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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清抿紧了唇,细细思考两人的话:“那个女人,难道是用店铺盘下来的银子开了妓院,而忠叔,还下落不明?”
“是的。”朱景御点点头,想了想眼神也变得阴森起来,“所以我需要带兵士去查抄那家妓院!”
“带兵?”王衍清吓了一跳,没那么严重吧?
成谦也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没什么招摇的,如果罪名落实,一样是要被抓起来的。”朱景御食指敲打着桌面,眉心微微蹙起,“更何况,那女人还参与人口贩卖,并且强迫其中姿色中上的女子接客,算起来,应该是罪加一等!”
王衍清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狠毒的女人,忠叔跟了她,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成谦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了,有些惊诧,正欲再开口问些什么,就见从楼梯上来一名男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表情严肃,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在军营里呆过一段时间。
男子走到朱景御身边,低下头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便退到一旁,站直了身体。
朱景御沉默片刻,站起身,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我们可以出发了!”
12
京城的街道永远是这么热闹,开店的,摆路边摊的,挑着扁担进城的赶集人,还有形形色色的游人,在路上挤成一团。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寂静的胭脂巷,不过是上午而已,窑子里的姑娘大部分都还在熟睡中,大门紧闭,楼前燃了一夜的红灯笼此刻正沐浴在晨光中,孤零零地昭显着昨夜的繁华褪尽。
朱景御带的五十多个兵士将怡红院包围,尖叫混乱一阵后,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老鸨被押了出来,整个人已抖成一团。
“将她押回去,其它的人,妥善处置吧。”指指老鸨,朱景御对身旁的副将下令,又对王衍清和成谦说道,“我们先回去,等会儿得好好审审!”
王衍清点点头,一向温和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怒火。
老鸨显然不愿意承认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尽管已经抖索到不行,仍是一口一句冤枉,不肯认帐。
朱景御三人坐在刑部不堂的偏座上,观看整个审问现场。
审问的那个官员被气到不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叫差役用刑。
老鸨一看差役真的拿了板子走来,立刻呼天抢地地大嚎:“要屈打成招了!冤枉啊!屈打成招了!”
那老鸨不仅是泼妇,还是个无赖!王衍清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朱景御和成谦,只见一个挑起冷笑,一个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却转过头去,不去看差役硬把老鸨按上长凳的情景。
因为忠叔的事情和之前自己差点被痛打一顿的回忆,王衍清对这个老鸨也是深恶痛绝,不过那么暴力的场面还是不要看的比较好。
耳边传来板子打在肉体上啪啪的声音和老鸨的痛呼,却听不到任何要招供的话,王衍清正要怀疑这招会不会有用时,朱景御突然出声阻止了。
“打够了三十大板先停一下,”朱景御嘴角的弧度加深,带了一丝意味深长,“我有证人要带上来。”
王衍清眼尖地看见老鸨的身体震了一下。
“继续吧!”朱景御优雅地坐下,下令道。
行刑继续,王衍清偏过头,心里因为朱景御刚才的一番话乱了,小景说的证人,会是谁呢?
深藏不露的小景,让他觉得好陌生。
王衍清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小景他,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想起十三岁的小景,真要有心整人的话,也是这样一副和平常无二的表情,所以每次,自己才会傻傻地上当……
虽然是亲戚,自己和小景,果然不是同一类人呢!
正有些怅然的时候,脸忽然被掰过去,对上朱景御的,王衍清愣住,朱景御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放开,淡淡地开口:“不要瞎想。”
不要瞎想……是指忠叔还是小景自己?
王衍清摇摇头,将视线重新放回大堂之上,差役们已经行刑完毕,老鸨正趴在凳上哀哀地哼着,却仍是什么都不肯说。
“那个证人,会是谁呢?”一直看好戏的成谦突然开口,脸上带着浓浓的兴趣,“真另人期待啊!”
朱景御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反正过一会儿,那个人就会被带上来了。
一个老鸨杀人灭口时忽略掉的人!
朱景御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忠叔已经被那个女人害死,衍清表哥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
王衍清为什么会突然跑来京城他不清楚,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既然来了,他就不想再放手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嘴上说着保护却什么都做不到的小鬼了,复杂的宫廷生活和两年的沙场经历让他更加捉摸不透,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当然,还需要再铲除些障碍!
13
朱景御所谓的证人被带了上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但他曾经在弄墨斋做过短工,正好就在忠叔跟老鸨相交的那一段时间。
这样一个小人物,老鸨自然是忽略了,但朱景御不会!
从一定程度上讲,他还算是个关键人物。
这个人,可是朱景御翻了半个京城才翻出来的,不容易啊!
此后的事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老鸨由中气十足到垂头认罪,王衍清苍白着一张脸,听老鸨讲她是怎样利用忠叔盘了店铺,又杀人灭口,跑到花街去开妓院。她以为忠叔只是个孤身的外乡人,即使失踪了也不会惹出事来,完全没想到会跟皇族扯上关系,因为忠叔从来没有跟他讲过国舅和景王爷的事。
虽然一开始就作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样残忍的事,王衍清还是觉得不能接受。那个微微发福,笑起来总像个弥勒佛一样慈祥的忠叔,一向疼爱他的忠叔,忠厚老实的忠叔,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推下山崖,死在他喜欢的女人手里,连死都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何其的冤枉!
