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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顾惜朝现在告诉戚少商，其实他是个女的，戚少商都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他耶！顾惜朝耶！心比天高的顾大公子耶！
顾惜朝瞪了一脸蠢样的戚少商一眼，“不要等我改主意！”
如果戚少商还不行动，他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一头猪！
“婉清姐姐！”小如不会武功，轻功却好得很。天色微明的时候，她从窗户飞进蒋婉清的房间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婉清姐姐，你要怎么谢我？”
蒋婉清放下手里的梳妆镜，冷然地问：“谢你什么？”
“咦！果然是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小如双手用力一撑，坐在了梳妆台上，晃悠着双脚道，“要不是我及时换了王冯氏下的毒……说起来那王冯氏也真够蠢的，我有那么多毒药等她来偷，她偏偏拿了最差劲的一种！哎！夜夜心，可是我最得意的一种药！婉清姐姐，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和你拜堂啊？”
“小如，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马上逃走！”蒋婉清还是冷冷的，“当然，如果你走了，就要做好永远不回来的准备！”
“为什么？”小如从梳妆台上跳下来，感觉事态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突然，她两眼一瞪，大喊，“难道昨晚不是你？”
“如小姐！”管事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公子吩咐，请如小姐去见王冯氏，公子已经在等了！”
小如飞出门来，问：“我问你，昨晚公子和谁在一起？”
“如小姐，公子吩咐，如果如小姐想知道昨晚的事，就去见他！”
小如忿忿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蒋婉清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等小如走后，她方才问道：“那扬州第一名妓……”话方出口，她就已然后悔！
“她已经离开了，公子昨晚……”
“够了！”蒋婉清厉声打断他，无论结果怎样，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王冯氏的房里，顾惜朝还是一如既往地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他阴郁地盯着她，冷冷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我没死，你很失望？怎么办呢？你主人要你办的事没办成，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
王冯氏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极欲拧断她的脖子！她知道为今之计也许只有铁手才是她的救星！“铁捕头……”
铁手抢上一步，顾惜朝那种吃人的神情的确太恐怖！戚少商却拉住了他，压低声道：“由他去吧，他有分寸！”
“出了什么事？”追命小声问，“他的脸色很难看！被下毒了吗？”
戚少商却不回答，只是紧张地盯着顾惜朝，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昨晚，对他或许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对顾惜朝，绝对不是！
“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会先死在我的手上！但是，在这之前……”顾惜朝回头看向小如，“小如，让她把所有她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如果她隐瞒一丝一毫，我饶不了你！如果你不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如吓了一跳，娇怯怯地抚着胸口，轻移莲步踱向王冯氏：“王夫人好胆色，敢向我家公子下毒！小如一直没见过妇女生产，更加没见识过穷苦人家易子而食的惨剧，不如……王夫人给小如示范一次？”
懒得再看王冯氏的脸色，顾惜朝只吩咐了一句：“小如，跟我到书斋来！”
“公子！”小如尾随着顾惜朝来到书斋，心里还没有一点大事不好的准备，只是觉得顾惜朝的脸色实在很差劲！
“解药呢？”顾惜朝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喝了一口龙井。
“公子，就算不是婉清姐姐，公子也可以考虑……”显然小如非常地不知死活！
“把解药给我！”顾惜朝冷冷地打断她。
小如情不自禁地皱眉，顾惜朝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严厉过！“公子你……”
“小如，你真的不应该擅自做主换药！”顾惜朝低声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总之，把解药给我！在这件事还没到无法挽回之前！”
