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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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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是小强爸爸的,你们看,那床上的花板和那抬头棚被破‘四旧’砸散了,成了空架子。总的来说还不错,比一般人家还好一点。”她又提着灯拐过床头对那小门:“我睡在里面小坯里,小坯是队里为我搭的,因为正房子还要给你们两间住,再说,我老了,又不考究了……”

  一切参观完毕,到了堂屋她又说:“你们没来之前,那边最西头的一间堆草关鸡养兔子,现在把它们一起搬到后园,搭了两个小窝,小强说,这样好,没有臭味,现在你们的堂屋就是我以前的房间。你们看才几天,是用芦芭隔的,还看见亮呢,就跟一家人一样。……”

  “你家哪有这么多房子的?”我问,“我看其他人家没这么多。”

  “嗯——,以前我家房子还多呢,青砖小瓦,七梁七垫,屏门格扇,肩山板壁,四合头交圈,可是六六年被红卫兵拆去建大队部去了,后来就还我们这四间草房。”她深深的叹息着,眉宇间那一抹笑容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云,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你们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以后慢慢就晓得了。”

  我看她老人家没精打采的垂着头,我立即把她从冥想中拉出来,找个话题:“你家小强什么时间回来?”

  一提他那儿子,显然,把他那死盯在地上无神的目光移给了我们:“嗯——,我家那儿子你们看到不要好笑,一天到晚是个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有人跟他借‘黄豆种’似的,没有哪一天开心过。”她缓缓摇头“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你们玩一会,我去把鸡子,兔子关关好,还要找一盏灯给你们。”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坐立不安地向月圆示着眼色,准备招呼王大妈后到那边……。

  忽然,咚咚的脚步声踏入门槛,沉沉的暮色推进个小伙子来,他那较高的身材进门时也不由自主的一弯腰。暗弱的灯光正好映照着他那白皙宽大的脸上。我们俩同时投给他一瞥,他好像我们不存在似的进了房间里。

  片刻,听王大妈在对他叽叽咕咕,由于这两个孩子在玩耍,几乎听不清。

  “刚才来家的就是我儿子——王志强。”王大妈从里面出来,脸上洋溢的骄傲和自负,又转脸对里面喊着:“小强出来,和她们见见面,不要像大姑娘似的,男伢子家……”

  “不要,不要,他一天到晚工作很疲倦,让他休息吧。”月圆看着她轻声地说,“以后天天见面呢。”

  “噢——,你们是下午到的吧,真是信到人到。”大妈的“心肝”从里面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虽然这句话是劈头盖脑的,但声音带点儿磁性和普通话的味道。

  我向他点着头,“是下午到的,到这里太阳快落山了。多谢你妈妈招待了我们。”

  王大妈又忙家务去了,王志强坐在灯光最近的桌旁,一手环伏在桌上,一手用一根火柴在桌上画来绕去,一言不发,就像指挥官在查地图,圈圈这个高地,点点那个据点,似乎一个都不能让……。

  于是,我偷偷凝视着:他外貌绝对漂亮,自从上次和这次下来是很少见到如此干净,如此出众,如此英俊的男性,白衬衫敞着领口好像刚整烫过的,袖口不上不下自自然然的挽两道,挺自在,挺潇洒。浓密的黑发罩着他那匀称的头,前额的额发生得很高,离他那又大又黑的眼睛很远很远,鼻子长得挺直,薄嘴唇,略带点棱角型的下巴……。所以,像他这样容

  貌很能使女孩一见倾心的,话又扯回头了,也许是“灯下照美人”的原故吧。

  我看王大妈从里面出来,扑打着身上的灰尘。我问:“大妈,您家儿子多大啦?”

