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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明知道魔方成本还不到十块钱，却非要卖那么贵，谁会花39块钱买一个小小的塑料块？早上在辅仁街上代售的便利店守了一上午，只看到一个人买，好几个问价的都被吓跑了！
这家伙，明明一样心急如焚，却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写什么论文，写鬼画符吧！
……
李开元正在瞎想，桌子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难道有人订货？
心中一喜，忙拿起电话，问了一下，没好气的递给沈冲，“找你的。”
“喂，我是沈冲。”
“阿冲，我是舒琪。”电话那头说道：“我把你前天在座谈会上的演讲内容整理了一下，准备发在下一期的双周刊上，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啊，能发在双周刊上，是我的荣幸。”
“阿冲客气了。晚上有空不？一起出来吃个饭，顺便给你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动。”
“行。”沈冲无视李开元要杀人的目光，应允道：“你说个地方，我过去找你。”
记下饭店地址后，沈冲放下电话，摸了一下额头，无奈的说道：“元元姐，你呆在这里着急也没用，这样吧，叫阿虫开车带你沿昨天的路线跑一遍，统计一下今天卖了多少个魔方，好歹心里有个底，免得晚上又吃不下饭。”
“好吧。”李开元接受了沈冲的提议，临走前，又叮嘱道：“晚上少喝酒。”
“知道了，知道了。”沈冲把钥匙递给她，说道：“我可能回去的比较晚，你要是心里藏不住事，就在家里等我。”
“就你有城府！”李开元白了他一样，接过钥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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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馨也跟着去了，沈冲又写了一会稿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收好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电话响了，接了一问，是一家便利店代售的魔方卖完了，老板要求进货，沈冲直接告诉他一会就有人去他店里详谈。
“这倒是个好兆头。”
放下电话，沈冲用力握了握拳，做了个拳击的动作，发泄一下情绪——他当然也很紧张，虽说根据历史，魔方注定会大卖，但关心则乱，凡事只要涉及自家利益，总会患得患失，神仙还会心血来潮呢，何况凡人。
……
《电影双周刊》的编辑部在湾仔，和观塘隔海相望，1979年东区海底隧道还没修建，过去不太方便，舒琪心细，把吃饭地点放在了尖沙咀，双方过去都比较方便。
打了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沈冲就到了目的地。
舒琪还带了个朋友，叫做陈柏生，也是《电影双周刊》的编辑，一番寒暄之后，双方落座。（注1）
“严浩说要过来，让我们等他一会。”舒琪递过来一叠稿纸，说道：“这是我整理的稿子，阿冲你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沈冲拿过来，细细的审阅了一遍，然后掏出钢笔，将其中一些有关艺术电影的内容划掉，又在旁边的空白处加了些新的文字，然后递还给舒琪。
“阿冲，这一段为什么要删掉？”舒琪看过修改内容后，指着其中一处说道：“我觉得说的很好啊。”
“是啊。”陈柏生性子急，凑在舒琪旁边，几乎脑袋贴脑袋，一起看稿子，他也附和道：“这段关于新浪潮的意义，讲的很好，删了可惜。”
电影是个具有二象性的东西，既是商品，又是艺术品，而舒琪和陈柏生都是文艺青年，投注了太多目光在电影的艺术性上，他们以为沈冲所说的新浪潮，是指实验电影，先锋电影这种类型的独立电影，纯粹追求艺术性或者个人风格，不关注商业性。
所以沈冲删掉了那一段，重新补充了新的内容，明确的提出新浪潮，是指所有能冲破旧式落后电影制作体系的一切新电影，艺术上有突破的，商业上有新意的，都是新浪潮电影。
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就好比超级跑车和家用轿车之间的关系，艺术电影费脑，够酷，有内涵，不适合娱乐休闲，超级跑车好看，够炫，有品位，不适合日常使用，所以艺术电影票房差，超级跑车销量低。
然而和超级跑车一样，艺术电影又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不能研发超级跑车的汽车公司，永远是二流的，一个片库里没有顶级艺术电影压阵的电影公司，同样是二流的。
成功的汽车公司用家用轿车赚取利润，用超级跑车赚取眼球，成功的电影公司同样如此，用商业电影赚取票房，用艺术电影赚取口碑。
艺术电影可以为商业电影提供养分，提高电影质量，商业电影可以为艺术电影提供资金，两者相爱相生，相辅相成，在一个成熟的电影市场里，是缺一不可的。
而历史上，新浪潮过后，香港电影业完全抛弃了艺术电影，毫无节操的向商业妥协，为了赚钱，在制作上落入俗套，墨守成规，在题材上跟风盛行，不思创新，结果香港电影短短时间就垮掉了。
沈冲之所以要大力宣扬新浪潮，想要让它持续更久，不是抵制商业化，而是要培养出容纳艺术电影存在的环境，保留新浪潮所体现出来的创新意识，只要不断的有新人，新意，新气象出现，电影业才能蓬勃发展，维持竞争力。
如果每过几年，都能像1979年这样涌现出一大批才华横溢的电影人，香港电影怎么可能会垮掉？
沈冲按照脑子里的思路，组织言辞，对两人解释了一遍他的想法，一番话让舒琪和陈柏生沉思良久，各有想法。
“怎么都不说话？”严浩这时候走进包厢，看到这场景，惊讶道：“有阿冲在，还会冷场？”
严浩的话，让舒琪想起那盘萝卜，忍不住大笑，场面一扫刚才的冷清。
上好菜后，严浩拿着酒杯，先敬了沈冲一杯，说道：“阿冲，这次真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那篇影评啊。”舒琪说道：“邹老板看了你那篇文章后，点名要严浩帮嘉禾拍一部戏。”（注2）
“不会吧？”沈冲不信，这蝴蝶翅膀扇的也忒快了吧！
