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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与枷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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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自己能脱困的方法。
修依格格笑着。「你不必害怕,所有的人在死前都非常高兴,因为他们是死于自己迷恋的人手中。当我涂抹上



香水后,他们都迷于我了。最后一刻都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中,不是一种幸福吗?你也会像那些人一样的。」
「……不可能。就算你抹了一吨的香水,我还是不可能迷恋上你的。因为我已经有了唯一的真爱,不需要靠什



么虚假的香水魔咒所制造出来的幻觉。」谢维克也相当怀疑那香水的效果。修依恐怕是走火入魔了,为了寻求



增加自我魅力的方式,却成为自我催眠下的受害者。
「你说的人可是尤里男爵?你爱他,对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凶狠地瞪着我,就像野猫想驱离同一地盘上



的其它猫儿般,不让人接近你的意中人。」修依炫耀地笑着。「可是尤里男爵不会理睬你的,我会安慰他的。



尤里男爵是温柔的好情人,真可惜,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他进入你体内的滋味。」
在心中朝修依吐吐舌头,谢维克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尤其是在修依提醒了他,他至今还没有尝过尤里



的味道。倘若现在就死了,他一定会死得心不甘情不愿,毫无疑问会变成恶灵、冤魂一枚,飘荡在尤里身边的




为了尤里,我绝不要死!
「好了,你快把香水交出来吧!这样,我会让你走得舒服点!」摇晃着枪杆子,修依命令道。
「我不记得香水放在什么地方了,我得找一找。」
修依的面孔瞬间扭曲为一团,愤怒地吼着:「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想耍我吗?你要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拜托,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枪管就在谢维克的前方晃动着,吓出他一身冷汗。
「给你数到十的时间,要是你找不到话,就等着去地狱报到吧!」依依架着枪比划着,要他快点找。
「一……二……」
机会只有一次!谢维克打开抽屉,假装翻找着,其实他记得在第二个抽屉里,放着一把专门用来裁切信件的锐



利小刀。
「……六……七……」修依继续数数儿。
冷汗滴下到谢维克的额边,他摸到刀子了,问题是,要怎么引开修依的注意?
令人窒息的刹那——
「砰!」门被人霍地打开,一声「住手!」和两声枪声同一时间响起。
轰隆隆的,某样巨大的东西落下,谢维克不知道自己何时蹲下了身,也不知道何时把小刀抛了出去,更不确定



自己是否有瞄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反应追不上变化。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一双坚实的手臂已牢牢地搂着他,尤里不断地呼唤着:「维克、维克、维克!你要不要紧



?」
「尤里……」看到心爱的人的脸孔后,谢维克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瞬间放松所有的力气,双膝发软地瘫在地



上。「我、我不会死了……」
「你不会死,你当然不会死!」
像要勒断他的腰似的,尤里抱紧他的身体,也一样不住地颤抖。
这千钧一发的恐怖经验,他们将永生难忘。
**********
事后发现的好几样物证,都让尤里与谢维克更真实地感受到何谓与死神擦身而过——
一个是尤里开门惊吓到修依,而让修依下意识所开出的两枪,一枪射到顶上的水晶吊挂烛灯,一枪则射穿了门



板,就离尤里不到三寸。
另一物证则是……谢维克的刀子并未发生作用,实际上,他根本射到十万八千里外了,离修依还有一大段距离



。如果不是水晶烛灯坠落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到了修依,让那把枪脱离修依的手,现在尤里与谢维克的安危都



还很难说定。
治安官带走了半失去意识的修依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尤里和谢维克只能并肩坐在地板上,看着一片狼藉,回



想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刻,谁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
第一个开口的是谢维克,他撩了撩银发,叹口气说:「我居然在想着,万一我死掉了,最后悔的就是没使用那



瓶香水。一次也好,至少要让你迷恋我一次,做一次爱,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尤里没有回答。
谢维克不满地以指头戳戳他。「喂,你听了这种话,好歹也说一声你很感动吧?我又没要你说爱我!」
尤里还是没有回答。
谢维克哼地嘟起嘴,拍拍膝盖,站起身叨念着:「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不该痴心妄想,想趁这时候打动你



