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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的少男猎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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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云摇头拒绝,束好的发尾随之晃动,许久才道:“这里太无趣!跟在师父身边……我……我并不快乐!我……我想下山,想下山……” 
看着他双肩颤抖的景象,江岩叹了口气,弯身双手合托起跟前人的脸,果然!又是清泪盈眶、圆润珠泪滚落。 
“说谎并非你本性,仲云。”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想下山,真的不愿……不愿长住栖霞山……” 
“若是真心话,为何说得如此痛苦?”江岩拉起他,坐在原位抬头看他垂视自己的泪颜。“我还不了解你吗?” 
“师父是般若他们的爷……我不能再拖累您……我必须离开。”谎话为什么会让人说得如此心痛?是自己不擅扯谎还是每个人都会因扯谎而感到痛苦?“般若他们一直在等您,是我……害他们,也害师父……” 
“你没有害我,也没有害般若等人,毋需介意。” 
“可您为了我离开族人也是事实。” 
江岩无言以对,这的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但,离开才让他得以清静度日,才有自由可言;而有他相伴,这十四年的四季更迭才有另一番新的滋味、新的意义啊! 
可这些他懂吗?又是否明白活过千年之久的他有多渴望一个能陪伴他、让他觉得自在的人? 
仲云抽回一手拭泪,依然固执地道:“我还是要离开。师父,无论您准不准,我都要离开。” 
“你实在固执得可恶!”江岩眯起银眸,怒气因他的坚持而被挑起。 
“我离开对大家都好。”仲云依然自以为是。 
“那是你自以为的。”他离开对他而言就如同心被挖走一半,谁会好! 
可仲云并不懂江岩的心思,固执地认定只有自己离开才能解决这一切。 
抽回另一手,他弯身作揖告别,离意甚笃。“仲云就此告别。”语罢,拿起准备好的包袱转身便走。 
“该死!”江岩出人意料地怒吼一声,站起的同时迅速出手扣住仲云手腕。 
“师……唔!”才想要求师父放手,不料开启的唇竟遭封缄,江岩的银发与阳刚的轮廓成为他唯一可见的景象。 
师父他…… 
“砰!”仲云手上的包袱无力垂掉落地,声响却移不开两人的注意。 
“唔……”仲云呼吸困难地不住挣扎,双手抓扯江岩的袍子,却怎么也拉不开师徒两人的距离,反倒是让江岩抱得更紧,更令他透不过气。 
因为仲云的坚持不而气得失去神智的江岩,一手环住他的腰压向自己,一手扣住他颈背不容他逃脱,千年来的渴望与长久克制积累的想望,顷刻间被激得溃了堤,忘了仲云是凡人,是该守着伦理道统的凡人。 

也忘了自己为人师的身份,更忘了此举会带给他多大的冲击,会让两人的师徒关系走向哪一步。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暇考量这么多,神智被他抛开至九霄云外;剩下的,是再也藏不住的冲动和渴望。 
千年了……看尽历朝历代更迭又如何?看遍红尘俗世又怎样?理解众生庸庸碌碌的百态又有何用?他终究只是一只单独绝然的妖狐,徒有人形却也是异于凡人的人形;拥有权位,却是面对受困的桎梏。 

于人世,凡人无法见容;于族人,无人愿了解他,只会一味敬畏他的道行。 
有谁能懂他、察他、知他、不惧他?有谁能将他视为常人般对待,而非神、非妖,只当他是普通人,即使明知他不是人? 
盼了千年啊……盼了千年的想望,如今才盼到了他,一个与他朝夕相处而无惧于他外貌、他道行的人,一个懂他知他了解他甚笃的人,一个如春水般柔柔渗进他心、添入暖意直至溢满胸口的人。 

这要他如何放手让他离去? 
直到霸道炙热的吻里他舔尝到咸涩的滋味才醒悟。 
他做了什么? 
“我……”拉开彼此距离,然而他的失控却已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仲云……” 
“为什么这样对我……”无法置信的错愕伴着泪滑落,是遭长久以来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的愤怒,是不明白事情何以至此的懵懂,是怎么也不相信眼前之人竟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悲痛,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悸动与一丝丝理应走至今天这一步的了然于心。 

