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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舞凤第一眼看到的是胡青鹏焦急关心的眼神,心如鹿撞,扑通扑通猛跳,莫名的暖流充盈胸膛,竟泛起一种靠近这个男人,寻求呵护的冲动。但她马上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堂堂魔教长老,怎能效仿那些柔弱女子的举动?不,绝对不行!勉强按下内心的慌乱,扭头望向别处,冷冷道:“你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胡青鹏奇道:“我为什么要走?我答应了和你一起去武昌,就不会言而无信,中途偷溜的。何况你伤重若斯,我怎能不顾而去。你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衣舞凤眉头微皱,幽幽道:“断魂针的剧毒果然厉害,我只能将余毒压制住,却无法排除出体外。尤其是我中毒后强行运用真气,毒素游走全身经脉,更不易驱除。眼下唯一的法子,是要在十天内找到本教神医,或许他有办法解毒。不然等毒性渗入内腑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
胡青鹏惊道:“那位神医有把握替你解毒吗?他现在何处?”
衣舞凤叹道:“尤神医虽然在大巴山神农谷居住,但大多时候会到荒野深山里采药,不知能否遇上他?即使找到了他,断魂针上的剧毒从来没有人能化解,我也不知道尤神医能否首开先河,救我一命。假若连他都束手无策,我只有等死了。”
胡青鹏断然道:“哪怕希望渺茫,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就决不能轻言放弃!我要陪你去大巴山,直到你安然无恙地解毒为止!”语气斩钉截铁,自然流露出男人刚强决断的气概。
衣舞凤心头一暖,微微笑道:“你不怕被江湖中人误解吗?我可是白道侠士们欲杀之而后快的魔头哦!如果他们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你打算如何解释?”
胡青鹏闻言一愣,心中踌躇起来,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掌门师伯三令五申不许与魔教弟子来往,自己已触犯多次了,幸好没有人刻意追查。此去巴山千里迢迢,他和衣舞凤相伴而行,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沦为众矢之的。俗语说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一旦流言四起,他就是浑身是嘴也分辩不清了。可是衣舞凤中毒后没有自保的能力,孤身上路非常危险。江湖上好色之徒多如牛毛,发现了衣舞凤这等绝色,岂会无动于衷?万一宇文政贼心不死,去而复返,谁来保护她?她岂不是任人宰割吗?
衣舞凤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表情,一颗心渐渐冷却,又有丝丝难言的酸楚,故做平静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走罢!”
胡青鹏蓦的仰天一声长啸,目光炯炯闪亮,一字字道:“我俯仰无愧天地,又何需解释?除非我死了,否则定护送你到巴山!”
衣舞凤淡然道:“你何必勉强自己呢?我和你分属黑白两道,没有太深的交情,实在不值得你这么做。即使你护送我前往求医,既得不到任何好处,还要面对杀身之祸,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就不应该继续留在我身旁。”
胡青鹏胸口一窒,猜想是自己刚才的犹豫伤害了她,所以衣舞凤转瞬变得冷淡,言语生硬带刺。当下沉声道:“我意已决,你撵我我都不走了!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日后自会见分晓。”
衣舞凤不置可否,垂眼望着清澈的溪流,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阵沉默,气氛尴尬。只听流水潺潺,枝叶摇动,无名的鸟雀在空中呱呱鸣叫。
胡青鹏等了半响,不见衣舞凤有何指示,忍不住开口道:“衣……公子,你求医之事拖延不得,我们是否立即起程?”
