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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胭脂虫
楔子
五月的一个早晨，八点整，我走进大冉集团。
「Suprise！」迎接我的是一声欢呼，一头的彩带和花。我有看到满屋喜气洋洋的员工，豪华的香槟塔和特意订制的半人高的生日蛋糕，还有——唐凡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
「HappyBirthday，萧诚耀，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他拍拍我的肩膀道：「从今天起，你就步入了以男人来说是而立之年的中年期，以小女生来说是欧吉桑的变态期。」
「请不要让我提醒你，你只比我小一个月而已。」
「所以，我还是正处于青年期，你却是中年人了。」唐凡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对着一室期待已久的员工宣布，「音乐！香槟！烤肉！烟火！萧总刚才决定，大冉集团所有员工今晚大聚餐！大家快去准备吧！」
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拉松领带，「周一你不去上班，却跑到我的公司煽动我的员工？」
「不不不，这只是为了庆祝你的生日！」唐凡堂而皇之地坐在我的椅子上，他不告而来，反客而主，却似乎理所当然，「步入三十岁，你有何感想？」
「再过一个月，你便也知晓。」
「啧啧。」唐凡不满，「那么，我换一种说法，请问成为本岛最后一名三十岁处男，你做何打算？」
「唐！凡！」
我微怒，瞪他。
唐凡却好整以暇，还向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不由叹气。
谁说人生得一知己者足矣？谁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相信我，那全是谎言。
当你真有一个青梅竹马，他从小看着你穿开裆裤长大，知道你几岁最后一次尿床、几岁开始发育变声、几岁开始长毛刮胡子，你们之间，再无一句话可说。
「不要生气嘛小耀耀，我也是为你着急呀！」唐凡长吁短叹，「想当年我勾引你之时，你才五岁，你我好歹也是早恋，结果二十多年过去，我都已身经百战，你却还是守身如玉，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你还敢提这种事？」我没好气。
五岁，唐家大少爷雌雄不分，用一根棒棒糖骗走我初吻，乃萧诚耀一生之耻！
唐凡却笑嘻嘻，还大为怀念，「那是多么纯洁美好的爱情啊！」
「的确，对于一位花花公子来说，唯有幼儿园的爱情，才是最纯、洁的。」我道。
唐大少爷十三岁之后的爱情，统统纯洁不过十三天。那十三天记录还是拜某位家规森严、有上古遗老之风的大家闺秀之赐。
正常情况下，只要三天，所有女子皆被他摆平——在床上。
「可是你总是需要爱情的吧？小王子说，如果有人爱上了在这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看着这些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唐凡又开始第一百零八遍地引用他的小王子并感叹，「爱情，是多么的幸福呀！」
然后，他托腮凝望着我，「诚耀，不是我说你，你总该要找个男人了吧？」
第一章
早上十点半，结束与两家公司的电话会议之后，秘书敲门，我转过身，欲接过他递来的资料，这时，我在他身侧平滑玻璃柜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微长的刘海，充满了贵族般优雅气息的五官，一双明亮的眼。
我早知我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这一点从酒会中男士妒忌的眼光、女士爱慕的视线中即可明知，无可否认。
英俊如唐凡，与我比肩而立时，双方也是难分高下。
但是——我略微皱了皱眉。
仔细看的时候，还是能发觉三十岁与二十岁的不同。记得我二十岁时，虽然脸上极易长小痘痘，但肌肤那种细腻质感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无论当晚十点睡还是凌晨两点睡。可现在，皮肤的质感明显不如当年。
