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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要跟身旁高大男子说悄声话,就见那人将脸转过,将唇凑到高大男子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坐回了身子。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刻,但,他却知道那人是谁,那容貌不知在他脑海浮现多少次了,他是锺灵,以他从未见过的男装姿态出现!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地见到恢复男子身份的他,心中只有一时的怔愣,随即取而代之的却是更深的眷恋。他从不知道,没了女子那种矜持又娇柔的味道,有的是某种介于英气及俊雅的男子之气,竟是更加地吸引他,更加地扰乱他的心智。
不知对面的生大男子说了什么,锺灵转而坐到生大男子的身旁,两人低头交耳着,像是正商量着如何计算高大男子,此举却惹来高大男子不悦地嚷着不公平之类的埋怨,接着便是一道悦耳动听的笑声从锺灵的微扬的唇边逸出。
心神猛地一荡,狂炙的欲火倏地熨烫他的血液,但,转瞬间,却又让满心的妒意啃蚀他的理智,为何他能笑得如此开怀?莫非这事儿对他来说是无关痛痒?反观自己,为了他的一举一动,一时狂怒一时妒嫉!
为什么对他们笑?猛烈的独占心在他体内炽盛着,他不要灵儿随意对其他人展露他那动人的笑容,尉非俊挺的面容登时变得阴郁,从未有过的在乎、不是滋味统统显露了出来。
“出来吧,白虎。”不明所以地,尉非冷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命令道。
“啧,还以为躲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随着略带不服的语调,白虎那一身全白的衣衫瞬间落在尉非的身侧。
“什么时候发现我跟在你身后?”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可千万别说他不想听得答案。
“一开始。”简短地回答,却彻底打击了白虎的自信心。
难道自己跟人的功夫真那么别脚?他已经非常非常小心了,仍躲不过青龙的利眼,看来,他近日真是太纵淫青楼中,以致身手变得迟顿,得好生训练一番了。
顺着青龙的目光,白虎瞄了眼凉亭中的三人。“怎么着?那儿又没漂亮的姑娘家,你怎么瞧得那么专注?还是你的心上人住这儿,只是还未出现呐?”
对于白虎的问题,尉非只当耳边风,双眸瞬也不瞬地,紧锁住锺灵,不放过任何一处,冷睇着他同其他两位男子谈笑自如,不时还露出他从未见过的顽皮之色,与那名美男子一同捉弄高大男子,然后扬着如此轻盈却又刺耳的笑。
无法压抑的妒意让他几乎冲动地想奔上前将他带走,逼他承诺从今以后只在他面前笑,如此惊骇的独占情感如蝥啃噬着他,教他痛苦难当。
他有权利吗?他又不是锺灵的谁,现下连朋友也称不上,怎么可能做出那般荒唐的要求?
嘴角扯着难看的苦笑,为何他们俩偏偏同是男子?他要如何才能收回自己那早已倾注全部的眷恋?他要如何才能真正地取回自己悬挂在他身上的那颗心?
瞧见青龙过份灼热的眸子,白虎皱了下眉头,心中突然跃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喂,青龙,该不会……你心中所属之人……是这三位的其中一人?”
尉非闻言,只是抿着唇,没有正面回应。
没有否认就是了,白虎吃惊地瞪着他看来冷峻的侧脸,不愠不火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有心动的时候?真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自他认识这小子,从未见他对哪样东西执着过,朱雀他有个极为宝贝的人,玄武则是把唯一已出嫁的妹子当掌心肉呵护,而他白虎博爱世上所有美丽的女人,重要性仅次于他的面貌。
唯有青龙,说是淡泊寡欲又不对,总之,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情可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人!
“你不鄙夷这样的感情?”松了口,尉非间接承认自己的情感,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从白虎口中吐出来的竟不是对他的厌恶!