“真的，我今天去嘉禾见邹老板了，他亲自做新片的监制。”严浩满面春风，说道：“阿冲，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我？”沈冲吓了一跳，“我什么都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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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可以学嘛，你看的那么透，人又聪明，很快就能成功。”严浩邀请道：“邹老板说新戏一切由我做主，他只挂个名，舒琪已经答应帮我写剧本，要不阿冲你来做个副导演好了。”
沈冲知道严浩这是投桃报李，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凭什么做副导演？
沈冲心动了，跟着严浩，肯定能学不少东西，非常有助于日后的发展。
“好，如果你不嫌我烦人，我就去剧组帮忙。”
沈冲话音刚落，就听到“嘀”的一声轻响，脑海里出现一副淡蓝色的光幕。
“你参与了一个剧组，请问是否将此次经历作为试炼成绩？”
这系统，一直无声无息的，戴在手腕上，别人也看不见，沈冲都有点忽视它的存在了，想不到这么灵敏，才刚答应严浩，它就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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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陈柏生是《电影双周刊》后来的总编，金像奖的创立，就是他最初提议的。
注2：严浩在1979年帮嘉禾拍了《夜车》，邹文怀监制，舒琪编剧。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第一桶金
沈冲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舒琪三人则沿着街头，一边闲聊，一边散步。
“一直以来，我都有这么个信念，我不是天才，但我也从不认为别人比我更聪明。”舒琪首先感慨道：“不过遇到阿冲之后，我总感觉自愧不如。”
“是啊。”陈柏生抽着烟，接口道：“我从没见过知识如此庞杂的人，想想刚才聊的东西，青少年流行文化，犯罪心理，电影风格，市场营销等等，每一个都不简单，可每一个他都能说出一番道理，发人深省，让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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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学渊源吧，阿冲不是说他父母都是文化人吗，而且他上的又是港大中文系，够勤奋，够聪明，看的书多，知道的多，没什么稀奇的。”严浩对这个倒无所谓，他说起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和阿冲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怪怪的？”
“怪怪的？”舒琪问道：“你说的怪怪的，具体指哪一方面？”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严浩想了一会，也没想出如何表达，正巧这时经过一家生猛海鲜店，严浩灵光一闪，指着玻璃水箱中游弋的海鲜，说道：“我感觉阿冲看我们，就好像我们看这水箱里的鱼一样。”
“你是说……”陈柏生故意拖长音，不说完话，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然后说道：“阿冲是个食人狂魔？准备把我们清蒸红烧了？”
他的话引起两人一阵笑声。
“你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笑过之后，严浩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看水箱中的鱼，自然而然的有一种优越感，因为我们可以控制它们的命运，我感觉阿冲身上也有这种优越感，他看我的时候，似乎能看到我的未来。”
“得了吧。”陈柏生不信，说道：“要是他真能看到未来，还有功夫跟我们厮混？早腰缠万贯，和包玉刚，李嘉诚他们喝咖啡去了。”
……
沈冲如果在场的话，肯定非常佩服严浩的敏锐。
他考虑良久之后，最终拒绝了把参与严浩新片的经历当做试炼成绩，就是因为他知道严浩的未来发展旅程。
电影是一门涉及面非常广，非常复杂的行业，无法做到像其他商品一样流水线标准生产，除了极少数天才，绝大多数的导演，质量都不稳定。
沈冲不记得严浩在《茄哩啡》之后，《似水流年》之前，拍过什么口碑不俗的电影，而他以一个新人兼朋友的身份加入剧组，影响力太薄弱，质量得不到保证，参与度又低，所以思前想后，他放弃了这次机会。
回到家，看到里面开着灯，李开元果然在等他。
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李开元，她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满面，一见面就大声的叫道：“阿冲，你猜猜看，今天卖了多少个魔方？”
李开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沈冲看了看屋里，茶几上摆满了残羹冷炙，还有几个空啤酒瓶，看样子，调研结束后，黄馨他们也在这里吃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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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里，闪烁的全是金币的符号。”沈冲一笑，说道：“这下放心了？”
“快猜，猜卖了多少个。”李开元蹦蹦跳跳的，好像小女孩得到了心爱的娃娃，让沈冲不由得一呆，心跳加速。
李开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她浓眉，挺鼻，薄唇，五官很精致，但线条分明，不够柔和，加上一头短发，不爱打扮，沈冲平日里都忽视了她的性别，此时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看到她娇憨的模样，才恍然发觉，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大美人。
这种中性美人，不符合当前时代的审美观，而在未来，这种带有女王气质的美，是广大宅男的最爱。
