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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是那麽从容不迫,彷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击溃他的坚强,他,从不在人的面前有丝毫示弱。
如今,他的神态却倾泄出他对自己的不肯定……这,代表了什麽吗?
「所以,我想现在就谈。」虽然不著痕迹,但他还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拾回几分惯有的主导权。
莫名地有些倦累……「你想说什麽?」他直接问道,想乾脆地获得解答。
「我……」似乎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方时让,也似乎是难以适应罕有的紧张,他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只是想厘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也够开门见山了。
「我们……之间?」如果说,方才他的思绪是浑沌不清……那麽此刻大概已经是空白一片。
看著方时让几乎没有抑扬顿挫地重复,他不自觉地轻轻蹙起眉心。「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对不对?」
很奇特的感觉……他在乎方时让的感受,但,却从来没想过要这麽重视他的想法。好像,自以往那种高傲的角度抽身,他才能发现自己真的很愚蠢。
「是没有……」方时让有些恍惚地回答,怔了一下,他泛起一点自嘲的浅笑。「我想,也很少有这种机会吧……」
即使他的话语轻声细微,他还是听出了几许言下之意。眉心的拢痕因而深陷几分,「你在怪我吗?」
闻言,方时让淡淡地摇了摇头。卓景成不会在意,他也放弃争取……这样的局面,自己也要负起一半责任。
……太冷静了。相对於方时让此刻沉稳到接近冷漠的神态,卓景成觉得焦躁,心头波涌而上的复杂情绪发酵成一股苦涩的任性。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难得地,有些赌气。没有刻意的深思,不带虚伪的矫饰。
只可惜,这样罕然的坦率,却展露得不是时机。
「那不然是什麽样子才能讨你喜欢?」他直视他微愣的眸,几乎反射性地开口。「安分地作一个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宠物吗?」
等尾音尽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有点懊恼地抬手抚过额角发间,别开了视线。他不愿把自己定位成被害者,也没有这个必要。
而卓景成那平时予人英挺形象的眉峰现在几乎缠成死结。「我──」
他在一瞬间痛恨自己……坦承其实需要习惯,油嘴滑舌的本事在这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在游戏……」再度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将牙关绷得泛酸,就连胸腔,都因不由自主地屏气而漾出些许窒息般的闷疼。
方时让有些愕然地瞅住他。已经开始搞不懂……往心脏扎去的感觉该如何定名。
「……游戏?」声音,遥远地彷佛不像自己的。「为了满足你的成就感,只是个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的娱乐吗?」
好平静的语气,但,那云淡风轻却锐利地能够杀人不见血──狠狠地,刺著了卓景成。
让他急了,慌了,乱了。「时让!不、不是──你听我解释清楚……」
「──为什麽……」像是没有看见他顿时的失控无措,方时让轻轻地低喃著。「你能够把别人的感情当作随手可得的电玩光碟一样……?」
好像觉得自己的比喻很可笑,他侧过头,唇际弯出一线嘲讽。第一次进入他办公室时的谈话突然跃进他脑海,如今清晰地彷佛就在他耳际回荡。
