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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回到他们寝室,沈雨浓去洗了把脸就上了床。全程短暂而沉默。沈烟轻帮他把床帘下好,做了几个手势跟兄弟们解释出了点事,他心情不好。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就把他带回来睡。大家表示理解,也没多问多想,只放轻脚步,小心动作,尽量减少响动。
李嘉躺在床上看着他洗漱完撩起床帘钻进去。帘子没放好,透过角度正好的缝,还看得到里面他躺下来,沈雨浓就把头靠过来放在他的胸口,一只臂搭在他的腰上,跟个在撒娇的孩子一样。沈烟轻下巴贴着他的额,轻轻地说着话,一只手在身后把床帘一掸,才落了齐整。
他盯着那遮得严实的素色床帘,要把它烧出个洞来。
难怪大二沈烟轻以寝室长的身份号召大家挂床帘,说是跟女生那边学的,晚上开夜车不会影响到别人,而且寝室看着齐整,卫生检查可以拿高分。
我呸!李嘉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床帘拉好,翻身看那本已经在手上拿了一晚上的书。
从那两个人出去到回来,他才看了十页都不到。
“哥,你是怎么知道……”
“妈跟我说的。呵,咱妈挺天真,你以前年纪小,想等你大了再说,后来工作忙,又经常不在家。她有次悄悄问我,小雨现在怎么样?会不会经常问起自己的爸爸?我说他很乖,从来不缠着人问。她就说,那就好办了,这事儿不太好开口,本来这些年都没事儿的,就怕提起来反而不安乐了。要不就等他问的时候再说。我说小雨毕竟也是有爸爸的呀,这样一直瞒着他,你觉得公平吗?小雨,你现在怨我告诉你么?”
轻轻地在他胸口摇头:“我怎么会怨你?再说,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好怨的。那个人,其实我都不算认识……”
“不要这样说,小雨。”吻着他的发顶,“总有一天你会很想见他,很想认识他,我不能等到了那天才对你说。我不能让你恨我。”
头埋在他的胸口,哭过的眼睛有点痒,像只小猫一样,蹭蹭:“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恨你?你是我哥呀。”
“因为……我一直也不想你认识他……”
“哥!”是震惊。一扬头,惊讶的碧色琉璃样的眼珠对上他的眼,眼角斜飞的丹凤眼,美丽得甚至有些邪气。现在微微地低垂着眼帘,长翘的睫毛后透出忧郁的眼神。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忧郁。“一直也不想……在我还不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总怕他会突然出现,把你抢走了。很窝囊,是不是?”
“哥,”手环上他的脖子,脸跟着贴躺下来,认真地说,“谁也抢不走我,就像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一样。你从来都不窝囊,你是最棒的!什么都好,谁不是这样说?”
“那是因为我是你哥啊。如果没有你,我指不定颓到哪里去了。”
要堂堂正正地保护你啊,要让人家知道,这个孩子虽然没有爸爸,可是跟哥在一起过得更好!我要证明,你不需要爸爸,只要有我就够了。只要个优秀的哥哥,就够了。
一直这么想着。
长大了。
还记得在幼儿园给你出头的威武的哥哥吗?
还记得给你脸上的齿痕上药的生气的哥哥吗?
还记得为你跟霸王在黄昏的校园里打得你死我活的哥哥吗?
还记得那个春节……醉了也没敢吻你的哥哥吗?
小雨,你知道现在还能安安心心地抱着你,我多幸福!
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当你在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地渴望地看着别人的爸爸时,我这样对自己说。
谁也不能。
“这位同学,请念一下第二段。”
到底是优等生对突然提问的反射神经强,沈雨浓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抬起头,白皙的脸上压着手枕留下的一条条红印。前发凌乱地半扫过眼前。
很是迷茫的绿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人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第二个动作是直觉地站起来。
等第三个反应传导到他的脑子里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该念的课文都快念完了。陈宪和李隽在下面做鬼脸,惊诧莫名。优等生就是优等生,哪怕在睡觉在梦游在思春,一样随时提问随时回答,半点卡儿都没有。完全的条件反射。这得是多少年的修炼才出得来的成果啊。
周一的第一节课调课,把下午的英语跟上午的现代汉语换了,沈雨浓难得的没坐在前面,在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趴了就睡。李隽和陈宪在旁边竖着《英语精读》帮他把风。顺便聊天。
这位怎么回事?以前没这样的啊。晚上做贼去了?
不知道。陈宪伸手轻轻搔搔那麦色泛金的发,嘿,别说,别看这么多人去染发,能配上这种颜色还不难看的还真不多见。
行了,你就别吵他了。他昨晚好象没回寝室睡觉。
昨晚……哼哼,周六就没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去找他两次都没找到。那新买的衣服还丢在床上,袋子开都没开。舒彦说他去找他哥,就一直没见回来。
……
老师下来的时候,他们正说到李隽刚加入的笛箫协会让他们买笛子,他嫌次……说得正热闹呢,大驾已经光临眼前,只来得及在下面戳醒沈雨浓。
那个老师也不是故意要找他麻烦,就是把他从梦里提点出来,看他清醒了,点点头,又回到讲台上。
下了课,收拾东西出去的时候,他跟旁边两人嘀咕:“这是我们英语老师吗?”