“鄙夷?”有些不清楚青龙的问题,呆了半晌,才明了他的意思。“嗯……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问题,让我想想。”
沉思了一会,白虎噙着笑,反问道:“你只是爱上了人,为何我要鄙视你?要是你这一生从没爱上过任何人,我才觉得你是否有问题呢!恰巧的是,你爱上了一名男子,而我爱的则是女人,但,这两者又有什么多大的差别吗?同样的感情、同样的悸动、同样的欲望、同样的真挚,仅仅在于对象不同。”
“但,两个男子相恋,怎能容于旁人的心底?”这一刻,反是尉非拘泥起世俗的成见。
豪爽地拍上青龙的背,白虎打趣道:“你一向洒脱狂妄惯了,何时流于俗世,计较起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来了?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你!”
“当你真正想拥有一个人时,愈是爱得深刻,愈会在意一切有可能危害到这份情感的事物,愈是害怕自己经不起任何打击!”头一回,尉非在他人面前揭露自己的软弱。
睨了眼神情认真的他,白虎玩味地回道:“既然如此担心,不如快刀斩断乱麻,将他给忘了,另觅适合你的佳人不就得了?男子汉提得起当放得下,如此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可让白虎我瞧不起你了!”
尉非将唇抿着直直的,不发一语。
“明明就放不下,还这样偷偷瞧着他,果真是英雄总过不了情关!为何一向脑筋敏锐,思绪清明,众人都称英雄之人一遇上情关,反是比寻常人还容易禁不起任何考验?”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呀。
“好了、好了,瞧你一副落落寡欢的死人样子,害得我多愁善感了起来。”挥去压在心中的苦闷,白虎恢复了那风流惆傥的模样。
“算了,让你自个儿去想,即便我在这儿浪费唇舌说了一堆无用的话,还不如你去确认自个儿内心真正想要的,反正你自个儿决定,我呢,要去翠芳合那温柔乡,重回丝丝姑娘那诱人的怀抱,不跟你耗下去了。”
话一止,白虎俐落地纵身落地,潇潇地挥着扇子。“喂,青龙——”刻意压低着嗓子。
回过头,尉非挑起眉等着他的话。“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千万别让你自个儿后悔呀!”慢条斯理地说道,随即转身踏月而离去,就在快让夜色吞没他的身影时,白虎又补上了一句。“到时,我可是不会安慰你的。”
下一刻,已不见白虎的人影。
别让自己后悔?多么简单却又含着深远的意义,尉非收回了缠绕在锺灵身上的视线,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将自己定下心来,厘清眼前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情感。
被人呵护的感觉不就是如此,别致的房内檀香阵阵,锺灵懒懒地斜坐在锦织躺椅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探出窗外,轻抚那茂盛到长至窗棂旁的枝叶。
自他来到傅家,傅家之人莫不竭诚以待,而萧大哥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总是不经意夥同傅大哥说些话逗着他笑,让他暂时忘却纠结在心中的苦闷。
离开家中已是第三日了,没见他……也是三日了,但……为何感觉却是那么久!
本以为自己坚强到可以遗忘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本以为自己坚强到可以忽略胸口那抹刺痛,到头来,他太高估他自己了!
每每瞧见萧大哥与傅大哥两人间不必明喻的浓情蜜意,举手投足间尽是对彼此的情意表现,两人四目相视间,勾勒起坚定如山的深深依恋。
他虽佯装不在意,却还是教他们两人间的浓烈情感震撼住,随之,在心底涌上的是既羡慕又嫉妒的复杂情绪。
门廊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锺灵的沉思,转过身,轻唤了一声。“萧大哥……”
萧遥缓步走到他身侧坐落下来,温柔地望着他。“来了三日,灵儿还是不愿告诉萧大哥你心里在烦着什么事吗?”
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常色。“萧大哥别瞎猜,灵儿没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事。”
“没有烦心的事,那就是有挂念的人喽?”意味深长的笑着。
“没,萧大哥别再瞎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挂念的人,若真要挂念,也只是……有些念着爹娘罢了。”对于萧遥的敏锐,锺灵差点招架不住,倔强地摇头否认,支吾其词。
别具深意地瞅着锺灵有些心虚的神情,萧遥并不是那种非要探人隐私之人,灵儿若真不愿说,他不会勉强,只是一向拿他当妹……不,现下是当自个儿小弟看待,总还是不愿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今儿个要陪子菁去封家,想是没法子陪你,不如你就去外头逛逛,别整天净闷在房里,怕不闷出一身病来!”
