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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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许下的那个承诺…　　『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天堂地狱，我，当伴你同行！』　　顾惜朝的眼眸不再只是一片茫茫，渐渐有点色泽转动，回忆起那一晚，不自觉喃喃重覆，“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顾惜朝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但戚少商却听得分明，知他已经慢慢回神，火气一散，松了一口气，提着顾惜朝衣领的力道也轻了几分。一放松，额头抵着顾惜朝的额头，鼻对鼻、眼对眼，一字一字说的分明，声调却缓了下来，“你的死活，不是只有你一人的事，所以你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人决定是死是活。你的命，是我的！听到了没？”　　顾惜朝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你的命，我是不是也有决定的权利？”　　戚少商牙有点紧了紧，这家伙一回神就要这么精明吗？“对！”　　“那我们这辈子岂不是得纠缠至死方休了？”顾惜朝那一抹笑的弧线越见上扬，笑得明媚。　　戚少商闪了神，同一时间，顾惜朝用力把戚少商往后一推，拉整自己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领，冷面冷声道，“我顾惜朝的命，由我不由天。大当家的，要陪我一起死，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你…”戚少商为之气结，但神情一转，声调放软，但口气却是十分严肃，“惜朝，你要多珍惜你这条命，那是…晚晴姑娘用她的命来换的。”　　听到戚少商提到晚晴，顾惜朝微楞了一下，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那个白瓷瓮，顾惜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涩声道，“我知道…我会有分寸的…”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人已经恢复清醒，也不再劝他，只是淡淡地说，“走吧…”　　顾惜朝抬头看着戚少商，不解地问，“去那？我要留在惜晴小居…”　　“现在这太危险了，那黑纱人不知何时杀到，九幽的魔功不可小看…”戚少商正劝说顾惜朝，顾惜朝却哼的一声，打断戚少商的话，“那人不是九幽！你跟他对过掌，他跟九幽功力差太多了，若真是九幽的话，我们两人还能在这说话吗？”　　“没错，那人确实不是九幽，但他使用九幽魔功中的落凤掌，你也亲眼所见，那人跟九幽一定有关连。”戚少商见顾惜朝不语，继续往下说，“我们两人现在都有伤在身，你又内功尽失，万一那人背后还有像九幽那样的高手，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打？不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伤养好，顺便探探对方的底子，再行计画！”　　顾惜朝在衡量之后，觉得戚少商所说有理，也是目前最好的打算，只是嘴巴没答应，倒放了狠话，“不管如何，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戚少商心里明白顾惜朝已经赞成自己的提议，知他重晚晴於一切，而那人毁墓挖棺的手段也令人不齿，倒也没责骂顾惜朝的杀心。“去收拾点衣物，我们就走！”戚少商带着顾惜朝往惜晴小居走。　　“去那？”顾惜朝问。　　“金风细雨楼！”　　　　第二天一大早，当铁手赶到惜晴小居，准备接顾惜朝到六扇门暂住时，只见到惜晴小居前，一片的混乱，晚晴的墓整个被毁、棺木被焚，还有两个黑衣人被杀。　　铁手检视尸体的伤口，应为逆水寒所杀，至惜晴小居内寻求顾惜朝与戚少商时，只见一银色小斧正插在惜晴小居大门上，顾惜朝与戚少商已不知去向。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13　　　13　　当铁手快马加鞭赶回六扇门，准备跟众人说明惜晴小居的变故时，正巧金风细雨楼也送来一份请帖，请御前四大总捕至风雨楼商谈要事。　　金风细雨楼、观日望月阁中，六位各具风采的男子正在茗茶议事。戚少商简单地说明昨夜惜晴小居遭袭经过，众人陷入沉思，只有清风拂过、振袖声音。　　“你们确定那人不是九幽？”