的心,我是乘虚而入的小人,真抱歉。给我试探一下是会怎么样?人生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吧



?我当然要把握机会啊!」
就在他要横越过坐在地上的尤里,想把身目身上沾满灰尘的衣袍换掉时,尤里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腿。
「干嘛?」
尤里从品袋里掏出那瓶老婆婆的香水瓶(之前被尤里没收的),慢慢地站起来,直到与谢维克平行而神。「维



克,你要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全都是因为这瓶香水所引起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它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都听不懂。」
尤里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打开香水的瓶塞,在谢维克瞪大双眼的注高下,将整瓶香水都泼洒在他的银发上



。然后,他丢开了空空如也的香水瓶,把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的紫瞳人儿捞入怀里。
蓝眸对着紫瞳,挺鼻对着挺鼻,薄唇对着菱口。
深吸口气,男人悠悠开口:「维克,我爱你!我好爱、好爱、好爱你……我不能再受一次这样的惊吓了,拜托



你,我不要莫名其妙地失去你,你别让我吓得断气。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死去的……你行行好,以后不要



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把头靠在谢维克的肩膀上,男人沉痛地低语着。
「尤里……」
怎么办?好想哭,又好想大叫出心中的喜悦。谢维克不敢相信,这一定是有什么奇迹发生了,因为他竟亲耳听



见了尤里说『我爱你』!
……等等!
「尤里!你、你故意把香水先洒在我身上,那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香水才说爱我,还是真的爱我?喂,你给我



交代清楚!」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啊!谢维克揪着他,气炸了。
无可奈何之下,尤里选择了一个让谢维克最无法抗拒的方式,让他闭上了嘴。
火热的吻封印住所有的吼叫,最最甜美的、最最喜悦的、最最最香气四溢(坦白说,是香到让人难以忍受了)



的一吻,持续地消弭了维克的怒火。甚至当他打算抽离自己的唇时,维克又勾住他的脖子坚持不肯让他离开。
管他的!
即使尤里现在清醒得一场胡涂,告白分明与香水无关;即使这是尤里选择的逃避方式,抑或是尤里最低限度所



能跨越过的理智鸿沟,谢维克都不在乎了!
「别停,尤里。我要你吻我吻到下个、下下个、下下下个世纪为止!」
他要一直对他撒娇。
一直爱他。
一直……与他幸福地活下去!



6、



对我温柔一点。
(即使你不爱我……)
对我好一点。
(即使你不在乎我……)
呐,亲爱的母亲、亲爱的父亲,如果你们并不想要我,丢弃我也可以。
(不、不可以的,不要丢下我!)
好冰!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脸庞?
悄悄地把碰角过那片寒意的指头藏到身后,这是自己最后、也是最初的,所知道的母亲的温度。
尤里从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温暖或冰冷,可是他知道,母亲身上总是散发着茉莉花的清新味道;母亲的手总是



白细干净;母亲唇畔的微笑,在她生前,会特别为那个人而绽放。
母亲一直在等待着。每天、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美丽的黑发一丝不乱,穿上最美的洋装,坐在窗边



的老位子,等待那个人心血来潮的探望。然后,当那个人来访时,她楚楚可怜的脸蛋会像少女般羞涩嫣红,她



星眸中会漾着无限的爱,她从头到脚、由里而外的全心全灵,都被那个人所占有了。
……连一丁点儿容纳他——她唯一的儿子——的空间也没有。
母亲并非吝于给自己爱情。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尤里就是看着母亲的背影长大的。不曾被母亲拥抱、不曾被母亲正视,母亲的眼神



总是飘过他的头柄上方,遥遥地朝着远方山丘上的大宅投去。
等到他大得足以理解,母亲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并不是母亲有意造成,一切都不是母亲所能控制、一切并非



是母亲的错的时候,他们母子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鸿沟。一道对年纪尚幼的他来说,跨也跨不过去的深深沟渠




