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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争兀自嘴硬:叫我姐来!叫朵朵来!说是这样说,手却终是松了,变成从背後搂住周全的姿势。
3
过了片刻,叶争想起来,问:你没吃晚饭吧?
周全被他压着,想摇头又不行,只得“嗯”了一声。声音透过枕头传来,异常沉闷。
叶争坐起身说:你想吃点什么?
周全终于得以翻身到仰面的姿势。他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吃。也不觉得饿。
叶争说:那怎么行?!必须得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周全想笑,可一笑就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神经,钝钝的痛。于是脸上出现的,便是一幅半痛半乐的古怪模样。
叶争见状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喜欢吃那一家的肉夹馍。不过那是烤出来的东西,太上火。不行,不能吃。要不,永和豆浆?哎,永和豆浆怎么样?”
周全想到永和豆浆里中看不中吃的食物,皱了皱眉。
叶争继续考虑:要不吃馄饨?家里应该还有湾仔码头的馄饨。荠菜猪肉馅。我去给你煮几个?
周全回答:不想吃肉。
叶争又伸手去捏他的鼻子。那你想吃什么啊?你不说我就煮馄饨了。顿了顿,他又说: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也是吃的馄饨。你忘了?
周全的眼神明显迷惘了一下。想了想,他说:那我想吃面。
叶争说:好。我去煮。再加个鸡蛋。要煎的还是炒的?
周全摇头。不要,就光面好了。放点醋和辣油。
叶争说:辣油不能放。上火。
周全就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叶争想想,“一点点,只放一点点。不能多。”说着走出了房间。
果然就煮了碗光面。放了点镇江香醋,放了点老干妈油辣椒。果然就只是一点点,用筷子头蘸着放的。具体到了碗里,就表现为极细微的几点油花。
当叶争从厨房端着面出来时,看见周全穿着衣服已经坐在饭桌边了。看见叶争出来,还想起身去接。
叶争身子一侧,让过了他,把面放到他面前。“你怎么出来了?就在里面吃不就好了?”
周全摇头。“吃得房间里一股味儿。”──叶争最讨厌房间里的怪味儿。从来不在卧室里吃东西。时常抱怨同事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泡方便面。说闻着都反胃。
周全总是这么拿自己的好恶当回事。尽管有时候连自己都觉着有些矫情。
叶争便垂了下眼皮。“难得一次也不要紧。你不是病着么?”
“没事。躺了大半天了,出来透透气不也挺好。”周全说着,开始吃面。面条很烫,他嗓子又痛,只能几根几根地挑。叶争便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周全吃了两口,苦着脸求叶争:再放点辣油吧。
叶争板着脸:不行。已经放过了。
周全不放弃:一点点就好。
叶争想想,进去拿了筷子和辣酱瓶子,又用筷子尖蘸了一点点放进去。回头的时候看见周全一双眼珠子都要落进瓶子里了,便笑了笑。
周全见叶争看自己,赶快也讨好地笑了笑,示意他再放一些。叶争“哼”了一声,坚决地关上了瓶盖。正要回厨房,周全又叫住他:换双筷子吧。
叶争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筷子,上面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辣油。于是他回身跟周全换了一双。
周全心满意足地把筷子伸进面里拌拌,又挑起一夹面“呼呼”地吹着。
叶争就这么坐着,看他一点点地把面吃完。
周全习惯性地拿着空碗站起来,打算去洗碗。叶争说你放着吧,我来。周全深深地看他一眼,把碗递过来。
叶争被周全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周全说不要,身上没力气,不想动。再说了,今天也没出汗。如果晚上发了汗,明天早晨再洗也行,反正明天不上班。
叶争说也好。那你还回去睡着吧。我洗个澡也就睡了。
周全答应着,自己洗涮了一下,回了房间。
等叶争洗好澡进屋的时候,房间里悄无声息,只床头灯还亮着。
叶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正要掀开被子上床,看见周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
叶争惊了一惊,轻声道:还没睡着啊?