衣舞凤哦了一声,霍然起身,道:“走吧!”面沉如水,竟是不再多说一字。胡青鹏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摇头苦笑。
两人走出树林,已是午后时分。阳光直射而下,又闷又热。衣舞凤拒绝了胡青鹏背负她赶路的提议,坚持自己走路,把胡青鹏急得抓耳挠腮。幸好半路上拦了辆马车,他们才赶在天黑前进了岳阳城。
岳阳位于湘江下游,洞庭湖与长江交汇处,西接巴蜀,东连江淮,北通中原,南依潇湘,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水路运输的中心。各地的商人、游客充斥街道,豪华高大的客栈酒楼随处可见。不过两人都无心欣赏街景,早早地觅店住下。衣舞凤吩咐伙计去租一艘船,打算次日坐船直放宜昌,然后再走陆路赶往神农谷。胡青鹏痛感无剑之苦,亲自到兵器铺里买了一把上好的宝剑,反正宇文政赔了一袋宝石,正好可以用来付帐。买完剑回到客栈,衣舞凤已独自用过晚饭休息了。胡青鹏大感无趣,又不便多说什么,闷闷不乐的过了一晚。
次日一大早,客栈的伙计把衣舞凤、胡青鹏带到码头上。和船老大谈妥价钱,马上吩咐众水手扬帆起锚,驶向长江口。
这时朝阳初升,万丈霞光射在城里的楼阁碧瓦上,愈发显出古城的壮观宏伟。城墙下湖波荡漾,千百艘船只或快或慢的升起了船帆,嘹亮的渔歌号子声开始在湖面上飘扬。转首西望,远处的君山屹立于洞庭湖中,耸苍叠翠,秀色迷人,仿佛一位绿衣含笑的仙女,秀出了万种风情。清晨的凉风徐徐吹来,教人恨不能融入这美丽的景色中,忘却人世间一切烦恼。
胡青鹏心怀大畅,将昨日的烦恼统统抛到脑后,长声吟道:“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洞庭之美,果然须到岳阳来方能领略。”
面对着山水美景,一直板着面孔的衣舞凤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击掌和道:“朝游百粤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寒。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吟罢两人相视一笑,昨日的芥蒂似乎消减不少。胡青鹏小心地问道:“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衣舞凤嘴角一撇,露出罕有的女儿神态,不屑道:“谁要生你的气了?你少自做多情!”
胡青鹏挠头道:“是这样么?那就太好了!”
衣舞凤看着他傻傻的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得抬眼远望,但面部的表情已柔和了许多。胡青鹏偷眼观察她的脸色,不禁想起一句名言“女人心,海底针”,真的是无法捉摸。能完全了解女人心事的男人,或许还未在人世间诞生吧!
第九章江上追杀
湖岸收窄,湖水的颜色开始变得浑浊,迎面的风渐渐转急,船身起伏,连绵的巨浪拍打着船首,溅起无数晶莹的水珠。水手们忙着调整船帆,控制船的平衡和方向,有力的吆喝声远远传开。大船过处,渔舟纷纷避让。
胡青鹏忍不住道:“公子,湖面上浪大风急,凉意逼人,你不如到船舱内休息一会儿?”
衣舞凤瞪了他一眼,嗔道:“胡青鹏,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太小瞧人了?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即使我中毒在身,跟你比武的话,仍有七分胜算!你不信可以试一试。”
胡青鹏双手连摆,道:“公子乃一流高手,我怎敢小瞧阁下?我甘拜下风。”他可不敢拿衣舞凤的性命来开玩笑,万一引得她毒性发作,就追悔莫及了。
衣舞凤冷哼道:“算你识相!以后不许再和我说同样的话。”眼中精光四射,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傲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身为魔教长老,冠绝武林的强者,决不容许任何人轻视她——那将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胡青鹏一不小心拍到了马蹄子上,讪讪一笑,忙转移话头道:“公子,你说那宇文政是什么来历?怎会训练出如此可怕的刀奴?我担心又会碰见他们。”
衣舞凤道:“宇文政的武功心法源自白云宗,而且是罕见的绝学。可惜他酒色过度,缺乏刻苦修行的毅力,空有一付花架子,十成功夫只能发挥出五六成,不足为惧。如果他肯埋头苦练三年,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我敢断定,那个刀奴不是他训练的。只有精通摄魂邪术,并具有强大实力的高手,才能训练出这种一流的战士。他们并不知道我已中毒,哪怕再碰面又如何?只要我们摆出架势,包管他们落荒而逃!除非他找来帮手,那又另当别论了。”
胡青鹏啪的一掌拍在船舷上,道:“又是白云宗!不过皇甫济等人正忙着搜捕‘章玉昆’,分身乏术,肯定无法支援宇文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正在逃亡的唐雪等人,不由长叹一声,思念的浪潮涌上了心头。尤其是那晚与唐雪吻别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消魂蚀骨的快感令他毕生难忘,回味无穷。
衣舞凤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姓唐的小姑娘?”
胡青鹏下意识道:“是……啊,不是!其实我和她……”
衣舞凤打断道:“别说了,你们的私事我不想听!我有点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说罢转身走进船舱。胡青鹏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又得罪了她?
