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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坐在铺著软榻的太师椅上,对旁边茶几上的帐册视而不见,耳朵留意著院门外的声响。
三个月前,叫辜英接了趟远至国土西南的工作,本想让他在外待久一点,不会在他身边跟前跟后个没完,省的被辜英体贴入微的保护欲,弄得自己不知所措而板起面孔不理辜英、甚或拳脚相向。
辜英出门前,含情脉脉地看著他,要他别太劳累,说最晚两个月后就回来,辜英知道他不喜欢啰唆,便深深眷恋地看他一眼,就转身上了客人的马车,走了。这家伙临走还不忘给他惹出一身鸡皮疙瘩。
辜英不在的头几日,胡兴还能高兴地舒口气。说实在的,他很庆幸辜英能去外地工作,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和辜英如何相处。
想起成亲至今的种种,辜英认命地接受他这个男妻,反观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已嫁为人妻,连妻子在床上的义务都尽了,内心总还是有个角落不愿妥协:他是个男人!男人与男人在一起的生活,难道不能再更平常点?
辜英那种紧迫钉人的温柔保护让他很头疼,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辜英,他可以照顾自己,他也很重视肚子里的孩子,一举一动都很小心,可那男人偏偏把他说的话当放屁!
难道辜英这么护著他,他就必须像个贤妻似的回应?光想到贤妻两个字所代表的含意他就恶,做不来啦!他是个男人耶!还是个赫赫有名的运输业大当家呢!偏偏辜英对待他的方式,让他觉得他的男子气概与男性尊严受到严重的打击……再说就算是铁汉柔情,那柔情也要用对地方吧!他们平常时聊天,他都一直很平和啊,像跟兄弟聊天一样,这就够了吧!他真希望辜英平常能收敛、收敛那过份的体贴,因为那让他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把男性尊严受到打击的愤怒挫折感往辜英身上发泄。
所以逮到机会,他就把辜英支开,让辜英去工作,也让他自己别再因辜英随时像个黏皮糖般黏著自己而心烦气燥。
但辜英才走十日,他就开始觉得身边好像空空荡荡的,少了那个啰唆他的人影,虽然清闲,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起床时,再也没人因为怕他受凉而体贴地帮他配好衣衫摆在床头;吃饭时,再也没人为了增加他的食欲,而做出充满爱与关怀的菜肴;上下阶梯时,再也没人因为怕他磕到、撞到、碰到而小心翼翼地扶著他,提醒他要注意台阶;喝茶时,再也没人因为热茶烫口而帮他吹温,让他品尝茶的好滋味;睡觉时,再也没有个暖暖的靠背贴在身后,轻轻拍抚著自己的背,让自己因怀孕涨大的肚子导致开始难睡的夜晚变得舒适……
记忆中的辜英开始在屋里,每个角落不经意地冒出来。胡兴想著想著,有时眉头深锁,因为想到自己对那个体贴得腻人的家伙拳打脚踢;有时噗哧一声笑了,因为想到那家伙跟他师父的相处模式非常有趣;有时就微微笑著,因为想起那家伙和大伙儿相处的状况,他不管对谁都很好,虽然死爱钱却不吝啬;有时摸著肚子若有所思,因为想起第一次胎动时,那人像得了什么天下至宝似的,宝贝珍惜地摸著他的肚子,还狂喜地凝视著他;有时就像现在这样坐著,傻傻地看著门外,也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什么……
辜英离开的一个多月后,胡兴的肚子大了很多,镇日这儿坐坐,那儿摸摸,眼睛耳朵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前门去了……连胡嘉带来的顺来发公文、账本什么的都看不下。
无色师父为了男人怀孕的第一手资料,已经出价把隔壁院落买了下来,想随时观察他的状态。辜英离开的前两天,师父与师爹便搬过来住了。每当无色师父来,胡兴就与师父、师爹闲话家常,师父常问他的身体状况,还做下纪录。师父甚至天天专门为他做饭,还常常为他做些补品,那手厨艺比起御厨更是大大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才知道原来那家伙的厨艺是从无色师父那儿学来的。
固定来蹭饭的那几人几乎已成辜英门下食客。
还好有他们在,能冲淡他的孤寂感,让他不至于那么想念辜英……
胡兴心头吃惊地揪了起来。他想念辜英?!他竟如此想念辜英……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辜英不是说那时就会回来的吗?为什么他多等一个月了,辜英还不回来?!就算还回不来,也该稍封信回家吧,为什么却连个只字词组也没有?