昨夜睡得晚了，眼底下有些阴暗，难不成，那就是传说中的黑眼圈？我有些不满。
我还发现自己的发型也要修一修了，总觉得这个发型让我有些垂头丧气，真见鬼，今晨为何看自己都是不顺眼。
都是唐凡那家伙！
突然之间秘书微咳一声，我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手中的数据，同时想起一事，叫住他，「对了，今年公司招聘多少人？」
每年五月公司就开始招聘新人，以适应扩展中的需要。不过这一向是人事部负责管理，我很放心。
「二百人。其中研发部七十人，市场部五十人，其余八十人分别安排到各个部门。」秘书回答如流，「需要我叫人事部将数据送过来吗？」
「不用了。」我想了想，「你叫他们多增加一个名额吧。」
「多一个？是安排到哪个部门？」
「我还没想好。还有一点，今年简历上让人贴上照片吧。」
秘书记录的笔停顿了一下，「萧总，公司纳新向来不以貌取人。突然增加这一条，是否会让人对公司评价有所影响？」
「这倒也是。」我深觉有理，「那么，照片与档案编号后分别存放，照片送交我这儿，人事档案还是按照旧例进行挑选，最后选出两百零一名之后，将编号告诉我。」
秘书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我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以为我多此一举。
但事实上，我此举关系重大。
唐凡笑嘻嘻打电话过来，「诚耀，听说你在选妃？」
我刚谈完一桩大合作案，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坐下来喝杯咖啡，唐凡的电话便紧跟过来。啧！这家伙真是闲得慌。
「没事的话，过来帮我挑人。」我望着面前几万张照片道。
真是没有想到，大冉集团号召力竟如此之大，区区两百个名额，都会有几万人来应聘，我该是说本公司名声在外呢，还是说现在大学生真是人满为患？
唐凡飞车而至。
我指挥他，「我要男性，黑发黑眸，眉不要太浓也不要太淡，鼻梁挺直或小小的都可以，蒜头鼻、鹰勾鼻等奇形怪状的一概不要；大嘴免谈，下巴太过尖的不要，组合起来妖里妖气的也不要，像你这样的也不要。」
「为什么像我的不行？」唐凡不满抗议。
「像你的太过花心，恋爱次数过多，明显不适合我。」我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们在照片堆里埋头苦干。
半晌我宣告暂停，「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了。」
居然连爱斯基摩人也有？我知道公司不拘一格收人才，可是这也太过惊悚了吧。我只是要找个看得过眼的男人罢了。
「先找几个人来初步筛选吧。」唐凡也累了。
于是我们将工作交给秘书和几位员工，移驾休息室。
「真没想到你会出这种主意。」唐凡笑道。
「我没时间谈恋爱，只有在员工里找，上班日日相对，在时间利用上，一举两得。」我喝一口黑咖啡，叹口气，唐大少爷不知白手创业人的艰辛，不过到底他辛苦还是我辛苦，我也不知道，守成维艰，还是创业维难？自唐朝开始便有争议。
「为什么一定要找新人？我觉得你们公司里有几位就长得很不错。」唐凡道。
喝！原来他早已瞄上猎物。
「不准动我公司的人。他们都已适应良好，成为有力支柱。」我警告，「就是我自己，也不敢动他们。他们是我生财工具、下蛋金鸡、摇钱命根，得小心呵护，如果因为你造成他们感情创伤，令他们不思进取或萎靡不振，请你十倍赔偿。」
唐凡悻悻，「那么新人就可以玩弄？」
「只有一名。我在正常招聘人数中增加了一名。他的主要工作只为取悦于我，就算不做事，公司也不会受到影响。」我严正警告他，「我不会因私废公。」
「只有一人？」唐凡大惊，「你大张旗鼓，只为了选一个人？诚耀，我觉得你这样有问题。」
「什么问题？」大张旗鼓？嗯？我有吗？我开始反省。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挑出来的人只是长得好看，可是却一肚子草包呢？或者说，他性格很差劲，又或者，他根本不喜欢你？」
「我相貌不俗，年轻有为，跟着我，他要名得名，要利得利，求权得权。没有人会不识时务。」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除非他是笨蛋。」
唐凡失笑，「诚耀，你真是笨蛋。」