无情开口问道。　　“嗯，我跟九幽交过手，那人跟九幽的功力差距颇大，不会是九幽！”戚少商回答无情的问题之后，转向询问铁手，“铁手，我们昨夜走得匆忙，没有多留意现场状况，你今日过去时，有发现什么吗？”　　“我勘验过了，你们昨夜所杀的那两名黑衣人，并非中原人士，以外型来判断，应是辽人。”铁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包着物品的布巾，“另外，我在惜晴小居的大门上发现这东西！”打开布巾，里面竟是一银色小斧…神哭小斧！　　“神哭小斧！”追命跳起来，“莫非昨天袭击惜朝他们的人，就是送神哭小斧给皇上、二师兄及戚少商的人？”　　无情拿起那把小斧仔细观查，“嗯…，是之前那叁把小斧是同样的。看来，那些镳师真的是死於落凤掌之下了。”　　“除了九幽，还有谁会落凤掌呢？”冷血问题一出，所有眼睛看向一直还未开口的顾惜朝，只见顾惜朝低着头品茗，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惜朝…惜朝…顾惜朝！！”顾惜朝身旁的追命叫了几声，都不见顾惜朝有所反应，最后直接动手摇了摇顾惜朝，他从突然回神过来的样子。　　“怎么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追命关心地问。　　顾惜朝抬头看看众人，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那个黑纱帽是谁？他的声音很耳熟，应该是我认识的人，但我却一时想不起来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顾惜朝又即将陷入思考中，无情连忙提醒顾惜朝回神，“没关系，我们从线索找人一样可以抓到人。惜朝，你知道除了九幽之外，还有谁会落凤掌吗？”　　“我知道会落凤掌的，除了我之外，都成了死人了！”顾惜朝轻啜了一口茶。　　“九幽有同门师兄弟吗？”铁手问。　　无情轻摇手上的白玉扇，“没有！我查过九幽的档案卷宗了，九幽魔功是他在天牢时所创，除非是他传授，否则应该没有人会落凤掌。”　　“不…”顾惜朝突然出声反驳，“傅宗书曾经要九幽把他的魔功写下来，我的魔功，就是从傅宗书给我的九幽魔功秘笈所练的。”　　“九幽魔功秘诀…傅宗书除了给你之外，还有交给谁吗？”无情再问顾惜朝。　　顾惜朝嘴角轻扬，自嘲地笑。“傅宗书能给我，当然能够给其它人，不过我不知道他还有给谁？不过…练九幽魔功除了需要秘笈之外，还需要叁宝葫芦的协助。”　　“叁宝葫芦？！晚晴手上的叁宝葫芦吗？”铁手颇感惊讶。　　“没错！”顾惜朝点头，“就是晚晴手上的叁宝葫芦。”　　“那现在叁宝葫芦又在何处呢？”戚少商开口问。　　顾惜朝看向戚少商，摇摇头，“晚晴在失忆时，从叁宝葫芦送给我，但我被傅宗书押到鱼池子时，我就委托傅宗书把叁宝葫芦还给晚晴。傅家被抄之后，我也不知道叁宝葫芦在那了。”　　无情点点头，“嗯—我回去会翻翻傅案抄家的明细，查查是否有叁宝葫芦。”　　“至少我们知道，谁拿了叁宝葫芦或魔功秘笈，那人可能就是黑纱帽人。”铁手下了一个结论。　　戚少商眉头紧蹙，似乎又想起什么，“昨天那人离去时，曾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众人追问。　　“你们都该偿命！”顾惜朝想起来昨晚那人的最后一句话。　　“偿命？你跟戚少商？要偿谁的命？”追命不解。　　“是啊，我也想不透，毕竟我跟惜朝同一阵线动手的，只有九幽！”戚少商也对这句话百思不解。　　“还是…所有收到神哭小斧的人，都是他要对方偿命！”冷血提出自己的想法。　　“哇！！”追命大惊小怪、惊讶状，“那更难猜了，皇上、二师兄、戚少商，现在又多一个顾惜朝，有谁是因为你们四个人死的啊？”　　没有人回答追命的问题，众人都陷入沉思中，蓦然，　　“傅宗书！”　　“傅氏一案！”　　无情与顾惜朝声音同时响起，打破一室的无声，无情与顾惜朝两人对看，点头表示肯定。　　“当年傅宗书谋反一案，戚少商是带着密函证据举发者，顾惜朝是夺剑、逼宫失败者，铁手是主导破案者，皇上是下命灭门者。那黑纱帽要杀的四个人，正好是导致傅氏一家被满门抄斩、牵连九族者。这凶手必跟傅宗书一案有关连。”无情分析自己的推论。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顾惜朝同意无情的推论。　　“看来，真与傅宗书一案有关。”铁手叹口气，那案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那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啊？”追命问。　　“等…！”无情打开扇子，优雅地扇着。　　“等…？那么没用啊！”追命疑惑。　　“嗯。