那个女人,真的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忠叔真的死了,明明知道在公堂之上,自己不应该哭,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忠叔对他而言就像是第二个父亲一样,虽然很多时候都很谦恭,但更多的是慈祥与严厉并存,王衍清的爹娘去得早,两个哥哥对他也不怎么好,忠叔,其实一直是亲人的存在。
结果连他也……
心里满满的哀伤与愤怒,王衍清低下头,任眼泪滴落,打湿了膝盖,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懦弱的一面,尤其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
抓着衣襟的手上忽然覆上另一只手掌,很温暖的热度,王衍清知道,那是小景的手,眼泪掉得更凶,反手握住,很用力地握住,王衍清一直提醒自己要坚强!
上一次在陶子邑的婚礼上,他也是这样握着桃衣的手,给自己力量。
所以这一次,他也可以撑过去!
等待似乎过了很久,最后老鸨被判斩首,三日后午时执行,王衍清欣慰地吐了口气,吸吸鼻子,如果今天老鸨被免除一死,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报仇的。
身旁的成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衍清向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
不过红着眼睛似乎不够成说服力,成谦笑笑,先行告辞。
“先擦擦,我们也回去吧。”朱景御递给王衍清一方巾帕,让他把满脸的泪痕擦去,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脸,王衍清却清楚地看到了乌黑的眸子里浓浓的关切与温柔。
“谢谢小景!”说的话还带着鼻音,王衍清却露出了上京之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朱景御明显愣了愣,随即轻轻揉了揉王衍清的头发:“傻瓜!”
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日,朱景御带王衍清去了那山崖边,为忠叔烧香,又请了清宁寺的方丈替他超度,也算是做了一个了结。
三日后的行刑,王衍清是坚持一定要去看的,朱景御没法,也只得随了他去。
行刑的前一天,朱景御跟监斩官打了招呼,因此行刑当天,在王衍清和朱景御的偏座前,挂上了一块巨大的白布,正午的阳光很好,从王衍清的角度,看得见影子看不清人,便也不会觉得血腥或残忍了。
人影投射到白布上,像在看一出皮影戏一般,只见手起刀落间,一个圆形的东西飞了出去,失去脑袋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液体喷薄而出,四处飞溅,大部分洒在地上,但也有很多喷到布帘上,那颗圆圆的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最终停在离布帘不远的地方,一缕头发露出帘外。
从郐子手砍下去的那刻,王衍清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更是紧紧抓着朱景御的胳膊,直到台上都处理完毕了,他才缓过来,大大地吐出一口闷气,瘫在椅背上。
他是第一次看杀人,却一定要把它看完,这样忠叔也能安息了吧?
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王衍清想站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其实还是被吓到了。
“小景……”王衍清拉拉朱景御的袖子,“我们先坐一会儿,等等再回去,好不好?”
朱景御看看王衍清苍白的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扶他站了起来:“我扶你去马车里坐一会儿,这里还要清理。”
白色的布帘还没有收起,他不想让王衍清看见那血红的地面。
“好。”王衍清也没有再说什么,靠在朱景御身上,由他扶着自己上了车。
深夜,朱景御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从书房走出。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个儿子间明争暗斗得厉害,朱景御本不想卷入这争端,他现在已是极有权势之人,仅位于几人之下,这样的状况他很满足,奈何母后并不是这样想的,她给他出了一招,要他暗中帮助他的亲哥哥──太子朱辰御拉拢势力,其实这一招的背后也是为了达到另一种目的吧?
朱景御冷笑了下,母后的这种做法,现在对他已经没用了!
就算年纪小,他这个王爷也不是白当的!
“小景……”柔柔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抬头一看,原来王衍清正站在他房门前,是在等他吗?
14
“怎么不进去坐?”说不惊喜是假的,朱景御忙拉王衍清进了屋,亲自替他砌了杯热茶。
“我刚刚做了噩梦,一个人有点怕。”王衍清捧着瓷杯,有些赧然。
正午的时候刚刚看过杀人,结果晚上睡觉时总感觉床边站了个人盯着他,后来甚至觉得那人爬上了床掐住他的脖子,弄得他快窒息,可是不管怎么挣扎,眼睛就是睁不开,感觉快死掉的时候那种压力才消失,惊吓得王衍清赶快跑了出来。
“现在没事了。”朱景御靠过去,半搂住王衍清,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恩。”屋里有光有人在,就感觉安心多了。
朱景御看看桌上的沙漏,已接近三更时分,也不知道王衍清站在外边等了多久,正巧自己肚子饿了,便叫人做了消夜,又添了壶酒,送到清风阁来。
清风阁是朱景御的居所,打开窗子,便是一大片湖景,夜晚的时候,湖心一弯碎月,清风款款,自是怡然,清风阁便由此得名。
酒菜被端上来,王衍清刚刚在门外站了挺久,肚子早就饿了,便也不再拘束,等到酒足饭饱,人已微微有些醉意,说起话来也大胆了起来。
“小景有时候做事很过分呢!”
