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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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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古瓦,你这是干什么?”
副主教声色俱厉,把那个可怜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连同其金字塔都失去了平衡,椅子和猫一古脑儿砸在观众的头上,激起一阵经久不息的嘲骂声。
要不是克洛德·弗罗洛示意叫他跟着走,他趁混乱之机,赶紧躲进教堂里去,那么皮埃尔·格兰古瓦(确实是他)可就麻烦了。猫的女主人,周围所有脸上被划破擦伤的观众,很可能会一齐找他算帐的。
大教堂已经一片昏暗,空无一人。正殿四周的回廊黑黝黝的,几处小礼拜堂的灯光开始像星星一般闪烁起来了,因为拱顶越来越漆黑了。唯有大教堂正面的大圆花窗仍映着夕阳西下的余照,色彩斑烂,犹如一堆璀璨的宝石,在阴暗中熠熠发亮,并把耀眼的光辉反射到正殿的另一端。
①是西班牙一种伴以响板的三拍子民间舞蹈。
他俩走了几步,堂·克洛德往一根柱子上一靠,目不转睛地盯着格兰古瓦。这目光,格兰古瓦并不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穿着这种小丑的服装,无意中竟被一个严肃的博学的人撞见了,真是丢人现眼。教士的这一瞥并没有丝毫嘲笑和讽刺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经,心平气和,却又洞察入微。副主教先打破沉默,说:
“过来,皮埃尔君许多事情得向我说说清楚。首先,将近两个月了,您连个影子也没有,现在可在街头找到您了,瞧您一身装束好不漂亮,真是!半黄半红,与科德贝克①的苹果无二,您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①狄奥日内斯(前413——前323),古希腊犬儒学派的哲学家。
②科德贝克在法国卢昂地区。
“大人,”格兰古瓦可怜巴巴地应道。“这身穿著确实怪里怪气,您看我这副模样,比头戴葫芦瓢的猫还要狼狈哩。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做糟透了,无异于自找苦吃,存心叫巡防捕役们把这个穿着奇装怪服的毕达哥拉斯派哲学家,抓去好好敲打肩胛骨。可是您要我怎么办,我尊敬的大人?全怪我那件旧外褂,一入冬就不仁不义地把我抛弃了,借口说它成了破布条儿,该到捡破烂的背篓里去享享清福啦。怎么办?文明总还没有发展到了那一步,像古代狄奥日内斯②所主张的那样,可以赤身裸体到处行走,再说,寒风冷凛,试图使人类迈出这新的一步,而取得成功,总不能在一月里呀!凑巧见到了这件上衣,我拿了,这才把原来那件破旧黑外褂扔了。对像我这样的一个神秘哲学家来说,破旧就不神秘了。这样一来,我就像圣惹内斯特①那样穿上小丑的衣裳。有什么法子呢?这是一时的落难罢了。阿波罗确曾在阿德墨托斯②家放过猪呢。”
“您干的好行当呀!”副主教说道。
“我的大人,坐而论道,写写诗歌,对着炉子吹火,或者从天上接受火焰,我同意这比带着猫顶大盾要惬意得多。所以您刚才训斥我,我确实比待在烤肉铁叉前的驴子还要笨。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大人?每天总得过活呀!最美的亚历山大体③诗行,咀嚼起来总不如布里奶酪④来得可口哇。我曾给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写了您所知道的那首精彩的赞婚诗,可是市府不给我报酬,借口说那首诗写得不好,就好像四个埃居就可以打发索福克列斯⑤的一部悲剧似的。这样一来我都快饿死了,幸好我觉得自己的牙床倒挺坚实的,便向牙床说:‘去玩玩力气把式,耍耍平衡戏法,自己养活自己吧。’有一群叫化子——现在都成了我的好友——传授给我二十来种耍力气的把式,所以如今可以靠白天满头大汗耍把式挣来的面包,晚上喂我的牙齿了。我承认,这样使用我的智能,毕竟是可悲的,人生在世,并不是专为敲手鼓和咬椅子来度日子的。话说回来,尊敬的大人,光度日子是不够的,还得挣口饭吃才行。”
①索福克列斯(约公元前496—公元前406),古希腊的悲剧大师。
②布里为巴黎盆地东部地区,以盛产布里奶酪称。
③亚历山大诗体为每行十二音节的韵诗。
④阿德墨托斯为古希腊神话中人物,费尔斯国王。阿波罗因杀死独目巨龙,被宙斯罚为凡人服一年劳役,便选中阿德墨托斯为主人替他放猪。
⑤圣惹内斯特是古罗马时代的殉教者。
堂·克洛德静静听着。猛然间,他那凹陷的眼睛露出机敏、锐利的目光,可以说格兰古瓦顿时觉得这目光直探到他灵魂深处去了。
“很好,皮埃尔君您怎么现在和那个跳舞的埃及姑娘混在一起呢?”