辜英一点消息也无,就像石沉大海般地消失了。
胡兴用他大当家的脑袋开始推断辜英到现在,还没回家的可能原因。
会不会遭遇了什么意外?被山贼绑了?被盗匪杀了?被大水冲了?被……不能想!不能自己吓自己!叫胡嘉吩咐顺来发行里的人,让他们去找辜英!这么大个运输网络,运输人手分布各地,一定能找出个消息来的!
或是……自己对他太凶了,他不愿意回家了……看著自己六个月大的身孕,一阵苦涩冲上喉头。那也是当然吧?被骗娶个男人,男妻又对他打骂不休,任他有再好的脾气,也会受不了吧?自己赶他去远地工作,所以他就趁机远走高飞了?
好痛……心好痛……头也好痛……从心底苦出来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这是什么病痛?为什么会让人想哭的难受?
辜英……阿英……你去哪里了?……快回来……快回来!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那个小捣蛋在你不在的期间,一直踢我啊?我得从你这儿踢回来凑数啊!你还不快回来……你敢不回来?!我……我揍死你……
「兴儿……你怎么啦?」师父惊讶的声音在胡兴身边响起。
胡兴猛地抬头,没察觉自己脸上已然挂著两行清泪。
「师父……」
「怎么哭啦?伤心什么?说给师父听听……」柳无色带著岁月刻蚀的美丽脸蛋上显现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关心地慰问著。
「师父……阿英为什么还不回来?」胡兴赶紧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庞。
「你别担心,我卜过卦,他没事的,就算有事也会逢凶化吉,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你安心啊……」柳无色担心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他还以为是胡兴不舒服或心情不好,原来徒媳妇是担心徒儿啊……
「你就放宽心吧,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他十六岁时就丢他出师门啊?这小子洪福齐天呢,走到哪儿都有贵人助。我还每旬为他卜卦,问他的安危。他的卦相十年如一日,就是好运。虽然前些日子可能迷糊地陷入什么困境,总还是会脱困。」
胡兴脸上出现担忧之色。
「……师父,为什么您要为他卜卦?」
「要我说我不操心这个小笨崽子那是骗人的。你看他那副很容易上当的样子,我总得未雨绸缪地操操心啊!卜卦嘛,也用不上什么大手笔,念个咒,诚心祝祷,就能灵验,不用花什么功夫的。」
胡兴心里挂念著辜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开口便问:「师父能教我卜卦嘛?」问完却渐渐满脸通红。
柳无色哪能不知胡兴是为了想亲自算知辜英的安危才开口求教,高兴地笑道:「哈哈!卜卦是小事!兴儿,有件更大的事,师父想让你知道。」
「更大的事?」辜英毫无消息不算大事吗?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辜英会遭遇非常危急的险境吗?!胡兴惊慌。事关辜英,这时他一个堂堂运输龙头的镇定早就不见了。
「嗯,更大的事!」
第八章
「还没好吗?仙人,你太慢了吧!」
「嘘!别吵!你难道不知道出恭时有人催促,屎是拉不出来的啊!」
我晕!这什么狗屁理论啊?
「不知道!没听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走啊?!我老婆有孕六个多月了,再不离开,小孩出生看不到爸呢!」我气!
