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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异杂谈第二话龙决(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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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至水!看你往哪里逃!”秋至水正想再吩咐几句,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吼,便感到背后一阵震动,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山神,眉毛微挑许久未见到这山神,他都有些遗忘了,没想到他还是对自己纠缠不清,看来该好好解释一番才是,也是该去找幻尘子的时候了,希望他别一错再错下去!
  他回头对君玉涵道:“我也不便陪你上天去,暂且送你一程!”
  君玉涵只觉得感到一阵光全然将自己包裹而住,一时之间,眼睛都难以睁开,待到他能睁开眼睛之时,周围却是一片云烟,白雾茫茫,远处一高大门牌高耸而立,写着“南天门”三个红色大字,几个神将模样的人守在门口,看来他是到了天门了!
  自怀中掏出秋至水给自己的种子,放于地上,那种子才刚一着地便消失不见了,他正纳闷着,便见一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一惊,猛然后退了几步才看清那人,那人青丝半束,眉目狭长,仙气斐然,身子自有一股清香。
  那人见到他,有些吃惊,居然叫了一声“君斐彦”,君玉涵心中纳闷,这名字幻尘子也叫过,莫不是自己和这“君斐彦”长得很像?他也姓君,难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什么君斐彦,不知上仙口中这位君斐彦是何许人?”
  “哦……”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方道,“秋兄让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救敖肇!”说到正事,君玉涵顿时忘记了关于“君斐彦”的问题,焦躁地拉车住那人的衣服,急汹汹地道,那人似乎颇为吃惊,问道:“你说的敖肇可是汾河龙王敖肇?”
  “正是!只求上仙带我去天牢救出敖肇,上仙便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愿意!”君玉涵恳切地看着那人,那人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轻轻地推开他,微微一叹气,才道:“一个情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多少仙……我知道了,你且跟我来。”
  幽冷的湿感和身体的灼烧令敖肇忽冷忽热,有些昏噩,模模糊糊之中似听到一男一女在那里谈话,他的听觉尚未全然恢复,只是听得个断断续续。
  那男声似乎是天帝的,只听得他阴寒地问道:“你来做什么?”那女声细细柔柔却十分地好听,婉转道:“裂痕又多了……你的手没事吧……申时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稀稀落落一阵声响之后,四周又恢复了沉静的死寂,孩子!他的孩子!僵硬的手指微微动弹,整个身子都像是断了筋骨般地无法动弹,强迫地聚神费尽全力地去感受腹中的龙珠,还好!还好孩子还在!他不禁松了口气,整颗心放了下来,意识便又散开了,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君玉涵跟在那人的身后,来到一棵神树之前,只听得那人念了一声“开”,那神树身上竟开出了一道门,走入门内想不到树身之内别有一番洞天,幽暗中只有淡淡的光,曲曲折折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那人吩咐了一声让他跟紧他,便不再开口往深处走去。
  走了许久又见一门,穿越而出,君玉涵便看道一扇高大的铁门,灰暗而森冷,与天界整体的明亮格格不入,而那门前守着巨大的狴犴,一张巨口像是能倾吞万物,令君玉涵光是看着他便觉得浑身发颤。
  那人停住身子,对君玉涵道:“这便是天牢大门了。”
  压抑住心中的惧意,君玉涵坚决道:“我要进去!”纵然没有多少胜算,他也不愿意放任敖肇一人独自受苦!
  那人瞧了他一眼,便又望向那大门,陈述道:“你灵力虽强,却也难以硬闯这天牢,但是前面这狴犴,你便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若是惊动了他,只怕到时候引来更多的天兵,别说是救人,你自己先丧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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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请上仙指教。”君玉涵诚恳地望向那人,他虽对这人并不了解,然而此人神态之随和令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而依靠他。
  “不必叫我上仙,叫我林便可,且不说是秋兄让你来找我,单说你是幻尘子的徒弟,我也会帮你。”林说道,注意到君玉涵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谈到幻尘子时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心想他大概是知道幻尘子所作的坏事了,轻叹道,“你师父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是他本性不坏,只是爱得太深才会误入歧途……”想到自己初遇幻尘子时他的清澈,他又忍不住长叹,情这个字还真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一旦沾染上它便是再冷然的神仙也难自控了,实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君玉涵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小跟着幻尘子长大,幻尘子对他虽不冷不热,却教导他许多,自己如今的理念全然是幻尘子灌输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完全无法接受那食人心机关算尽的幻尘子!在他心底深处始终是幻想着幻尘子不过是一时被恶灵侵体,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好过来!