母亲的心眼里,无法同时容纳很多东西。普通人即使专注在一件事上,也还会兼顾左右,不至于失去对外界的



感受,但母亲却截然不同,她的全部都像是为了那个而生、为了那个人而活、为了那个人而有了喜、怒、哀、



乐。当那个人不在她身边,她就以全部的精神去思念他;当那个人来到她身边,她便以所有的灵魂去爱他。
没有剩余的、无法切割或分给第三者的,母亲的爱,全都属于那个人。
至死方休。
「唉,怎么会这么快就撒手人寰呢?真是教人惋惜啊!现在日子也好过多了,怎么偏偏却染上这种不治之证,



说倒下就倒下,不过才拖三天就走了……」
邻家大婶哭哭啼啼地悼言母亲时,尤里还没有感觉到母亲的死亡是件需要痛哭流涕的事。
「现在该怎么办呢?留下这孩子……才八岁,不可能让他一个留在这间大屋里吧?那边的老爷会把他领回去吗



?」卖菜的阿婆小声地问。
他人怜悯的目光,在尤里的世界里,并不陌生。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到现在,那边的老爷都还没派人过来,丧礼的钱也是大伙儿先凑出来的。我想那



位老爷不会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情到这种地步吧?再怎么长得不像,但这孩子是那位老爷的骨肉没错



吧?」
「这要怎么说呢……」暧昧地瞄了站在一旁的男孩一眼。
「难道不是吗?」
邻家大婶把卖菜阿婆拉到一旁,咬着耳朵说:「我是觉得应该没错啦,不过有人在传,难保一个寡妇不会在外



头……」
不想再受那些谣言骚扰的尤里,远离了窃窃私语的人们,来到母亲所躺的棺木前。母亲看来和平常没什么分别



,她白净的脸庞非常祥和,那双手和往常一般交握在胸前,可又拘谨得、僵硬得有点儿不自然。
再过几个钟头,等神父做完弥撒,母亲就会被工人抬到墓园下葬,结束她不知是幸福抑或不幸的一生。
母亲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彻彻底底地丢弃了他。自己的将来会如何?何去何从?八岁的他,根本没有答案。
**********
「尤里,好久不见。」
丧礼过后的第三日,一名头戴绅士帽的稳重年轻男士,到家里来拜访。尤里见过他几次,他是那个人的长子,



也是少数让尤里有好感的大人之一。可是尤里知道,自己和他的身分不同,不可以太亲近他。
自己周遭的人并不多,除了母亲,就是定时来帮佣的邻家大婶,以及负责每周三次载送日常生活用品到家中来



的老长工。大婶不是个坏人,却总喜欢说些让尤里不舒服的话。老长工则是个沉默的人,默默地搬来东西,默



默地驾马车离开。所以尤里已经习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下棋、一个人与狗儿玛雅到外头散步。
村里的孩子,也从不同他这个私生子、杂种玩在一块儿。甚至上学的时候,课堂上的同学们也都对他保持距离



。说好听点是敬而远之,实际是排斥尤里的身分,不愿意与他接近。
「您好,先生。」尤里规规矩矩地向对方行个礼,特别喜欢他让人备感温馨的笑容。
「尤里,你可在喊我大哥,没关系的。」摘下帽子,目前已经代替躺在病床上的领主李奥伯爵处理这领地上的



大小事务,并深受居民爱戴的男子,微笑道。
「这怎么可以呢?您是李奥家族的大少爷,我、我不过是佃农马歇尔氏之子……所以我不能喊您大哥的。」身



为不名誉的私生子,从小,尤里早听过无数次他人的谩骂了。
「我说没关系的,尤里。」亲昵地摸摸尤里的发。「即使你未冠上我家族的姓氏,但是我父亲与你母亲的关系



人尽皆知,你身上流有我父亲的血是无庸置疑的,自然你就是我的弟弟啊!」
尤里不敢回答,他不愿点燃这希望。他怕自己若太得寸进尺,会伤害到这个大好人。大家都说他是镇上的污点



,那么这污点又怎么能和领主的儿子称兄道弟呢?他万万不能妄想。
「尤里,我已经征得父亲大人的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搬到大宅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什么?我?」搬到大宅?山丘顶上那栋最宏伟壮观,像座宫殿的地方吗?他有这资格到那座殿堂去吗?
「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瓦屋里,你才八岁,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与关爱。我也会努力说服父亲,总有一日