  “今年二十岁了,不要见笑,他是‘山高无材,树大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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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年龄来说,他还是我们老大哥呢。我微笑的又扫丁他一眼,“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当兄妹呼称。”

  “那岂不是老鼠跟猫亲嘴,拼命巴结了?”他巡视着我和月圆,含蓄的笑着说。他这半天讲一句,逗得月圆婿然一笑。她又深深地给他一个注视,四目却巧碰个正着。

  王大妈坐在那矮凳上,背贴着墙壁,用那喜悦的目光一一掠过我们三人,总觉得空气给我们搅活了。一种和谐气氛在这小小的茅屋里飞翅。

  “听你妈吃饭时说的,你已经是个手艺不错的能工巧匠了,又有一定的文化,真了不起。”我有意逗他,“我们刚从学校才出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

  “你是卖羊不带绳子——牵须(谦虚)。”他看了他妈一眼又对着我说:“你不要听老年人的话,我才做了不到三年呢,连基本功都不够扎实,只髓说才人门,知道点鸡毛薜皮而已";

  “按你这样说?木匠也是很难学,干了三年才人门?”我不解地问。“难又不太难,无须精确度,又不是造火箭、飞机大炮,掌握横竖线就行了,在我们乡下做家具都是传统的老样

  子,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他的声音低低的,眼睛不看我们,把手上的火柴盘翻来复去,无辜的火柴被他折磨得嚓嚓响。

  “大概就是基本功难学,”月圆忽然大长兴趣,似乎把郁闷巳久的情绪抛之九霄云外了。此刻脸蛋红朴朴的,乌黑发亮的眸子柔柔的抛向他,声音又轻又脆又嫩,“记得四年前我爸爸请来两个木工师傅做家具,那小徒弟可怜刨得满头大汗,老师傅还向他大发老火,说他刨料全‘桥的’。后来打眼又骂他打歪的,斜的,又太浅。”    

  “这些告诉你,你就不懂了,”他骄傲的回答月圆的话,目光偏偏落在我脸上,那一双动人心的、灼热耀眼的光,逼得我真不敢与他对视,“按行话说,眼要斫得深,三凿移一分,换句话说,眼要斫得深,面前掏成坑,身体要坐正,凿柄要垂直。谈基本功,按老师傅们说,大锯三天,梳锯七天,刨子一年,斧头砍一世砍不全。总的来说,要把木笔构东西搞好,就在于一料二线三打眼,线要准确,料要规矩。”    .

  他这一整套的顺口溜,和他那一副含蓄的表情,自然而然的收服了我们。我钦佩地说:“干个木匠不容易,但相当实惠,就连我爷爷也常说过,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行牵涉到千家万户,尤其是木匠这行,真是个崇高的职业。”

  “崇高个鬼,无路可走的人,才干这下贱的职业”他戏笑着把火柴盒摔在桌边,差点儿滑掉地上。他这一动作弄得我们莫名其妙,我与月圆触目了一下,私下里想,这人才滑天下之大稽呢,是不是从神经医院溜出来的,莫非我们与他“话不投机”而“弄巧成拙”,使他大发牢骚。王大妈一声不吭,脸上猝然间结下了厚厚的云。

  他脸上又带着股复杂的、困惑的、惆怅的、忧愁的表情,愤愤然地说:“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还说我们这些人不务正业,是外流,是搞资本主义,要割掉我们这些资本主义尾巴。“他说话时,眉头深锁,把火柴棒一截两根,把两根又截成四根根,顿时一种莫名的扫兴向屋内袭来。

  大妈摇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伢子”……。

  月圆觉得没趣了,但细腻酌脸颊上好像在抽动,好像是情。大家都在沉默。    &;#8226;

  片刻,尴尬的气氛不能再容纳我们了,月圆彬彬有礼的招呼了他们娘儿俩,我带着灯就到了我们的“家”——隔壁。

  灯一熄,夜静得像死的一样,万籁俱寂,虽听不到像城里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但是总觉得烦躁,床上不但硌人,似乎长满了刺。她辗转我反侧,相互在折腾呻吟着的床。

  “农村没有电,幸亏主大妈事先准备周到,得心应手,”我又坐起来,重新燃亮了煤油灯,自言自语的说:“这下取消了妈妈在家对我讲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的顾虑”。

  我没精打采念了几句,但月圆始终不理我,我顿时感到难堪,惘然,这贵族小姐不好惹的。何况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这么倒霉的,她如果天天如此文绉绉的,非把我逼死不可。我又强打精神,脸老皮厚的逗她:“哎,吴月圆,我看你好像有特重的心事一样,从离家到现在你讲得数过来的几句话,难道和我在一起不高兴吗?难道我们今天才认识的吗?难道你讨厌我吗?难道……。”    :