「嗯？」我威严瞪他。
「咳，和你解释也没用，你从没恋爱过。哎哎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唐凡在嘲笑我，「万一你千辛万苦挑出来的他是个异性恋呢？」
「没关系，是我抱他不是他抱我，他站不起来，我不会勉强他。」对此我早有打算，「如果他实在需要女人，那么，每周一次让他纾解生理需要。」
唐凡喷咖啡。
真脏！
我皱眉。
秘书过来通知我，已经筛选到五百人，真不错。我喜欢他的工作效率。
我放下咖啡，和唐凡继续挑选。
最后，我们挑中三人。
他们分别是：03127号，11248号，16729号。
皆是一表人才。
唐凡自己另有喜欢的三十余名，我同意等到招聘结果出来之后，他可以对落选人士下手。
三个里面我比较中意03127号，小麦色肌肤看起来很甜蜜阳光，我看了一下他的名字，韩哲羽。温文尔雅。我喜欢。
11248号肤色古铜，不知道他此前是从事什么工作呢。肤色这点，算是他唯一不足之处。其余都很满意。嗯，他叫段正天，名字稍嫌霸气了点，不过这并不重要。
16729号纯属候补。
「好了，这三个先丢着吧，最后就等人事部那边结果了。」我躺在椅子上，稍作休息，「看看哪个是绣花枕头。」
「万一三个都是呢？」唐凡好奇。
「那就等明年了。」反正我都三十岁了，也不差个一年两年的。我想。
「好了。你可以走人了。」我赶唐凡，看一看表，嗯，比预定时间提早十分钟完成任务，不错。
这是个好兆头。
希望这三个家伙容易搞定。
也祝愿我求爱道路一帆风顺。
二十天后人事部将要进行面试的人员数据传过来，「只有二百七十人？」我惊讶。
「是的。这些是通过笔试和复试的。」人事部副部长毕恭毕敬，「在这些人中，进行面试，挑选一百三十一人。其余七十人各个部门和人事部商量过了，他们皆有指定人选。」
我对各部门的经理看中的人才很好奇，「那么，他们都看中了谁呢？」
「大多数是风云集团的。」
风云集团，我倒吸一口气。
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在几年前的金融风波及信息产业泡沫经济破碎之后，无数风险投资商都开始变得保守，相当大一部分人转回了传统金融投资。
然而，在最不被看好的时刻，却崛起了几家非常有实力的公司，让剩余的投资商们争先恐后将所有筹码全押在这几家上面。
大冉集团便是其中之一；风云集团，亦然！同样是研发高科技电子产品及其配套系统，拥有同样的尖端技术，拥有同样的顶尖人才。
更可怕的就是，风云集团总裁费雷斯，也和我同样的年龄。金发碧眼，却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一向将此人视为最大对手，因为我深知，在我创业初期尚有唐凡的鸿成集团鼎力相助，而这个费雷斯，据说是完完全全的白手起家，孤身奋战，是个拥有可怕冲击力的强大敌人！
总而言之，大冉集团与风云集团都是近年来电子产业界跃起的黑马，小到手机ＭＰ３，大到几百亿的实验室高级设备以及系统的开发，均有涉猎。可以说，双方都以令那些从事传统行业如纺织业、食品业之类的老一辈更恐怖的姿态，正在瓜分同样的市场。
更令那些老年人感觉到恐惧的是，双方都是由年轻团体组建，双方都有同样的魄力与战斗力。
这是年轻人的时代，剑拔弩张。
三十岁刚迈入而立之年的我——大冉集团总裁萧诚耀，一直以为自己扩张得太快，有时候也会想，大冉集团是不是太高调太嚣张了，但是我真没想到自己公司里的那些人，竟然比我还要蛮横、霸道。
我一向以唐太宗李世民为榜样，却没想到我手下那群，赫然是大草原上餐风饮血的饿狼，西北望，向天狼，挥金戈，杀气腾腾直指风云。
那么……
「那些人会愿意到大冉集团来工作？」我问。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据说风云集团的待遇同样很优，我真的很好奇。
「按照惯例，由我们与他们接洽，有一部分会比较容易安排，另一部分，则需要委托猎人头公司进行挖角。」
挖人墙角。我微笑。
早就听说过有猎人头公司，原来是真的。
「我们都是委托哪家公司来挖人的呢？」
「不一定。一般是同时委托几家，端看各家能力。」人事部副部长脸色很严肃。
「萧总，请不要以为这很容易，我们需要的都是行业中的翘楚，而所谓翘楚，都是在原公司广有根基，并在研究上深有计划，让他们离开原本的团队，空降到新的公司，与新的伙伴合作，负责也许是相近但是终归是有些陌生的研究，是很困难的。而请到他们，所花费的时间不会少于培养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是吗？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微笑，「那么今年呢？」
