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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舍不得我把他们叫回来。”楚诚宽慰他，吕向风摇头，重新抬起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楚诚又是一阵揪心。
他扣住吕向风的肩膀，感觉到他的锁骨那么突出，心疼地说：“能不能不要用快要哭了的脸微笑，你这样我会很难过。”
吕向风还是笑，任他扣住自己的肩膀，慢慢放松身体被楚诚带进怀里。
这一瞬间吕向风迷惑了，也许是离别的伤感，也许是他真的累了，也许是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他选择暂时抛开执着。
不过只有这个时候。
楚诚到没有觉得他的失态，很高兴看他靠近自己怀里，抱住他的手用了点劲。
“想不想去以前去过的地方？”楚诚在他耳边小声问。
吕向风想了下，点点头。
他们来到那个寺庙。
吕向风看着楚诚虔诚地跪在铺垫上，双手合十，闭眼默默念着什么。
抬头那座佛像还是那样，过了三年也没有改变什么，想到这吕向风笑了出来，佛像怎么能改变呢，又不是人。
“你还记得以前在这里求的签吗？”楚诚突然说。
吕向风想了下，似乎的确有这个事情，他看着楚诚挺得笔直的背，恩了一声。
“那个时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仔细想想，吕向风摇头，对上楚诚回头的脸，他的确不记得。
楚诚一副果然如此的悲伤脸孔让吕向风有些胸闷，不过楚诚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说了句话往外走：“我们走吧。”
吕向风跟上去。z
回城的马车上气氛莫名的低沉，吕向风顺着车窗看到外面街上的欢闹，心里有些惦记一泓阁的那个人。
楚诚回神见到吕向风带着温柔的笑在想什么。这笑他见过，不过是很早在他没有伤害吕向风之前。
他想问吕向风在想谁，可是话到嘴边成了：“要不要到处逛逛？”
吕向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微笑着点头。
下了马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吕向风有些想笑，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楚诚牵住，握的紧紧的。
吕向风看着相扣的手指，说不出那种感觉。
不过楚诚很高兴。他拉着吕向风逛遍了皇都，天色晚了便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吕向风没有拒绝，于是他们一起到了以前同去的一家酒馆。
二楼临街的一个雅座，楚诚给吕向风夹菜，后者默默吃着，偶尔看一下窗外的风景，整个席面很安静，过分的安静。
“多吃点，你瘦的不行了。”楚诚夹了一块滑藕片到吕向风碗里。
吕向风侧头看了眼楚诚，又看看白嫩的藕片，夹起来吃了。
“不问我为什么要把柳亦然他们赶走？”吕向风想了下，还是决定要说点什么。
楚诚倒茶的手顿了下，他盯着茶壶，不敢看吕向风一眼：“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还把我放在心里就好了。”
吕向风撇撇嘴：“你真傻。”
楚诚没有作声。
饭后回宫，楚诚只送到原太子殿偏殿门口就不动了。两人站在那里，都不知道摆个什么表情来面对对方。
“进去吧，晚上风大。”
“嗯。”
转身，进门，走到顶头进了房间，回头关门，那人还在原地看着自己微笑。
楚诚，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的对我。
吕向风蹙眉，关上房门，隔断了那道视线。
靠着木门，他轻轻咳嗽起来，胸口有一道气流串起，要刺破心肺般涌动着，四肢百骸都麻痹了。
还有多久，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吕向风揪住胸口的衣领，脸皱起来。
“还有一点点，不要让我……”他无力地滑到地上，头埋在膝盖里，瞧不到表情。
※※z※※y※※z※※z※※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永殷的皇太后驾崩。
把这个消息告诉吕向风，他并没有多少失态，只是静静地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天没有出来。
楚诚以为他伤心，没让人打搅他，两餐都送到他房里。
仆人后来回报说吕向风根本没吃东西，楚诚正读着奏章，抬眼看看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叹了口气，让那人下去了。
看着一叠如山的折子，楚诚发了会呆，打消去看望的念头，继续伏案阅读。
