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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一个足以和冰緁那冷酷神情相抗衡的温暖微笑,「你要是把我当客人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更何况我今天是专程来看看你而已。」
「装模作样。」冰緁冷笑一声,低低地说道。
「这位冰山美人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不知是否有听到他的批评,迪稄露出令人看不出真实心情的微笑。
「冰緁!你也差不多该工作了吧?每次都让客人等那么久可不好。」
再怎么迟钝,亚海也感觉得到两人间强烈的敌对气流,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在大厅这种地方闹起来可是笑话一桩。
可是不管他再如何使眼色、打暗号,那双银色的眸子就是定定地锁在自己背后,双脚是寸步不移。
「要不然……」难得见到亚海,迪梭才不打算把这段宝贵的时间花在和他人的针锋相对上,「对了,亚海,你来陪我吧!」
「啥?」
「很多俱乐部的老板自己就是Host,你没这个打算吗?」
「就算有,我们这里也不是那种俱乐部……」
唔,说不是的话,冰緁可能又要在心里嘀咕说他太过单纯天真了。
要不然他以为这近半个月来的私人练习是为了什么?
但就算私底下真的有不同倾向的服务……嗯,应该说是真的有吧!所以冰緁才要他陪他练习;就算真有这回事他也不会将之公开。
「哪种俱乐部?」
迪梭好像没抓到他话中的重点。
「呃,就是……」
「我们这家店的Host可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总是选在最敏感的时机加入对话,冰緁不友善的态度让亚海听得心惊胆跳。「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请另寻他处。」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那种兴趣。」气势和他相当的迪稄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然后转向亚海,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我的意思是希望你来陪我聊聊而已,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我想知道你的近况。」
「可是我还有很多其它工作……」
光是一一跟常客打招呼、哈拉这点,就差不多要去他半条命。
有人天生就不适合交际应酬,这是怎么也勉强不来的。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下次找个你比较有空的时间,我们再去上回那家酒吧喝他一顿好了。」
「OK。」
把他这句响应当作承诺,迪稄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一股甜蜜的柔情。
「那你去工作吧,不要累着了,好好加油喔!」语毕,他向前一步,猝不及防地又将他抱个满怀。
「哇!」来不及躲开的亚海只能无助地挣扎,「拜托!你这种爱抱人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呀?」
「哈哈,这是从小养成的,我也控制不了啊!」
「真是!」
亚海无奈地摇摇头。
他要是敏感一点的话,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后方射来两道几乎要将自己和迪梭烧出两个洞的愤怒目光,但幸亏怕在这方面此一般人钝。
灰银色的瞳眸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上演的温馨画面,冰緁全身散发出从来没人见过的红色炽焰。
心绪被苦闷和酸楚占满。
那是种狂烈到连他自己都压抑不住的激|情。
第八章
总觉得冰緁今天的心情尤其差。
悄悄抬起头来,亚海瞄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盯着满是数据的帐目。
从开店没多久,他就是那一号生人勿近的恐怖表情,彷佛只要靠近就会被不知名的火焰烧伤一样。
双眸成了银色的火海,那蕴藏在其中的怒涛看得他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美人生起气来就会变成夜叉,这话似乎一点都没错。
一直到俱乐部打烊休息,两人搭乘专用电梯到顶楼,那股足以融化纲铁的高温仍没有丝毫降低的趋势。
天呀,亚海现在才想到,他今天该不会是以那副德行接待顾客的吧?
