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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喝多了。”我说,坐在她身边。这时她已经将两只杯子都斟满,并喝了一大口,皱起了眉。
“1888年的英国威士忌。”她回头举杯向我示意,眼眸在酒精的刺激下迅速浮起红丝,水蒙蒙的一片。1888年,这酒原与Kei是同年出身。我苦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是我最好的私藏。”July说着,声音有些发苦。“我从不舍得喝它,可现在发现抛弃也是种快乐,藏得越久,这痛苦就越不值钱……Syou,今晚把它喝完!!”酒在玻璃杯里摇晃琥珀色的浓香,时间也仿佛溶解在了其中。
酒瓶空的时候,July醉倒了,手中的杯子载着剩余的液体倾倒于地毯上,染了一片深色。我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含在嘴里,品味这在时间里越来越不值钱的酒,仿佛要等它完全失去了价值才吞下肚去。我从不喜欢往肚子里咽价值连城的东西,那会让你在随之上涨的身价中变得愚蠢而自负。不幸的是,这口酒怎么都咽不下去——我想到了Kei的眼睛,明亮,犀利。往嘴里塞了块冰,酒才在冰凉中滑下食道。我点了烟,靠在沙发上沉思。现实,所有的现实。
四月的夜依旧带着些许凉,掐灭烟头,我伸臂把July抱进卧室的床上,盖着毯子。动作间,手指掠过她的鼻唇。“Ean……我喜欢你手指上的烟味……”她忽然开口说了句话,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似又未曾睁开眼。在确定她其实已经熟睡后,我才走进她弟弟的房间干净的床,干净的地板,清爽如新,总在等待主人的归来。我合上床拖男孩的照片,躺了下去。
醒来,是因为噩梦。
我梦见Kei死了。
他胸口一片殷红,倒在我的臂弯里。
抬头,看见了很多人的脸。孙的,Yiqai的,唐的,Leck的,还有……John。
原来,Kei的生命也是脆弱的。
我大声嘶吼,于是醒了过来。
阳光很好,从窗口洒下来,正是早晨8:00,阳光,空气,都是最好的。July开门,她的笑容也很美。我随之笑了笑。看,这世界总有这么一角是美好的。
今天是周末。July似换了个人,完全不见了昨日的颓靡,拉着我要去超市购物。下楼时,我也随她无视那老太婆的鄙视。
不得不承认,陪女人逛街是件很痛苦的事。女人对任何事情都很感兴趣,从化妆品到香草冰淇淋,而我却更愿意站在书柜前翻阅书籍。不知Kei和Yiqai约会又会是何番情景。他其实比我更懒。懒于那些生活中琐碎的消费,他会洗碗,但绝对不会知道一只价值3码币与一只价值6玛币的碗之间有什么区别。
现在已正午,July坐在树阴下的长凳,看着自己购买的物品。我答应她,要是能早点结束这次购物折磨,我就请她吃香草冰淇淋。看她爽快地满口答应,我笑她小孩子气。她便说那你买两个好了,那样小孩子气也有人陪了。阳光透过树阴照下来,她的笑容如光影交错般让人觉得这种美丽仿佛是种错觉。
手里拿着两个蛋筒往回走,心想那孩子气的大姐姐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着呆会带她去吃牛扒,然后喝着红茶靠在木椅上,点了烟与她说话。而这一切在看见那张空荡荡的长椅后全盘破灭了。超市的购物袋被扔在了地上,我冲上前,正是July的。此刻站在这长椅边的人,却已不是她,是Kei。
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怒气如何在我脸上游走。
“呆会儿,”他在我之前开口,“在Huga会有会议,孙有话要当着八位长老的面对你说。”
八位元老,是如今在没有了前首领,没有John的情况下在Mores中最有发言权的人。我们叫他们“元老院”,坐镇总部Huga酒吧,在他们眼里,我与孙都不过是没几两重的小毛头。孙并不喜欢他们,但是他们却是他在Mores里最坚强的后盾。
Kei静静地看着我。
“等你一句话,Syou,就一句。不然,那个女人就死定了。”
“逼我吗?Kei?”
