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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4 初见春光 by 石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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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香港1994。 
华灯初上。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互相交错,在马路中央,是一长排堵塞的车辆,有几个急噪的司机不时的探出头来张望,烦躁的按着喇叭。路边竖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上面红色的大字闪着“70分贝”。人们似已习惯了这样的嘈杂,依然各自顾着行走和闲谈,周围的环境已经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了。 
霓虹灯已开始闪烁,照在行人的脸上,变换着五彩斑斓的颜色。人与光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仿佛这是个由各种灯光组成的琉璃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飘下几滴细雨,悄悄的落在了地面上、车顶上、行人的头上。有人用手摸摸头,再伸到眼前看看手中的潮湿,不等他再抬头看天空,一场大雨就“哗”的一声降下来了。 
街上行人狼狈的奔跑,匆忙的寻找着地方避雨,街上已没有人在行走了。而马路中央刚才还拥堵不堪的车龙开始慢慢的前进,也没有人再按喇叭了。片刻间,整个街道只能听到滂沱大雨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那么纯粹,这是大自然的声音。 
来势汹汹的大雨下了没多久就停住了,但是它却带来了一阵凉爽的秋风,轻柔的吹在路面上。空气似乎也清新了很多。人们又开始继续他们各自活动,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地面上的雨水铺成了一面镜子,把灿烂灯光都收入其中,街道变的更加明亮。 
这一场秋雨,把整个香港的夜色渲染的愈加美丽。 
忽然,一辆疾驶的警车开过,碾碎了雨水铺成的镜面。转了个弯,开进了街道右侧的一个狭窄的马路。 
没过多久它又开了出来,飞快的离开这条街道,走远了。 
一 钥 匙 
警察局 
审讯室内走出来一位年轻的警官。他右手拿着半杯咖啡左手拿着一叠案卷,抬腕看了看表。 
11点20分。 
在他身后走出来一男一女,一位是他同组的女组员李惠珍。他把案卷交给李惠珍,看了看她旁边的男人道:“何宝荣,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你的朋友还不能走。” 
何宝荣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整了整衣领就大步的离开了,他低着头穿过走廊,却在拐弯处撞上了个人。他们同时停住脚步,何宝荣稍微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个人颈上挂着的一串银色的钥匙,挂钥匙的链子也是银色的,正在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何宝荣目光停顿在那串钥匙上。 
对方马上道:“对不起。” 
何宝荣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微笑的年轻男人的脸。 
没等他开口,身后就有声音道:“阿辉,你来了。但你要再等我一会。” 
说话的是那位年轻的警官。何宝荣从他的胸牌上知道他叫陈家正。 
何宝荣没有管他们说了些什么,又继续往前走。李惠珍从后面赶上来,望着他道:“你不等你的朋友了么?他虽然把别人打成了脑震荡,但是自己也受伤了。” 
何宝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惠珍,却问道:“你有镜子吗?“ 
李惠珍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楞了一下:“呃……往左转洗手间里有。” 
何宝荣点点头,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就径直往左走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了。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一双带着黑眼圈微肿的眼睛,嘴角还有一块淤青。 
甚至整个脸都有肿胀麻木的感觉。 
经过警局等候室的时候,他进去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了,等候室里没有几个人。 
他觉得很累,把整个身体全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心却没有真正的休息安静下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20年前…… 
似乎一切的悲剧都由哭声开始。 
12岁的何宝荣站在他父亲的墓碑前,哭声已经沙哑了。在模糊的泪水中,他紧紧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他还很年轻的父亲在五天前自杀了。投资失败让他上千万的身家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他无法面对失败和债务,所以他选择了逃跑,逃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他的悲剧结束了,可是却为自己的亲人把悲剧的序幕拉开了。 
在何宝荣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老的女人,已经坐在地上,哭的奄奄一息。对她来说老年丧子比中年丧夫打击更加大,唯一的儿子的死,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指望。因为她已经老了,承受力不如年轻时了。 
她们祖孙已经在这里哭了很久,老妇人体力快要完全哭尽了,喘气声越来越重。她侧身看看身边的她的孙子,这个瘦弱的孩子正不停的抽泣。 