想不通他那莫名其妙的坏心情定怎么回事,他虽想问,但总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眼前似乎也不是追问这种事的时候,处理复杂错乱的帐务时,最忌讳的就是做一些会导致分心的事。
好不容易等这段阴霾沉闷的时间结束,他才起身想收拾一下显得有些凌乱的桌面时,身体突地被一只横过眼前的手臂给揽个正着。
「啊!」反射性地惊呼一声,亚海抬起眼来责难似地瞪了惊吓自己的人一眼,「你干嘛——」话尾在发现那紧紧盯着自己的锐利目光时随即逸去。
望进那双深沉而强烈的银灰色瞳孔,以往透明般的脱尘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激昂骇人的热气。
不容忽视,也不许逃避的眼神像是两条粗韧的尼龙绳般,紧紧将亚海的身子绑住,令他动弹不得。
看着那张不知迷倒多少女人的俊美脸孔慢慢靠近自己,以为他是要他支付帮忙处理店务的代价,他连忙闭上双眼。
亚海可以清楚地感觉列冰緁靠近自己时所产生的气流,那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如羽毛似地拂过脸庞。
可是等了一会儿,该落在自己唇上的东西却毫无动静。
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亚海悄悄地睁开眼睛。
那双深选而魅惑的银眸依旧莫测高深地凝视着他。
亚海的喉头瞬间感到燥热无比。
「什、什么事?」连忙清了好几次喉咙,声音在他开口时却还是沙哑怪异。
这异于往常的情况让他下意识地不安起来。
才企图脱逃似地扭动了下身躯,那原本只是扣住他肩头的双手立刻下滑,拥抱似地将他锁入怀中。
「喂!」亚海立即本能地挣扎起来。
心头一涌而上的不知是屈辱还是羞怯,但堂堂一个大男人受到这种对待,岂有乖乖屈服的道理?
也不想想两人都发展到接吻的地步了,虽然只是唇碰唇这样单纯的动作,但这种事确实被称为吻,他还是极端在意这种芝麻小事。
没将他的抗议和挣扎看在眼中,冰緁微微低下头,缩短两张脸之间的距离。
「你们经常这样抱来抱去吗?」他压低声音问。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彷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回音。
虽然他没暴跳如雷,更没气得大吼大叫,但亚海可以清楚察觉那隐藏在平稳声音下的狂暴怒意。
那是比勃然大怒可怕上百倍的静态怒气,燃烧着蓝色火焰。
不过对于他为何会气到这个程度,亚海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指的是什么事?」同样地,他也对他一秒钟前的问题毫无头绪。
「今天那个来找你的男人……」已经是刻意压抑的声调,却还是隐藏不住当中的火暴怒气,「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是指迪梭?」见冰緁没否认,亚海皱了皱鼻子继续说道:「朋友呀!我不是跟你介绍过了?」
「只是朋友?」
「对啊。」
不然还能是什么?不明白他逼问的原因,亚海又加上一句。
「朋友吗?」
冰緁那种像是从鼻孔发出的冷哼声让亚海蹙起眉头。
「你干嘛用这种语气说话?」
「只是朋友的话,会理所当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
久而久之?
看来他们的感情相当不错嘛!不然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毫不在乎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密拥抱?
冰緁看向亚海的眼神中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苦涩。
「所以就不顾地点跟场合?」
难道是自己多心?
亚海狐疑地咀嚼着他那压抑得听不出抑扬顿挫的语气,总觉得冰緁今天说话都有弦外之音。
「也还好吧!」他搞不懂自己干嘛要向他解释这种私人的事,「只是因为带大迪梭的是意大利来的保母,他从小就在比较热情的环境下成长,感情的表达上自然比较直接也比较热烈,这是避免不了的啊!」
当他说出避免不了这四个字时,冰緁不晓得自己比较气的是他无条件认定这种拥抱是理所当然,还是他居然一直任那家伙随意对他下手。
***
心情好恶劣。
对于这种从没经历过的苦闷,心头上压着的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冰緁无法自制地歪了歪唇。
「那家伙……压根儿对你不安好心。」
如飞机掠过地面般的低沉嗓音,清晰地流进离他的唇只有十公分距离不到的耳朵里。
反射性地抬起头来,没头没尾的话语让亚海一时间只能怔忡地张大嘴巴。
「啊?」
那家伙不安好心?
