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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山外青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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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是,就在他抬头看的同时,恰有一条颀长的人影从屋脊线升起,踏着树梢缓缓走了过来。
戚少商逆着月光看不真切,只看出是个青年男子,宽袍大袖在夜风里鼓动,怀抱一尾漆成深红的琴,一路如风中玉树,竟似足不沾地凌空而行。
——再好的轻功也不能真的凌空,这却是因为他的气质而产生的错觉了。
心中暗自喝彩,好个神仙般的人物。
应该就是刚才弹曲之人。
见他主动现身,戚少商一时倒不想出去了。
这人行事真是怪诞,方才明明躲着那些人,此刻怎么又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而楼中一无动静,难道他们看不到此人么?
戚少商屏息凝神,注视着那人不紧不慢走来,忽然觉得很眼熟。
眼熟。
有些像……
他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寒气,悚然地看着那人走近,渐渐转过向光的一面,陡然张嘴叫道:
“顾惜朝!”
顾惜朝。
居然就是一月前被他杀死的顾惜朝。
那人身躯一震,立时站住回头,黑暗中两点银光,面孔却还是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这声叱喝在静默中至少能传出三条街,方才的歌曲都能引人出来,此刻楼中竟没有一人出来,戚少商心头一沉。
难道我在屋顶上睡着了,又在做梦?
庄周梦蝶,醒来不知自己是蝴蝶还是庄周,难道我也恍惚不知身是梦?
为什么仅仅杀了个顾惜朝,却像杀了自家兄弟一样辗转不安,摆脱不出梦魇?
——是,我是曾把他当兄弟,但在他背叛我刺我一刀时,情义早就断绝了,还有什么可愧疚的?
顾惜朝站了良久,上前几步,恰走到月光之下。时光恍如瞬间倒退了四年,回到那黄沙漫天长风万里的连云寨,是苍凉中唯一的青翠,壮志待酬,意气风发,发与衣与神都似要凌空而去。
“这位英雄倒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他双眸精光一闪,偏头冷笑道,“只不知为何要效法宵小爬人墙头?”
话语中好深的恨意。
“你……从哪来的?”
那是二人初识时戚少商说的第一句话,只改了两字,如今说来当然不是赞叹。他本可以反讽回去,只因惊疑不定,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顾惜朝眼中冷意更甚,点头道:“听说戚楼主近日闯了祸,正在逃亡。却不知是什么祸?”
九现神龙皱眉,上下打量着眼前身影,实在看不出异常,干脆心一横,答道:“我误杀了顾惜朝,落下杀一叶大师和凄凉王的嫌疑。”
“哼,”顾惜朝冷笑,秋夜平添了几分肃杀,“你若不是一见我就只知仇恨,怎会连当初的承诺都忘了?”
戚少商黯然,“我是不该杀你。”
停了停又道:“但我见你后没有恨,只觉得惋惜。我想,你空有过人才学,却落到身败名裂,人人鄙夷的地步,太可惜。”
顾惜朝剑眉一挑,想要说什么,终究没出口,一甩长发朗声道:“好,戚楼主请便,我可要走了。”
“等等!”戚少商从错愕中恢复过来,飞身上前想抓住他,不料顾惜朝如风中杨柳,倏然退后三尺,那一抓自然落空。
“果然不是梦,”戚少商瞪着他,恍然初醒,恨恨道,“我早该想到,你不是那么容易死!”
“哈,”二人不觉成了对峙之势,顾惜朝见难以脱身,倒也不着急,嘴角微扬道,“梦里不知身是客,梦有什么不好。”
戚少商闻言暗叹。
确实,
梦有什么不好?
这世间不公之事甚多,还有几人有梦?
还有几人有能力保有梦?
顾惜朝是个有梦的人,可惜他最终却失去了自己的梦。
在梦中,有什么不好?
“你没死。”
“那又如何,打算再杀我一次么?”
顾惜朝语调有些尖锐,尖锐得不太自然,可戚少商沉浸在震惊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之前的情景走马灯似在他脑中回转,半晌才道:“不可能。我分明震碎你心脉,华佗难医,且埋葬时早已冷却……那是谁?”



●11 你是谁?他是谁?

“你真想知道?”