千头万绪,百感交集,重重的冲击教仲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流泪成了他唯一能做、会做的事。 
而这泪,如同鞭笞江岩良知的利鞭,狠狠的、不留情的,一滴滴恍似一鞭鞭,落在他心版,再加上仲云反复而不自知的询问,痛得他不知如何自处。 
“为什么这样对我……师父……” 
仲云那将他视如娇孽般的恐惧眼神令他心中一阵痛楚,他扯出一记苦笑。 
“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他如何说?说早在许久之前对他便不再只以徒弟看待?说早在这之前便无法自拔地恋上同为男子的他?他的问题要他如何回答? 
无论说不说、答不答,结果均同啊!他俩无法再回到昔日师徒的情谊,今日之举,永远地划开了他们的师徒之谊啊! 
“师父……”仲云主动拉扯他衣袖。“您只是一时失态是不?这一切只是误会对不?您只是……” 
江岩握住衣袖上颤抖的手,由他那冰冷的手足以想见此事带给他的冲击。 
是他的错,不该失了理智,任由欲望操纵一切。 
“师父,这都是误会,您不是有意——”仲云很是努力地为他的举动找藉口,可浑浑噩噩的脑子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他找不到,找不到啊! 
所以,只能倚赖他的保证,说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只是个玩笑。 
“你说的都对。”闭上银眸,江岩不是很真诚地附和着他。 
这番说话的神情告知了一切——不是误会、不是玩笑,他是有心的。 
为什么不骗他?为什么不骗他说这是误会、是玩笑!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虚幻、不是做梦! 
“我是男人,师父!仲云并非女儿身啊!”仲云失控地咆哮出声,无法相信自己的师父竟对自己……” 
“我知道。”江岩一手抚上仲云满是泪痕的脸,注视他的银眸饱含歉意与心痛,重复说着:“我知道。”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将你置放在心底,可你会懂吗?懂我这份情意并非轻蔑而是情不自禁吗? 
“知道却还……”他被江岩绝望的神情骇噤了口。 
银眸里的绝望、无生息是他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就算是有一年又因他而与全族人起争执也不曾见过;向来严峻的刚硬轮廓,如今看来是这么地虚幻不真实,凄然得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比起震慑于江岩对他的举止,他更怕他突然的消失。 
“不要!” 
“仲云?”眸光闪过愕然,落在突然抱住自己的仲云身上。 
“不要消失,不要不见,不要!” 
“这是否表示你接受我?” 
仲云抬头迎视落在自己身上的银色眸光,片刻无语。“我……” 
江岩扯开一抹苦涩浅笑,握住腰上的手停顿一会儿,才狠下心拉离自己身侧。 
“师父?” 
“我不再是你的师父。”是的,今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师徒情谊。 
是他破坏了这一切,如果他够自制,就不会一举击溃师徒之谊的假象,将两人带至现在的局面。 
“师……” 
“不要叫我师父!”他喝道,见他瑟缩了下身子,还是禁不住呵护地缓了口气:“你是对的,离开栖霞山,对你对我族人都好。” 
至于对他——呵,只是回到从前,并没有什么差别。黯淡银眸中的了无生气,恐怕连江岩自己都没察觉。 
“对您呢?”提到他和狐族族人,为什么单单只省略自己?心思缜密的仲云自当不会放过他话中疑误。“对您呢?” 
“我?”江岩扯动唇角,退离至不会感觉到仲云气息的地方。“呵,活了千年之久,凡事对我皆毫无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只有你,可是——江岩背过身,不想再看会让自己心痛莫名的他。 
“师父……” 
“不准再叫我师父!”一吼乍停,又缓缓吐出绝然言语:“我不再是你师父,再也不是。” 
“师——” 
“若不想方才旧事重演就立刻离开,走得愈远愈好!” 
“师——” 
“滚!”江岩一声毅然出口,衣袖一挥,只见银光一闪,炫了仲云的眼,瞬间消失于无形。 
“师父!”重新看清四周,却不见江岩踪影,仲云急得四处边唤边找。“您在哪里?师父!” 
寻觅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接受江岩不肯见到自己的事实。 
是他执意离开,好让师父回族人身边的……仲云对自己这么说道,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不正顺了自己的意——师父回般若他们身边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觉得好痛?全身都痛,尤其是胸口? 
好痛…… 
栖霞山因美景闻名,前来观景的骚人墨客多如繁星,一是为美景,一是为山中传闻的妖狐,有人心向往之,有人只为求见以广闻,亦有人为猎狐扬名而来;但无论如何,鲜有人会以隐居此山作打算,毕竟人与妖,鲜少人会想要同处的。 
但前来的人潮并未因之减少;或可说,因为栖霞山神秘的传闻让其名号愈大,来往路人更多。 
燕河镇就是倚傍栖霞山的传说与吸引力,而得以成为方圆百里内的第一大镇,来往商贾络绎不绝,栖霞山本处中原与西域交接之处,故时时可见中原人与西域人议价交易,嫠牛骆马、稻米粮麦,四面八方各族民风杂混,独树一帜。 