敌在暗、我们在明，冒然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送神哭小斧的含义，是要收斧者偿命，凶手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杀人，我们当然只要等就可以了。”无情轻敲了追命头一下。　　众人表示赞同无情的作法，追命窜到顾惜朝身旁，“对了，惜朝，你现在住在金风细雨楼啊？”　　顾惜朝点点头，“暂住…有事吗？”　　追命嘿嘿笑得有点狡猾，“那你要不要搬到六扇门住？我们保护你也比较方便。”　　戚少商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低声道，“金风细雨楼，也非任意人可自由来去。”抬头时，正好对上顾惜朝看过来的视线。　　“我不是说这不安全啦！只是不好意思麻烦戚楼主，毕竟保家护民是我们六扇门的职责。”追命打哈哈，眼珠溜过去又溜过来，“而且，我怕惜朝在这住的不习惯、又没有伴陪，在六扇门，我们师兄弟他都认识，而且他也住过六扇门一阵子…”　　戚少商打断追命的碎碎念，“金风细雨楼，绝不会亏待顾公子！”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别想把人拐走！　　无情、铁手、冷血在一旁听着戚少商与追命之间的对话，不觉莞尔，顾惜朝却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只是眼神流转变换。　　“嗯哼！”无情打断戚少商与追命之间的争夺，“我想—还是由惜朝自己决定要住那吧！”　　众人看向顾惜朝，顾惜朝正好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缓缓开口，“惜晴小居。”　　“不行！”戚少商跟追命有志一同一起驳斥。　　“惜朝，你就六扇门跟金风细雨楼了个地方挑一个吧。”无情开口调解。　　顾惜朝看看追命、又看看戚少商，何时他顾惜朝如此受欢迎了？　　算了，“我懒得搬了。”说完后，顾惜朝就起身离开观日望月阁。　　经过戚少商身边时，只有戚少商能听到的音量，一句“笨蛋。”飘进戚少商的耳朵。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14　　　14　　深夜，京城中一片静寂，只有远方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搭！搭！搭！叁更半夜，小心火烛！」，在黑暗中飘散。　　金风细雨楼，今夜无雨无风，只有微微的叹息声偶尔从屋顶上逸出；在听到第叁十声叹息时，顾惜朝再也忍受不了了，起身随手披上青色外袍，足一垫，人已从窗户飘窜於黑暗中。　　屋顶上，戚少商一人独抱着一大坛酒，遥望着一片无止尽的黑，就是灌不醉自己、止不了心乱；戚少商叹了一口气，“唉…”整个人呈大字状在屋顶上躺卧下来，　　望着万里无云、只有一眉新月，戚少商又是一声叹息，“唉…”　　顾惜朝人未落语先到，“敢情戚楼主不睡觉，是在这吸取日月精华吗？”　　只见青影如踏月而来、由幻似真，戚少商不自觉勾一抹笑，“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飘然降於戚少商身旁，闻言蹙起眉，这人喝醉了吗？他不是酒量极佳吗？脸上虽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仍是脱口回应，“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听到那清亮的声音，戚少商才猛然从微醺中回神，那个青影不是幻影，而是活生生的顾惜朝。连忙坐起身，笑问“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顾惜朝没好气地回声，“睡不着，屋顶上有支野猫在叫春，扰人清梦！”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暗骂自己，也只能嘿嘿陪笑，顾惜朝在戚少商身旁坐下来，就闻到戚少商满身的酒味，又见到他怀中的那一坛酒，不免火气上来，“大当家的好兴致啊，叁更半夜不睡觉，在这举杯邀明月…”原本清冷的声音转为火辣辣的怒，“敢情你是嫌身体太好，内伤还没好就敢喝酒！”　　戚少商珊珊一笑“小酌可以活血热体、加速气血运行，有助内伤调养…”　　顾惜朝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抢过来戚少商手上的酒碗，戚少商连忙阻止他“你的伤还没好…”　　一句话横生生地被顾惜朝打断，“你不是说小酌可以活血热体、加速气血运行，有助内伤调养！？”被自己刚刚的话压死，戚少商也只能放开酒碗，顾惜朝仰头一口灌下，只觉呛得满头烟霞烈火…“炮打灯？！”　　“没错，前些日子老八从连云寨带来的。”戚少商接过酒碗，倒满了酒、再一口饮尽。　　再听到老八、连云寨，顾惜朝心中感触万千，只有扯开话题，“怎么不睡，睡不着吗？”　　