好不容易把那堆东西消灭掉，楚诚捏捏鼻梁，呆了片刻，起身去吕向风住的偏殿。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楚诚一来，偏殿的仆从纷纷出来跪了一地。
“他人呢？”
“先生在房内，一直没有出来。”
楚诚示意他们守在外面，自己进去。
门是虚掩的，推开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他刚往里踏了一步，脖子上就架了一柄匕首。
“向风……？”
酒气很浓，楚诚有些怀疑身后的人是否还清醒，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抹脖子。
“呵呵……”吕向风放下手，抱着一个小酒瓶傻傻笑起来，“你来了……”
“向风？”楚诚看他摇摇欲坠，伸手搂住他的腰。
吕向风喝醉了，任他搂着，扬起头往嘴里灌酒，雪白的颈子上喉结翻动，莫名性感。
一双带醉的眼少了平日的漠然，更显妩媚，流连的光泽让楚诚浑身燥热起来。
“你醉了……”楚诚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我没有哦…呃…醉是什么……我才没有…”吕向风黏在他身上，扭着身子磨蹭，楚诚把他抱牢，制住他的动作。
“别闹了！”楚诚抓住他肆虐的手，吕向风吃痛，皱起眉头。
“……什么嘛……”
楚诚怕他还要做出什么挑逗人的事情，全身戒备着，却听到绵长的呼吸。
他抬起吕向风的脸，他已经睡着。
叹了口气，把酒壶抽走随手放下，人抱到床上，拉了被子替他盖上。
“……为什么……”吕向风在睡梦中都皱着眉毛。
楚诚坐在床边，伸手抚摸他的脸蛋，感到吕向风冰凉的肌肤上沁出薄薄的汗来。
“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难过……不会吧……因为你疵瑕必报的个性，怕是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了……下辈子一定投生到普通人家，和你在一起，钓钓鱼，听听曲，中秋一起赏月吃蟹……你说好不好？”楚诚微笑着，看着自己握住的手，又叹了口气，“其实很想这辈子就在一起……对不起……”
把吕向风的手塞回被子里，俯身吻了下他的额头，楚诚起身离开。
关门声一响，床上的人张开眼睛，清亮的眼神烁烁逼人。
六个月后，河边垂柳下，一人，一竿，一只竹篓。
那人全神贯注盯着水漂，可是篓子里空无一物。
三月的太阳很好，不是很毒，照在人身上把整个冬天的寒气都晒掉了。
水面一动，钓鱼人回神似的举起鱼竿，一条粗肥的青鱼破水而出，在空中扭着身子。
那人把鱼拽过来解掉鱼钩把鱼放回河里，对着河面发了会呆，起身拍拍沾了泥土的裤子，收拾渔具。
直到他站起来，才可以看清楚硕大的帽檐下漂亮的脸孔。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他的容貌太过妖冶，不过气质又是冷淡的那种，让人无法接近。
他慢慢往城里走，一点都不着急，乡间小路也只有他一个人，倒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吕向风。”
钓鱼男子停下脚步，回头，身后七匹马，分别坐着七个衣着颜色不同的人。
但是喊住他的不是他们。
后面还有一个精致的马车，赶车的少年一脸惊艳的表情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躲了？”车门敞开，里面坐着一个银白衣饰的人，梳着一个学士的髻，表情平淡。
吕向风用脚蹭蹭地，鱼竿扛到肩膀上。
那七人立刻飞身下马，围住他，不给他任何空隙逃走。
吕向风无奈地笑笑：“我又没有要跑，你们紧张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车上的那人爬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领子狠狠骂道：“不跑？半年杳无音讯，无论是那边都不知道你到哪里了，你的话谁相信？”
“我又没……”吕向风自知理亏，嘿嘿笑了下，“苏丹比我高了。”
“不要左右言他，说，为什么要跑。”苏丹红了脸，抓住他衣领的手松了点，不过还是咄咄逼人的问。
“嗯……我不记得了……”吕向风笑着，不过这个笑容很纯粹，不像是以往算计人时候的笑。
红姑想到什么，迟疑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微弱的脉搏几乎停息，她脸色大变，周围人也慌张起来。
“苏公子，主子他……他快不行了……”说着泪就滚下来。
苏丹不信，不过由不得他不信，他看看红姑，再看看吕向风笑的很纯的脸孔，视线有些模糊了。
“……你们是谁……？”吕向风笑着问，手抚上苏丹的脸颊，“你叫什么？”
“这是……”苏丹问红姑。后者摇头，不知就里。r