  林淡然一笑,道:“你师父的事你不必担心,想他师兄应当不会置他于不顾,只是你和这汾河龙王只怕是……”只怕又是一段孽情,难以得善果!林忍不住又是一声感叹。
  “不论如何我皆要救敖肇出来,若是我无能救他便用性命来陪他!”敖肇如今会被关押在此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错,就算搭上性命,他也是应该!
  林瞧向他眼中的坚定,眼中有了诚然笑意,不得善终又如何,相爱过便足够了,有着这份对彼此的心意死又有何惧?将心比心,不论如何他也会将这个忙帮到底!“你看到那狴犴别在腰间的钥匙了没有?我上前去灌醉那狴犴,你要趁机偷得钥匙进去,只是天牢之中戾气甚重会压抑住体内灵气,你可要小心莫要使力!找到汾河龙王就要马上出来,不可逗留太久!”
  君玉涵点点头,便见林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葫芦,笑着走向那狴犴,开口道:“狴犴兄,好久不见了,可安好?”
  狴犴瞧到林也无心生防备,笑道:“还不就那样,林老弟你怎么有空来此?最近怎么样?”
  林轻笑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你守着天牢我守着神木,全是一样的无趣。”
  “是啊!”狴犴叹道,他亦是龙,皆说地龙不如天龙,却哪里知道他这天龙整日守着这阴森的牢门,日复一日,了无生趣却又不能离去,哪里比得上地龙的逍遥自在。“这日子还真让人闷得慌!”
  “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闷,倒不如陪小弟喝上一杯吧!”林儒雅一笑,便将一个葫芦递给了狴犴,这狴犴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嗜酒,他已许久不曾喝酒,如今有送上门来的,他当然不拒绝,更何况谁都知道这天帝御用之酒皆是林所酿制,这酒味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打开一闻,果然是好酒,他哈哈大笑道:“好酒!林老弟你还真舍得!”
  “拿给狴犴兄的自然不能差,这酒可是前些日子,我给帝上酿酒时,偷偷多酿的,别人可是闻都闻不到的,唯有狴犴兄才喝得到,你可别说出去。”林小声说道,看上去颇为紧张。
  狴犴更为开心,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不等林开喝,他便忍不住先大喝了几口,这酒味好得令他难以释手,一口气便将一葫芦的酒喝了个干净,林又将自己手中葫芦中的酒再倒了些给他,没有多久便见狴犴满脸通红,整个身子也跟着晕乎起来,林见他差不多了,便朝躲在暗处的君玉涵打了个手势。
  君玉涵偷拿了已经醉得有些不大清楚的狴犴的钥匙,便直闯天牢而去了,才进了天牢,他便感受到无比的压力,整个人顿觉沉重了十多倍,呼吸也变得困难许多,一思及敖肇怀着身孕被关在如此恶劣的天牢之中,他的心便紧促起来,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没有自己的精元补给,那龙胎有没有折腾敖肇!
  心中越发焦忧起来,他直直朝天牢深处走去,天牢虽大,因少有人在此长押却空空旷旷的,他没走几步便看到敖肇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不清面容,他的整颗心都被提了上来都快要冲出身体了,再顾不上什么,一声撕心之叫:“敖肇──”
  “敖肇──”他顾不得疟气压抑,横冲了上去,一把抱起敖肇虚弱的身子,慌悲地狂吼道:“敖肇──敖肇──”敖肇不要吓他!别让他什么都来不及弥补就这样让他饮恨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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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肇──你别吓我!”君玉涵紧紧地抱住敖肇发寒的身子,那身体的温度低得让他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真是恨不能杀了自己!一切都是他的错!该死的是他而非敖肇!