一笑如云开现月,柳拂落絮。
但这微笑在戚少商看来却无异眈眈豺狼,又似张着大嘴等他跳的陷阱。
他忍不住想,顾惜朝这个人就是个陷阱,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就是个陷阱。
九现神龙从来就不怕陷阱。
因为他总能提前发现绕过去,
就算不慎掉下去,他也能自己爬起来。
可当陷阱光明正大地摆在面前呢?
他当然不会逃。
“你没疯?”
顾惜朝嗤笑,“我几时说过自己疯了?我倒是想疯,可惜疯不了,只好装作不认识你们,也落个清净。”
原来如此。
疯子很可悲,
而想疯却不得疯的人不是更可悲?
戚少商却没有感叹的心情,他最在意的问题还没有答案。
“那天我杀死的不是你?”
“不是。”
顾惜朝的台词应该得意地说出来才有效果,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得意。
他不仅仅不得意,还非常失意,仿佛失去了极重要的东西。
其实他真的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今天来此是为了那些黑衣人,压根没想到会见到戚少商。结果却由于戚少商的出现而打乱了计划,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
好在戚少商的表现很有趣,得到了一点补偿,他很满意,同时又很失望。
满意的是一切都不出所料,
失望的仍是不出所料。
“那人是两年前来京后第一个要杀我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我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只发现他和我身形相仿,便点了||||穴道,易容成我的样子应付铁手——反正他这么多年早没疑心,也不会掀被子检查。”说着,顾惜朝自嘲地笑了下。
“你想逃走?”
顾惜朝认真地说:“我想杀王小石。”
金风细雨楼如今的楼主王小石,因为刺杀奸相傅宗书被朝廷通缉,逃亡在外。他要杀他?莫不是还想拍朝廷的马屁?
戚少商愕然,他甚至替好友担心,现在的顾惜朝,能有什么手段害人?
“你与王小石有仇?”
“他杀了傅宗书。”
戚少商正色道:“他杀了傅宗书,该是你的恩人。”
“傅宗书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被他杀了我找谁报仇?不杀他杀谁?”
顾惜朝只是想找个敌人,越强大越好。他想知道如果再没有几分不舍,再没有人拖后腿,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可能如上次狼狈。
他发现有敌人的日子和有朋友的日子一样,非常充实。
而对于蛰伏太久,久到连蛰伏的原因都忘记的他来说,充实就是一切。
顾惜朝忍不住想把所有经历所有推测都告诉戚少商,却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或许因为四年来,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所以现在才特别罗嗦吧。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了,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朝朝暮暮”,因为他对晚晴发过誓,永不离开她。
永不离开,
却还是离开了。
想给她最好的,
却还是没能给。
这样的夫,要来何用?
戚少商无话可驳,又问:“你在找他?”
顾惜朝摇头道:“当我发现他居然会请你九现神龙当代楼主,自己逃亡天涯,我就不想杀他了。话说回来,不光你和逃亡有缘,你的朋友也莫不如是,简直是笑话。”
戚少商仍旧无话可驳,便听顾惜朝继续说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几乎大梦不醒,才知道菜里被人下了毒。”
“毒?”戚少商一惊,心想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该是怎样一个凶险的情况。
“如果继续吃下去,就算不死也会真的变成白痴。可我既然不是白痴,又怎会让敌人得逞?”
顾惜朝说到一半住了口,斜眼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戚少商沉声道:“所以你就让那人代替你吃,好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我发现那毒能让人逐渐变得痴呆,消解内力——这没什么了不起,奇的是能同时使人变得敏捷无比,所以我知道他们必要利用我做什么事。”顾惜朝未做正面回答,向听得入神的戚少商微微一笑,“戚楼主,您知道是什么事么?”
想到这些日子来的莫名遭遇,戚少商微有愠怒,“被我杀……”
“没错。一月左右后他们就派人来见我,每天晚上都反复说一句话,‘杀戚少商’,真是吵死了。武功那么差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你?只能是送死。于是我便把九幽的魔功依样教那人,还加了另一句。”
“‘用九’。你想警告我有人要害我?
