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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童倩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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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羞惭,替世上的同类羞惭,他们的是非不分,大惊小怪,与自私自利,拒绝接纳戚右、戚左的行为,使令他引以为羞。

  因此,他像是负债,自觉有一种责任,必须代替世人,向戚右、戚左偿还,他要让他两尝到人间的温援,让他俩分解,世上并非却如戚左想的一般。

  相反的,他将要设法让世人澈底认识,戚右、戚左的善良内心,可怜身世,让大家自动的奉献出尊敬与同情,来安慰可怜的畸形怪人的风烛残年!

  这是多么宏大的志愿?他能扭转双方的观念吗?

  但罗天赐似有信心,他痴迷的想著,渐渐的抬起湿润的大眼,望向为他讲述故事的无名老人。

  那老人头颈歪斜,苍白的面颊上,刻满著无情岁月的痕迹,双目中原有的精光亦隐,代之而起的,却是垂暮的空洞的深刻的寂寞!

  尤其左肩上掮著布袋,像煞是颗人头。

  罗天赐心头一震,猛地站起,指点著脱口而叫:“你……是戚右?……那……”

  老人慈恺的微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灿烂的牙齿,不知怎的,竟然让罗天赐觉得分外凄凉。

  老人点点头,承认道:“孩子,你猜得不错,老夫正是戚右,你怕吗?你还愿意跟随老夫学本事吗?”

  罗天赐连连点头,胸膛一挺,毅然回说:“不怕。”

  戚右赞一声:“好。”右手忽起,霍地抓下左肩黑袋,顿时显露出一付狞厉无比的面目来!

  这面目色加噀血,狮鼻海口,兔耳凸腮,红发如刺绕颊赤髯纠结在一起,乱糟糟的活像是一堆枯草。

  枯草中一双环眼,犹如铜铃,闪闪灼灼地射出红光,直射遇著物体,便能灼燃一般。

  罗天赐心理上虽有准备,但此际初睹这等绝无仅有,颈分双叉,花开二枝,罕世无匹的畸形容貌,,也不由惊叫出声,“蹬,蹬,蹬”连返三步!

  初次露脸的戚左左,本对罗天赐深具好感,但此时见他如此,不禁大为不悦,重重的鼻“哼”

  一声,厉色沙音相询道:“小子你怕了吗?”

  这声音恍如破锣,沉似闷雷,直震得树屋乱摇,空谷回响,一时衬著他那付怪像,活似魔头显形,罗刹降世,令人不寒而栗,毛骨耸然!

  罗天赐微一定神,想起戚右所讲的故事,却顿时胆气一壮,照直言道:“起初我确实有点怕的,不过现在不怕啦!我知道你老生得虽奇,心肠却好,不会无故害人,所以,我不怕啦!”

  戚左料不著罗天赐会说这种话,神色一怔,旋即转怒为喜。

  戚右早已将罗天赐看透,故此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露著得意的笑容,对戚左眨著眼睛!

  戚左哈哈大笑,再望望罗天赐,道:“好,好,算你赢了,何必得意忘形,学这小儿之态?

  也不怕罗天赐笑你吗?”

  说著,又问罗天赐道:“我说天赐,你还愿意追随我俩学本事吗?”

  罗天赐平日木呐,不善言辞,此际不知怎的,口舌突然大为灵活,竟然恭身侃侃而言!

  “天赐不但追随老人家学练本事,学成之后,必仗之行侠江湖,稍伸你老当年壮志,让世人了解,非仅不是嗜杀恶魔,更让他等尽除恐惧之心,而以亲近你老为荣。”

  戚右、戚左看他那一付楞头呆脑的样子,做梦也想不到他有如此的壮志宏愿?

  此时望见他凛然而立,目闪奇光,态度诚恳,顿时均被感动,双双长叹出声,音调一低一高,一朗一哑,同发齐作,像是合奏一般。

  叹罢扭头对视,都发觉对方目孕泪光,忙各举一袖揉揉四睛,戚左抢先哑声道:“好小子,好天赐,但凭你今日这份孝心,无论日后能否做到,已足令我和老大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戚右不甘后人,也抢著接口:“天赐你性情纯厚,用心可感,果不枉负老夫一片心机!”