「等你把我的本事学完了,要走去哪儿都随你!你催我拉屎,怎么?今天早上给你的问题,你解出来了?」
「没!」
「那你催屁啊?!」
「呿!好臭好臭!仙人!亏你是个仙人,怎么说话这么臭!」
「臭?!你少没品味了,我这叫本性流露,自然就是美!」
我恶……
「我就是问题老卡在那儿,绕不出来,都绕了一个多时辰了,急死我啦!你倒是快点给我出来教教啊!」
「哼!你再绕绕吧!绕晕你!我偏要等出恭完舒爽了再出茅厕!」
我怒!
「你就待在里头臭死你好了!」我拿了根长棍抵住茅厕门,看你怎么出来!
我继续去解题,气死我啦!
话说那天我在山中迷路,那阵法我从没见过,师父教的破阵算学没一个能破这个阵法。师父曾说过,如果阵法如何都算不出生门,那么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不是办法的办法听天由命了:投石问路法。跟著石头滚向走,竟然让我走出了迷阵,果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早知道就用这个投石问路法,也省却我算了六十四立方次破阵角度,很累人呐,害我算了两天,干粮也没了,水也干了。
眼前是片世外桃源。
顺著出阵的小路走,碰到一个小竹桥,桥下流水纷纷,水清澈见底,我不顾一切扑向水中喝个饱,水质甘醇甜美,入腹竟有凉暖两股感流纷纷往四肢百脉窜去,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上了岸,四处走走,竟让我看到了个竹舍,那时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此处有人居住。我赶紧上前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走出一个矮不隆咚的糟老头子来。
我才想要开口请教此为何处,他就先说话了:「辜英,你才来啊?」
我……我……「老先生,您认识我?」我一定一脸惊讶得像白痴。
「我当然认识你!」他笑,五官全都叠在一起了。奇啊!奇相!
「可……可我没见过你啊!」
「我也没见过你啊!」
「那你怎么认识我?」
「没见过并不代表不认识呀!」
这句话,让我深受震撼!
「喂!傻啦?」他叫醒我。
「老先生高人,外面那迷阵是老先生布的?」对老先生充满崇敬地问。
「不是。」他又笑,这回五官全都展开了。奇!真奇!「那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迷阵。」
「老先生能破阵?!」我惊狂,天下间最难破之阵就是自然幻力所形成的,因为无法可破。那种迷阵一旦被破,四周自然皆遭破坏……可是这迷阵完全没有被破坏的样子!
「不能。」他还笑,这回连我都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被笑得舒爽通畅了!奇啊!妙啊!
「可是老先生住这儿……莫非老先生出不了阵,只好住这?」有点失望呐,以为他是高人。
「非也。」他继续笑,笑得我的心脏随他笑纹皱折一跳一跳的……天啊,这是什么人啊?!
「仙人。」他说。走出了门,转了身,摆摆手要我跟上去。
等等!他……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他回头朝我又一笑。我被他这一笑给惊吓得坐倒在地。
「自然的力量非人之智能所能测度,只能顺而学习之。你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学习了如何敬畏自然,了解自然,得到自然所给予的力量,你就能走出迷阵,就能回家了。」
醍醐灌顶!
老先生真是高人!
「仙人!你这小笨崽子,都告诉你我是仙人了,你还把我贬成高人!仙人比高人高好几级呢!」他跟我急,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哈!我就是小孩子!你待怎么?」他哈哈大笑,彷佛说他是小孩子比赞他高人还让他高兴。奇啊!
原来他是要带我去厨灶,叫我给他做饭吃。我怀疑著,仙人还得吃饭的吗?
然后,他开始不眠不休地教我一些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如此行解的理算。
观察自然,尊崇自然,与自然为友,倾听自然,神往自然……仙人的数算,说句不对师父不敬的话,比师父还强、还高上一个级别!
仙人教我自然之理,每天给我一个课题,叫我想办法解开那课题,内容不外乎是自然的态势,山川水泽草原沙丘空气风向,各种物种动物植物各有不同汇聚,合则聚、不合则分,因此而产生的幻阵便成了我的课题。
山中无甲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
昨天,他说,就剩两题了,如果这两题都能解开,天下尽在我胸,哪儿都能去得。听得我豪气干云啊!