周全答: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倒不困了。
叶争便问他:那你要看片子么?我去把电脑拿进来。
周全说:不要了。脑袋晕乎乎的,不想看。就这么躺着挺好。
叶争“哦”了一声,钻进了被窝。
周全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叶争也随着往他那边动了动,紧紧地贴着周全的身体。
周全的身体还是很烫,叶争问他要不要再吃次药。周全说不必了,傍晚那会儿吃过一次。然后他又说,其实我们经常吃药的时间都是错的。比如注明说“一天三次”,好多人都是早、中、晚各吃一次。
叶争说对啊,我也这么吃的。难道不对么?
“应该是每隔8小时吃一次。例如早上8点吃了,下次就该下午四点吃,然后是夜里12点。是这样。”
“是么?这倒新鲜,没听说过。”
“我妈一直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记得以前她经常夜里把我叫起来吃药。”
“啊对,你说过你妈是护士。”
“是啊。”
“全儿,你想家了?”叶争把头抵在周全的下巴上。
周全把头略偏了偏,以免呼出的热气喷到叶争的脸上。“没有。我只是想起来,随便说说。”
“如果我没有回来,今天夜里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了。我没告诉你是怕你着急,不是说我不想见到你啊。”周全话里就有些着急的意思。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太会照顾人。你要是在家,你妈一定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其实也不是。我妈只不过是职业习惯。每次我生病时,她就是特别明确是告诉我应该吃什么药,什么时候吃。并不像其它母亲表现得那样紧张。”
“嗯,我妈每次就很紧张。她一直说,第一次带我去挂水时,护士连着几针都没戳进去,她就跟那人大吵了一架。好像还惊动了院领导什么的。”
“原来你每次挂水都会引发一场战争啊。”周全笑起来。
叶争便记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周全也和护士吵过的。那时,自己还是他的老师,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这样和他在一起。
也是那次,周全陪自己去小便,帮自己扣那粒怎么也扣不上的牛仔裤的扣子。输完液回家后坐在睡沿上陪自己。夜里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让自己如果不舒服就叫一声。
叶争心里一时柔情万千。他轻轻地叫了声:全儿。
周全答“嗯”,摸叶争还微微潮湿的发。
叶争又叫:全儿。
周全答:在呢。有事么?
叶争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周全说:好的。叫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叶争不语。
静了片刻,周全开口问:叶子,你睡了吗?
叶争在他怀里摇头。
周全说:快睡吧。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车呢,肯定累了吧。
叶争还是摇头。
周全问:想什么呢在?
叶争说:其实也没想什么。我就是想,我也会按时叫你吃药。你会快快好起来。然后……
周全说:嗯。说不定明天就好了。然后怎样?
叶争说: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完…
风中密码番外之菩萨蛮
1
今天叶争心情颇好。一整天都阳光灿烂。甚至午餐时接到李凡的骚扰电话都没有生气。
办公室的小同事打趣他:叶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啊,彩票中奖了?他也只是笑眯眯地答,我从来不买彩票的。──然後在心里加一句:不过周全是买的。
其实也没什麽原因,就是觉得特别高兴。回家坐在公车上的时候,觉得心情好到想轻飘飘地飞起来。
索性提早一站下车,去附近的菜场买菜。看到有很新鲜的黑鱼卖,兴高采烈地买了一条,重达4斤。买好才发现不会杀,又去旁边的店铺找人帮忙杀好。
杀鱼的人态度很热情,问他是直接炖汤还是溜鱼片?叶争想到周全很喜欢吃酸菜鱼,就说烧酸菜鱼。杀鱼的人就说,那就给你片成鱼片。不过你得等一会儿。
叶争说好,那就等等吧。我不赶时间,你弄得细致点。杀鱼男连声答“好”,手下已经非常熟练地操作起来。
叶争见不得那幅生剐活杀的血腥场面,便先去别处买菜。
正在选丝瓜时接到周全的电话,问他怎麽还没回来?叶争说我在买菜,今天晚上咱们做著吃。周全“哦”了一声。叶争听他情绪好像不高,不过也不以为意。一边把选好的菜拿给贩子过秤,一边叮嘱周全把饭先煮上。
周全还是“哦”,临挂电话前补了一句“你还是快点回来吧”。叶争笑著回答“知道了”,挂了电话。
再走到杀鱼的地方,已经弄好了。鱼头和鱼骨架放在一起,鱼片放在另一个口袋里。他付钱的时候,杀鱼男又热情地推荐了一种专门烧酸菜鱼的配料。叶争本想去超市买,又想到刚才周全叫自己早点回去,便改了主意,采纳了杀鱼男的建议。
叶争一只手拎鱼、一只手拎菜,以非常贤惠的造型上了楼。走到家门口时,他用手肘撞了撞门。很快门便开了,他头都不抬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开门的人,然後开始换鞋。
换鞋时猛然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以往周全开门的时候都会很热情地招呼“叶子你回来了!”之类,可今天坪跻斐5纳蚰;褂校燮ぷ拥紫抡馑孟瘛?BR》
叶争终於後知後觉地把头抬起来,赫然看清站在面前原来是自己的爹!