「主要是由一家叫Amuse的猎人头公司负责。他们目前是这行业的领头，坊间称在他们手上没有挖不到的人。」
没有挖不到的人？我有些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公司有人被挖走？」
「前阵子据说有人洽谈，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对方自豪，「这便是本公司大大优于风云集团的地方，在信息产业界开始恢复的这一两年来，风云的人才流失很严重，而坊间却对本公司很苦恼，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一家猎人头公司成功过。」
「是吗？」我笑了，「一家没有挖不到人的猎人头公司，一家没有被猎人头公司成功挖角的公司，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不知会如何呢？」
「目前我们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为主。」他正色道：「最好不要出现敌对现象。萧总，请不要对此抱玩笑态度，公司人手已经很缺了。我们自己一手培养的人才，个个都身负重任。」
「是。」我连忙应答。
对方满意离开。
啧，他不满意也不行呀，因为我可是个善于纳谏的好总裁。
唐，李世民缔造贞观之治，今，萧诚耀也必能打败风云，将大冉集团发展至鼎盛。
一百七十人中，16729号落选，正合我意。
啊，我心爱的03127号和11248号都是加了标记的，他们才貌双全，这真是让我又喜又悲。
喜的是我的眼光真不错；悲的是他们如果都很有才华的话，那么一定会被委以重任，我对他们下手，恐怕会引起部门经理们的不满。
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影响公司。我告诫自己。
那么，先对他们进行面试吧。
我拿起电话，打内线给秘书，让他帮忙安排和那两位面试的时间。
时间是一周之后。插在两个会议之间，真是百忙之中抽出的二十分钟啊。
第一个是我钟爱的韩哲羽。他刚从另一家不错的公司跳槽而来，跳槽原因是：被五十岁的男上司性骚扰，烦不胜烦？
我抬头看看他。已经有二十八岁了，但是看上去却只有十九岁，而且长得就像照片里一样可爱俊秀。被性骚扰……也很正常吧。
我不由得有些汗颜。
三十岁的我，居然和他五十岁的前上司有同样的企图，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世界、对人生觉得失望呢？
嗯，不管怎么说，如果要对他下手的话，得要小心一点吧，悄悄地，循序渐进，也许会OK。
首先，就要像现在面试一样。我们相谈甚欢。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声：「那么，你个人比较倾向去哪个部门、哪一组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去刚开辟的欧洲分公司。」他对我说。
那一刻我宛如被雷劈到。
为什么？本岛哪儿不好？天气晴朗，让人心情舒畅，语言环境又好，出门方便而自在。他为什么想去那潮湿得让人受不了的英国？而且欧洲分公司才刚建起一年，困难重重。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他认真道。
难不成，他发现了我的企图？呜！小绵羊要逃掉了！
但是被这样认真的双眸注视，我真的很难开口拒绝。
我哭丧着脸让他先离开，打电话和人事经理商议，结果对方的意见也是他比较适合去英国……
郁闷。
出师不利。
那么，眼下就只剩下一名11248号了。
算了，无鱼，虾亦可。我坐在会议室里等他，同时查看他的履历表。
段正天的履历表无懈可击。
毕业于美国名牌大学信息系，在校期间成绩优异，表现出众，获得无数大奖，兼之在几家世界闻名的公司参与过几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项目，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