完全是有听没有懂的状态,亚海不懂为什么冰緁今天老说一些让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奇怪话语?
「那家伙」指的或许是迪梭,毕竟两人刚才对话的主题就是这位今夜专程来找他的朋友。
可是……
「不安好心」又是什么鬼意思?
像这种模糊不清的话,要是他能想通的话才真是不可思议。
凝视着满头雾水的亚海,冰緁的脸色是越来越阴郁。
他当然清楚问题不在亚海身上,因为那男人将自己的欲望隐藏得太好了,所以亚海会一无所知并不奇怪。
只是,装出一副为好朋友着想的伪善模样,骨子里却充满肮脏污秽的想法,被这种混蛋缠住的亚海为什么这么迟钝,竟没发现那个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朋友」,根本是双披着温柔羊皮的恶狠!
一想到在自己认识亚海之前,他都是被那个心怀不诡的男人紧紧缠着,一种晦暗的心情立即在心中衍生。
不过,迟钝也该有个限度,像亚海这样的「不知不觉」,不是太离谱了吗?
心底涌起一阵苦涩,他不自禁地收紧搂着他的双臂。
眼前发生的事明明不是亚海的错,甚至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那般不满至极的情绪却逼得他不得不对他爆发。
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是在迁怒,但冰緁却没办法操控情绪。
想起那男人离去前丢下的警告眼神,还有那句话——
我很快会再来的。
真令人火大!
黑色的火苗从一片迷雾之中窜了出来,烧灼冰緁脑袋里的每一个细胞,他清楚地感受到那是强烈的嫉妒之情。
那种沁入内心深处的黑暗苦水,从来不曾执着于任何人,自然也未曾尝过这种苦涩的滋味。
而现在,注视着眼前一脸不明所以地回看自己的男人,他总算晓得这种不能自制的心情有多么恐怖。
对亚海,他有一种超越所有事物的执着意念。
想要独占亚海,想要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存在,冰緁有生以来笫一次涌现这么强烈的感觉。
察觉到自己这层不寻常的执拗,这种迥异于过去的想望,虽然因陌生而有点无所适从,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才会无法忍受有其它人这样黏着亚海……不,甚至连点头之交以上的情分他都不允许。
因为他注定只能属于他。
就像早晨的迷雾散去一般,答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终于也同一般人一样,有了想占有的欲望了吗?
嘴角扭曲成一个自嘲的笑容,他一言不发地把住亚海的后颈,猝不及防地将自己的唇压止他那因讶异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瞬间,亚海紧张得全身紧绷,但或许是因为已习惯这种状态,所以没几秒钟他就明显地放松下来。
抓住这瞬间的大好机会,冰緁的舌毫无预警地窜入他的口中。
「嗯!」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有这唐突的举动,亚海错愕得张大双眼。
这和两人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一时间,他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两人最初讲好的以是单纯的触碰而已,而冰緁一且以来也都很遵守自己的承诺。
可是,当那入侵的灵舌卷住他的舌、强迫他配合他的时候,他才猛然感受到这份危机。
「唔……」
这感觉何止是吃惊可以形容?
亚海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
蓦地从呆滞中回复过来,亚海使劲地敲打着冰緁的肩头,又气又羞地想救自己脱离这颜面尽失的窘境。
然而,他的力量明显不敌冰緁。
舌头被烦人地纠缠着,齿列被可耻地舔舐着,双唇更是被用力磨蹭得发痛。
总觉肺中的空气好像要被抽光一样,近乎窒息的恐惧感让他不由得更用力地推打着紧紧缠住自己的男人。
可恶!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搥打,箝制住他的男人就是文风不动。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都已经使尽全力抗拒了,为什么还是无法挣脱那困住自己的拥抱?