他沉默不语。
“这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绑走July!!”我提声说。
“我更希望她死。”
“你敢!”
“Syou,这女人没有利用价值。”
“她的价值用不着你来定论!”
Kei闭嘴了,他瞪了我许久。身后徐徐开来一辆车,我看到了司机的脸,是唐。他停下车,侧头看向我。时间到了,我能理解他的眼神,他在催我上车。我并不想去Huga,可是不得不去。
July还在Kei手里,他要的只是我的一句话。
一句话。
“我要娶Yiqai。”
就是这句话,在Huga的地下总部里炸开了锅,包括孙在内,八老头在内,所有人。孙瞪起眼,他的表情告诉我,Yiqai已经对他说了什么:我怀了Syou的孩子。真可笑,我似乎只是颗游走于Kei与Yiqai之间的棋子,还在那里为了挣扎而晕头转向。我挣扎,又是为了谁?只是舍不下那个人,舍不下心头那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誓言。
“我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我与她是真心相爱。有了孩子,我当然要与她结婚。”
“你只有17岁,Syou。”八老头之一的李承德开口。
“订婚,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我成年后,就可以结婚……”
我的话被打断了,孙掀翻了桌子。寂静的空间里,这声音是何等刺耳,犹如一声闷雷。他冲到我面前,怒气炽红了双眼。
他注视着我,又看看我身边的Kei,而后者用无懈可击的神情回望他。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之间的默契从来不需要问对方“为什么”。别无他法,孙揭穿这谎言,旁人也不敢开口。男人都要面子。
“当真?”他沉声问我。
“当真。”
他咬了咬牙,抡起一拳将我打倒在地。
面颊的沉痛与口中的血腥迅速蔓延。唐从后面架住了我,才不至于狼狈地仰面翻天。我看到Kei的脸一阵青白,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转身的孙,手握得关节都泛了白。而我知道,这一拳,既是孙的允诺。他答应了,把Yiqai给我。
嘴角牵着痛,慢慢地浮上浅笑。
我赢了。
July终于得救。
第五章
她被关在海港码头。
会议结束,人流散去。Kei临走前在我耳边轻声说完,就离开了。我立在原地,没有跟随他身后。现在我们谁都不希望看见对方的脸。
地下议室只剩下我,还有唐。他站在我身边,沉默,可没有离去。我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年啊他推进墙角,怒视他冷静的眼睛。原来他也知道我会愤怒。
“谁允许你们这样做了!”我怒声大吼,一把掀翻了身后的椅子。我想揍人,可面对唐冷静的回视,怒气像被斥回了一般无从发泄。唐没有辩解,他不需要辩解。
“你他妈的简直就像跟在Kei身后的一只狗!”
见他的眼角微微一跳,我的嘴角便浮起了冷笑,甩开他的衣领,收了收怒气,斜眼瞟着整理衣襟的唐,说:“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和Kei在一起,不然就小心你的脑袋!”
唐抬眼看向我,我甩手转身:“带我去海港码头!”
