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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麒笑了笑,然后道:“只要你一会琪儿乖乖听话就成。”
“怎么听话?”
“一会琪儿朕带你回凉亭,不管朕说什么,你都只许点头,知不知道?”
玄琪环不太明白的看着李麒,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狩猎的吸引力比较大嘛。李麒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拉着玄琪环的小手走回凉亭。
“环琪儿。”李麒将玄琪环抱在怀中,故意做得离陈枫很近,说道:“环琪儿喜不喜欢皇帝哥哥?”
“喜欢!”毫不犹豫,立刻答道。
李麒欣慰的笑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暗自神伤的陈枫,然后又道:“那朕问你,你可是心甘情愿嫁与朕?”
不光陈枫惊得瞪大了眼,连小安子也怔了一下,虽然他很快明白过来,但还是苦笑起来,哎……皇上啊皇上……你是容不得别人跟你抢啊……
玄琪环有点迷惘的看着李麒,而李麒的目光分明是在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于是,带着满脑问号,玄琪点了点头。
再看陈枫,近乎伤心欲绝。李麒大笑了起来,好生开心。
“好!既然你我两厢情愿,今晚就有环琪儿侍寝!”
陈枫浑身一颤,小安子也惊得差点站不稳。李麒高兴的抱起玄琪环,以胜利者的姿态看了一眼陈枫,发出爽朗的笑声,扬长而去。
小安子看了看陈枫,此人显然还未从惊悸之中回过神来……
忙追上皇上,看着皇上开心的跟怀里的玄琪说着什么,小安子在心底道:皇上啊皇上,你高兴归高兴,可别忘了,他才七岁……哎……侍寝……
小安子几乎要笑出声了。
第四章
镇南将军府内,一向豪气冲天高谈阔论的,此时却个个愁眉不展。因为他们的少将军陈枫自回府以后,一直闷闷不乐。
“我说,师爷!你倒是问问枫琪儿怎么了,老将军临走前可将他托付给咱们了,要真出个什么事,还有什么脸去见老将军啊!”
“对啊!对啊!”
四、五个彪形大汉将瘦小的师爷团团围住,吓得他好似待宰羔羊,瞪着小眼睛惊恐地看着众人。
“我……我问了啊……可他只是叹气,什么都没说……”结结巴巴,如实禀报。
“莫非是那皇帝小琪儿欺负咱们枫琪儿不成?”
“休得胡言啊……”师爷惊得四下张望,好像周围布满了眼线。
“可恶!咱们在边关自由畅快!哪像这里如此憋气!”
“就是!老子不发威!这里的人就想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妈的!管他什么皇帝太后的!惹恼了老子照样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师爷目瞪口呆地看着口无遮掩的众人,以他多年在京城战战兢兢混饭吃的经历,当然不能理解这些山高皇帝远的人如此敢大妄为的言行。
“众位叔伯在吵什么?”陈枫走进屋内道。
“枫琪儿!你老实说!是不是皇帝那毛头小娃欺负你!说出来,咱们给你出这口恶气!”
“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娃也敢惹咱们枫琪儿。”
陈枫啼笑皆非的看着众位与父亲驰骋沙场的长辈,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解释自己郁郁寡欢皆因自己喜欢上那未来国母?只怕一说出来,他们当晚就抢人了!而他们更不会明白,那个“毛头小娃”动动手指头,阎王府里就要多几位贵客了。
若是为那娇小身影,只怕皇上也不惜怒杀天下人吧?
不由忆起那莹莹星眸,如花笑靥,灿入雪梅,娇若粉荷,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兆显不日之后,那风华绝代,绝世容姿的少女(?)会如何倾倒众生。
但是那个天仙嫡世,却是皇上所爱……
心绪被狂澜席卷,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那根救命稻草……
“师爷!”
倐地一声大叫,惊得师爷浑自一颤,心里暗暗盼望这位小公子不要也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一言口。
“皇后……未来皇后的名讳你可知道……?”
“皇后?”师爷一愣:“这……未曾听闻……不过皇后人选一般都是早已内定,只待皇上亲政之时便可完婚。”
果然如此……
心头仿被重击一般,一阵眩晕几乎令陈枫站立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为何我这十六年来身处边关?为何没有早日发现那蓬莱仙子?为何令我初尝情扰的人琪儿竟是你……叹只叹,恨不相逢未嫁时……
“枫琪儿提及此女……莫非是对她有意?”