这话说着,连戚少商自己都不相信,但那是事实,即使是个不合情理的解释。
“你明明听到,却还是杀了他么?”顾惜朝大笑,连带怀中的琴弦振动一起发出了翁翁声,“没错。我一知道他们要陷害的是你,便开始教那人学习九幽的魔功,同时在他身上造出伤疤等痕迹,头发也卷起来,让他越来越像我。你失手杀人,一定只顾上观察生死,没有仔细检查身份,况且事隔四年也拿不准。你只当住在‘朝朝暮暮 ’,会用九幽魔功的人一定是顾惜朝,而铁手说顾惜朝疯了,他就一定疯了。根本没多想,是也不是?”
见他笑得好似占了便宜的孩子,得意非凡,随后又莫名露出落寞的神情。戚少商暗叹,这魔头行事果然难以揣测,他一方面提醒有阴谋,一方面又配合对方让这阴谋更容易得逞,明显是隔岸观火。
天知道他图的什么?
好在他果然不是存心害人,好在他本性还不那么坏。
……好?
他不是坏十分,而是坏八分,就值得高兴了?
还是习惯他坏十分,当发现他其实有两分是好的,觉得很安慰?
荒唐,这种人是那么简单就能原谅的吗?
顾惜朝叹了口气,
很寂寞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这个不出意料的结果太不出意料了,很没有意思。
“我已经留了足够多的空隙让你逃脱,可惜不知是你太有名,还是命运使然,那人居然认识你。而你若不是太急于下手,太想杀我,又怎会来不及听他的警告?我现在只想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你哄到我那里去的?”
这个问题正是戚少商最不明白的地方,他坦然地回答:“不知道,我只是一时兴起就去了。”
顾惜朝一愣,神态奇异地看着戚少商,“一时兴起?难道你不是被骗去的?哈,天意,天意若何……所以你又在逃。”
戚少商点点头,“是,我在逃,因为我没有时间辩解。我想知道这个计划究竟针对谁,是谁做的,而留在京师,即使能保全自己的位置,也得不到答案。最后,我不觉得我不该杀你,我在逃也不是因为杀你。”
“嗯,你在四年前杀我,所有人都会赞你一声英雄,你在计划发动前任何一个时间杀我,没人会怪你,还会说顾惜朝罪恶滔天,死有余辜。可惜你却在最不适合的时间做了最不适合的事——连我都觉得很同情。”
他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戚少商知道他没说谎,不然不会如此得意。
对于顾惜朝来说,看着别人自己上钩,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才是最快乐的结果。
如果这个人还有些笨,明明有漏洞不会钻,就是快乐加快乐。
而倘若那人恰好是他的仇人,岂非笑都要笑死?
顾惜朝没有笑,算得上很给面子了。
可戚少商没法就这么算了。
为他之死后悔得辗转难眠,突然发现根本他就在一边看热闹,顺便添柴火,岂不是太窝火,太气人?
而偏偏因为火不是他点的,连迁怒都怒不上去。
戚少商就像团燃烧不充分的木头。
他觉得自己满脑门都在冒烟,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他盯着顾惜朝,似乎莫名其妙地又被背叛了一次,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幸好还不至于真的打死他——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不该害那人。”
顾惜朝等的就是这句,大笑三声,一字一顿道:“戚楼主,您不要弄错了。那人自己跑来刺杀我,我不杀他已是仁慈,况且毒不是我下,人更不是我杀,我怎么害他了?”
戚少商语塞。
怪谁呢?谁也怪不得,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这下他不是觉得自己老了三十年,而是老了三百年,连动都不能动了。
现在的处境,是顾惜朝的错吗?
不是他的错吗?



●12 道,还是义

戚少商咬牙道:“你跟我回汴京,我就再也不追究你过往的错事。”
顾惜朝扬眉,“错?成王败寇,我从不后悔,而且你们也不要再期待我忏悔。再说,你有本事追究么?当然,若你打算向杨无邪解释,不再管理金风细雨楼,我倒愿意陪你走一遭。”
“你要风雨楼?”
这下九现神龙真的九成不懂了。顾惜朝有什么筹码,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铁手现在人在和州,大张旗鼓得惟恐天下人不知。不管你还是我,只要回京就是杀身之祸,他没通知你?”
“不必通知我也知道。”
顾惜朝略显意外地扬眉,“戚大楼主,你想死,我可不奉陪。且听好,你的朋友有两种来历,一种是钦佩你的为人而愿意为你牺牲,一种是赞成你的道义而甘愿替你受死。上次被我杀的,全是前者,这次在你身边的,却多是后者。”
好坦率!