“无法挽回？公子，小如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小如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了！一个月，只怕连孩子……”
“够了！”顾惜朝拍案而起，转过头隐忍地道：“昨晚……是戚少商！”
“你说什么？”小如大吃一惊，做梦都没有想到顾惜朝竟然会和戚少商……戚少商是她的心上人，他怎么可以！“胡说！你胡说！”
“把——解——药——给——我！”
小如狠狠地盯着他，顾惜朝坚毅的神情告诉她：他没有说谎！这个混蛋！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耻！”
“是谁害的？”
“是谁的主意？”小如吼回去，她喷火的眼神仿佛要把顾惜朝生吞活剥了！“顾惜朝！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卑鄙最无耻最不要脸的混蛋！昨晚我真应该多下点药，让你经脉寸断而死！”
听到小如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顾惜朝却依然镇定如恒，“孙小如，我知道我服用昙花一现的事瞒得了清儿却一定瞒不了你。你用毒的本领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你想报仇，现在是个好时机！”
孙小如气愤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向顾惜朝砸去，“顾惜朝，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无情！你的血都是冷的！我爹对你忠心耿耿、一心为你啊，你怎么狠得下心肠！”
“孙小如！”顾惜朝喝断她，冷戾地提醒，“我答应你父亲把你留在身边，也答应了你容许你在任何时候向我报仇，可我从未答应任何人容许你口出狂言、目无尊卑！”
孙小如听了这句，激动的心情稍有平复，深深喘息了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压在桌上，转身离开。待走到门口，又迟疑着停下了，用一种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道：“公子，昙花一现……不要再吃了！”说完这句，她迅速闪出了门外。
2
直到孙小如的身影在门外彻底消失，顾惜朝才喘息着跌坐了下来。额头依靠在右臂上，冷汗涔涔而下。真的，已经很累了！从药瓶里取出解药服下，他才道：“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是戚少商，也只能是戚少商。他见顾惜朝面色唇色皆是一片惨白，卷曲的发凌乱地粘在眉头额角。他右手用力按着腹部，两条漂亮的眉毛扭曲着，“怎么了？”他赶紧上前，扶住他，一手搭上他的额头，“你在发热？”
顾惜朝无力地摇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进戚少商的怀抱，“那解药……好霸道……”
“解药？”戚少商扶起那具仿佛委弃给他的身体，“不是说夜夜心没有解药吗？”
顾惜朝挑起眉看他，眼里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戏谑，“没有解药岂不是便宜了某人？你戚大侠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了吧？”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他怎么那么会煞风景！这两个想法同时在戚少商的心里浮起，“我是来查冯援的案子的，我没有忘记。你顾公子也大可不必为我操心，先关心你自己吧！”
“那我问你，冯援是怎么死的？”顾惜朝拉住他的衣领，看这架势竟是兴致勃勃地要与他商讨案情。
戚少商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微微叹息，“惜朝，你不要总是这么勉强自己好吗？我真的很心疼……”偶尔示弱不会死人的！他为什么就不明白？
“戚少商，冯援的死不是一切的结束，反而是一切的开始。你知道吗？”顾惜朝摇头，很清楚地表示他不能休息！“堂堂知府夫人也不过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我真的不敢想象那幕后的主使之人权利究竟有多大！我不在乎一个龙吟楼，只要有燕回楼在，损失十个龙吟楼我都可以一笑置之。可他，要的不止是龙吟楼！从我发觉冯援侵吞龙吟楼20万两黄金开始，我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我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反应都在那人的计划之中。可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居然还不知道！”