他不住地挣扎着,那知暴风般掠夺自己呼吸的唇舌却更形强悍。
亚海只觉得脑袋因缺氧而昏昏沉沉,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发软。
「嗯……」
担心自己会就这样昏过去的同时,他更是错愕地察觉自己竟响应般地也吮着冰緁的舌尖。
自己究竟是何时进入这种忘我的状态的?
难以原谅本来是极力反抗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这道激|情的狂流中,他不由自主地举高两手想推开那强吻自己的男人。
似乎看出他的懊恼,那强夺他口中蜜津的唇舌像是低笑似地轻轻发颤。
被嘲弄的耻辱更是加深他原有的羞辱感,让他已经因热情而泛红的脸庞,更彷佛熟透了的西红柿似地艳红无比。
不只是面子,连里子都丢光的愤恨让他忍无可忍地抬起穿着皮鞋的右脚,狠狠往冰緁的小腿胫骨一踢,原本期待他会因吃痛而放开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只是闷哼一声,又继续那个让自己又可耻又陶醉的深吻。
然后,为预防他再度做出攻击的举动似的,冰緁不但将他压向铺了波斯毯子的墙,还用双腿夹住他的下半身,以防他二度抗拒。
「唔……」
呼吸被吞入那散发着浓烈男人气息的唇间,理智虽想反抗,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
一边积极响应着这个不该有的热吻,他感到意识逐渐离自己远去。
在觉得自己一定会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剎那,冰緁才总算甘愿地放开他。
软弱无力的身体顿失支撑,在亚海以为自己会靠着墙壁滑坐到地板上时,那个害得他全身软绵绵的家伙及时抱住他,并似笑非笑地欺近他耳边。
「当心一点。」
还不都是你的错!
明明想这样顶回去,但依他现在的状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亚海只觉得脑子一片昏沉沉。
在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的臂膀中,亚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本来差不多要昏厥过去的脑子又醒过来为止。
抬起头来,映入他黯色眸子里的是冰緁得意洋洋的微笑。
粗鲁地抹去流出嘴角、混杂着他人气息的唾液,亚海气急败坏地用力将他往后一推,并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不是说过只是嘴对嘴碰一下而已?「他忍不住兴师问罪。
这不只是违反两人先前的约定,还大大打击了他的自尊。
其实两人间的行为早已不是「碰一下」而已,那每每持续超过十分钟之久的唇贴唇动作,就只差刚才的步骤即能构成深吻。
要是存心计较,他早该在最初就把帐算清楚才是,只不过他虽打死都不愿承认,却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什么都不提、默默让冰緁为所欲为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也深深醉心于那种让意识恍惚的轻吻。
只是,这回因自尊心受到巨人的打击,他才会这样反应过度。
他明明比他年长,为什么却对他的「侵犯」束手无策?
好沮丧、好生气、好火大!
同样身为男人,而且自己还是年长者,为何会无能为力地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只能任人宰割的懊恼,是说什么也补偿不了的。
「你不是也很享受吗?」他指的当然是他尽全力配合一事。
「什——」
「全身都红成这个样子了……」冰緁的手碰着他的颈子,然后滑到锁骨,「你还能说没感觉吗?」
那冰凉指尖滑过泛红肌肤的触感,让亚海全身掠过一阵彷佛会起鸡皮疙瘩似的轻颤。
他想躲,但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却将他紧紧锁住,让他怎么也动弹不得。
而这不用说,更是狠狠在他受到伤害的自尊心上又划下一刀。
「就、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他很气明明就是眼前这男人的不是,他却一副无所谓、面不改色的模样;更火大的是,同样是一记浓浓烈烈的深吻,他却一脸轻松淡然的样子。「明明就是你违背我们谈好的条件!」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冰緁的语气像是在应付一个孩子似的不耐烦,「反正你也喜欢不就得了?」
「我才不喜欢!」
「不喜欢?」
「谁会喜欢啊?我可是被你勉强的耶!」
「勉强?」听到这个词,冰緁的眉间险些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