你倒知道上次被你杀的都是什么人么?
戚少商压下心头的怒意,知道他说的没错,答道:“我只要坚持我的道义,这两种朋友便没有区别。”
“没人能始终坚持自己的道义。我不能,你也不能。”顾惜朝的话像总结过往,也像斩钉截铁的预言,又像妖魔媚惑众生的言辞,连他自己都诱惑了,于是轻叹,又道, “然则道义正是由于坚持起来困难,才显得尤为可贵崇高。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用性命掩护你,我也不想杀你。江湖中有梦的人很多,有能力实现的,却极少。”
他很感伤。
——至少戚少商觉得他很感伤。
因为他对“梦”字不能释怀,也因为他几乎原封不动地说出了戚少商方才的想法,而戚少商当时就很感伤。
印象中顾惜朝很少感伤,只除了鱼池子时对伪装成药人的戚少商说的话,十分之感伤。
或许他们在逆水寒一役纠缠得太过,彼此都受了太重的伤,见面必然是敌人,但在确认对方不在了,都会感到怅然若失。
因为他们本来都不希望对方死去。
即使在那场千里追杀中,他们也仍在犹豫,在杀与不杀间徘徊,既恨对方入骨,又敬惜对方的才能,不愿与其为敌。
是以戚少商认为,顾惜朝也和他有类似的遗憾:
——你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为敌?
——为何你不能放弃自己的坚持,让我也能放弃杀你?
可惜他们终究道不同,无法与谋。
四年前他一人叹“你失红泪我失晚晴”,四年后另一人叹“白日烟花转瞬寂灭”,竟是一点都没变。
一点都没变,
又如何?
只要大家还活着,就还是敌人,死了,都是一抔黄土,也不谈敌人还是朋友了。
“你早已不在小楼中,否则怎会对江湖中事这么清楚。”
“又错了。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有的只是自以为是。即使过了四年,想杀我的人仍旧不知有多少,只有那里最安全,我为什么要走?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我又怎么不在江湖中?而且,你不知道铁手很喜欢讲故事吧。”
自以为是?
戚少商扬起一边眉毛。
他确实不知道铁手喜欢讲故事,不过能理解为什么铁手会向顾惜朝讲故事——他以为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个疯子。
顾惜朝那么聪明,当然可以从几件小事中推测出现今的势力分布,可又怎么会安心蛰伏,直到被迫才离开小楼?
他不是壮志凌云,想一飞冲天么?
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究竟是以前错看他,还是现在理解错误?
戚少商忍不住问了,顾惜朝冷笑,继续道:“我也不太明白他究竟是希望我没疯,试探我,还是只想找个人听他说话。总之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来看我,告诉我江湖中出了什么大事,说朝廷如何一步比另一步更接近悬崖……哼,连傅宗书都要篡位,这样的狗屁朝廷,迟早会覆灭,届时才是成就大业的时机,我为何要在不适宜的时间做不适宜的事?”
戚少商暗自点头,还没开口,就听顾惜朝又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瞧着他,活像他头上开了一朵花。
活人头上当然不会开花,而顾惜朝接下来的话,则让戚少商真真正正警觉了。
他说:“你本来,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家,
国,
天下。
江湖人心中的江湖,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但戚少商不只如此。
他认为侠义之道,不是救助几个百姓,消灭几个恶霸就可以的。当今边关告急,奸佞当道,杀之不尽,除之不及,必须从源头遏止。而顽疾的根源,就在日益昏庸的朝廷。
世上没有永恒的朝代,
连云寨地处边关,外可抗辽,内可呼应各地揭杆而起的义军,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便能打破这无望的年代,真正造福于民。所以他非常注重江湖中各大势力的动向,将连云寨经营得坚如磐石,在汉辽尘风之间形成一道障蔽,威信日隆。
他起先也不明白保这危如累卵还成日笙歌宴舞的朝廷有什么用。直到半生基业连同理想都被顾惜朝一手毁去,消沉之下经诸葛小花点拨,才理解其苦心。朝廷更替,苦的仍旧是百姓,不若从中斡旋,以求取平衡。
可理解是理解,他年轻时的心愿还在。
他仍旧希望能一刀砍掉赵佶的脑袋,或者至少除掉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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