陈枫憨厚的脸上泛出羞红,一目了然。众人动容,他们动容的是陈枫十六年来从未闻有所爱,却进宫短短一日便意乱情迷。而师爷动容的是,皇后,可是挂着“皇上专享”的牌匾呀……
“管他什么皇后!枫琪儿喜欢,咱们就把那小丫头掳来就是了!”
“啊?”师爷下巴都快脱臼了。
“对!对!她在哪里?今晚就动手!”
“你们……你们别胡说了,那是……那是杀头的大罪啊……”
虽然不知道皇后是哪家千金,但肯定是达官显贵,惹不得啊……
“去去去!鼠瞻小辈!咱们当咱们的师爷!大不了连夜逃回边关!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管它呢!山高皇帝远!枫琪儿先跟她成了亲再说!”
“啊?”
这回是陈枫有点合不拢嘴了,纵是再情难自禁,也隐隐见到就此硬来……有些不妥……
“那……那个……”师爷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看着陈枫:“可是那位小姐可对少将军有意?”
如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岂不是得不偿失?同时心里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求了个遍,只求那家小姐不要也对陈枫一见锺情,来个两情相悦,那纵使天王老爷临世也挽不回来了。
“这倒也是……”
不由想起今日那烂漫孩童与皇上真情告白,又何曾有自己插足之余地?
看着陈枫肝肠寸断的模样,师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由对众仙显灵感恩戴德。
“好!明日一早我便进宫问个究竟!如果她也对我有情,纵是父亲要亲自擒我归案!我也要带她远走天涯!”
“好!这才是敢爱敢恨的好汉子!”
“枫琪儿果不负众叔伯期望!”
“就算老将军发火,也有咱们为你顶着!”
众人同心,师爷倒地。
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晨曦之光悄悄洒落昌明隆盛之地,静寂的皇宫内慢慢吐露生机。一粉妆玉琢的乖觉孩童嬉笑着奔跑于空荡的皇城内。他手中捧着一束梅枝,那是“逐香园”内那片梅林之中今早绽开得最为炫丽的梅花。只是那梅花在那至纯的笑容之下,竟也黯然失色。
玄琪环快速奔跑着,因为他要在早朝之前赶回寝宫,因为这梅枝的主人,将是那当朝真
龙。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玄琪稳揪至偏处,玄琪沼甚至来不及惊叫,小嘴便被捂了个严重,更被抱了起来,直奔无人之地。手中红梅不慎掉落,急得玄琪环拼命挣扎,可惜挟持之人浑然未觉,更是忽视玄琪的小小反抗。
在皇城内的极偏之角,有一座废弃的宫阁,那里是前朝一位娘娘自刎之地,传说每逢夜深人静之时,便闻幽幽哭泣之声。于是,宫人们渐渐远离了这里,至此变为一片废阁。
其实这个传说并不可信,毕竟后宫争宠,明争暗斗,使出浑身解术的胜利者只会有一位罢了。而踩在这位胜利者脚下的亡魂,又何止一人?而在那三朝不识君王面的等待中孤独终老的,又岂止一个?若每缕芳魂均哀怨滞留,活人避躲,这偌大皇城,恐怕已无立足之地了吧…?
阴司之风卷起干涸裂土上残留的点点沙尘,令这寒愈显幽冷。陈枫左顾右盼的确定没人之后,将玄琪放下。玄琪这才知道原来绑架之人竟是那位枫哥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戒备之意。
陈枫看着玄琪环,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为何想也未想就将她抓来此地?而自己,又想说些什么呢……?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千金?”
终于想到很重要的一个问题,陈枫急切地问,先寻着根才好展开攻势!
“我?我不是哪家千金,我是玄琪。”
“玄琪环……环琪儿……好名字……”
初回朝歌的陈枫,自然对“玄琪稳”二字没有任何概念,更不会想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玄琪涤之独子,所以,他依然不知道眼前的乖觉孩童是个男娃……
陈枫笑得痴迷陶醉,忽然,笑容骤敛,陈枫又问:“你……你真是未来皇后?”