“你们是客人吗？我要回去了。”吕向风可怜兮兮地瞅着苏丹，苏丹不得不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不过又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我们不是客人，我们是……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嗯！”吕向风灿烂的笑容灼伤了众人的眼。
“失忆？”
红姑扫了眼睡在床上嘴角挂着微笑的吕向风，苦恼地摇头：“不全是。主人有时候很清醒，知道所有的事，譬如我们刚遇到他时他的确是想跑。可是有的时候又忘记了一切，像一个全新的人一样，不记得我们，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喜欢主人现在无忧的笑容。”青在一旁说出众人的心声。
苏丹沉默了下，摇头：“不，这不是风，我们不能代替他选择。”
商讨没有结果，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半年找不到吕向风的原因。
他们以为以吕向风的智慧一定是躲得好好的，可是失忆了的吕向风根本不可能想到什么高深的事物，他们反而是想多了。
送走红姑他们，苏丹走到床前，摸摸床上熟睡人的脸颊，脱了外衣钻进棉被。
吕向风动了下，靠近苏丹，苏丹伸手把他搂住，轻轻地拍他的脊背，不一会他又睡熟了。
半夜苏丹被一道视线惊醒，他张眼，看见吕向风支着脑袋看着自己。
“风？”
吕向风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来到微启的唇上摩挲。
苏丹惊讶地坐起来，被吕向风按回去，然后温暖的吻落了下来。
很简单的吻，像是雏儿寻求母亲的庇护一样，仅仅是碰触和舔吻。
吕向风小心的吻，苏丹皱眉，张开嘴含住吕向风的唇，夺取主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是有着全部记忆的吕向风。
吕向风躲了下，又慢慢地勾住苏丹的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一个吻持续了好久，黑暗中两人都红了脸。
“风，到底怎么了？”苏丹拍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吕向风，吕向风埋在他的肩窝里，撒娇似的不动。
过了一会，吕向风才幽幽地说：“她死了。”
“谁？”苏丹有些会不过神，又立即想到，“你说太后？”
吕向风“嗯”了下。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苏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却没想到吕向风听到他的话后笑出来。
“这么久你还是没变。”吕向风支起身子，在黑暗中看着苏丹，垂下的头发落到苏丹脸上，有些痒痒的，苏丹动了下，被吕向风制住，“我失常不是因为我爱她，相反，我是最希望她死的人。不过老天都怜惜她，让她走的那么轻松。苏丹，我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永殷的皇室全部不得好死。”
太过震惊的话，苏丹一时没有完全明白，吕向风继续：“千算万算，我算尽一切唯独漏了时间。呵，我忘记未来的不可测，忘记她也会死。我以为我忍了那么久一定可以成功！可是她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我！我……！”
吕向风发疯似的坐起，摇着苏丹的肩膀。苏丹吃痛，不过没有作声。
慢慢的，吕向风笑起来，看着苏丹，很纯的笑容，轻声问：“你是谁？”
苏丹把他搂进怀里，亲着他的额头道：“我是苏丹，是你的人。”
“我的人？”吕向风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开心地笑出来，抱住苏丹亲昵地在他怀里哼着小曲，不一会又说，“苏丹是我的人，我也是苏丹的人。”
闻言苏丹手上一颤，低头看那双漂亮的眼睛。
“不愿意？”吕向风撅起嘴巴。苏丹吻住他，轻声道：“怎么会，只是太高兴了。”
吕向风笑着继续哼着小曲，他没有看到苏丹略带苦涩的笑容。
风，我一直渴望的平等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我是该仰天长啸好，还是痛哭一场，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们把人带回悠然居，吕向风一路上都黏着苏丹，神情举止和孩童无异，红姑说他的病况加重，可是一干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医治。
不过除了精神上的问题，吕向风身体到没有什么衰弱的地方，脊背上也有了些肉，苏丹抱住他的时候也不再硌手。
“苏丹！你看！”吕向风不知道找到什么，兴冲冲地跑进苏丹的房间。