谁知那老师就跟在他们后面,还耳力超人,半笑着答:“您睡得太死了,我跟你们王老师换班的时候都没敢叫醒您。”
他立刻就红了脸,赶紧转身跟老师说对不起。
那个老师笑笑,很宽容地拍拍他:“沈雨浓,你可是名人,我还没来代班就听说过你了。王老师身体不好,以后我会常常来代她的课,你可给我小心点。还有下次,我就让你站到下课。”
他诺诺地应了,目送着老师的离去,越发觉得这个笑容实在眼熟。忽然陈宪学着老师一拍他,他的脑中立刻跳出同样一个被他拍时看到的画面,也没来得及理会陈宪那句“沈雨浓,名人啊”的调侃,只是想到自己联想到的种种,已经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么开不起玩笑?”陈宪觉得不对,又推推他,李隽也凑过来看看。
“没事吧?想什么呢?”
“没……”他对两人笑笑,“刚才那老师……”
“啊,你不是真的被他恐吓到了吧?”陈宪笑,“他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看起来挺和气的呀,不过是王老师的爱人,铁定是会经常过来代班的,有了这次,你可真得小心点了。”
午饭的时候沈雨浓一口气跑到5栋,刚好堵到他哥出来打饭,二话不说拉了就去了西区学生餐厅又一村。
“哥,师姐的男朋友是……”他连口气都不由自主地焦急起来。
“你看到他了?”他哥听他提了个开头就知道了,点点头,“我就猜到你很快会见到他的。他是王老师的爱人,王老师身体不好,他经常过来代课。”
“你们的也是?”柳缨缨就是这样跟他……
“大一我们也是王老师,也经常是他代课,后来上了大二就是他的课了。他本来就是大二公共英语的老师。”
“他都结婚了怎么还……师姐一开始就知道?”刚知道这种事情,他有点不知所措。明明不关自己的事,现在却因为那次无意地目睹而变得跟他息息相关似的。
“你就放心吧,她心里明白着呢。这两人自己在干吗自己都清楚,我们外人就别管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沈烟轻下了结语,开始站起来打算去填肚子了。
沈雨浓多年的伦理道德教育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他哥的无动于衷:“你怎么这样?这是不正常的啊。”
沈烟轻头扭到一半,又停下来了。缓缓地转回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轻声地说:“那我们呢?你以为就是正常的?”
沈雨浓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下铺是行李床不要紧,可是邻铺的许华就受不了了,踢踢他的床脚:“哎,雨浓,想上厕所就快去!小心憋出病来。”
他乖乖不敢动了,憋不住,只好拿手在墙上乱划。
我们呢?是正常的?
我们呢?是正常的?
我们……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像敲钟一样回响。一字一字反复敲打着他的神经。又像鼓足了气被用力拍下去的球,一个个压着他的神经线在飞来弹去,让他不得安宁。
他对他哥有超越兄弟的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这么多年来,早就分不清哪一份是这个,哪一份是那个。全都混在一起,融进骨血里,浓得发稠的,只知道是满满的渴望和爱。
就像他自己说的,也许从看到他哥第一眼,他就掉下去了。那个小婴儿长到了这么大,也从来不认为对他哥的这份感情是不应该的。他爱他哥,是多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事,他从来没想过,压根没想过,这里面哪里有问题。
一直以来,他哥就是他的天,要阳光和煦,要打雷下雨,对他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管什么天气,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不可分割赖以生存的一部分。
他最担心的,不过是他哥对别人的感觉。最在乎最耿耿于怀的是那个在他面前吻过他哥的王烨。而他自己,始终在想的是如何永远占据他哥心上的那个至高宝座。
直到今天,直到他哥那样看着他,他才被从一直掩盖在块美丽的锦缎背后的真相吓到了。
原来……
原来……
这是不正常的。
真的是,不正常的。
烟……轻,烟……轻,手指一笔一笔在墙上划过,桂花树下的甜腻,爱恋的芬芳,彷徨和忧郁,一点一点在指间走过。
不正常?不正常也认了。
他哥吃完饭后,跟他慢慢走到篮球场边,说,爱情来的时候,像一场难解的疫病,会烧得人浑浑噩噩失去理智,智商下降,行动失衡。能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义无返顾。
柳缨缨跟田老师如此。他们,也只能如此。
11
当星期三过了,一个星期就快过了。当十一月份过了,第一个学期也快望到了头。
天气果然由极热转为极冷,在这个冬夏温差超过50度的城市里,空调和暖气一样重要。可是在学生宿舍,光是想,这些都是奢望。