“咋地!”格兰古瓦说。“她是我的老婆,我是她的老公。”
教士阴森的眼睛一下子像火焰在燃烧。
“你①怎能干出这种事来,可怜虫?”他怒冲冲抓住格兰
古瓦的胳膊,大喊大叫。“你竟然被上帝唾弃到这个地步,才会对这个姑娘动手动脚?”
“凭我进天堂的份儿起誓,大人,”格兰古瓦浑身直打哆嗦,答道。“我向您发誓,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姑娘,如果这正是您所担心的话。”
“那你说什么丈夫妻子呢?”教士说。
格兰古瓦赶忙把看官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奇迹宫廷的奇遇啦,摔罐子成亲啦,三言两语地讲给他听。还说到,看来这门亲事还毫无结果,每天晚上,吉卜赛姑娘都像头一天新婚之夜那样避开他。末了他说:“这是有苦难言呀,都因为我晦气,讨了个贞洁圣女。”
“您这话怎说?”副主教问道,听到这番叙述,渐渐怒气消了。
①在此之前一直用“您”称呼,这里改用“你”,表示愤怒和蔑视。
“要说清楚可相当困难呀。”诗人应道。“这是一种迷信据一个被称为埃及公爵的老强盗告诉我说,我的妻子是一个捡来的孩子,或者说,是个丢失的孩子,反正都是一码事。她脖子上挂着一个护身符,据说这护身符日后可以使她与父母重逢,但是如果这姑娘失去了贞操,护身符随即将失去其法力。因而我们两个人都一直洁身自好。”
“那么,”克洛德接口说,脸孔越来越开朗了。“皮埃尔君,您认为这个女人没有接近过任何男人?”
“堂·克洛德,您要一个男人怎么去对付迷信的事情呢?她脑子里装着这件事。我认为,在那班唾手可得的流浪女子当中,能像修女般守身如玉的,确是凤毛麟角。不过她有三样法宝防身:一是埃及公爵,把她置于直接保护之下;二是整个部落,人人把她尊敬得像圣母一般;三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从不离身,尽管司法长官三令五申禁止带凶器,这个小辣椒总是把匕首带在身上什么隐蔽的角落,有谁胆敢碰她的腰身,那匕首马上就拔出来了。这真是一只蛮野的黄蜂,得了吧!”
副主教并不就此罢休,接二连三再向格兰古瓦盘问个没完。
依照格兰古瓦的评判,爱斯梅拉达这个倩女,驯良而又迷人;俏丽,除了那种特具一格的噘嘴之外;天真烂漫,热情洋溢,对什么都不懂,却又对什么都热心;对男女之间的区别都还一无所知,甚至连在梦里也弄不清;生就这个样子;特别喜欢跳舞,喜欢热闹,喜欢露天的活动;是一种蜜蜂似的女人,脚上长着看不见的翅膀,生活在不停飞旋之中。这种性情是她过去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养成的。格兰古瓦好不容易才得知,她年幼时就跑遍西班牙和卡塔卢尼亚,一直到了西西里;他甚至认为,她曾经随着成群结队的茨冈人到过阿卡伊境内的阿尔及尔王国,阿卡伊一边与小小的阿尔巴尼亚和希腊接壤,另一边濒临去君士坦丁堡必经之路的西西里海。据格兰古瓦说,阿尔及尔国王作为白摩尔人的民族首领,这些流浪者都是他的臣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爱斯梅拉达还很年轻时从匈牙利来到了法国。这个少女从所有这些地方带来了零零碎碎的古怪方言、歌曲和奇异的思想,因而说起话来南腔北调,杂七杂八,有点像她身上的服装一半是巴黎式的、一半是非洲式的那样。不过,她经常往来的那些街区的民众倒很喜欢她,喜欢她快快活活,彬彬有礼,活泼敏捷,喜欢她的歌舞。她认为全城只有两个人恨她,一谈起这两个人就心惊肉跳:一个是罗朗塔楼的麻衣女,这个丑恶的隐修女不知对埃及女人有什么恩怨,每当这个可怜的跳舞姑娘走过那窗洞口时,就破口咒骂;另一个人是位教士,每次遇到时向她投射的目光和话语,无不叫她心里发怵。副主教听到最后这一情况,不由心慌意乱,格兰古瓦却没有太留心,因为这个无所用心的诗人,只两个月的工夫就把那天晚上遇见埃及姑娘的种种奇怪情况,以及副主教在这当中出现的情景,统统忘到九霄云外。