  “都不是,”她慢吞吞地坐起来,垂着睫毛,冷冷的说着,

  “有什么可讲的,今天走这么远的路够疲惫了,再说才开始离

  家总有点牵肠挂肚的,不如睡下来慢慢思念,慢慢安慰自己。”

  “哎,你爸爸老朋友多,可以找找关系不下来,免得你如此受罪。”

  “没有人叫我下来,是我自愿的,妈妈说这样做很好,是不

  会耽误我“前途”的。自己应走自己的路。再说,如果在家看我爸爸整天紧蹙眉头,会使我担心,看不到就罢了。”她又抬头用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望着我,“不过,出乎预料之外,隔壁这王大妈对我们热情的,‘待以贵宾之礼’。”

  “我看她那儿子长得俊俏俏的,就是有点‘神经病’,说变就变,刚才要不是翻脸,我们还多玩一会儿。不过,他妈遇到他也无可奈何,显然,为他乐而乐,为他忧而忧”……。

  “你小声点,”她打断我的话,警惕的说:“不要被他母子俩听见,假设要不是隔一堵芦芭墙就等于是一家。”

  “没关系,就是听见也无关,再说王大妈告诉我们的,耳朵有点沉。她儿子说看什么公场去了,要是她儿子在家不能高声,说了你该看到他那眼睛就能看出他是个精明的人,眼高于顶的,不是久居人下的人。”

  “嗯——,我与你同感,人的眼睛能决定人的一切,叫化子的眼睛里洽谈室是乞丐影子,但他那眼睛简直会说话,人真不敢盯着他那眼睛,可蜡他出生在农村,假设他要当个法官全副武装起来,再狡猾的坏人,一看到他那庄严锐利的眼睛就会心魂俱碎了。”   

  “老天没眼睛,怎么把这样诱惑人的人安在乡下的,要是把他安排在城里,准是我们女孩抢手‘货”,连你……。”

  “你扯到哪里去了,”她红着脸,既要笑又要忍,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我,“对一个人评价不一定有那个意思,再说是你先提他的,我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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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玩话,你千万不要计较,”我招呼着。

  “不计较,从此我们俩要住一块儿时间长呢,还不知道几年或几十年呢,”她打着哈欠,“睡觉吧,我已经瞌睡了。”

  “好,我的眼皮开始打仗了,”我揉了揉眼睛,“明天真要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就这样“言堂话店”打了烊。
(三)
三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就和贫下中农缠在一起了,任凭风吹雨打,烈日的烤晒,在繁忙的劳动中,已经苦熬了两个月了,生活对我们来说是艰苦的,时间又是紧凑的。在未下农村前,我还以为下放不过是一场政治运动,谁知道这两个月吃的苦头三天三夜也诉不尽。尽管队长分轻巧活给我们;尽管没有人攀我们;尽管上工没人计较我们迟到早退,但对一贯肩不挑担手不提篮的我们真的够呛了。

  我们这个生产队和其它队一样,没有丝毫的机械设施,全大队只有李庄生产队有一台笨重的需要八个男子汉才能抬得动的柴油机,用来带水泵抽水灌溉。据说,秧田抗旱时,为了它,队与队之间不知打了多少群架。最后只好由大队收管。月圆有次与我闲聊:在上学时,书本上经常读到农村现在基本上实现机械化种田了,什么拖拉机、收割机、抽水机等等,应有尽有,但对农村现实来呢,一看便知:说的都是空话。。。。。。。

  我们这个生产队共十八户人家,没有一台钟,更谈不上手表了,太阳、月亮、星星就是人们的记时器。所以,收工、上工、起早、带晚就对天张望。全队没有一辆自行车,偶尔有人在乡间小路上推着自行车,大人小孩总是目送得老远老远,户户

  都是寅吃卯粮,一箪食,一瓢饮,稀粥熬汤馊粥剩饭度三餐,干饭等来客。据王大妈说,最发财户拿不出二百元。对此,王志强说过这么一句:世界上一切东西都随周围的环境,有比较才有鉴别,家家穷,户户薄也就罢了。我们周围没有一个缝纫店,就是有恐怕也没有那份闲钱。衣服都是自己偷闲用千针万线缝制面成。只有极少部分青年人到集上缝纫店做一两件出客用。有的人家孩子多,衣服就像传家宝似的往下传,正如乡下俗语:“新老大,旧老二,补补纳纳给老三,钉钉挂挂留老四”。