“什么?不是啊……”玄琪环一脸不解。
“真的?”刚想咧着嘴笑,陈枫又细想了一下,忙道:“你家人可曾提及将你许配人家?”
玄琪摇头。
“也没有说过一些例如不让你跟别的男人接近,只能跟皇上亲近一类的话?”
再摇头。
陈枫脸上又露笑意,他喜得手舞足蹈,难以置信自己竟会如此高兴,这样不就证明她并没有跟皇上有婚约?不然三从四德的教条早已限制她与陌生男子的接触了!太好了!想必那日是皇上有心戏弄于我,并非实情!太好了!
陈枫已经除了“太好了”三个字以外,找不到其他词汇来表达现在的感觉……
“枫哥哥,我想回去……”玄琪怯生生地看看四周:“我害怕……”
陈枫不由心生愧意,自己竟将琪儿带到这片阴冷之地?身为军人的他自然不信鬼神之说,可玄琪瑁娇生惯养,又几时来过这种鬼气冲天的地方?
“我带你回去。”
说完,陈枫抱起玄琪,而玄琪环的小手习惯性的缠到了陈枫的脖子上,这个小小的动作令陈枫心头一荡。
“你……那日你说喜欢皇上……可是当真?”
“当真!”毫不犹豫,高声回答。
陈枫顿觉心碎满地……
“那……那你喜不喜欢……呃……喜不喜欢枫哥哥?”
玄琪瑁头一歪,嘟起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枫。陈枫心头一紧,不由听下脚步,忐忑不安地等着答案。而他又哪知,玄琪此时斟酌的是那因他而掉落的梅枝与他到底哪个重要些……“喜欢。”
玄琪环灿然一笑,陈枫顿觉天地豁然开朗,如登乐土。陈枫忍不住亲亲粉色的玉娃娃,后者只是笑了笑,没有不乐意,更令陈枫喜得不知姓甚名谁。陈枫又哪知,玄琪环天生惹人怜爱,而举凡比他年长之人都以亲吻来表示对他的宠爱,玄琪早已习以为常。
“有朝一日,枫哥哥娶你为妻好不好?”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好。”
“为什么。”失声叫出,原以为最多环琪儿不知婚娶为何物,不做回答,却没想到拒绝的如此干脆。
“因为我不能嫁给你啊。”环琪儿虽小,可还知能也不能,二男缘何能成亲?
“难道!你要嫁给皇上?”
哎,果然情个醉人,亦可乱人呀……
“我为什么要嫁皇帝哥哥?”
“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也不嫁。”
心头高悬的石头放下一半,只要不是那朝堂天子,我陈枫又岂有输人之理?想是环琪儿年幼,芳心未许,正好正好,我定可令琪儿心系于我。一想到此,陈枫几乎已觉怀中人琪儿,正是他终生之侣。
初日高升,显然已到早朝之时,玄琪稳泄气地将头倚到陈枫肩头,暗自生气,可陈枫却为这一动作而激动不已。
哎,陈枫呀陈枫,你问了诸多疑问,却单单忘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玄琪,你是男是女?
退朝后的李麒,匆匆跑向“凝霁轩”,那是前些时日从寝宫内拨出的一处楼阁,赐与玄琪,题名:凝霁轩。而今日,约好了玄琪环去逐香园赏梅,因朝中老臣唠唠叨叨,已误了约好的时辰。
“环琪儿!”李麒一进凝霁轩便大呼小叫,全无朝中威严仪态。
小安子轻叹一口气,玄琪与皇上毫无隔阂,坦诚相待,情同手足,这到底是幸,亦或不幸……?
“皇帝哥哥。”玄琪蹦到李麒面前,却一直嘟着小嘴。
“怎么了?谁欺负朕的琪儿了?”李麒笑着捏捏幼嫩的粉色脸蛋。
“因为环琪儿今天早上专门跑去为皇帝哥哥摘的梅枝被碰掉了啦!”
“哦?是谁这么大胆?朕替你教训他!”