可一提到燕河镇就会想到燕河镇民马首是瞻的顶尖人物——柳明风。 
“柳爷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哩!”不请自坐在仲云面前的掌柜一张嘴滔滔不绝地道:“要不是他们为咱们镇民造桥铺路、设摊立店,教咱们镇民如何从商做生意,我到现在还可能只是在田里靠老天吃饭的农夫呀!也不会有本事开客栈赚一家大小吃穿了,哈哈哈……” 
仲云强扯唇角回应不请自来又说了一堆他不感兴趣的话的老掌柜。 
“喂喂喂,我说这位公子啊!我看你愁眉不展又食不下咽的,才跑来这儿跟你闲磕牙,你这样不是抹煞我的好意吗?做人开心点,人生在世没有多少时间,不开心也是一日,开心也是一日,何若让自己不开心呢?” 
不开心也是一日,开心也是一日……举箸的手垂放桌缘,他还是负了老掌柜的好意,幽幽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是没有多少时间,但若有人能长生不老呢?那……” 
“哈哈哈……长生不老!”老掌柜不客气地打了岔:“说要长生不老,哈哈……可能得上咱们栖霞山问问那些妖怪才成,以公子这等我这糟老头一生都没见过的绝色相貌,说不定能博得妖怪的好感,进而求得长生不老之道呢!哈哈哈……” 
此话一出,四周暗自瞥视仲云的旁人也跟着哄堂大笑,附和老掌柜质朴也无知的笑话。 
妖怪妖怪的直叫,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师父也是有名字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师父的族人也是有名字! 
师父江岩、般若,还有师父手下数不清的族人,他们都有名字,岂能以妖怪两字取代! 
“我说公子啊……呃……”看见一张如绯火般红艳的美丽容颜,这老掌柜也呆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然后,他一双苍皱的耳听见木箸被眼前客倌硬生生折断的清脆声响、还有压低的愤怒声——“他们不是娇怪。” 
“不是妖怪是什么?能长生不老又可以变化人形,这种东西不叫妖怪叫啥?”老掌柜不怕死地说着。 
“是啊,就是嘛……”无事的众人也百般无聊地跟着附和。 
仲云忍不住一掌击下,在木桌上深深烙下掌印,教身边的老掌柜看得再清楚也不过,苍皱的喉头上下哽住,只差一点就断气而魂归西天极乐。 
这客倌……不似外表的纤弱啊! 
“这……我老头子还是走了得好,客倌您慢用、慢用。”天,他是哪说错话了吗?有错吗?老掌柜歪着头离开,怎么也想不出他是说了什么话惹得这比女子还美丽千倍的小哥生气,想不透。 
因气愤而灼亮的眼扫过四周,那票偷窥的旁人才心虚地低头猛扒手中的饭。 
可是,瞪人的他早没了食欲;或者该说是从他下山起就不曾好好用过一餐饭,也不曾好好睡过。 
你是对的,离开栖霞山,对你对我族人都好……这句话始终在他脑海里盘回不去。 
“师父,您说离开栖霞山对我而言是好事。”顿了顿,他接着又自言自语:“可您错了,我并不觉得好在哪里,并不觉得。”丢下断成两截的木箸,付完银两后便踏上日阳曝晒的大街,仲云的神态恍似犹在梦中未醒。 

离开栖霞山后他并不觉得好,一下山便到这镇上,甫到镇上便听见街旁一名约莫不到四岁的孩童被训诫“要听话,否则山上的妖怪会把你捉去吃掉!”的话语,令他心情沉重,至今仍未见好转。 