他的眸黯淡了下来。
是的,他们的确是「像」朋友,但却从来不是朋友──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领错情。
……即使他的话再挑逗,再诱惑,他却连「爱」这个字都不曾说过。
一次,也没有。
这样的认知,压得心很沉,也很疼。
他可以接受卓景成最後的离开,却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坦白……这样一来,他就没有藉口让自己安心地拥有那段甜蜜的假象。
那虚幻而显得不真切的笑容让卓景成心惊,他抓住他的手臂,深怕他就这样消失。「不要这样!你听我说──」
「不……」方时让频频摇头,太阳||||穴传来的晕疼也没办法让他缓住这个动作,「现在不要……」
他的头很痛,思绪很混乱,不管卓景成想要说什麽,他都不保证自己能够平心静气,他想先走开,因为……他好像就快要没有力气……再支持住自己……
「时让,你──」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抚过他的脸庞,但,手才刚自他手臂脱离,方时让就像断了线的傀儡,膝盖瘫软地一跪,整个人眨眼间倒进他怀里……
代替36
更新时间: 04/01 2002
「先帮他退烧,」看了体温枪上的数字,医生这麽道,拿过刚送来的病历,他抽起笔,一面问著在一边站著等候的卓景成。「你是病人的?」
「我──」看了下昏睡的方时让,他有些乾哑地道,「我是他朋友……」
医生点点头,微微俯首写字,「他有一点疑似肺炎的现象,我们会先替他抽血检查,」他又抬头,「麻烦你通知一下他的家属好吗?我们需要他们来办一些手续。」将写好的医嘱交给护士,医生便离开了。
看著护士俐落地在他手臂上插入针头,那抹在病床上突然显得单薄的身影让卓景成拧疼了胸口。
转身踏出了急诊室,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回办公室,说明一下大略状况,交代葛薇芬代为通知方时让的父亲,然後收了线。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整,他索性脱了西装外套,卸下了松脱的领带收进口袋中,穿过玻璃隔门,回到急诊室中。
拉上其中一边的布帘,随手拎了把椅子,卓景成坐在病床边,静静地凝望著敛著眸,沉沉昏睡的方时让。
他从没受到过这种惊吓……
微微地眯起眼睛,他不自觉地伸出手,覆上方时让的。指尖似乎带著细细的颤抖,像是正在小心翼翼地确认,他眷恋的宝物并没有消失。
也许很可笑,但他要承认,刚刚他……真的嚐到什麽叫做脑海一片空白。
方时让倒下地是如此突然。
只在一个眨眼心跳间,他闭上眼,倒向他怀里,几乎没有预警……回想起那一瞬间,卓景成蹙起眉,那种心脏猛地紧缩的沉痛压迫感再度清晰地传来。
──时让!
他还记得,他不自禁的低吼惹来门外同事的注意,但,在大家还没来得及震惊前,他已经一把抱起了他,冲出办公室,一路狂飙到了医院,心脏险些就停了跳动似的……
一个猛然惊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方时让的,用力地几乎开始颤抖,他赶忙放开,仔细端详,确定没伤著他後,心疼地微微以指腹拂揉著。
卓景成没看见自己的模样,是那麽专注深情──揉著些许懊悔,不舍,还有全心的守候。
他只是数著他胸膛的细微起伏,不自觉连自己的呼吸也与之渐渐同调。
好像这样,他就可以为方时让分担一些不适,让他早些醒来。
方时让总能令他安心的微笑眼神,他已经开始想念。
……然,像是感觉到什麽,卓景成自凝睇著床上人影中抬眸,微微转身,恰巧对上了另一个刚要接近病床的人影。
只消一瞥,那身挺直的军官制服,卓景成便晓得了他的身分。
那人搜寻的目光只在卓景成身上停留一秒,在看到躺在床上的方时让後,他立刻大步跨了进来。卓景成没有错过他眸底蓦然浮现的心痛。
──方时让曾说过,他的爸爸看来虽然严肃了些,但其实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父亲。