不过,这个跳舞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她从不替人算命,这就免遭一般吉卜赛女人经常吃巫术官司的苦头。再说,格兰古瓦如果算不上是丈夫,起码也称得上是兄长。总之,对这种柏拉图式的婚姻,这个哲学家倒也心平气和了,总有个地方可以安身,总有面包可以活命吧。每天早上,他往往跟埃及姑娘一道,到街头帮她把观众给的小钱收起来;每天晚上,同她一起回到他俩的共同住处,任凭她把自己锁在单独的小房间里,他却安然入睡了。他认为,总的说来,这种生活挺温馨的,也有利于冥思默想。再则,凭良心说,这个哲学家对这位吉卜赛女郎是否迷恋到发狂的程度,他自己也说不准。他爱那只山羊,几乎不亚于爱吉卜赛女郎。这只山羊真是可爱,又温顺,又聪明,又有才情,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山羊。这类令人惊叹不已、常常导致驯养者遭受火刑的灵巧畜生,在中世纪是司空见惯的。这只金蹄山羊的魔法其实是些无伤大雅的把戏罢了。格兰古瓦把这些把戏仔细说给副主教听,副主教看上去听得津津有味。在许多情况下,只要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把手鼓伸到山羊面前,便可以叫它变出想要的戏法。这都是吉卜赛女郎调教出来的,她对这类巧妙的手法具有罕见的才能,只需两个月工夫就教会了山羊用一些启动字母拼写出弗比斯这个词来。
“弗比斯!”教士说道。“为什么是弗比斯呢?”
“不清楚。”格兰古瓦应道。“也许是她认为具有某种神秘法力的一个词吧。她认为独自一人时,翻来复去低声念着这个词。”
“您有把握这仅仅是个词,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吗?”克洛德用他那特有的敏锐目光盯着他,又问。
“谁的名字?”诗人说道。
“我怎么知道呢?”教士应道。
“那正是我所想的,大人。这帮流浪者多少都有点信奉拜火教,崇拜太阳。弗比斯就是从那儿来的吧。”
“我可并不像您觉得那么明明白白,皮埃尔君。”
“反正这与我不相干。她要念‘弗比斯’就随她念去呗。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佳丽喜欢我已经差不多同喜欢她一样了。”
“这个佳丽又是谁?”
“雌山羊呗。”
副主教用手托着下巴,看上去想入非非。过了片刻,突然猛转身向着格兰古瓦。
“你敢对我发誓,你真的没有碰过?”
“碰过谁?母山羊吗?”格兰古瓦反问道。
“不,碰那个女人。”
“碰我的女人!我向您发誓,没有碰过。”
“你不是经常单独跟她在一起吗?”
“每天晚上,整一个钟头。”
堂·克洛德一听,眉头紧蹙。
“咳!咳!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是不会想到念主祷文的①”
“以我灵魂发誓,哪怕我念《主祷词》、《圣母颂》、《信仰上帝我们万能的父》②,她对我的青睐,也不比母鸡对教堂更有兴趣呐。”
“拿你母亲的肚皮起誓,”副主教粗暴地重复道。“发誓你手指尖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我发誓,还可以拿我父亲的脑袋担保,因为这两者何止一种关系!不过,我尊敬的大人,请允许我也提一个问题。”
①原文为拉丁文。
②原文为拉丁文。
“讲,先生。”
“这件事跟您何干?”
副主教的苍白脸孔,顿时红得像少女的面颊似的。他好一会儿没应声,随后露出明显的窘态说道:
“您听着,皮埃尔·格兰古瓦君,据我所知,您还没有被打入地狱。我关心您,并要您好。然而,您只要稍微接触一下那个埃及魔鬼姑娘,您就要变成撒旦的奴隶。您明白,总是肉体毁灭灵魂的。要是您亲近那个女人,那您就大祸临头!说完了!”
“我试过一回,”格兰古瓦搔着耳朵说道。“就在新婚那一天,结果倒被刺了一下。”
“皮埃尔君,您居然这样厚颜无耻?”