这时船驶到了长江口,即洞庭湖与长江交汇的水域,此时往回望,碧波浩淼,水天一色,往前看大江莽莽,破开平原奔流东去,景色之壮美难以言传。众水手落帆起桨,转向上游而行。
胡青鹏心潮澎湃,正想长啸一声以抒胸臆,忽见长江北岸上惊起一阵刀剑白光,竟有数十人或追或逃,分成了两派混战厮杀。胡青鹏惊咦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帮派公然争斗,实属罕见,忙叫衣舞凤出来观看。
衣舞凤冷眼望去,平静地道:“怎么了?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争斗,江湖上每天都要发生数十起,有必要大惊小怪吗?‘只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可是至理名言。凡是和我们无关的事情,你不许插手,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胡青鹏不以为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所为!假如有坏人作恶,我怎能袖手旁观?”
衣舞凤冷笑道:“那么请问胡大侠,你如何评判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难道他们脸上写有字吗?坏人可以行善,好人也可以作恶。你涉世未深,见识有限,凭什么判断他人是在行善呢,还是在作恶呢?万一你助纣为虐杀错了人,能有本领让人家复活吗?”
她每问一句,胡青鹏的信念就动摇一分,冷汗自额头源源冒出。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太简单幼稚,世人的善恶分别,岂是那么容易定论的?他的师父尹天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一个剑客想要行侠仗义,即使本意是好的,但如果做的是错误的事情,结果反而更为糟糕。江湖风起云涌,人心复杂难测,他到底该相信谁呢?心中茫然,右手缓缓松开了剑柄,喃喃自语道:“对呀,我如何能区分善恶黑白呢?如何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越想头越疼,胸口烦闷几欲呕吐。
衣舞凤见他脸色忽青忽红,呼吸急促没有规律,竟有几分走火入魔的征兆,忙凝功喝道:“你只要问心无愧,便放手去做,何必过于执着世俗之见?”
胡青鹏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眼神渐渐变得清晰锐利,心念微动,体内乱窜的真气立时回到丹田,想到差点走火入魔,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朗声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多谢公子当头棒喝,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衣舞凤意味深长地道:“凡事知易行难,古之名训也!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们几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能真正做到这四个字的人如凤毛麟角。你想达到这一境界,所要经历的考验磨难,恐怕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了的!”
胡青鹏微微笑道:“我明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即使是再多的风雨,我也不会改变初衷的。”他仿佛刹那间长大了几岁,眉目间透出一股成熟自信的风采,和初下衡山时的稚嫩完全不同了。
这时水手们忽然发出一片惊呼声,原来他们也发现了岸上的厮杀景象。只见有三个人携手杀出重围,跳上江边的小船,奋力向对岸划来。那三人刚划出数丈远,一群蒙面的青衣大汉蜂拥至岸边,抢了三艘小船追赶。他们训练有素,并没有大呼小叫地乱嚷,三艘船分从左中右三路包围追击,露在面巾外的眼睛杀机毕露,仿佛一群正在追捕猎物的饿狼。
胡青鹏目力极佳,只见前头逃命的三个人中,有两人衣着破烂,身背麻袋,竟然是丐帮弟子。另一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握着一杆红缨枪。他们三人浑身被鲜血浸透,伤势极为严重,但人人都露出宁死不屈的神情。胡青鹏虽不清楚知道他们的恩怨纠纷,但丐帮是白道上第一大帮派,丐帮弟子有难,他同为白道中人,岂能坐视不理?但双方距离数十丈之遥,他有力无处使,急得大叫:“船老大,叫兄弟们加快船速!”