这会儿,我才想起我的胡兴,我想回他身边去、我想告诉他我学了些什么,让他分享我的快乐!
说起来,还真对不起他!这些山中的日子,我像个贪心的孩子,向仙人挖掘取之不尽的财宝,已经忘却外在的一切了……
问题是,昨天那题我解到现在还解不开呢!一想到我的心肝老婆,我心脏都揪在一起了……
「你就是因为脑子里装著垃圾,这题才绕不出来!」
怒!说我老婆是垃圾?!惊!他怎么出茅厕的?!
「喝!收束心神!回归自然!」
我被他一吼得闭上了眼,收束心神,弥合万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跳了起来,高兴地喊著:「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只见仙人微笑地看著我,那个笑意高雅圣洁,糟老头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糟,很美,美得让人流泪……
就看他脸上浮出一抹怪笑:「……还有一题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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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马上吩咐了胡嘉,让胡嘉动用顺来发的运输人力资源去找辜英。
最后打听到,辜英是在丽山失去踪影的。辜英为那个胡兴当初强迫他接下的案子入丽山找|穴位。
胡兴收到消息便开始自责。
师父煮的补品、饭菜,胡兴越吃越少。就连师父卜卦算到辜英其实是安全的,也无法让胡兴放下心。
唯一能让他放心的方法,就是叫辜英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胡兴晚上睡觉更难入眠了,一方面是肚子大了起来,侧躺著睡不舒服、正躺著睡压到肠胃,另一方面是担心辜英……身边少了辜英,连睡觉都不安稳……
如果辜英在的话,一定会帮他安置得好好的,让他舒适地入睡……
辜英……
看著那轮明月被大片乌云遮住,偶尔会从乌云的缝中窜出来照耀大地。
躺坐在躺椅里,身上盖了件薄被……
『……兴儿,……你可知,辜英此世本无姻缘?阿英啊,我初见他时他只有十岁,一见他的相貌就知道他无姻缘、无子嗣,注定漂泊一生,到处奔波。他十二三岁时就已经把我压箱底的绝学全都挖光了,这小子好奇,替他自己算了一算,算出个一生孤独,命卦显示他的姻缘难求,这当然是指好姻缘啦,不好的姻缘需要算吗?随便娶娶就不好啦?……千年难得,可遇而不可求。他反覆演算,用不同的方式算,每次算出来的总是这十个字。
可是老天爷竟把你们牵在一起了……他又对你如此尽心。师父眼没瞎,看得出来阿英啊,他可真是喜欢死你了,情愿任劳任怨,你的八字又与他如此相合,我想他应该也发现了,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果然是难得的姻缘,碰上了你,娶个男人,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师父知道你也在乎他的,不然你不会一天到晚就望著门外看……
对他的情意,要让他知道,否则后悔捶心肝的会是你……』
是不是来不及了?
辜英宁愿躲在山里当野人也不愿回到他身边来了?
他五岁丧母、十岁丧父,身上带著父亲留下的一些钱与祖产,与两个弟弟相依为命。照顾别人有他的份,自己却从来没受到什么照顾与疼爱。身为兄长,好的东西他总是要让给弟弟,他也心甘情愿给弟弟最好的。自己多受点苦没打紧,重要的是要给弟弟吃得饱睡得暖。
所以他从没有体会过辜英所给予的这种体贴与关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难以接受辜英的付出,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以自己的方式习惯了……
他们成亲才多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辜英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要的存在。
他想念辜英、有些喜欢辜英、有一点在乎辜英……
现在若真有机会让他选择这一辈子他想在一起的人,他只选辜英……
想著辜英,辜英那张憨笑的面容便一直在他脑里晃著……
辜英虽然长相满平凡的,可是每一个部位都很漂亮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作者桃:谁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吧啊?)
呵呵,自己想疯了吗?辜英那张脸现在竟然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