“惜朝，你太累了！”戚少商抱住他，他那种焦躁，急于突破现有困局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记忆中的顾惜朝应该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甚至是趾高气扬的样子才对！戚少商还想再说些鼓励的话，却惊骇地发觉靠在他怀抱里的那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等顾惜朝再次苏醒的时候已是夜幕低垂，他恍惚着撑起自己，搭在额头上的汗巾落在了怀中。戚少商正好推门进来，见到他从床上坐起来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坐在顾惜朝的身边，伸手搂过他，把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很好，热度总算是退下去了。你感觉怎么样？渴吗，还是想先吃点东西？”
顾惜朝微笑着摇头，很温柔的样子。戚少商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很自在，“你一直在？”
戚少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然我还能在哪？麻烦顾公子你，以后要生病要昏倒先打声招呼！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晕了真的很吓人！”在看见到他毫无声息地瘫软在自己怀里时，戚少商感觉自己的心跳呼吸也同时停止了！那种天地间一片空茫的感觉，他再也不要承受第二次！
顾惜朝也不答话，只是低头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很熟练地吞下去。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戚少商，小如她……若是她因为我和戚少商的事对戚少商因爱生恨……她的毒防不胜防……想到这，他又倒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戚少商的嘴里。
戚少商到是很配合，直接吞了下去。“什么药？为什么我也要吃？”
顾惜朝横了他一眼，“戚大当家的，药都吃下去了才问是不是晚了点？告诉你，是毒药！”
“毒药？”戚少商满不在乎地笑着，吃定了他顾惜朝绝不会舍得毒死他！“慢性的，还是我过不了今晚？”
顾惜朝又瞪了他一眼，如此轻浮的戚少商，他真是不习惯！把整瓶药都塞进他怀里，“记得每天吃一粒，直到把整瓶都吃完！还有，在药没吃完以前尽量离小如远点。”
“你吃醋？”戚少商笑眯了眼，只是一个晚上那顾惜朝就开窍，老天会不会太厚待他了？
结果，“戚少商，你昏头了？我为什么要吃醋？小如用药向来没有分寸，我是怕你一不小心被毒出个三长两短的，这笔账又得算我头上！”
就知道老天还没那么喜欢他！“那小如用毒的功夫也是你教的吧？我看她一个小女娃，心思可比很多大男人都要来得歹毒，你可要看紧她才行！”
从什么时候起，戚少商可以放心吩咐他顾惜朝看紧另一个坏人要她不要为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戚少商是忘了，还是糊涂了？但顾惜朝破天荒地没有嘲讽戚少商，不可否认，他很眷恋现在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这个氛围，一点都不想破坏。他轻声道，“我知道了，只是这些年来我已经没有再钻研毒物了，小如在这方面却一直很用心也很有天分……”
“惜朝，若是有一天她的能力在你之上……”戚少商不禁紧张起来。
“她已经在我之上了！”顾惜朝苦笑，“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被夜夜心整到？”话一出口，顾惜朝就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我还能压得住她，将来她当真要做天下第一毒女，就必定要先杀了我！”
戚少商原先还痴迷于顾惜朝难得的羞涩，微微泛红的脸颊，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自己有多美！可听了顾惜朝后来的话，再花痴也清醒了，“她为什么要杀你？你又不是天下第一解毒高手！”
“可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啊！”顾惜朝一本正经地答他。
“疯子！那你还把她留在身边？”戚少商冲动地吼了这句，却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话已经离一个大侠应该说的话太远太远了！
“我，杀她父亲也是不得已，他的确是罪不容赦！虽然这样的话由我来说很奇怪。我答应过她父亲一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流落江湖遭人欺凌；也答应过小如教她一身本领，欢迎她随时来向我报仇。既然答应了，总不能食言。”
戚少商冷哼了一声，狠狠抱住他，故意把两条手臂在他的腰间收得很紧！“顾公子果然是惊才绝艳、魅力不凡，可以让人连杀父之仇都淡忘了！”
顾惜朝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简直连神仙都可以被他气死！“她又不是第一个！说起来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应该是戚大当家你吧！”
戚少商盯了他许久，最终放弃敲打这块顽石！正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就是顾惜朝这种情况！“睡觉！睡觉！”
“戚少商，这是我的房间！”
“没人说不是啊，也没人赶你走啊！还有，我不介意你叫我少商，连名带姓的叫太生分了。”