方丞凯担忧而小心地握了握儿子的手,蹙起的眉心也牵动了脸庞上一些岁月的细纹,这一慕落在卓景成眼底,有著说不出的动容。
「……请问你是?」看著卓景成,方丞凯问道,微拢的眉间不见丝毫松坦。
猛然回神,一向从容不迫的他带一点慌张地站了起来,暗地调了下呼息才开口。「我姓卓,卓景成,时让的同事。方伯父,实在很抱歉,我们疏忽了时让的身体状况……」说到这里,他顿觉胸口一阵闷痛。
连他发烧不适都没注意到……卓景成难掩自责地拧住眉。
方丞凯轻轻摇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儿子。「他现在情况如何?」那听来硬冷的语调中,似乎还带著细微的轻颤。
「必须先等他退烧清醒……」他也不自觉地望著方时让。「另外医院方面还替他抽了血作检查。」
闻言,方丞凯淡淡颔首,「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说著,他还微微向卓景成躬身致意。
他连忙摇头。「请别这麽说……」果然是父子,周全的礼数如出一辙。
方丞凯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向卓景成再道声谢。和方丞凯客套了几句後,虽然不太想离开,但思及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他也只有暂时告辞。
带著郁闷不开的情绪,卓景成回到公司,和担心的同事们再说明了一下状况,在要踏入经理室时,葛薇芬赶在他阖上门前走了过来,递给他几样东西。
除了一些当他不在时的来电联络还有卷宗外,还有一个冲印纸袋。
那是她说过要给他和时让看的相片,伸手接过,卓景成淡淡道谢,随後就将自己关进了经理室。
把手上的东西朝桌上一扔,身子也抛入椅中,紧闭上眼的脸庞是不常见的疲惫颓然,释出的深重叹息更显沉窒。
指节弯曲著压抵著眉心之间,却也揉散不去那挫败的失落。
缓沉地释了口气,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瞥见了自纸袋封口散出的相片一角,连考虑都没,他已经伸出手,将纸袋中的相片摊在桌上。
也许已经让人拣选过了,照片数量不多,但每张都有他,还有方时让。说来也是当然,当他知道了方时让并不常照相後,当天他一直拉著方时让在身边,没教他错过被人拍的机会。
也许不习惯,照片里的他,淡淡浮现的微笑是那麽腼腆。感觉好像刚认识的时候。
卓景成没发现自己看得专注,连原来显得有些紧绷的轮廓都浅浅地柔和了。
他瞧得相当仔细,像是要把他每一个表情,脸庞的角度,还有细淡的微笑都刻在脑海里了才肯放下,然後拾起另一张。
良久,当他拿起了最後一张照片时,他震慑了。
修长的指节似乎在颤抖,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脆弱,尤其,当一股涩尖的酸楚刺痛他的眼眶时。
鲜豔的显像中,有他,还有一两位同事同时面对镜头的笑容,然,在他的身後不远处,站立著方时让的身影,距离造成的景深稍稍模糊了他的轮廓,但,那浅笑仍旧依稀可辨。
喉头的深处似乎溢出了一道沉闷的叹息,卓景成不自觉逐渐用力的手心险些捏皱了那薄淡的笑痕。
──他,一直都是这麽看著自己的吗?
用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眼神……
自诩敏锐谨慎如他,为什麽从来没有察觉?
是因为,这眸光永远只面对自己的背影?
微微低头,敛下眸,试图减去流泪的冲动,他,不知道该如何贴切地形容那深深撼动他的情念。
那是……好珍惜的神情。珍惜到,连碰触都不忍的地步。
像是随时会消失,所以一刻都不愿离移的痴缠。
那浅淡的笑意里究竟负载多少愁绪?
──他不晓得。
照片中,只在他背後暗自沉伤的那个男人……也从不让他知道。
代替37
更新时间: 05/05 2002
差几分钟能够离开,卓景成很难得地在大家都还在办公室里准备下班的时候拎著公事包先走一步。
早该习惯混乱车阵的他却不耐於目前还算平顺的车况,每停下一个红灯,他就觉得烦躁。
──时让退烧了吗?不知醒来了没?