“唉,就差一点点!真是倒霉!”陈宪捧着杯热水暖手,不停地抱怨,“你说这不是明摆着偏心吗?长江以南就没暖气用,那也要看看是哪儿啊。要海南不装暖气我没意见。哦,我们都挨着边上了都不行?看看医大那帮人多滋润,就跟我们隔条江,这个天差地别哟。”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反正挨冻的不止我们一个学校。”沈雨浓翻着书背单词,头也不抬。
不知道是教育部还是什么部的规定,长江以北的学校才给装暖气。同一个地区的温度下,可怜了他们这些边缘地带的人群。武昌和汉口一水之隔,天上人间。
武昌之所以被称为文化区,就是指全武汉百分之九十的高校都集中在这边。也许有的学校资本雄厚,学生的生活质量自然就高,但他们学校这样的,大部分靠国家拨款,各项资金已经吃紧,暖气这种东西还是能省则省了吧。所以学生自己解嘲说,如果硬要给有40年历史的宿舍楼上装暖气,恐怕有破坏文物之嫌。
百年的老校,跟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大家一块沧桑吧。
连暴露在外面的水管都要扎上草围的天气里,被窝都是冰冷的。好在现代社会,非流浪型种群被冻死的例子已经少之又少,各种充电取暖设备一应俱全,只要在寝室那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保险丝扛得住的范围内,温暖还是比卖火柴的小女孩手里的那根火柴实在的。
李隽是典型的北方人。都知道北方比南方冷,而实情是北方人不如南方人经冻。一有个风吹草动,南方人还在衡量穿毛衣的薄厚问题,北方人的羽绒服已经上了身。就如同沈雨浓刚找出件厚衣服,李隽的小太阳电暖器就已经启动了。陈宪来自西北,牛高马大也一样怕冷,不过他还没李隽那么夸张,人家是坚持忍过了十一月,快圣诞节的时候才去买的热水袋。要说沈雨浓很耐冻也不见得,只不过他有专职保姆,冻也冻不着他的。
气温还火辣辣地在40度上下时是很难想象零下的感觉的。这个火炉之城就连秋天也不过是看看树上掉叶子而已,凉爽倒是凉爽了些,可是跟夏天还是没太大差别。所以当他察觉到新买的衣服也不够穿的时候,已经是快到立冬了。
那天是突然变了天,前一天不说艳阳高照,至少还是阳光和煦,不想24小时不到,已经天地变色,乌云罩顶阴风阵阵。他才一件衬衣加夹克,夹着书哆嗦着冲回寝室。
床上被放了个袋子。他一开了看,就笑了出来。
“我哥来过了?”转脸问比他先到的许华。
“嗯。我刚在宿舍楼外面碰到他,他赶着上课,给我就走了。”许华笑笑,“衣服吧?你哥对你真是没说的!要我姐,管你挨饿受冻呢。”
“呵呵,你姐是忙着谈恋爱吧?”随口应着,把衣服拿出来,一件羊毛毛衣,一件厚的驼绒外套。都是他哥自己的衣服,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哼,所以叫有异性没人性!你说都是亲弟弟,怎么这个待遇差这么远?从小她就喜欢跟我抢东西,抢不过就仗着自个儿是女的去我妈那儿告状。我都怀疑我跟她不是亲生的。你说你哥跟你……哎,这衣服挺不错的,小伙子帅气,穿什么都帅!”边说着就看着沈雨浓把衣服往身上套。式样也好,又活脱脱的一个小帅哥。凑过去看了看衣服质量:“你这衣服都哪儿买的?改天我也去弄一件。”
“不知道。都我哥自己买的,要不就是我妈买的。”
“啊?这不是你衣服啊?”许华站远了又看看,“不过也是,你哥也高。唉,我要有一哥就好了,吃就不说了,起码穿是不愁啊。”
“哈,是啊,你就想啦。我是没带多少冬天的衣服过来,所以他才把衣服先借我。平时我们也是各穿各的。我跟他喜好不一样,我哥喜欢穿深色的,我喜欢浅色的。不过都是给他惯出来的,小时候他就喜欢把鲜艳的好看的衣服鞋都给我。”边说就边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目光一下变得悠远,喃喃地说了句,“是啊,我哥对我……是真的很好……”
许华笑了声,开了柜子也拿衣服。“我要是女的,一定死追你哥。人帅又体贴,当他女朋友一定幸福死!”
一转头就看见沈雨浓也没答话,光是特甜蜜地低头笑着。以为他是在为有这么一个哥骄傲呢,也没多说。
门忽然就开了。他们寝室的毛澍回来了,一见沈雨浓在,正好:“雨浓,宋老师刚让我通知你,今晚系学生会例会,跟院学生会一起,挺重要的。你跟杨娅一起早点到,好做些准备。”
杨娅是他们学生会的组织部长,两个人到了办公室才知道是院学生会要改选,除去大四的,全院的学生干部都集中一起开会讨论新的组成。
本来早就听到风声了,所以也没太意外。直到是准备材料的时候看到他哥进来,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哥最后一次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沈烟轻跟老师打了个招呼,走到他身边,笑着:“我还担心不合适呢,看来还凑合。”
他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在说他身上的衣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