“戚少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而且，我不认为我们已经熟到可以互相直接叫名字的地步，我没有阻止你叫我‘惜朝’是因为我比较有礼貌。”
“顾！惜！朝！你话太多了！你是想自然入睡，还是我打晕你？”
故人总是一个接一个
1
戚少商借口照顾顾惜朝，自那晚起竟夜夜宿于顾惜朝的房间，与他同榻而眠。顾惜朝几次赶人不成，也只好由他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戚少商并没有因为那晚的事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不可否认，戚少商的确是个君子。
蒋婉清和小如很自然地与顾惜朝生分了，顾惜朝也不以为意。他是这么考虑的：清儿若真能因为此事而对他慧剑斩情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无望的相思之苦，不但清儿日日在尝，他也一样日日在尝。他既然真心把清儿当作自己的亲人，自然不希望她吃苦。至于小如，那是戚少商的事！她一直想报仇，他和戚少商的事只不过多给了她一个报仇的理由罢了。还是那句话，她若有把握，就尽管来好了！
算起来，唯一两个被蒙在鼓里的人竟然是堂堂四大名捕中的铁手和追命！铁手是迟钝，尤其在这方面迟钝！追命是单纯，虽然奇怪为什么戚少商总是做狗皮膏药状粘着顾惜朝，可也偏偏没多想什么！
而铁手曾经提过的息红泪、赫连春水、穆鸠平总算也到了。蒋婉清对穆鸠平尤其心怀芥蒂，向顾惜朝提到他居然也要住在龙吟楼的时候就很不自在，一脸地不情愿！反而是顾惜朝更为豁达一些，像穆鸠平此人，他的确有几分欣赏他的豪气，但其他的就……所以，大可不必耿耿于怀。“清儿，陪我去见客吧！”他如是对蒋婉清说，“你记住，这世上只有不受欢迎的客人，没有见不得人的主人！”
听到这句，蒋婉清不禁心中一凛，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说实话，虽然早就知道这龙吟、凤鸣、燕回三楼的总楼主是顾惜朝；更加在三年前就深刻体会到顾惜朝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在看到龙吟楼的那一刹那，息红泪还是忍不住感叹上天的不公，与这龙吟楼相比，她花费了五年的心血一手建立起来的毁诺城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意！而这其中的差别，也绝不能简单的用“男女有别”四个字来解释！
“顾惜朝，你果然好不简单！”息红泪是个很大气的女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坦白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才智的敬意。
顾惜朝自然也明白息红泪所指，微笑着颔首，“息城主，多年不见您依然美艳动人！”是女人就爱听别人夸她美，息红泪也不会例外！这一点，顾惜朝自然知道。
赫连春水此时更加有兴趣的是穆鸠平和戚少商！穆鸠平从一见到顾惜朝就咬牙切齿地，只差吼一句：“顾惜朝！我杀了你！”然后再向他捅上一枪，快意恩仇。偏偏他尊敬的大当家戚少商一直牵制着他，让他不能如愿。可以说，穆鸠平的心情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戚少商是怎么回事？他那么努力地牵制穆鸠平，真的只是以大局为重那么简单吗？记得当初顾惜朝疯癫的时候，他戚大侠都没有那么紧张地要保护顾惜朝，任由他人向顾惜朝寻仇，只要不闹出人命他就绝不过问！怎么才三年不见，就把什么血海深仇都忘了？
就这么一发愣，顾惜朝已经把作为一个主人该说的客套话都说完了，施施然离去。看他步履沉滞，赫连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问戚少商，“戚少商，他武功没了？”
戚少商沉重地点头，接着嘱咐了一句，“你们别在他面前提起，他心高气傲不爱听这个！”
“戚少商，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赫连笑着调侃他，“知音就是不一样啊！”
却不料，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听在息红泪和穆鸠平的耳朵里完全就是不同的结果了。
话分两头，先说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穆鸠平。“这个顾惜朝，真是祸害，怎么也死不掉！现在他没了武功，我这次一定要杀他为红袍姐报仇！大不了事后被大当家的骂几句！”所以他借口如厕，悄悄跟上了顾惜朝。
“这位一定是连云寨的八寨主阵前风穆鸠平吧！”跟踪技术不过硬的结果就是很快被发现，负责拦着他的是小如，顾惜朝虽不屑杀他，可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
穆鸠平虽然讨厌顾惜朝可对他身边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如却很有几分好感。他笑着向她打招呼，一时间竟没想到他这是跟踪不成被人逮个正着！
“穆八爷好豪迈，这是要去杀我家公子报仇吗？”小如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脸上是那种绝对不会让人错认的崇拜！
穆鸠平顿时有些尴尬，在别人家里堂而煌之地杀人，好像是有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