“喂，发什么呆，快猜！”李开元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在沈冲面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遐思。
“两千个？”沈冲随便报了个数据。
“不对，再猜。”
“三千个？”
“是三千七百八十六个！”李开元藏不住事儿，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她伸出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递给沈冲一张表单，嚷嚷道：“快看，这是我们统计出来的数据。”
接过表单，匆匆浏览了一遍后，沈冲忍不住嘴角扬起。
3786个魔方，其中有近2000个是镜面魔方，难怪李开元这么开心。
因为时间紧，这一批魔方只用普通防尘薄膜封装了一下，没有盒子之类的外包装，因此成本很低，然而卖的可不便宜，普通三阶魔方一个可以赚30块左右，镜面魔方利润就更高了，沈冲把价格定为128块，一个能赚100多。
如此一算，才上市第一天，就赚了近30万，投出去的本钱收回了大半，而这才卖出去八分之一，剩下的几乎全是利润，按照这种销售速度，卖光3万个魔方不过几天时间而已。
难怪李开元如此兴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大赚一两百万，比她辛苦打工四五年赚的都多！
沈冲也不再保持一贯的淡定，他习惯性的握紧拳头，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拳击动作，大叫了一声：“yes！”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开元突然扑上来，抱着沈冲，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阿冲，你……”
她可能只是太过兴奋，想要表达对沈冲的感激。
沈冲虽然不是情场浪子，但也不是初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紧紧抱住李开元，直接用嘴封杀了她的舌头……
据说女性对强吻毫无抵抗力，后世曾有抢匪强吻女人，趁她失去身体控制力的时候抢钱。
沈冲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总之激吻的时候，李开元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之后，很快软成一团，要不是沈冲抱得紧，她都要瘫倒在地上了。
沈冲不是精虫上脑的色情狂，他觉得直来直去的性爱还不如看小电影自撸有快感，你情我愿，有情有爱的温馨气氛里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才是真的人间乐事。
所以他没有趁虚而入，只是抱住李开元柔软的身体，享受着温馨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开元一把推开沈冲，低声说道：“我回去了，不然我妈会找上来。”
“好吧。”沈冲帮忙打开门，“晚安。”
“嗯。”李开元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沈冲，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跟着你一辈子。”
说完就走开了，沈冲站在楼梯口，直到听不见下楼脚步声之后，才返回房间，关上了门。
滚床单虽然很美好，但沈冲更享受和女孩子交往的过程，尤其是有内涵有个性的女孩子，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和人生体会。
……
第二天，沈冲观察了一下，发现李开元除了有点躲闪他的注视之外，其余一切正常，完全没有普通女孩子的矫揉扭捏，该说啥说啥，该干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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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天色晚了，银行已经歇业，李开元只调查数据，没有收账，今天一早，沈冲领军，围着香港再绕了一圈，将代售款收回，并和想要进货的便利店老板签订合同，收取预付款。
一圈下来，公司入账近50万，有了钱，事情就好办了。
镜面魔方销售的这么好，说明在白领阶层很受欢迎，此时不宰，更待何时？于是在李开元出发去工厂继续下订单之前，沈冲吩咐她定做一款新的魔方：把当前的镜面魔方做大一号，把贴纸换成黄金色——成本涨不了多少，价格可就涨不少……金子比银子贵，那金色的魔方，自然要比银色的贵。
目前公司老板加员工，一共四个人，李开元负责生产业务，黄馨主管办公室后勤，兼职财务，阿虫负责运输，三个人一起去了工厂，沈冲留守办公室。
以魔方现在的销售形势，春节过后，沈冲就有足够的钱投资一部电影了。
第一桶金既然到手了，是时候筹划一下如何完成试炼任务了。
和李唐打听了几次，《白发魔女传》目前没有开工的迹象，张鑫炎还在改剧本，而且长城这种左派电影公司，决策机制僵化，效率低下，人员复杂，思想保守，混进剧组是一定要的，但不是做试炼任务的首选。
严浩的新片，已经否决了，自然不会再考虑。
思考了一会后，沈冲拿起一支笔，在本子上写下了几个导演和电影的名字。
徐克，《蝶变》。
章国明，《点指兵兵》。
许鞍华，《疯劫》。
这三个，是任何一部有关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书都不能不提的经典作品，如果投资拍摄其中一部作为试炼，绝对能获得最好的奖励。
拿笔敲着桌子，沈冲纠结了一会之后，划掉了徐克和《蝶变》。
徐克是沈冲青少年时代的偶像，如果能投资他的处女电影，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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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根据蔡继光的讲述，徐克已经在筹拍这部戏了，吴思远是电影大佬，徐克又是出了名的倔强脾气，控制欲极强，现在加入进去，参与度就有点低了。
所以纠结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