不!他一点也不想出去。才正要拒绝,就见萧遥已板起脸来了。“若你还称我一声萧大哥,就听我的话,去外头走一走,嗯?”用胁迫的方式逼他点头。“正好我突然想吃‘蜜香居’那儿的糕点,你就顺道去帮我买些回来可好?”再是软语要求。
见萧遥如此替自己着想,锺灵又非铁石心肠,也不忍再拂逆他的好意了。“我去就是了,而且还会带一大堆吃也吃不完的糕点回来,行不行?
”
“行,都随你的意。”笑了笑,萧遥拉起他的手,硬是替他套上了件外衫,怕他又改了主意,便一路拉着他至傅家大门,将他推了出去。“去,要逛多久都行,可不能一时半刻就立刻跑了回来,最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回来。”
那糕点怎么办?总不能直拿在手上吧?锺灵没问出口,心知那只是萧大哥要他出门的藉口罢了。
转身投入北京大街上的人潮,不论何时,市集总是热络繁华,人们总是为着生计而拼命,而恢复了男儿身的他日后究竟要如何?
还是刺绣?不!他不想再刺绣了。扮了十几年的女子,勉强自己拿针线,都只是为了娘一人,说不埋怨是骗人的,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束缚在怨慰中度日,他想为他自己而活。
他想去做他从未尝试过的事,如骑马、射箭,虽已过了成年之礼,却因女子礼教上的限制,而无法随意。
想像着自己纵马奔驰时的自由,而一旁若是有他陪伴……倏地低咒一声,锺灵懊恼又挫败地挥去脑海中的景象,暗骂自己干什么又想到他?
他一知道自己是男子后,定是恨恨地离开了锺家,而自己与他再无相见的机会,他一定会忘了自己,他一定后悔曾经说过爱上了他的蠢话,更不愿再见到他……
一思及此,胸口抽痛了起来,彷若跌落至黑暗的深渊,仓皇地伸出了双手,却摸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任由身子一直坠落谷底,让疼痛泛满了全身。
像是失了魂地游荡在大街上,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迷蒙失乱的眸底,蓦地身子一僵,连想也没多想,几乎是毫无迟疑地跟上前去。
第十章
距自己约十步远的尉非并没有察觉有人跟在他身后,锺灵跟着他拐进巷弄里,然后又是一条不知名的大街,这儿离方才较热闹的长街有些远,人迹稀少,他必须很小心,才能不被他发现。
见尉非转进一家客栈,略抬起了头,“银元客栈”这个怪异的名字赫然映入他眼帘,内心彷佛有所感应,锺灵志下心不安地靠近,侧耳倾听。
有些吵杂,有些紊乱,更因距离,他无法听得完全仔细。
但,在一道陌生的嗓子提到锺家织谱时,锺灵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何会提到他们锺家的织谱?蓦地,心中掠过一抹令他忍不住感到恐慌的骇人念头。
接着那人又说着什么姚员外要的锺家织谱定要在寒露快结束之前取来,要不就完不了任务,听到这儿,锺灵的心已是冷了一半,脸色顿时刷白。
毫无预警地,尉非开了口,那种蛊惑着他的心的低哑嗓音缓缓传人他的耳内,似真似假地说着他不想听到的字——锺家织谱!
七拼八凑,再怎么愚笨之人,再如何自欺欺人,也该明了尉非竟是受雇混进他们锺家,以窃取织谱,再交给什么员外的,这是项交易!从头至尾,被蒙在谷底的人才是他,亏尉非还有脸说他欺骗他,他又何尝不是瞒骗他!