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落下眼泪。她开始恨她的儿子,同时又怜惜的看着可怜的孙子。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能力抚养他的。死去的儿子非但没有留下任何钱财,还欠了一大笔债务。尽管她不情愿,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只能想到多年前和儿子离婚的儿媳。 
她知道儿媳已经改嫁了,把何宝荣送到她那去是个很不妥当的决定。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希望儿媳能顾念到何宝荣是自己亲生儿子,给他一个栖息安身的地方而已。 
老妇人艰难的站起来,她心中的伤痛不舍使她紧紧拉住何宝荣的手。在更加弱小的孙子面前,年老失去儿子又即将离开孙子的老妇人却只能做出坚强的样子。 
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也许就是他最坚强的时候,不得不坚强的时候。 
她拉着小何宝荣离开了墓地,她走的步履蹒跚,夕阳把这一老一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显得格外的凄凉。 
一个星期后,何宝荣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家。 
这是他分别10年的母亲的家。 
他隐约知道改嫁了的母亲能收容他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是带着感激的心进门的。可是当他真的站在母亲面前时,母亲对他来说此刻也只不过是个陌生的女人而已。而这个女人也正在看着她陌生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粗壮的男人,挺着肥大的肚子,满脸的胡渣,嘴很大嘴角下垂。看的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多么不情愿看到何宝荣的。 
就是这样的三个人,将来的日子就要在一起生活了。这是一幅怎样怪异讽刺的图画! 
何宝荣感到紧张和恐惧,但是却不能做任何事情改变现状。他有想过扭头逃跑,但是奶奶已经把家里的一切值钱的东西,包括房子都卖了还债,自己搬到乡下去住了。 
他回不去了。 
已经没有家了。 
何宝荣住下了,住在了一间昏暗的不足10平米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一张小小的窗户,窗外是一个菜场,时常可以听到叫卖声、还价声、甚至粗俗的叫骂声。 
这和何宝荣原来住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 
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母亲当初会和还十分富有的父亲离婚,却嫁给了一个这样的一个以开货车为生的男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而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的。 
女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也许她得到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男人,可悲的是这个男人并没什么本事,也许这样的男人才能让女人真实的拥有。 
这一家人是很少对话的,也许原来并不是这样,因为何宝荣来了的缘故才变化的吧。 
何宝荣的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样的局面下,她懂得在丈夫面前表明立场,所以,她和自己的儿子很少说话,态度虽然和蔼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何宝荣对她的感情很复杂,甚至比对父亲的感情还要复杂,对于自杀的父亲,在生前给何宝荣最多的不是父爱,而是金钱。因为他很有钱,可是当他没钱了的时候,也没给予何宝荣父爱,却把他陷入了这样的困顿局面。 
所以,何宝荣心里的对父亲的怨恨像个火苗,随着自己的遭遇越烧越旺。 
而她对于母亲的感情却是爱恨交织的。怨恨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伴随着怨恨的却是渴望,渴望拥有母亲的爱几乎是每一个人本能的愿望。当得知母亲愿意接受他的时候,他是充满希望的。而现在,母亲疏离的态度却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他认为自私的父母以不同的方式遗弃了他。 
而那个货车司机自从何宝荣一进门嘴角总是下垂的,没有和何宝荣说过任何的话。也许,对他来说,愿意养别人的儿子和心甘情愿的养是两码事。 
何宝荣同样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很少说话。每天只是坐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母亲和那个货车司机在外面有时候会说话,有时会吵架,但是很快又和好了。 
他们的事情和他无关。 
楼下菜场每天都会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戏码。 
这也和他无关。 
他把窗户紧紧的关上,在昏暗的房间里,他觉得世界也遗弃了他。 
当这个孩子有一天觉得快要疯了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房间奔下楼,却无处可去。 
于是,他坐在了楼下的的台阶上,看着上下楼的人。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 
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也没有人来找他。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面前站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表情很严肃,正皱着眉打量何宝荣。 
何宝荣没有抬头。 
男孩子道:“早上你就坐在这里了,难道现在你家里人都没回来吗?”听的出;他的语气流露着关心。 
何宝荣还是没有出声。 
男孩子又道:“你没钥匙吗?” 