是一本书，准确来说是吕向风写给苏丹的书，封页反面写了首曲子的词。
苏丹从吕向风手里接过书时，眼睛模糊了。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致吾爱苏丹
官场险恶，君欲入世，唯有知其根本，了其变化，从而举一反三，周旋于宦海中。吾虽知其一二，奈何不能终身相伴，特留书一册，待君他日有需，见此书能缅怀稍许，吾一生幸已。
吕向风 敬上”m
“傻瓜……”苏丹抹着眼泪笑出来。吕向风看着他，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
“为什么这么傻，我会一直陪着你啊！”
“可是我不希望你陪着我。”
苏丹一惊，推开面前的人，明媚的笑容，醉的人都要酥了。
“我终究一死，不希望你难过。”
吕向风站在那里，笑着，苏丹却觉得他要哭了，于是站起来冲他喊道：“你又不是我！凭什么代替我选择！我难不难过关你这个死人什么事！你根本就是自私的人！……”
话被吕向风封在口里，舌尖的探求被允许，排山倒海的亲吻，苏丹的腿有些麻软。
“放开……”他趁空隙推吕向风，被后者抱得更紧。
“报不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所有人死了你就开心？你眼里除了报仇杀人还有什么？你的耐心那么好，你为什么……！”苏丹不停挣扎，踹着吕向风，他还是不放手。
“还有你。”
三个字，苏丹停下动作，愣愣地让吕向风抱得紧紧的，感觉到他的温度，心里莫名的安宁。
“突然不怎么想死了，脑袋里也清楚了些。二十二年，活的如行尸走肉，马不停蹄地奔波，到现在，也该停下来看看风景了。”说到这里，吕向风轻声笑出来，“陪我。”
苏丹红着眼，狠狠捶了下吕向风的胸口，扑到他怀里。
第八章 何处是天涯（大结局）
“总该有个交代。”
车中吕向风握紧苏丹的手，苏丹报以微笑。
马车慢慢停下来，苏丹先下车，牵了吕向风把他扶下来。
很熟悉的地方，再见恍如隔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年轻的男人对比他稍小的少年说“你什么时候长大呢”，那个时候的阳光也是这么好，少年弯弯的眉眼入画般好看。
“风儿……”远远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再听到，觉得那些执着有些可笑。
吕向风看过去，吕玥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眼神有些疲倦。他坐在他的皇位上，隔着书桌遥遥望着门外的吕向风。
“风儿拜见皇兄。”吕向风进了书房如此拜倒，身边的苏丹一刻不离。
吕玥乍见吕向风，心里乱七八砸的滋味挨个尝了一遍，等到看到吕向风坚定地握住的手和他身边清秀的男子，他才定下心神。
“平身”出口已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
那些爱恨，经过了那么久，连最执着的人都释然了，自己也要放下。
吕玥笑着和吕向风寒暄，吕向风的温柔一点一滴刻到他心上。
让风儿变得如此人性的是这个男子吗？苏丹……好温柔的名字。
“皇兄，苏丹参加今次的科举，一定要保他做状元哦。”吕向风玩笑的话，吕玥却郑重地颔首。吕向风也敛起笑容，深深地看了吕玥一眼。
悠然居在京城开了一家店面，占了黄金地段。传闻皇帝经常来这里小酌，于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出没于此，生意自是好的不得了。
悠然居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不常见，只有丞相来的时候才露面。
怎么样的一个人呢，问见过他的人，都是一副思考很久的样子，最后说，是个人物。
统一两分的国土，民生蒸蒸日上，两边的百姓都十分欢喜。
吕向风举着薄酒，斜眼看面前的人。j
褪去了年轻时的稚嫩和急躁，苏丹身上有种睿惠的光泽，吸引了许多豪门千金。
“兵部尚书昨日向我提亲，我拒绝了。”
吕向风翻了一个白眼。
“原以为你会很高兴的。”苏丹从他手里抽走酒杯。
“我为什么要高兴？”吕向风瞪他一眼，拿了筷子戳着面前盘子里的鲈鱼。
苏丹噙着微笑不言语，看着那条无辜的鱼被吕向风戳破肚子，笑得更欢畅了。
“风，你越大越小孩气。”真不知道该宠还是如何。
“我本来就是一个老头，你不要理我。”吕向风摔下筷子，脚尖点地跑了出去。
苏丹无奈地笑了下，对着走来的紫笑道：“你们主子越来越不得了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紫捡着碗盘，嘴角带着微笑，“我们都喜欢这样的主子。”
“找到楚诚没有？”
“没有，不过我想他并不想和主子见面。”
苏丹沉思下，点点头，起身往楼梯走去。
吕向风果然闷在房间里，坐在床上发呆。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