无法置信的锺灵没注意到跟跄的脚步,在要转身之际,狼狈地撞倒一旁的桶子,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足以让里头的人跑出来察看。
不想见他!愈是心慌意乱,愈显得手足无措。锺灵回过神,双腿正要提步,却让一道嗓子狠狠震住身子,登时动弹不得。
“灵儿……”在听见外头传来异样的响声时,不知为何,内心有股莫名的骚动驱策着他,让他中断了与掌柜的谈话,迳自奔了出来。
他不清楚灵儿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只是霎时的惊喜飞快地被惊慌取代,他还没准备好要告诉灵儿这件事。“灵儿,你别误会——”见他脸色惨白,定是听见了他与掌柜的对话,急忙想要解释。
“别那样叫我,你不够资格!”慢慢转过身,锺灵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方才所听见的只是一部份,我承认当初我——”
不耐地打断尉非的话,锺灵噙着冷笑。“承认你是有所目地地进入锺家?承认你是想要偷锺家的织谱?承认你是别有用心地接近我?我说的都对吧!”
“事实本是如此,但——”心急如焚地走上前。
“但是什么?你还要说出什么狡诈的话来自圆其说了吗?你还想再骗我一次吗?别再踏进锺家一步,别再让我瞧见你!”话落,锺灵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锺灵执意不听他的辩解,所有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连说什么爱上了他那些现下听来愚昧至极的话也是为了要偷到织谱才编派的谎言,他还笨得一度相信了他,还让他对必须骗他自己是男儿身这一事而感到愧疚。
一切都是他自个儿多情!为自己虽是男儿身却仍情不自禁地受他吸引而内心万般挣扎,然,事实却非是如此,真叫人啼笑皆非呀!
见锺灵决绝的模样,尉非不由得苦笑自嘲,现下的情景,就如同那天,只是两人对调了过来,如今,他才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莫是老天为了惩罚他对灵儿先前的不谅解!
在这三日,他想了许多,人在盛怒当中,愈容易钻牛角尖,但,当他冷静了下来,仔细思量,他自问,是否真能斩断情丝,从此不再与锺灵相见?
不!他无法狠下心,他无法想像两人变成陌生客,即使已知道他是男子。
不知情时,他爱的是男扮女装的灵儿,爱煞了他气恼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心疼他唇角虽含笑却隐约藏着忧悒、迷恋上了他身上那淡淡桂花香,如蛊毒般地渗入他的体内,让他再也忘不了!
现下,他爱的是男子的锺灵,虽还有些调适不过来,但,他心中真正眷恋的人却是一位名叫锺灵之人,他这一生只想拥抱那人,他这一生只想与他厮守在一起,相较之下,无论他是男是女,都已不再让他介意了。
白虎说得对,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他若因一时赌气,执勘在自己设下的迷阵里,满心以为自己受了背叛,而轻易地葬送两人间曾有的相处时光,他知道,他将来定会后悔的。
人说不见三日。如隔三秋,心底的情意有增无减,既已下定决心,就不再更改。他想与灵儿渡过每年的中秋夜,而不是徒然看着身旁的空虚,脑海中描绘着与他厮守的情景,竟是如此令人心神向往。
他要重新将他追回,祈求他的灵儿原谅他,即使灵儿对他的一丝情意在摇摇欲坠之际,他也要用尽全力紧握住它,再也不轻言放手。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先解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今儿个来“银元客栈”的目的。
“灵儿,你听我说。”尉非连忙追上,无顾周围投射而来的注目,拉住他的手,一把将他带到自己胸前。
“放开!”半敛着眸,锺灵硬着声命令。
“不,不放,除非你听我解释,咱们到别处好好说,好吗?”尉非半强迫、半恳求的姿势却仍是打不动锺灵冷然的心。
“你若不放,别怪我对你动手。”不了,他不愿再听尉非的任何话,他只想远远地躲离他,不愿再想他!
下一刻,锺灵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向尉非的胸膛,力道虽不大,却足以逼退尉非,抽回了不知为何被他握住的地方正隐约发热的手,锺灵随即掉头就奔纵了起来。
见状,尉非也提气追上,俨然上演了场你躲我迫的戏码。
他的灵儿虽十分倔强,却远比不上他执着的决心,他要将他紧紧揽进怀中的决心是可比金城汤池般坚固,无人可憾动一丝一毫。
身旁的景物快速地变换着,锺灵运足轻功,见尉非紧迫其后,心念一动,往自家的方向而去。眨眼间,没惊动到府内任何一个人,如箭矢的身子奔窜进自己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