听到这句话,何宝荣倒是真的在思考了,似乎没有任何人给过他钥匙。 
男孩子道:“你是不是弄丢了?以后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就不容易丢了。你看!”他说着从衣领里掏出一串铃铃响的钥匙。 
何宝荣终于抬起头,男孩手中的那串钥匙在暮色下发出昏黄柔和的光。 
男孩子补充道:“以前我也总是弄丢,这个方法是我爸爸教我的。” 
何宝荣突然垂下了头,身子也向旁边挪了一下。心里像被人搬了块石头压住一样的难受,眼前站着的男孩子和自己相似的年龄,却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站在这里似乎提醒着自己的可怜,何宝荣甚至想叫他马上离开。 
过了一会,当他再转身时,身边又没有一个人了。 
天已经黑了,天空响起了雷声,要下雨了。 
何宝荣又回到了昏暗的小房间,渐渐的外面下起雨来,下的非常大,不时的有闪电和打雷,雷声伴着雨声笼罩着四周。 
何宝荣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很快又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人的喘气声,和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何宝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间紧张害怕的浑身发抖,他还是个孩子,所以从来就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这声音就在隔壁,与他一墙之隔。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这黑暗中越来越重的喘气声和呻吟声却有着强烈的煽动性。 
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恨、苦闷、无奈、孤独,现在又加上了羞辱! 
终于,他蜷着身子抱着被子痛哭了出来,哭的浑身颤抖,就像风中的落叶。 
当怨恨、苦闷、无奈、孤独和羞辱化成泪水流出来后,他突然坐了起来。飞快地抄起床边的台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朝墙壁砸去。 
随着玻璃打碎的声音。隔壁的喘气声和呻吟声骤然停顿了。 
何宝荣的脸因为紧张、气愤和报复的快感涨红了,不停的喘着气,这个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心里似乎舒服了很多。然后,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跑入了雨中,再也没回过头…… 
这是个灰色的记忆,何宝荣虽然不愿意去回忆,但是每当他感到孤单无助的时候,却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它。 
他打断这样的回忆,睁开眼睛。可是眼神中却闪着如同薄雾笼罩般忧郁的光。 
他伸手到衣服里去摸,掏出一包烟。快速的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怎么也找不到火。即使是未点燃的烟也把一个警察引来了。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何宝荣只好叼着烟走了出去。 
在警局广场的停车场,何宝荣又看到了陈警官口中的阿辉。 
他正靠在他的车前慢慢的抽着一根烟。 
烟头火光亮一下,然后烟雾吐出来。 
何宝荣叼着他的烟走了过去:“借个火。” 
阿辉掏出打火机给他,然后他看到一个火光串起,又在何宝荣眼睛里形成了两个小火苗,何宝荣苍白的脸色也似乎有了些许颜色。他闭着眼睛,贪婪的吸了一大口,仿佛吸一口烟也能让他很满足。然后他半低着头,只是抬高了眼睛看着阿辉,对着阿辉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辉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抬眼和笑容。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没有任何其他人能把这样自然简单的动作做的这么妩媚这么慑人心魄,而这样的笑容却是来自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他怔了怔,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黎耀辉。” 
二 挣 扎 
“黎耀辉?”仿佛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何宝荣的喉咙深处发出了笑声,“好名字,光辉照耀,照耀光辉,这个世界就靠你来照耀了。” 
黎耀辉张口想说话,何宝荣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也许是错觉,他竟然看见这个奇怪的男人眼里有泪光闪过。 
他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阿辉,让你等久了。”陈家正兴冲冲的从警局大门跑过来,“今天一帮小流氓闹事,总算处理好了,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走吧。”两个人上了车,车子很快就越过了何宝荣了,在反光镜中,阿辉看着一脸落寞的,神情却是无所谓的陌生男子纳碛霸嚼丛皆叮嚼丛侥:?