戚少商又是一碗酒饮下“嗯…睡不着…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顾惜朝挑眉问。　　戚少商点点头，“嗯…没有风声、没有沙子翻滚的声音、没有叶子沙沙的声音、没有虫鸣声…”　　顾惜朝接过酒碗，灌了一大口，挑眉斜眼看了戚少商一眼，这人是怎样？竟然嫌太安静睡不着。　　戚少商继续眯着眼说着，彷佛陷入深深地回忆中。“没有旗帜飞扬的声音、没有刀剑声、没有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太安静了…”　　顾惜朝饮酒的动作一顿、酒碗就停在嘴边，良久…才苦涩地开口“你…你在想念连云寨吗？”　　“嗯…”戚少商直接以酒坛就口，饮下一大口，“那时候，只要我开始喝酒，一定会被人发现，先是红袍、再来是劳二哥、老四、老六、老五、老八、老七…，鼻子都灵得很…”，入口的炮打灯呛得他眼前一片烈火漫天，“一个个冒出来抢酒喝、放声高歌，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喝一杯，都没办法，真没一刻是安静的…”　　戚少商握紧了手上的酒坛，眼中彷佛再见到与那群兄弟纵情饮酒的景象，“现在…想找个人一起喝一杯都难了…”又是一口就坛，饮下满腔苦涩。　　顾惜朝默默看着手上酒碗中的半杯酒，炮打灯波光闪动、映着天上月光，反射上了眼，倒觉得有点刺目。“你恨我…”微如蚊声的一句话，口气却是肯定。　　戚少商闭上眼，没有回应。　　顾惜朝见他没有回覆，心上凄惨一笑，罢了…“惜朝不打扰戚楼主的雅兴了。”放下手上未饮尽的酒，准备离去。　　还未起身，一手已被戚少商拉住，转头望去，望见戚少商黑如墨、深如潭的双眼，“留下来陪我…”　　顾惜朝顿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应，那人眼中明显不遮掩的寂寞，从未见过的孤独，让他蓦然心疼。　　原来，在那场千里追杀之后，谁都没获得胜利，胜者、败者，都付出了太多代价，背负了太多自己无法承担的债，他们都一样孤单、都一样寂寞，都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意转心动，顾惜朝安安静静地坐了回去，一口饮尽那半碗酒，满口尽是呛味苦涩。　　静默夜，弯月钩，双杯碰，把酒咽下昨日愁，　　心相对，无声无言无语，尽付一浊酒。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15　　　15　　也不知道两人静默对饮了许久，戚少商略显乾涩的声音打破凝固的安静，“你…曾经后悔吗？”　　顾惜朝又是一口灌下整碗的炮打灯，呛得自己满头烟霞，遮去一片凄苦，半刻才有了回应，“很多人都说自己从不会后悔，那不过是年少轻狂说大话罢了…”一阵哀伤清清楚楚地在顾惜朝眼中浮现，“可是…有很多事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回头的时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向前走…即使是你不想要的结果…”　　戚少商还是紧追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顾惜朝突然恼了，这人怎么这样，那壶不开提那壶，不想提的事他还一直问，一个甩手，手上的酒碗往地上摔去，“后悔有用吗？如果后悔能够改变现在的结果，我就后悔！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为什么要后悔！”　　戚少商以坛就口，闷闷地说，“在鱼池子时，我有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偏偏还是不肯背叛那狼子野心的傅宗书！”　　听到戚少商这句话，顾惜朝更加火大，冲向戚少商，一把揪住戚少商的衣领、连衣带人拉起，“你知不知道，背叛傅宗书就等於背叛晚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的选择！”　　顾惜朝酒量向来不是海量，目前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脚步也是蹒跚摇摆，戚少商连忙将眼前已经半醉的人，从腰搂住、稳住两个人的身体，免得从屋顶上摔下去。　　“你喝醉了…”看着眼前的顾惜朝，戚少商充满无奈。明明知道这书生酒量不好，怎么还让他喝那么多…　　“我可不会装醉，我也可不会装没醉。”顾惜朝揪住戚少商衣领的双手，用力将戚少商提近自己脸前，狠狠地威胁戚少商，证明自己还没醉。　　只是这猛一使力，摧毁顾惜朝原本就已经不是很踏实的脚步，用力过大，顾惜朝竟往后倒去，戚少商连忙护住那个要倒下去的人，两人双双倒在屋顶上，形成戚少商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