  早将林的吩咐抛在了脑后,君玉涵顶住戾气的肆虐,全然将真气提了上来,颤抖的唇对上敖肇干涩的嘴,口对口地便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到敖肇体内。
  好温暖……敖肇只觉得自己一阵热一阵寒的身子因为外力的总和而渐渐变得温暖舒服起来,忍不住想要更多,逐渐能动的身体本能地贴近那温暖的源泉,双手主动环了上去,玉涵──
  猛地,敖肇一下子弹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此刻正专心致志给自己输入真气的人──真的是玉涵!这家伙又不要命了!不再僵硬的身体伸出手费劲地将君玉涵推开,狠狠地瞪着他,怒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上次他虚弱之时君玉涵也是这般输入真气,他就不怕自己气竭身亡吗!更何况这里还是天牢,充斥着压制灵力之气,这般强行运气只会加速体内灵力的消耗!亏他还自命不凡,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敖肇!你醒了!”君玉涵惊喜道,压住因为灵力巨耗的晕眩感,上前用劲地抱住敖肇,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紧紧拥住他,头不断地蹭着他的颈部,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敖肇微微一愣,有些不舍地由着他蹭着自己,只是这里毕竟是天牢,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可知便是神仙私闯天牢已是死罪更不用说他一个凡人了!他既然当初那般绝然,今日又为何冒死来此?想起这些,敖肇硬是硬下心来,一把推开君玉涵,冷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救你的!你快些和我走吧,赶紧离开这里!”君玉涵想起林的嘱咐,慌忙就要扶敖肇起来,敖肇却是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硬声道:“你我之间早已没有关系了!我不必你救!”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任性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君玉涵焦急地说道,这地方毕竟是是非之地,不可长留!纵然敖肇对自己有气有恨,也该先为自己着想先离开此地。
  “孩子!”敖肇感觉了一下龙珠,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没有事!只是龙珠已受损,再受不得什么伤害了!看向一脸急躁的君玉涵,他先前不是怀疑孩子的存在吗?不是听他那师父的话,认定自己是妖龙吗?不是觉得自己要害他性命吗?这会儿又何必来他这里装腔作势?只要一想起他那日的绝情,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痛,酸楚自身体内蔓延……
  “敖肇?快走吧,有什么话离开这里再说也不迟!”见敖肇久久没有反应,君玉涵更加心焦,强行拉起敖肇便往门外走去,敖肇本想再次推开他,但是又觉得他说的在理,无论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如何,不管怎么总要为孩子考虑,先离开这里!
  这般想着,便由着君玉涵带自己走出天牢,待到一人一龙走至门口之时,狴犴已经全然倒在地上酣然入睡,林正守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了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责备地问道:“我不是吩咐了要快吗?怎么这么慢?要知道若被发现了,你们便是插翅难逃!”
  “林前辈,对不起了,是我把时间给拖延了!”君玉涵慌忙道歉,敖肇别扭地将头转了过去,林看向他们,有些心知肚明,想是这一人一龙之间还有些什么扭捏方会耽搁,轻晃了几下头,道:“你们快随我来吧,此地不宜久留。”
  一人一龙跟着林从来时的路离开了天庭,林将他们送至天门外之后,便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趁着还未被发现快些逃吧,往后自己多保重!”只是天涯海角哪里又是天帝无法寻到的?真的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多谢林前辈!”君玉涵连忙跪地叩谢,却被林一把扶起,他婉笑道:“不必行此大礼,毕竟我也对秋兄有所求,帮你也是应该的,你们快些离去,勿在此处婆婆妈妈了,我也不可离开太久,就此别过吧!”林一声感叹,转身离去,只愿上苍成全有情人终能成眷属,而他既然帮了这个忙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定要熬过去,莫负了自己一片苦心!