何宝荣回到了家,房间里凌乱的堆积着一些换洗的衣服,把床上的衣服撸掉,重重的倒在床上。 
还可以睡3个小时,醒过来就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卫生间里水笼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什么都是坏的,何宝荣把另一个枕头盖在头上,整个身子趴着,倦意袭上眼睛,迷糊中他见到了另一个很小的自己。 
他跟着这个小孩子,今天是他生日,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对他说,要他早点回家,今天父亲会和他们一起为他庆生,经过祖母的房间时,她正在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司机把车门打开,他开心的从车上下来,突然,车子没了,司机不见了。小孩子惊恐的看着刹那间的变化,何宝荣想去拉他,手递给他却成了透明,小孩子还是无助的看着陌生的环境。 
他彷徨的向前走着,何宝荣跟着他,前面出现了一幢老式的楼房,那是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的家,奇怪的是小孩和何宝荣同时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原来父亲没有和母亲离婚,他们一起搬到了这里。何宝荣感觉自己依附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身上,兴奋的快步走着,大步的走着。 
“哐。。。。”的一声巨响,楼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何宝荣身子挪动了几下,他不想从美梦里醒过来,他还要继续。 
父母在大声的讲着,他按着门铃,门铃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急切的找着钥匙,脖子上却什么都没有,不是曾经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教过他可以把钥匙挂在脖子么?那么,他的钥匙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大声的叫,没有人理他,因为他们听不见他在叫,他们吵架了。不知道是谁先拿了个碗摔了,就听见“淅沥哗啦”一阵响声,小何宝荣吓的倦缩了身子,他知道他的生日晚餐没有了。 
大何宝荣轻轻的叹息,看着那小身影孤独的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他想依偎上去抱住他,因为他看见满脸泪痕的小何宝荣期待的看着自己,两个人在同一时刻紧紧的拥抱取暖了。 
何宝荣的手轻轻的在孩子身上移动,安抚着他的神经,而小何宝荣也如法炮制。 
手抚摸肌肤的感觉带给自己的永远是最真实的感受,尤其是当手游离在平时自己无法照顾到的背部。一股暖意从足底升起,慢慢的在四肢回旋,他渴望着这种触摸。 
阿仁进房间就看见何宝荣睡在床上,他站在床边看着他,趴着睡的何宝荣眉头紧锁着,似乎在竭力挣脱什么东西,每次看见这样的他,阿仁就想会变的不可思议的着迷起来,克制不住的想着占有。 
何宝荣喉咙深处发出了低吟,阿仁的唇贴在了他的颈脖,湿热的鼻气暖暖的喷在何宝荣的下巴上,他闭着眼睛,探索着对方的唇,当相互的唇紧紧的贴在一起的时候,灼热的感觉使的2个人的动作变的激烈,阿仁一只手伸到何宝荣的背后,把他更贴近的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何宝荣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因为接吻而变的艳丽,挺直的鼻子使的阿仁有咬一口的冲动,他迅速的褪掉了身上的衣服,怀里的何宝荣挣扎着,更灼烧着他的小腹部,此时的他全身燃烧的就是欲望。 
何宝荣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又出现了平时常有的懒散和不屑,“这么快就入戏了,你完了!” 
“你!”阿仁的嗓音因为欲望而沙哑,“什么意思?” 
“不懂吗?”何宝荣使劲的推了他一下,“放手。” 
“你他妈的耍我!”阿仁恼羞成怒。 
“这世界本来就是互耍的,你承受的了就活下去,承受不了也没办法。”何宝荣从床上起来,对着怒视着他的阿仁故意的轻蔑一笑。然后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根香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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