“小景一点都不可爱!”
“小景其实很讨厌我吧?”
趴在桌上,王衍清双眼迷蒙地指着朱景御,控诉道。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耳边温柔的话语,虚幻地好象在做梦一样。
小景好象都没有这样跟他讲过话呢。王衍清模模糊糊地想着,心里更加悲愤:“就是……冷宫那次……”
思绪倒回三年前,偷溜出宫那晚后,朱景御被皇后娘娘禁足了近一个月,期间王衍清因为担心,还缠着舅舅追问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等到禁闭解除,小景却没再出宫了。
“舅舅,小景还不能出宫吗?”王衍清略带失望地问赵池,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小景,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回杨城了,下次见面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没有小景在,有点寂寞呢!
小景总是喜欢仰起他水嫩嫩的小脸,用他还没变声的嗓音软软地叫着“衍清表哥”,也喜欢对他撒娇,小景博学多才,总是跟他讲很多他都没有听过的奇闻趣事,个子矮矮的小景抱起来软软的,身上总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让人怀念呢。
“可能过几天就能过来了吧。”赵池安慰道,“要不然,你也可以进宫去看他啊。”
“耶?可以吗?”王衍清眼前一亮,惊喜地问道。
“可以啊。舅舅明天带你进宫好了,你还没见过宫里是什么样吧?”赵池笑眯眯地说道。
“好。谢谢舅舅!”王衍清立刻笑逐言开,对明天的进宫一事充满了期待。
小景……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你怎么来了?”然而第二天进宫后见了小景,迎接他的不是惊喜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王衍清愕然,又觉得有些委屈:“小景不欢迎我吗?”
他可是为了见小景,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参观皇宫啊!
“算了,我们去外面说话。”朱景御见王衍清一脸受伤的表情,终究还是不忍,拉了他跑了出去。
“小景要带我去哪?”王衍清诧异,小景似乎变得陌生了,而且,他的脸上明摆着写了心事重重四个字。
朱景御没说话,拉着他穿过御花园,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前,才松了口气,对王衍清说道:“表哥你快回去吧,母后在我宫里安插了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下,还好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从这个院子可以通到宫外,你进去以后小心一点……”
朱景御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我得赶快回去了。”
“啊?小景……”王衍清愣愣地看着朱景御跑开,还没消化完他说的话,小景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要怎么回去啊!
回头看了眼身后冷清的院子,心里有些忐忑,又怕站久了被侍卫发现,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吱”的一声,迎面而来一股霉味,让王衍清忍不住呛得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王衍清轻手轻脚向里面走去。这里看起来似乎年久没人住了,地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家具也已很老旧,不过,这里能通到宫外吗?
王衍清疑惑地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
15
“皇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背后刻意装出娇媚音调的沙哑声音吓了王衍清一跳,转过头去,差点被贴近自己的脸吓死。
一张失去保养的蜡黄的脸,脸上的肉都已经开始松弛,灰暗的眸子在看见他的瞬间绽放出光彩,可眼里的眼屎却让人觉得倒胃,腮边的两团肉在女人笑的时候被挤出来,在脸上漾出无数条皱纹,干裂到发白的嘴后面是满口的黄牙,有的牙齿上已经出现黑色的斑点,随着“呵呵”的笑声喷出来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恐怖的脸!王衍清吓得倒退几步,若是在夜晚见着这张脸,一定会以为自己是遇鬼了!
女人穿著陈旧的褪了颜色的裙子,笑呵呵地一步一步向王衍清贴近,几乎要将整张脸贴了上去,王衍清惊恐地往后退着,心里飞快地思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叫他皇上,这个女人,应该是某个失宠的妃子了,那这里……
难道就是所谓的冷宫?
怪不得这么偏僻荒凉,一个人都没有。
“我,我不是皇上。”王衍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已经被逼退到角落里,后面没有路了。
“不是?”对面的女人凑近来看着王衍清的脸,甚至双手捧起了他的脸仔细端详。
王衍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任那个女人的手在他脸上肆虐。
很显然,那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小景……为什么把他放在这种地方啊!
“不是?不是?”对面的女人喃喃自语着,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这个贱人,你抢走皇上,还诬陷我,你,你不得好死!”
一个躲闪不及,被像鸡爪子一样的双手掐住脖子,王衍清困难地挣扎了几下,想不到这个松垮垮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呜……快不能呼吸了!
爹爹……陶子邑……还有小景……
“母后!母……后!”虚弱地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王衍清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了。
突然掐着脖子的手一松,王衍清头脑一阵眩晕,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好险,差点就去见了阎王!
女人抱住他痛哭:“沁儿!我的沁儿!你终于回来了!”
尽管女人的身上还有难闻的味道,王衍清还是伸出手拥住了她。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位可怜的母亲。
接下来的几天,王衍清一直在冷宫里转着找出宫的路,可惜找了几天都没找到。
冷宫平时没有人来,也没有侍卫看守,只有一个哑了的老宫女会每日正午送饭过来,女人看见老宫女来便会高兴地拽住她,不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