成为君王的条件,便是要懂得如何收方自己的怒气,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欲望,用神秘感塑造自己的气势。Kei如此教导我,而我却觉得这是扭曲了人的个性与思想。日后,慢慢步上这条路,我才醒悟,人,永远都找不到这份自由与洒脱。屈服,就是一种扭曲。
我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一如那时我是如此地豪气万千,理想中的人生,理想中的路途,所以当躯体渐渐靠近眼前昏迷的女人时,刚被压制下去的火山就带着加倍的反弹力冲出了烈焰之口。
那群混混,强暴了她。
唐的脸色一阵苍白。他的冷静,也在这惨绝人寰的场景前出现了动摇。
凌乱的衣物,散乱的卷发,她身上残破的布料,正是早上与我出门时的那件米白色外套。空间里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腥臭,令人作呕。霎时,我感到热血灼红了双眼。
我抬头怒视对面几个衣衫凌乱的混混,对方用慌乱并且莫名的眼神面面相瞲。“谁让你们动她的?”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们慌忙看向唐,而唐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转而瞪向他的眼睛。
“是唐先生……身边的小个子说我们……可、可以随便处置这个女人的!”小混混心一慌,口一松,全盘托出。
Kei,是Kei。
怒火顿时消失,化成一声苦笑。我俯身脱下外套,将July抱起,遮住她的身体,心里的疼痛几乎让我咬穿唇瓣。
真的是Kei,是Kei。
“把Leck叫过来,记得让他多带几个人。”我低声对唐说。唐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掏出手机,右手却拿出了枪。他们来不及惊叫,我要这几个人渣把这份恐惧与疼痛带到黄泉路上去。
跨过横地的尸体,我走出仓库,迎面是夕阳悬挂的大海。余辉,血一样地洒满了全身。
唐叫了私人医生,随行回到July的家里。我掏出钥匙,对面的邻居又在开门偷窥,而当他看见我回眸杀人的眼神时,还不及尖叫就被我一脚踹开了大门,连人带嚎地滚倒在地。
“让这家伙搬家。”我沉声命令唐,“滚出Mallarpa!”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July的身体,说大部分都是软组织挫伤,尤其是后脑的血肿,看来被强迫性行为之前也曾被施暴,他建议我们最好先观察一下她的情况,若是还有什么不妥,尽快送进医院。我揉搓着双手,恶狠狠地瞪视着地板。医生留下了点药物,婉拒了唐的送行。
很快,房间里就像下了霜一样冷却下来。唐站在我身边,许久才开口。
“Syou,我没想到。”
我冷哼了一声,我也没想到。Kei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不想娶Yiqai,完全是因为我还爱着他,不想离开他,放不开他,而如今,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巴不得我早点弃他而去,放弃曾经所有的感情。Kei,当初是你教我温暖,现在又要把这些全都从我身上剥下,扔给我一身血淋淋的仇恨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
“Syou,你还是进去看看July吧,我先走了。”
我没有挽留唐,没不想挽留他。
关门声如此清脆,现在就剩我一人深埋在自责与痛苦之中,或许我不该接近July,或许我该在一开始就抛弃对Kei的执着,无奈而懦弱地接受他为我安排的未来。这样,Kei就不会误以为问题出在July身上,将之视为破坏他苦心大计的石子。聪明如斯,却惟独想不到我究竟要的是什么。我抱住头,一人的环境下,忽然有阵摇摆于哭泣边缘的哽咽涌上喉头。
我不得不选择。
July醒来,已是夜晚7:00的事情。我静静地坐在离她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失措地看她闪动浓密的睫毛张开眼帘。她转头看向我,我抖了一下。
手掌里冒出阵阵冷汗。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July直直地看向我,平静的眼神没有悲愤,没有惊异,也没有憎恨。刹那间,在这片眼神里,心中翻涌出一阵恨意,恨Kei。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她轻轻地说。
“……那些人渣,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我,我帮你揍了他们……”咬着嘴唇,我躲闪她的视线。但她并没有接我的嘴,而是径自如喃喃细语般地说了下去:“你应该还是那个年青才俊,而我……我本该安分地做你的助理。什么都不要逾越,什么关系都没有……Syou,说到底,我们之间能算是什么呢?”
心,那瞬间里,剧痛。我鼓起勇气慢慢走近他,生怕被她拒绝,而走近了,发现她的眼角居然也流下了泪水。
我小心地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这个身体的多么令人安心。柔软,并且总带着母亲般温柔的笑。我知道July的温柔是发自内心的,她总是用这样的微笑面对这个世界,总会容忍我的每一点小小的任性。煮咖啡,陪我聊天,安慰我,照顾我,而以前立于这个位置的人,却在一夜间变得冷酷无情,令我在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中躲进心灵的暗角里号啕大哭,将哽咽忍至最小,用细碎的声音呻吟。无力、懊悔、伤心。
第二日,孙在公司里宣布了我与Yiqai订婚的消息。
大家先是一片尖叫,随后开始热烈地鼓掌。组织里的人仿佛看见王子和公主结婚般大声叫好,两边的反应都让我感到惘然和心酸。
Yiqai保住了她的孩子,Kei完成了他的计划。只有我,得到了什么?