那一刹那,叶争总算明白了什麽叫“魂飞魄散”。──只觉得所有的知觉都齐齐“刷”地一声从自己身体里叛逃而去。居然还有空想:这会儿要是谁打我,肯定不会疼。
机械地转头,看见坐在饭桌旁的叶妈妈,还有呆立在房间门口的周全。收回视线,再次碰上面前父亲的脸。
叶争行尸走肉般向房间走去。可能是他的表情太冷静了,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走进房间。
当叶争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之後,在场的人又象是突然通了电一样活动起来。
周全本想跟著进卧室,却在叶妈妈冰山一样的目光注视下停住了脚步。叶爸爸拎著菜走向厨房。周全赶快过去伸手想接过来。
叶爸爸的手自然地往回缩了一下。周全也缩回手。下一刻,再伸出来。叶爸爸顿了一下,还是把袋子递了过去。
周全放下袋子,重新站到饭桌旁边。叶争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径直向厨房走去。
叶妈妈终於开了口:叶争!
叶争置若罔闻。周全快步过去拉了他一下。叶妈妈锐利如刀的眼神如激光般准确地刺在周全的那只手上。周全突然就有被灼伤的感觉。
叶争在周全的身旁停下来。
叶妈妈又说: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你的房客吗?
──之前叶争父母已经来过一回。由於先电话联系过,叶周二人把房间刻意整理过了,以迎接二老的检阅。叶慧怕他二人的言行引起爹妈的怀疑,强烈建议周全避开。
最後由叶慧夫妇俩陪著二老完成了对叶争家的视察,然後以这边不好住为由把二老接回了叶慧那边。而周全同学就在外面一直晃荡到警报解除,才算成功地装扮了“房客今天加班未归”的假象。
平时通常是叶争先到家,今天难得周全先回来。刚进门没一会儿,就听到敲门。他兴冲冲地跑过去,边开门边说:今天怎麽这麽晚?
门一打开,是陌生的两位老人。不知道此时是周全的直觉思维还是逻辑思维发挥了作用,他立时反应这是叶争的父母。
这二位突如其来的造访显然让周全有些措手不及。定定神,他很热情地说了句“你们找叶争吧?他还没回来。”
叶妈妈没什麽表情,叶爸爸客气地笑了笑,两人便进了屋。
周全顶著一脸生硬的笑容,在心里拼命想小时候家里来客人时自己应该做的事。请坐,泡茶?
他正满脑子念头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叶妈妈开了口。“小争今天加班吗?”
“啊?应该不吧。没听他说啊。”周全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对,是不是显得太亲热?又补了一句:“他平时不太加班的。”
叶妈妈的面部表情明明没有什麽变化,可周全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温骤然低了好几度。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很急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
这话一出口,周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难道他们会没有叶争的电话吗?还要自己这个“伪房客”来越俎代疱?
