罪名你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了!就算你有本事逃出巡捕房,你有本事逃出上海吗?”
小胡子的话倒是给我敲了一记警钟,若是因为我害的戚少商要蹲几年大牢,我会非常于心不安的!
可是显然戚少商并不在意,他仍旧用枪指着小胡子,笑得云淡风轻,“这个世界早就混淆了是非黑白,我是不是有罪你说了不算!但是,我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我来不是要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条件??”小胡子瞪了瞪眼睛。
“对!你放过顾惜朝,不要再为难他!”戚少商表情淡定,说话时一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作为交换,我愿意束手就擒!”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小胡子鼻孔朝天。
戚少商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没错,我只有一把枪,”他的眼睛里却瞬间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逃出去是难了点,不过,打死一个人还是很容易!”
“你——”小胡子果然被吓住了,一脸菜色。
看小胡子还在犹豫,戚少商动了动手指,扣动扳机的声响不大却格外清晰,“不信?我们试试?看谁先倒下?”他的眼神很亮,满是自信的光芒。
“你……你敢开枪……”小胡子握枪的手开始抖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我们有这么多枪对着你……”
“没关系,反正有你陪葬!”戚少商笑得酒窝格外的深,“怎么?你怀疑我的枪法?”
小胡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我……好!我答应你!”小胡子终于妥协了,“我们不为难顾惜朝,但是你——你这个危险分子,对不住了!”小胡子又神气起来,“既然你要束手就擒,我们只能把你关进大牢!”
“随便你!”戚少商放下枪,无所谓的说道。
小胡子也放下枪,向身旁的巡捕使了个眼色,那人就要走上前来准备把戚少商带走。
“等等!”我忽然间大声喊道,那巡捕停住了脚步,没敢走过来,我看着小胡子,笑道,“我也有条件要跟你谈!”
“你?!”小胡子一脸不可思议外加十分受打击的看着我,好像在说,居然连你也敢跟我谈条件!
我挣开戚少商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微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拿了黄金麟的好处就这样无功而返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小胡子愣了,不明白我为什么讲这些。
于是我很好心的向他释疑解惑,“你可以去告诉黄金麟,我愿意见他,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当面谈。”
“什么?你愿意?!”他惊讶的下巴砸地,更加诧异于我的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是!”我非常肯定的回答他,“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小胡子的模样颇有点忍无可忍又不得不忍。说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纸老虎,稍稍用点脑筋对付他就易如反掌。
“忘了戚少商今天做过的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要把他关进大牢!”我说。
“你……你们……”小胡子气急败坏的指着我,“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
“答不答应随便你!不过我真的很为你担心!”我皱皱眉,做出十足为他担心的好人模样,“黄金麟这个人来上海没多久,你一定不怎么了解他,我跟他可是熟的很,他这个人,对于让他花了钱花了功夫却办事不力的人,向来都是……”
“都是怎样?”小胡子的声音打颤。
“这个……还用我细说吗?”我挑挑眉毛,“用脚趾头也想的到啊!”
“这……”看他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我心里暗暗高兴,这把我赌赢了!果然他又无奈又沮丧的说道,“好吧!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话锋一转,又气势汹汹起来,“我也有条件!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不许再闹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小胡子装腔作势的甩下一句狠话,没收了戚少商的枪,带着一队巡捕锁了大门扬长而去。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戚少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帮我打开了手铐。他怎么什么都有?八成是抢手枪的时候顺便抢来的。巡捕房里手铐的钥匙都是通用的。
我揉着手腕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哦,有个小巡捕给我送晚饭的时候随口说,‘你有晚饭吃,你的朋友可没那么好运气了’,我就猜到你这里一定有麻烦了,接着......”
接着怎么样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了,想起刚才的剑拔弩张,我禁不住数落他起来,“你也太意气用事了,要是他们真的给你定个什么私自出逃抢劫枪支袭击巡捕的罪名,你恐怕下半辈子都要在大牢里过了,多不值......”
“谁说不值?!”他马上反驳,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双眼直视着我,“士为知己者死,为了你什么都值!”
他的眼神,真的很——让人沦陷……
“傻瓜!”我不禁嗔道,却不由自主的伸手给了他一个革命同志式的拥抱(潇:小顾坚持说这是革命同志式的拥抱~~~),“谢谢你!”
他却一把把我搂紧了,说道,“不用谢我,你不是也帮了我吗?对了——”他的手在我的后背上摸了摸,“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弄伤你?”
“没有!”除了腿上挨了一下,当时痛得很厉害,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是吗?”他不相信,一双大手我背上蹭来蹭去,好像在“验伤”,“你别瞒我。”
“我真的没事!……喂!别乱摸!……好痒!哈...放手!”
都说身上痒痒肉多的人有人疼,可是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谁疼过我,但我怕痒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好不容易投怀送抱一次,我哪里舍得放手!”这无赖答的特别理直气壮,继续毛手毛脚上下其手。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借验伤之名,行非礼帅哥之实!于是我怒了,“戚!少!商!”
在我的一声怒吼之下,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稍稍放开我,伸过头来看我,皱着眉,撇着嘴巴,颇为失落的样子,“喂,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
“刚才?”我挑挑眉毛,“不好意思我忘了!”