教士的面孔随即又阴沉下来了。
“还有一回,”诗人笑咪咪地往下说。“我上床前从她房门的锁孔里瞅了一瞅,正好看见穿着衬衫的那个绝世佳人,光着脚丫,想必偶或把床绷蹬得直响吧。”
“滚,见鬼去!”教士目光凶狠,大喝一声,并且揪住格兰古瓦的肩膀,把这个飘飘然的诗人猛烈一推,随即大步流星,一头扎进教堂最阴暗的穹窿下面去了。



第七卷 第03章 大钟

      自从那天上午在耻辱柱受刑以后,圣母院的邻里都认为,他们发觉卡齐莫多对敲钟的热情锐减了。在那以前,时刻钟声充耳,悠扬动听的早祷钟和晚祷钟震天价响的弥撒钟,抑扬顿挫的婚礼钟和洗礼钟,这一连串的钟声在空中飘荡缭绕,仿佛是入耳动心的各种各样声音织成的一幅云锦。整座古老的教堂颤震不已,响声回荡不绝,永远沉浸在欢乐的钟声里。人们时时感觉到有个别出心裁而又喜欢喧闹的精灵,正通过这一张张铜嘴在放声歌唱。如今这个精灵似乎消失了,大教堂显得郁郁寡欢,宁愿哑然无声了。只有节日和葬礼还可以听到单调的钟声,干巴巴的,索然无味,无非是礼仪的需要,不得不敲而已。凡是一座教堂都有两种声响,在内是管风琴声,在外是钟声,现在只剩下管风琴声了。仿佛圣母院钟楼里再也没有乐师了。其实卡齐莫多一直在钟楼里。他究竟有什么心事呢?莫非在耻辱柱上所蒙受的耻辱与绝望的心情至今还难以忘怀?莫非刽子手的鞭挞声无休止地在他心灵里回响?莫非这样一种刑罚使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灭,甚至对大钟的锺情也泯灭了呢?要不然,是大钟玛丽遇到了情敌,圣母院敲钟人的心中另有所欢,爱上什么更可爱更美丽的东西而冷落了这口大钟及其十四位姐妹?
公元一四八二年,圣母领报节到了,正好是三月二十五日,礼拜二。那一天,空气是那样清纯,那样轻柔,卡齐莫多突然觉得对那些钟又有几分爱意了,遂爬上北边的钟楼,而这时候,教堂的听差正把下面每道大门打开来。圣母院那时的大门全是用十分坚硬的大块木板做成的,外表包着皮革,四周钉有镀金的铁钉,边框装饰着“精心设计”的雕刻。到达塔楼顶上高大钟笼之后,卡齐莫多不由心酸,摇了摇头,端详了那六口大钟一会儿,仿佛他心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他与这些大钟间隔开来,因而不胜悲叹。然而,他把这些钟猛力一摇,随即感到这一群钟在他手底下摇来晃去,看到——因为听不见——那颤动的八度音在响亮音阶上忽上忽下,宛如一只鸟儿在枝头上跳来跳去,钟乐的精灵,即摇动着金光闪烁的音束、拨动着颤音、琶音和密接和应的那个守护神,早已把这可怜聋子的灵魂勾去了。这个时候,卡齐莫多才又快活起来,忘却了一切,心花怒放,容光焕发。
他走来走去拍着手,从这根钟索跑到那根钟索,高声呼喊,比手划脚,鼓动着那六位歌手,犹如乐队指挥在激励聪明的演奏能手那般。
“奏吧,”他说道,“奏吧,加布里埃!把你全部的声音倾注到广场上去。今天是节日呀!”——“蒂博尔,别偷懒。你慢下来啦。快,加把劲吧!难道你锈了不成,懒东西?”——“好呀!快!快!别让人看见钟锤摆动才好!叫他们个个像我一样被震聋!就这样,蒂博尔,好样的!”——“吉约姆!吉约姆!你最胖,帕斯基埃最小,可是帕斯基埃最洪亮。让我们打赌:凡是听得见的人都听出它比你响亮得多了。”——“棒!真棒!我的加布里埃,响些再响些!”——“嘿!你们两只麻雀,在上面干什么来的?我没有看见你们发出一丁点儿声响。”——“那些铜嘴在该歌唱时却像在打呵欠,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得啦,好好干活吧!这是圣母领报节,阳光真好,也该有好听的钟乐才行。”“可怜的吉约姆!瞧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的胖墩!”
他全神贯注,正忙于激励那几个大钟,这六个大钟遂一个比一个起劲地跳跃着,摇摆着它们光亮的臀部,就好像几头套在一起的西班牙骡子,不时在骡夫吆喝声的驱策下,喧闹着狂奔。
钟楼笔直的墙壁,在一定高度上被一片片宽大的石板瓦遮掩着。忽然,卡齐莫多无意间从石板瓦中间向下望去,看见一个打扮奇异的少女来到广场上,她停了下来,把一条毯子铺在地上,一只小山羊随即走过来站在毯子上,四周立刻围拢来一群观众。这一看呀,卡齐莫多顿时思绪变了,满腔对音乐的热情霍然凝固了,好像熔化的树脂被风一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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