好像气温又下降了几度。这下他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突然想起来,泡茶泡茶。家里有立顿红茶包。可是,放在哪儿了?放在哪儿了?……
此时听见那个老男人,也就是叶爸爸说话了:那就麻烦你给他打一个吧。
周全又收起打算找茶叶的架势,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就那麽几个动作,被他做得手忙脚乱,其间竟然还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
电话通了,周全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生怕一张嘴,那声“叶子”就会熟极而流地自动跑出来,只好很生硬是问了句“你怎麽还没回来?”。听起来叶争的情绪倒是很高,又或许是那头背景音实在太嘈杂,他在那头高声大气地说“我在买菜,今天回家做饭吃!”。
周全一边“哦哦”地应著,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瞟对面的二位老人是不是都听见了叶争的话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对面来了句:你把饭先煮上吧,我回来就烧菜。周全赶快说“你快点回来吧……”,“你父母来了”这半句还没出口,那边就说“挂了。”,然後就是“嘟-嘟-嘟-……”。
周全满头黑线地收线。煮饭?到底该煮几个人的饭?今晚又有几个人还能吃得下饭?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镇定地说:他马上就回来了。伯父伯母请坐一会儿。
然後去找出茶包,泡上两杯茶,放到饭桌上。
实在很想缩进那个貌似是自己睡其实很久以来都没人住的房间,然後关上门躲起来。可是,残存的理智劝诫他:能躲到几时呢?叶子马上就回来了,难道让他独自面对?
要不干脆现在跑出去,在楼下截住他,先商量好对策,统一好口径?
有用吗?会有用吗?眼前这二位明显来者不善。不,应该说是有备而来。
叶子怎麽还不回来?他回来会怎麽样?毕竟是他的父母。会不会吵起来?会不会象驼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快点回来还是慢点回来?到底希望他据理力争还是极力回避?
周全再次深刻体会了什麽叫“进退维谷”,什麽又是“左右为难”。
2
叶妈妈说: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你的房客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叶争。周全看见他紧紧抿著的嘴唇。每次叶争生气或者伤心的时候都会这样。
周全觉得心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著。气氛沈闷得让他透不过气。他很想张大嘴巴,死命地呼一口新鲜空气。可是,四周都是一样,他逃不出来。
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叶争终於说话了。“你是不是希望这次我还是这麽说?”没有回答。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你们不会再信了吧。或者,你们就没信过?
叶妈妈缓缓地开口:我们一直相信你。如果你这次还是这麽说,我还是愿意信。──她对叶争说著话,眼睛看的却是周全。
这话让周全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尽管他知道叶妈妈在看著自己,但还是无法抑制地把眼光转向了叶争。
显然这个回答也出乎叶争的意料。他的眼睛猛眨了两下。嘴巴抿得更紧了。
周全想:叶妈妈到底是个厉害人。这话是逼著叶争表态呢。如果他回答“否”,便相当於全盘交代;如果他回答“是”,那叶妈妈肯定接下来就会对付自己这个“房客”了。到时候叶争肯定就没有了争辩的立场。──最关键的是,自己也没什麽赖下去的理由了。
那麽,叶争会怎麽回答呢?
周全琢磨,如果换成自己,会怎麽回答呢?肯定会说“不,不是”。可是,毕竟现在站在这儿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自己并没有真正承受到正面的压力。
周全又偷偷地抬眼瞄了一眼散发著强大气场的叶妈妈。刚刚把眼皮抬到一半,就在半空中被那锐利的眼神击垮。面对这样的一位母亲,周全再次感到:如果换成自己,这个“不”字还是很难出口的。
他转而盯著叶争的双唇,泄气地想:叶子你就说个“是”吧,先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再说。反正你爹妈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盯著咱们。以後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然後他就听到叶争的声音响起:我和他,不是同住。是同居。
周全觉得自己听到了很清晰的抽气声。但是他看到的所有人表情都象是用混凝土铸在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那麽,难道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他不确定。
叶妈妈突然说:同居?你怎麽有脸说得出来?
很有气势的一句责问,但由於伴随著一丝颤抖,听起来远不如她的眼神来得尖锐。
叶争这次回答得很快:可是我更没脸说他是我的房客。
叶争清冷的声音仿佛有了实质,在半空中相互碰撞著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然後砸到每个人的心上。
周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不知怎麽竟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叶争在“编译原理”那门课上说过的话:有些东西是你再讨厌也不得不面对的,生活中如此,学习中亦如此。
过了这麽久,周全终於明白:叶争当初说出来的,远不仅仅是一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