  在那一段时间里,生产队尽管很忙,政治工作却毫不放松,早请示,中对照,晚汇报,红宝书随身带,上工在哪里红旗飘到哪里。每当最新指示传下来,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是雷厉风行,积极宣传贯彻落实。不过,地、富、反、坏、右、走资派,包括其子女被拒之门外。月圆还不错,都能和我们一样享有这种政治权利。

  队里“十边”很多,都荒着;刚下去不到两个礼拜,队长就分给我们二分自留田,正好靠塘边,塘埂很宽很高,我们顺便翻丁塘埂和埂下的斜坡,这样能扩大种菜面积,结果第二天被大队分片干部(治安主任)汤仁和看见了,说我们是资本主义思想在作怪。最后队长出面打了招呼才算了结。王大妈知道此事后对我说:“是你们,要是其他人就得挨批斗呢”。

  在劳动中,绝大部分社员吃苦耐劳,不投机取巧,因为消极怠工就评不上十分工,干活也有技巧,不像我们“畚箕口朝前,不会种田”,人人都是出大力流大汗。但“土牛木马’’的“设施”把人累得喊冤叫苦,稻子割下来全是用手在石滚上掼,耕牛不够用,人挖田。送公粮有七、八里路程全是人挑去。

  在那艰苦劳动和贫穷的生活中,我们也有一定的“收获”:从不习惯乡下的一切到基本都适应了;从扁担不能靠肩到能歪歪倒倒地

  挑个百拾斤了。社员们有句俗语:压力压力多压就有力;从不认识生产队一个到基本上都面熟知名了。但是我们腰似乎弯了一些,肩膀的皮也换过几次,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堆起老茧。对于这些我是有些怨天怨地怨命运。而月圆却说:什么都不要抱怨,假设我们“投胎”就在乡下那又怎么说呢,难道我们城里人是人,乡下人是牛吗?

  劳动不但能够锻炼人的体质与意志,而且还能提高人的食量。记得以前在家一顿只吃一小碗饭,可是现在吃一斤米都不算多。不过顿顿都吃八成,因为生产队分我们粮食虽比社员多一些,但无计划还是不够吃。月圆常说:粮食就是“计划”,计划就该有计划的吃。每顿几乎和社员一样筷头当“菜”。总之,我们的生活总比其它农户好些。我发现农户生活太困难,一天三顿都是稀饭,油、莱更谈不上。

  在那漫长的两个月里,社员们说我们皮肤被风吹黑了,人变瘦了。这些,我们自己不觉得。城里父母多次来信问长问短,我们都回信:“很好”。这样家里人才不会牵肠挂肚。

  在那艰苦的两个月里,月圆在劳动中埋头苦干,不多言多语。回到家也是板着小脸少言寡语。这一点是人之常情不奇怪的。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她也没有到其他地方玩过,除上工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东隔壁王大妈家也很少去。她一有空就看书,有时还托着腮巴沉思……。我一开始以为和“高干”千金呆在一起是不好处的,件件事都会落在我肩上。但她很勤劳、朴实、温顺。

  在那两个月里,我与月圆就不同了,好像妈妈刚生下我时,没把我“手脚捆紧”,好玩好说好闹,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全队十八户人家我都跑遍了。队里的人都很客气,我饿了,走到哪家吃到哪家,不受任何拘束。好像每家都是我们三个人的家,队里的大人小孩也常到我们这个家来玩,没有食物招待就用说话招待。

  自从我们踏进王家门,王大妈把我们总照顾得无微不至,当亲生女儿似的,有时我们忙得来不及烧饭,她就连拖带拉的请我们去她家吃。久而久之,我们就随便了,不请自去。不过月圆吃得很少,她总觉得难为情。

  在那几十天之内,大妈的儿子王志强,一直板着死气沉沉的脸,迈着像拖铁镣似的步伐。偶然见面就点头擦肩而过,早上起早挑吃水,就顺便给我们带两担,但从来没有在我们这边停留聊天过。有时我们吃过晚饭没事到他那边,只有他妈陪我们东拉西扯。当然,他在人家做工来家很晚,即使他到家也不太喜欢同我们讲话,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气氛尴尬很了,他就缩进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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