而在那之后,又在今日听闻客栈掌柜的口无遮拦和旁人的嘲笑。 
他有些明白为何般若仇视他如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仇视这些称师父和他族人为妖怪的凡人了! 
而他也是一介凡人,所以才会伤了师父。 
般若执意要他离开是否也是为了保护她的爷使然?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凡人的他,会伤害他们族人引以为傲的爷? 
他没有让师父的身体受伤,却伤了师父的心。无法忘记下山前师父表情空洞,又满是寂寥、受伤害的哀戚神情。 
仲云揪住心口,每一想起那日江岩的表情,心口就莫名泛疼,虽非噬人剧痛,却也有如千针扎万针穿,针针深刻。 
现在更疼得几乎晕化他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景物。 
两眼一花,双脚一软——“柳爷小心!”眼界倏然黑成一片前,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身边这么喊着。 
 
猛然的剧痛如天外飞来一柄利刃直插心口般疼痛,痛得江岩不由闷哼一声,松掉手上毫笔,在纸面晕开一滩滩狼狈的墨痕,目光垂落在墨迹上,头抬也不抬。 
“爷?”一旁磨墨伺候的般若不明就里,关切地道:“您没事吧?” 
“出去。”沉沉嗓音难掩其不悦与痛苦,但仍固执地不愿身边人看穿,遂而冷漠重复道:“出去。” 
“是。”般若福了福身,转身掩去幽幽怨怨的表情,离开并合上书斋大门。 
待书斋只剩他一人,江岩方才允许自己抬头,向后躺进椅背倾靠,仰首重重叹气,试图叹出心口莫名其妙的疼痛,可惜,毫无功效。 
是他出事了吗?银眉紧锁,猜想离开栖霞山已五日有余的仲云现在过得如何,到最后忍不住冒着逆天而行、可能导致失去数十年道行的危险掐指一算,五指拨算得愈久,银色眉峰皱得愈紧。 

“竟然因为气虚体弱以致昏厥大街,这个笨蛋。”江岩不是挺认真地咒骂在口中,表情却是十足十的忧心忡忡。 
再掐指算来,算出有人搭救,他的担忧减了几分,但还是止不住自己的眉头深锁。 
他怎么能奢望向来不懂如何照顾自己的仲云,突然一下子变得会照顾自己?想起当日冲动的赶他下山,江岩心中不是没有后悔。 
就算要赶,也该待他多少了解俗事后,而他却因为一时冲动逼他下山,唉!他做错了,真的做错了。 
可,留住他,他又将用什么心面对他?而他,又会用什么眼光看待他这个违逆天理、行事大乱俗世伦常的师父? 
那双坦直黑亮的眼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恐惧,以看妖怪般的眼神看他——那眼神他永远忘不了;欲忘,只有静待神消形灭的时日到来,将他无止期的生命告终,让他无法再想。 
只是何时才是他神消形灭之日?何时才是他的死期?他是长生不老的妖狐啊! 
若他会死,但愿千年之前便死,这样就不会遇见他,不会让他在自己心里悄悄地进驻,慢慢地泛大,而后,怎么也拔除不去,根深蒂固得教他心惊。 
但这些都多说无益,多想无用了。 
他仍然活了千年,也遇上了他,更让两人走至今日这局面,虽掐指能算古往今来,也百般抑制自己以避免今日之事发生,却还是逃不过天意安排。 
他无意逆天而行,只是想克制自己对他的独占欲念,好让他能安心留在栖霞山、留在他身边,却还是胜不了天意,硬是走上既定的命运。 
可笑,算得出古今却逃不开已知的结局,他摇头,笑自己的无能,也笑天意的难违。 
知道仲云未离开燕河镇,其实他多少明白他留在镇上的理由。 
因为燕河镇最接近栖霞山——这是仲云之所以滞留未离的原因,依他的性子要他像名普通百姓度日实在太难。 
是他私心啊,才蓄意将他养成远离俗世、独居深山的淡泊性子,不爱言语,不爱争锋,哪怕只是凝视一朵雏菊也能感到满足的悠然性情。 
所以,逼他下山就显得自己残忍了,明知道这山下生活他绝计无法适应。 
“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啊,仲云。”在他对他的独占欲念强烈到无法克制之前,离开是最好的方法,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对他造成何种伤害。“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逼自己离开你。” 

自己永远无法离开栖霞山是已成的宿命,所以,只好逼他离开。 
昔日那一道小小的人影,总爱倚赖他,老是在他耳边说着天真撒娇的童言童语,总是如棉絮般轻柔地贴在他心口的小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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