“忘了?”他眉一挑,脸一阴,我立刻预感到大事不妙,可还没来得及躲,他的狼爪就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到我的腋下、腰上,绝对隔靴搔痒一样不轻不重的又摸又抓。
完蛋了,那两个地方比后背上还要敏感,我难耐的笑出声来, “不要…。。哈…… 好痒……啊……哈……放手……”
我连忙用力推他,转身欲躲,可这无赖又迅速从背后伸过手来,爬上我的小肚子。
“啊哈……不要啊……哈……”腰腹那里更是酥痒难耐,我受不了了……
我控制不住的笑出声,眼泪都憋出来了,我一边拼命忍笑一边躲,可他,好不容易抓住我的弱点,自然是不依不饶。
这次我真的被整惨了。
“不要了……哈……求求你……”最后我只有求饶,“放手……快放手……我投降我投降!”
直到我忍受不住缴械投降,他的手才总算离开了那些怕痒的地方,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来,睁着一双貌似纯良却分明满含戏虐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涨得通红,本来对于他这种趁人之危抵暇蹈隙的恶劣行径,我应该用我正义凛然的目光狠狠的谴责他,可是刚刚笑得厉害,现在依然眼泪汪汪,所以我原本正义的谴责的目光看在戚少商的眼里却变成了水光滟澦一池春水风情万种~~~(顾:是那个无赖神龙坚持要这么形容!!)我原本咬牙切齿骂出的一声“混账!”也因为尚未平复的呼吸变得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也真奇怪,从前若是有人敢对我这样胡言乱语毛手毛脚,我一定对他不客气,可是对于戚少商,我竟然能容忍他一而再的胡闹却没有把他打成猪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于是,这就造成那混账得寸进尺的眯起眼睛靠近我,眼里分明是威胁的目光,“你叫我什么?”
我马上想起刚刚被整的惨状,在熟知自己弱点的“敌人”面前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忿忿不平的万般不服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少……商……”
可事后他却坚持说那时我的声音又温柔又羞涩!!!(= =llllll)
于是也就造成他的神情从戏虐瞬间变得深情款款。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眼睛里深情的光芒很是动人,简直就是高倍“桃花电磁场”,高压电噼里啪啦的……只是……我跟他,应该是,同性相斥……吧?
于是我在那双“桃花电磁场”的高压辐射下,脸很热,心很乱,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症结之所在,我和他之间,有点不对劲。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深情款款?这怎么可以?!!太荒谬了!!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我,真的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于是我果断的别开视线看窗外,“外面炮声好响!难道日本人连租界也炸?”
我听到他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退开一步,也看向窗外,“也许吧。”
诡异的气氛终于烟消云散,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和他之间,仍然有些尴尬,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我默默的坐下,手撑着桌子,发呆。
他默默的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景物,发呆。
屋内一盏昏黄的台灯,满室的朦胧。
好久之后,我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他才终于开口,“那个黄金麟是谁?”
“他?”想起这个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成功的驱散了我纷乱的思绪,“他是政府外事部的官员,想收买我做‘御用文人’。”
“外事部?不就是那些受外国领事怂恿主张把上海变成‘不设防城市——自由口岸’以保中立避免战争的人吗?原来如此!”戚少商大步走到我对面,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我,“那你还答应和他见面?”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不答应,他们就要把你关进大牢……”我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弯了一弯,我不禁又有些尴尬,“再说,我只是答应见他而已!”
他皱了皱眉,“如果你当面拒绝他,他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龌龊的手段对付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我胳膊交叠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
“还好,他们把我和你关在了一起,”他说,“不管再发生什么,至少我都可以帮你。”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趴回桌子上,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对他的暧昧言语只当耳旁风,闭上眼睛,“我困了……”
我却听到他说,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你这样睡,会冷的!”
会冷的……是啊……会冷的……
他把我从桌子上拉起来转移到他怀里的时候,我没有睁开眼睛,却听到他说,“你心跳的很快,我感觉的到。”
…。。。
第二天,意外的黄金麟并没有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人家要忙的事多的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我身上。
更出人意料的是,傍晚的时候,巡捕过来打开铁门,对我们说,“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没事了?
但既然他们要放人,我们当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魔窟,至于原因出去以后再追究也不迟。
《申报》和《新闻报》两家报馆的同事分别来接人,两家报纸唯一的一次合作因为我和戚少商被关押而中断,因此这时彼此的关系仍是不冷不热,所以,我们两个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没来得及道别,就被各自同事拉走了。
但这两天两夜,我想我无论何时都不可能再忘掉了。
听同事们讲,我们被关的这两天,报界同仁一直在帮我们制造舆论声势,谴责租界当局拒绝收容难民的反人道主义行为,强烈要求当局释放两名爱国记者,给租界政府造成很大压力,但最后,我们能够这么快这么轻易被释放的关键力量,却不知道是谁,就连我们报馆的同事都查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帮我们斡旋。
其实我们做记者的,经常可以接触到许多权力人物,但是能够深交的几乎没有,当然只是在我这一方面没有,戚少商那里就不好说了,说白了,我和他,认识不过几天,他的许多事情我并不了解。
但不管怎样,不管是哪位仁兄一时好心或别有所图的帮了我们,我都懒得理,反正离开了那个魔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