会让你冠上家族姓氏,正式成为李奥家族一员的。」对方坚定且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真的可以吗?可以接受这份温柔、可以奢侈地对这个人撒娇?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他为一份子,他真



的可以成为这个人的弟弟吗?
「尤里,你怎么哭了?」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行的年轻男子,替他擦着眼角说:「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哽咽着,摇摇头,他是喜极而泣,是太、太、太高兴了!「谢谢、谢谢你!先生。」
「小傻瓜,道什么谢呢?我们是兄弟啊!」
抱住小男孩的肩膀,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年轻男子歉疚地说:「我应该早点想办法的,让你这么孤单,我非常



、非常地抱歉,尤里。」
好温暖呵……尤里心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副胸膛与这份热度的。自己一定不能让这个人失望,未来无



论到哪里、做些什么,自己一定要让这个人感到骄傲、感到高兴,因为……
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他。
*********
半年后。
「尤尤……尤尤……」
李奥伯爵大宅前的青草地上,学会不倚靠任何东西走路没两个月的小小天使,摇摇晃晃地朝尤里的方向前进。



放下手上的书,敞开双臂,尤里不禁喊着:「来,维克,过来,尤尤在这边。」
「尤尤……糖……」格格笑着,粉红色的连身衬衣裹着圆滚滚的小身躯,像团毛球的天使,像跑步也像跌倒地



滚到他怀抱中。「糖糖给我。」
明明是小天使把糖果塞到自己手中,却说反了,尤里不由得笑得更正。「不是,是『糖糖给你』才对。」
不知为什么这么开心的小天使,手舞足蹈地格格笑着,比手画脚地说:「糖糖是你!」
「不、不,是『糖糖给你』。」耐着性子,再教一次。
可是没耐性的小天使,已经在他脸颊上又咬又抓地留下了一堆口水印,俨然变成了小小野兽,还满嘴嚷着:「



骑马马!尤尤是马马!」
「好、好,你要我做马儿是吧?那你要小心喔,维克,抓紧,别摔下来了。」细心地叮咛着,让小霸王到自己



背上,尤里写满溺爱的脸上,是半年前未曾有过的幸福光彩。
来到李奥大客,虽然有许多不愉快的事在暗中发生(许多仆人私下仍不愿接纳尤里这个私生子,一找到机会就



欺负他),可是有更多更多尤里不曾想像过的美好回忆,在天天累积着。
其中……维克就是最能让尤里打开心房的救赎天使。
不知是什么前世世缘分,促使他们这对相差六岁的叔侄这么地情投意合,打从第一天到大宅,小维克就以牙牙



学语、口齿不清的小嘴,张口闭嘴地喊着「尤尤」,硬是要尤里抱他、陪他玩。漂亮的小脸蛋上镶着一双大大



的紫色水晶瞳眸,童稚天真的举动抚慰了尤里原本极度不安的心。
哪怕被人欺负、受尽委屈,尤里只要抱着开心果小维克,就会感到平静、安详,友色的心情也能在转眼间就变



得海阔天空。
他的心,早被这温暖的小东西给偷走了。
「尤里少爷。」从大宅里奔出了一名女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快来!大少爷要你快点到老爷的房里,



老爷他、他……」
前一刻还晴朗的天空,下一刻却乌云密布。
抱着仍想要继续玩耍、吵闹不休的小维克,匆忙地回到大宅里,尤里把维克交给嫂嫂后,往老伯爵的寝室走去



。这半年来,只有第一天到这宅子里时,曾向伯爵请过一次安。当时伯爵既未给他父亲般关爱的眼神,甚至连



看都不看他眼,只是告诉大哥——让他住到十八岁,不要让他来烦我。短短两句话,便打发他离开了。
因此,哪怕是听到伯爵病危了,对现在尤里而言,还是没什么切实的悲伤感受。
当称之为父亲的人物,并不承认你的存在时,仿佛整个人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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