  与林别过之后,君玉涵与敖肇迅速下了天界重返人间,穿过云层,落脚之后便四处打量,惊讶地发现竟是当初他们养胎的山谷。
  他们虽只在天庭逗留片刻,而人间却已是冬去春来,雪水融化白色退去,那装载着彼此美好回忆的木屋残骸静静地躺在原地,在诉说着什么又似在控诉着什么。
  敖肇握紧拳头沉默地注视着一地的木碎,久久地没有言语,直到君玉涵熬不住犹豫地开口道:“敖肇……我……”
  “君玉涵,你我就此别过,我敖肇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他日若能活命,必会重谢与你!”敖肇却打断了他的话,沉稳地说道,那神态之漠然却不由地令君玉涵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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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玉涵瞪着敖肇,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隙缝,然令他失望的是敖肇眼神之坚定完全不在开玩笑,他惶然地上前强硬地转过敖肇的身子,僵硬道:“敖肇,你莫要开玩笑了!先前是我不对,我自知错了,可你也不该任性,如今你这身子只身一人如何能够逃过天界的追捕,更何况……更何况你腹中的孩子也要吸食我的灵力吧!”
  敖肇直直地望向他眼眸的深处,似在那双眼睛中寻找什么,直视了许久,他眼中多了些苦涩,打下君玉涵的手,缓缓开口道:“你放心,已过了三百日,这孩子已成形,对于生父的精元并不强求。”虽少了生父的精元这孩子的灵性可能有所减弱,但是他心意已决,而这孩子也应当不会怪自己的。
  “可……可我对你毕竟有责任……”不需要了吗?失去了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君玉涵惊慌地寻找着能够继续在一起的缘由。
  “责任?我对你始终只是责任吗?”敖肇转过身背对着他,又凝望向那一堆残存紊碎,积郁的悲苦令他窒息,这些零碎便如他的心一般,他刚刚沉思了许久,将君玉涵和自己的一切沈淀,到方才他的亲口所言,自己对他果真只是责任,曾经的甜蜜只是对自己而言的,对君玉涵而言不管是苦是甜都只是责任!将心陷入其中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
  悲哀地回头看向君玉涵,他确实很好,虽然有些固执的高傲却是实足的好人,当初虽是他与自己打赌故而自己才会犯下天条,然一切的错始终在自己,他大可抽身而去,却用心帮己灵力耗尽,此番他甚至冒险闯天庭救自己,纵然他中间曾离自己而去,却也怨不得他绝情,他对自己本就无情,何来绝情?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沉迷在他的好之中……
  已经够了!他曾经觉得君玉涵所做一切皆是理所当然,只是爱上了不知不觉便为他着想起来,方才他想得很明白了,此番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他明白自己如今随时都有丧命之险,君玉涵本来就与天庭无关,罪不责他,自己又何必一再拖他下水来?既然他对自己无情是再好不过了,自己和他分得也了无牵挂……真的是了无牵挂……“君玉涵,这些事本来就是天界的事,与你这凡人无关!你不要再自以为是地在这中间趟浑水了!”
  “你……不管怎么说这事我始终有责任!”君玉涵觉得眼前的敖肇也不寻常,他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样的敖肇让他很不舒服,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慌得厉害。
  “责任……你对我没有责任!”敖肇说得凄楚,忍不住再一次望向他,抱着最后一丝希翼地问道,“君玉涵,你和我在一起除了责任还有什么吗?”他的心变得分外矛盾,明明下定决定不再将君玉涵带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却还是始终希望他对自己有情,哪怕微薄到淡然……
  “我……”君玉涵被问得发愣,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真的答不上来,他分不清心中的滋味,自从敖肇出事以来,他只觉得二人便被绑在了一起,在一起是如此的天经地义,从来没有细究自己面对敖肇时的心境。他除了责任还有什么?心中有些摸不清的东西反反复复地闪烁着,他却始终抓不住!“我……我对你始终有愧,何况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
  说来说去,始终还是责任啊……最后凄怆地望了他一眼,徐而转过身去,紧紧地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忧伤宣泄出来,比起离别之伤君玉涵对自己的无情更为让他碎心,没有起伏地道:“我已经倦了,也已经厌了,你我就此别过,君玉涵,告辞!”
  “敖肇──”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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