那瞬间,有股热意爬上我的眼眶,眼框有些湿湿的。
人群在我身边鼓掌,大声说着贺语。我僵着脸向他们回以感谢的微笑,感觉脸上的笑纹都能挤出两行泪痕的形状。
新娘新郎都在被人祝福,可为了同一个人,他们都不快乐。
两只鸟,一只是自由的,一只是禁锢的。
自由之鸟想和禁锢之鸟共同飞翔。可禁锢之鸟说它不知在空中哪里才能栖息;自由之鸟希望和禁锢之鸟共同歌唱,可禁锢之鸟说它不懂林野之美。
他们的爱情因不能实现而愈加热烈,但是他们永远不能比翼双飞。
他们隔栏相望,而他们相知的愿望是虚空的。
彼此呼唤对方的靠近。
禁锢之鸟呼唤着:“我的翅膀是无力的,而且已经死去了。”
一人的最爱,成了对方的最怕。
广阔的天空,毕竟不是每只鸟都能飞翔的。
这就是我和Kei之间的写照。我的心,一只狂野惘然的鸟,在Kei眼中寻得了天空,可再自由的鸟儿,也飞不出天空的禁锢。他的无惧和无束,正是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我不想回家,不想看见Kei,他的脸,他的眼,他的一颦一笑。我拒绝这九年来对他的任何一点回忆。我住在July家里,每天早早结束了工作就往她家赶。孙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我也无颜对他说起这场婚礼背后的任何一点内幕。我没去看Yiqai,Kei更不可能去,想那爱错了人的少女,不知是否又在家中独自哭泣。她的爱情。她的,孩子。
我拒绝了唐的接送,独自挤着公车来往于July家与公司之间。开门时对面再也不会有视线,被踢损的门板紧闭着,没有半点声响。
值得庆幸的是,July比我想象中还要来得坚强。在这段休假期间,她便在家中煮了饭菜等我回去,随着身体的渐渐康复,笑容也慢慢回到了她的脸上。我放心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无法再这样陪她。订婚的消息已经向媒体公布,今后的几天,光是筹备宴席够我忙碌了。
“Syou,你多久没回家了?恩?一个礼拜了吧。”July在餐桌上忽然说道。我一愣,随即扫了兴致,搁下了筷子。July叹了口气:“难道家人不担心吗?”
我想起了信士。我的哥哥。
终于,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他接了,背后一片嘈杂声,可见他还没下班。
“哥哥。”我叫了一声,心头乍地一暖。信士在那头一愣,就问我在哪里,我回答这段时间不想回家。他叹气。
“回来看看吧,Syou。Kei……”
“我不想听见这个名字。”我打断了他,想结束通话,可几天来第一次听见这名字,心又在叫嚣着要探询下去——他的任何一点消息。
“Syou,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信士说,“这一个礼拜,Syou,你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回家了……Kei天天都在大厅里等你回来,觉也不睡……”
心,忽然发出了软化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在听见这句话时没了呼吸。
他,等我……
一个星期,夜夜不眠。
July的叹气声传来。
“回去看看,Syou……那里,一定有比我更担心你的人。”
想见我,可以到公司,多简单。可他偏偏要在家里等,难道意义不一样吗?或许,是的,对Kei那样漂流了几个世纪的人来说,只有在那块同属于我们的地方,我的出现,才让他感到我依旧离不开他。Kei所谓的“安全感”。
人类的历史实在太贫瘠了,即使每个世纪都有灾难与动乱,人们依旧兴致缺缺,力追挖出更精彩的事件供他们饭后嗑牙,唾沫横飞。
我与孙伊洁——Yiqai订婚的消息一向媒体发出,全Mallarpa的镁光灯都对准了我的脸。舆论声潮一波波地扑了过来。封建卫道士们摇头世风日下。潮流人士们都好整以暇。我叼着烟看着眼前的日程表,三日后就是订婚宴,之间光是接受媒体采访就有六场。
不错,新秀中我是翘楚,所以一举一动都倍受媒体的关注。不靠我,他们何以领薪度日。我冷笑着点烟,不知隔壁的孙看着日程表又是做何考虑,或许他该想到,这是公司炒作的绝好机会。
我向来都很厌恶镁光灯,因为它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张嘲笑的嘴,全Mallar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