玄琪理想了想,便摇摇头:“没有,是我碰着他了,本来那梅花开得娇艳无比,还挂有莹莹露珠,不是有句话叫‘春风拂槛露华浓’吗?可见带有露水的花才格外浓艳呀,可我一撞,露水没了,岂不美中不足?所以没能带回来。”
李麒笑着拍拍玄琪的头:“小呆瓜,现在严冬哪来的‘春风’?还有,‘春风拂槛露华浓’说的是牡丹花!就你还能做朕的御前伴读?”
玄琪环吐吐舌头,调皮的伸出双臂索抱,李麒笑着抱起玄琪环,道:“走吧,咱们去赏梅,然后琪儿再为朕找一束最漂亮的梅枝,好不好?”
“好。”愉悦的欢呼声。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百花俘于严寒的冷酷之下时,独有那冷艳的梅花傲立于苍白天地之间,为无数文人雅士所津津乐道。只是,当它傲视其它纤弱柔嫩,在冬雪下折腰的花琪儿时,又会不会为自己身为孤寂天地间唯二片生机而深感寂寞?而它在得到如此之多的艳羡目光的同时,又有谁能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傲梅,冷梅,孤梅,这大概就是李麒爱梅的原因吧……
只因那梅,与他太像……
“建宁二年,刘关张桃园结义,从此患难与共,致死不渝,结成生死之交,被后人奉为美谈……皇帝哥哥,那我们来个梅园结义如何?”玄琪忽然道。
李麒怔了怔,笑道:“莫非琪儿要与朕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成?”
“有何不可?兄弟本来就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玄琪说的理所当然,只是李麒不信这小小孩童又怎知这誓言的份量。有福是可同享,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与自己有难同当?纵是贵为天子,一旦兵临城下,军败国灭,又会有几人跟在身边陪伴着他这个亡国之君呢?有难……实难同当啊……
“就算不与朕结拜,朕还是一样疼琪儿的。”
“可是,琪儿好喜欢皇帝哥哥,不想跟皇帝哥哥分开。”
短短一句质朴之言,却比满朝慷慨激昂的誓言更令李麒感动。不用怀疑那言词的虚假,更不用担心有否心怀不轨、是否居心叵测,不论来日种种,此时此刻的真情真意,便已足矣。
“好吧,琪儿想怎么做?”李麒微微笑着说。
玄琪环拉着李麒来到一棵梅树下,白玉寒梅,风递幽香,二人双双跪下。
“皇天厚土在上,我,玄琪儿……”
说着,环琪儿看向李麒,李麒心中暗暗好笑,这一套不正是百剧院戏中的说辞吗?但还是依足戏码道:“朕……呃,我,李麒。”
然后看向玄琪环,玄琪也看着他,两人互视了半晌,玄琪才道:“后面还要说什么?”
李麒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做出一脸迷惘的模样:“朕也不知道啊。”
“那怎么办?”玄琪一脸失望。
“啊,对了,好像得找一个证人。”说着,李麒看向小安子,目光中闪出一丝狡黠。
“那让小安子哥哥做证人吧。”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小安子,你来做我们的证人吧。”李麒笑着说。
小安子心中狐疑,不是天地为证吗?还用找证人吗?但想归想,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二人正前方,毕竟,皇上跪在自己面前的机会,恐怕此生仅此一回哟……
“那接下来呢?”玄琪瑶问。
“朕想想……好像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兄弟对拜,然后礼成。”李麒一本正经地说。
小安子眼都瞪圆了,这、这不明摆胡说嘛!这哪是结义,根本就是拜堂啊!难怪要找证人,原是以自己为媒啊!
完了完了,玄琪落套,自己也骑虎难下罗……
“是这样吗?”
玄琪半信半疑,李麒却一脸无辜,很认真地回视着他,一副诚不欺汝的表情。
“那好,开始吧!”灿然一笑,梅仙也不由羞涩,令李麒一怔。
“一拜天地……”小安子哭笑不得的充当司仪。
玄琪必恭必敬地拜天拜地,李麒却忽然心生罪恶。
为什么要戏弄如此认真的孩童呢?他是诚心诚意的呀……
“皇帝哥哥,你怎么不拜?不想跟我结拜吗?”言语中闪过一丝失意。
李麒心头一痛,如果此时对他说,环琪儿,朕是耍你,只怕更令他失望吧……
何为骑虎难下?哎……
李麒老老实实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