那船老大早被吓破了胆,避之惟恐不及,怎会主动参与江湖仇杀?当下装聋作哑,反示意众水手慢行。
因为受伤的原因,那三人划船的速度越来越慢,刚到江心处就被追上了。忽听一声呼哨,三名蒙面人分别从船头跃起,同时扑向前方的小船,如电的寒光凶狠劈下。这三人乃是领头人物,立功心切,仿佛苍鹰搏兔一般,一出手即是最得意的杀招。
那逃命的三人似乎早有默契,使枪的大汉忽然一扬手,把长枪掷向敌人,跟着翻身扑通跳进江中。而两名乞丐同时跃起迎向对手,空门大开,竟然放弃了抵挡。寒光一闪即没,鲜血飞溅,敌人的兵器刺穿了他们的胸腹要害。就在这时,他们陡然伸出双臂死死抱住各自的对手,张口咬上对方的咽喉。那两名蒙面人大惊,挥掌猛击他们的背心,但毫无作用。只听“哎哟”、“噗通”几声响,两对搂抱如一体的人坠入了江中,转眼被汹涌的浪涛吞没。等待他们的,将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众人看着这玉石俱焚的惨烈一幕,无不目瞪口呆,暗暗感叹丐帮弟子的英勇。胡青鹏救援不及,不禁跌足长叹,惟有默默地为那两位不知姓名的好汉哀悼。
仅剩的一名蒙面高手落到小船上,又气又恨,又有几分庆幸,回头一挥手,大叫道:“快下水捞人!”立时有五六个精通水性的大汉跃入水中,浮上潜下的忙活。
衣舞凤指着那些蒙面人,不屑地笑道:“长江水面广阔,深不见底,流水湍急,仅靠这点人有什么作用?我看他们的脑袋都烧糊涂了!如果换成我来指挥,不如立刻安排人手监控两岸,迟早都会有收获的。”
胡青鹏皱眉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洞庭湖畔追杀丐帮弟子,胆子也忒大了!”丐帮总舵即位于岳阳城旁的君山上,距离长江口不远。这些蒙面人跑到丐帮门口杀人,简直是不把这天下第一大帮派放在眼里。
衣舞凤道:“这些人服饰整齐一致,行动迅捷,身手利落,必然出自于实力强横的大帮会。而近来和丐帮交锋次数最多,矛盾最深的就是青龙会了!今日江上一战,八成是青龙会的杰作。”
胡青鹏心头一动,喃喃道:“原来是青龙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六年前,争夺九阳神功秘芨的事情。那天晚上,青龙会的何铁义率人伏击丐帮高手易辉,结果双方人马死伤殆尽。因为他适逢其会,命运从此改变。此战过后,两家的仇恨越结越深,已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对此他略有耳闻。今天亲眼看到双方的搏杀,方知传言不虚。
他们的船逐渐接近了刚才发生血战的地点,青龙会的人仍在江面上游弋,似乎并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感到船身起伏加剧,那为首的蒙面人霍然抬首,望着驶近的大船,眼中倏的闪过一缕凶光,忽的扬声道:“喂,你们没长眼睛吗?这段江面暂时禁止通行,你们若是坏了我们的大事,老子就把船上的人杀个鸡犬不留!”
衣舞凤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比我还要霸道!我偏不信邪了!”回头吩咐船老大继续前进,不许抛锚停船。那船老大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就不能不听雇主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那为首之人见状大怒,一声令下,四名手提利刃的大汉驾着一艘小船,直冲过去。
胡青鹏苦笑道:“看来我们又要开罪青龙会了!”他还未踏出湖南地界,已先后和天下会、白云宗、地府等结下了梁子,今日又加上青龙会,以后行走江湖时,想要平静片刻都会很难。
衣舞凤瞥了他一眼:“你害怕得罪青龙会么?”
胡青鹏摇头道:“我不在乎多这么一个敌人!反正我得罪的大帮会还少吗?”
衣舞凤闻言一乐:“对哦!除了我们神教,黑道、邪道上的顶尖势力都和你有过节。你还真是百年一遇的江湖奇才啊!”
胡青鹏哭笑不得,他面临如此困境,衣舞凤亦有一定的责任,她居然还幸灾乐祸!心中郁闷,转眼看见敌人已逼近船头,刷的拔剑出鞘戒备。
只听数声厉喝,四名蒙面大汉或先或后的跃离小船,舞动利刃直扑上甲板来。
胡青鹏首当其冲,身周的空间被对手凌厉的攻势封死,似乎无路可逃了。但他早非吴下阿蒙,轻易地一眼看穿对手的弱点,运劲猛的大喝一声:“滚开!”长剑抖腕急点,刹时在空中幻化出十数朵剑花,将对手全部罩在剑圈之中。他那声大喝如同无形的重锤一般,震得那四人气血翻涌,手中的兵器一缓,但觉剑气如霜,身上穴道一阵剧痛,顿时气力狂泄,不由惨呼着坠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