一想到他昏睡时仍未完全松开的眉头,那拢出的痕迹似乎也绞紧他的心。
有些僵硬的膝盖在绿灯一亮便毫不迟疑地朝油门用力压下,按捺不住的焦急让他一口气连连超车。
来到医院他朝急诊室病床间走去,在之前那位置见著了他一直念著的人影。
──他还是躺在病床上。见状,一股失落漫上心头,可卓景成依旧跨著大步走了过去。
「……方伯父。」在踱近时,他礼貌地朝背对他坐在病床边的方丞凯打声招呼。
闻言,回头一见是他,方丞凯站了起来朝他轻轻颔首。「卓先生。」
见状,卓景成连忙摆手摇头,「伯父叫我景成就行了。」说著,他望了望仍睡得昏沉的方时让。「……请问时让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之前他有醒过来一会儿。」方丞凯看来肃然的脸庞没什麽变化,但,轻轻探手将覆在方时让身上的薄被小心拢平的模样却让人觉得温暖。「烧退了点……刚刚又睡了。」
「这样吗……」
不自觉地,他的视线胶著在他似乎渗出一层薄汗的脸庞,有股冲动想伸手为他轻轻拭去,指尖彷佛还记得他肌肤的触感……这念头才起,他就意识到周遭,回神抬眼,方丞凯坦直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凝睇已久。
「卓……景成,方便和你谈谈吗?」
「呃?」没来由地心脏一跳,可他随即恢复了原有的从容镇定,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方时让而产生的默契,两人都没走远,迈出几步後不约而同地在床尾边停了住。
「头一次见面就这麽冒昧请教实在很不好意思。」那低沉威稳的声音缓缓地道。「时让他……在工作上是否有什麽不顺手的地方?」
「时让他很认真。」方丞凯尾音甫落,他不假思索地立刻答道。「也很尽责,他把他的工作做得很好。」
闻言,方丞凯微微垂下视线,但唇角似乎漫上些许欣慰的笑意。半晌,他抬眸,「那麽……他在公司,和同事们相处得好吗?」
一下子不甚明白方丞凯如此询问的用意,卓景成的停顿不掩自己的疑惑。
见状,方丞凯浅浅地侧过头,轻缓地道。「说来惭愧……时让是个不多话的孩子,加上自从他母亲去世後,家里头只剩我们两个大男人……为了不让我担心,有时候他在外头有些什麽事情也都是闷在自己心里……」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明显地多了一抹心疼。
尤其,最近他的反常,纵然细微,他这做父亲的仍旧看入了眼中。可,了解儿子的脾性,他也没戳破地过问,却没想到……
方丞凯又微一欠身。「所以我才这麽冒昧地请问你,真是抱歉。」
不自觉地慢慢握起了拳头,卓景成心头顿时升起一股自责和羞愧。
「伯父,公司同事们都很喜欢时让,大家也都相处地很好。」感觉到指尖掐入掌心里的疼痛,他开口。「请您放心,不管什麽样的烦恼,我都一定会帮他解决。」
眸光,轻轻地挪回那教他心疼的脸庞,他柔缓,却坚定地将从不轻易允诺的誓言,深深地烙在空气里。
「……一定。」
在医院再待了些时候,方时让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其间,他和方丞凯稍微聊了会儿,这才知道,原来方时让曾经在方丞凯面前提起过他。
「--他很少这麽称赞过一个人。」
还记得,方丞凯这时微微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时让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真的是很优秀的人。」
他不太晓得听见这番话时,他该如何为涌上心头的情绪定名。只是很清楚,瞬间,他极度渴望将他,拥入胸怀之中。
--时让真的很爱他,是不?
他清楚,却一直选择忽略。
……觉得些许疲惫地将眼睛阖上,卓景成放松身子朝右一倒,躺在了沙发上头。
沉寂的空间里隐约只有他一个人细微的呼吸声,理应要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却明显地感受到一种叫做孤单的失落感。
似是若有所思了良久,他终於起身,按著以前一贯的模式作息。
漫不经心地洗了澡,食不知味地填了肚子,坐在桌前打发时间般地翻了翻两件从公司带回来的企划,心不在焉地一页一页随意掠过,等到发现自己根本没看进几行字时,才把东西全扫回公事包里。
正想著索性上床睡觉,他动作又顿了一顿。
然後,又自夹层里拿出一样东西。
小心翼翼地,彷佛在对待自己心爱的恋人。
专注在轻缓的行止里,他没有发现,当他执起相片看见方时让浅淡的微笑时,自己也露出了回家後头一个如此放松温柔的表情。
「……你会原谅我吗……时让?」
低哑的嗓音浅微地响起。
那独自站立在房间里的身影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要快点好起来。」
眸光仍旧紧锁著那抹微笑,半晌,隐隐带著一点苦涩的嘴角还是跟著缓柔地盪开了笑意,泛出一线优美的弧度。
轻轻地,印上了照片上思念的人影。
「晚安了……时让。」
代替38
更新时间: 05/05 2002
仍是必须正常生活的翌日,表面上虽与往常相同,可心头一直不很舒坦的卓景成,分外觉得上班的这八小时漫长。
下班时间一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原本就打算直接去医院的他,却在要离开公司前让人通知了其他几位同事也要去探望时让的消息。
讲实在话,当时他真的涌上一股可笑的尴尬。
极度想念时让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