  说著站起身来,在墙壁上一块凸柄上一按,“轧轧”连响,南窗上端的室顶,突然显出一洞。

  戚右又道:“上面乃是老夫的藏书之地,天赐你先上去!”

  罗天赐虽则曾下降十丈,寸肤未伤,但因未学过轻功,不懂得纵拔之法!

  闻言仰视那洞,只有三尺方圆,上下相距,却是三丈有余,不禁大感为难。

  只是他生性倔强,从不诉苦,略为踟橱,霍地蹲身屈膝,双腿猛地一蹬。

  但闻得“嗖”的一声,虽则穿拔入洞,却不料使力太大,窜过了头,竟直向顶层撞去。

  罗天赐吓了一跳,百忙中不知所措,堪堪撞及,脚上猛的一紧,被人拉住,放落地下,回头一看,却见戚右戚左,一人双头,都笑咪咪的望著他,戚左还说:“好小子,牛力气确实不小,祗是所用无方,有力难施奈何?”


  罗天赐小脸一红,忙即转头他顾,祗见这一树室,三面书架,列满了线装古籍。

  南西两窗之间,雕著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桌面上还铺著一张未曾画好的古松。

  桌边墙壁上,高悬著一付画像。

  画中有一个飘送出尘的中年文士,凝立高岗,衣袂翩然的仰视著天边风云,衬著身后的圠松盘石,显现得十分寞落,恍然流露出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气概。

  戚右戚左悄然先对画像一损,然后坐落案边木椅,由戚右对罗天赐解释:“这位便是我俩的恩师,俗家姓李,后号青松逸士,百年以前与当代蟠龙剑客杨子春,并称南北二奇,一生事迹,脍炙人口,晚年为我二人潜隐此谷,二十年间竟未一履俗尘,……唉……师恩如海,为弟子者竟不能回报万一,想来诚令我等惭煞!”


  说罢,一脸黯然之色,似不胜追悼之恩!

  戚左却是不以为然,他道:“老大别这没出息,想当年恩师一念之慈,养育你我,何曾指望我等图报?再说老人家最是圣明,那能料不到世俗之人的浅薄目光?故此我等虽未曾增光师门,但只要不使绝学失传,或是传非其人,便足以安慰恩师于九泉之下了!”


  说罢,不等戚右开口,便令罗天赐行那拜师入门的大礼。

  青松谷四面环山,山高超拔云表,高不可仰,形如一座深井上望常见白云郁郁,难见青天!

  正东面略有一口,宽仅盈丈,差可与外通达,祗不过开口之处,上丰下锐,极其险要,尚还不算,谷内一溪,且也由此流出。

  那溪水限于地势,虽不甚宽,但深处可逾寻丈,又如是冰雪所溶,寒冽端急,激流奔腾,故除在冬初春末,坚冰封河之顷,亦等如是无路可通一般。

  双头怪人自小居于这青松谷内,早年食肉,早已将谷内生物,捕杀净光。

  其后岁月渐长,便自僻榖,终年以谷内松李艳桃等果实为粮,到也不虑匮乏!

  如今罗天赐从天而降,拜在戚右戚左门下,为人师者,怎能让这个正在发育的惟一爱徒,也跟著他们吃苦?

  戚右戚左两颗脑袋,都不愿让徒见受这委屈,互相商量,决定乘著小溪上冰封未解,出外去提一些活著的走兽回来,喂养繁殖,以备日常食用!

  因此,青松谷内渐渐的有了生趣,小鹿、野兔、山鸡之属,在林间逐走,一反往常的死寂情境!

  罗天赐开始学练著武功,也学练著生火作饭,在戚右戚左的严格的督导下,按著预订的课目,循序进行著。

  罗天赐因此忙碌了起来,他晨间起身,兼练著两种无上的神功!

  那既是戚右所传的“天罗神功”,与学自秘洞的“大能神功”。

  这两种神功,运气调息的方法虽则相反,但就由于其中的一正一反,令他获得了更大的进益。

  不出数月,练武者所谓的“生死玄关”,不仅被罗天赐打通,而且达到了“反璞归真”、“六合归一”的无上妙境。

  武学俗传,只要是打通了“生死玄关”,便成了金刚不接之身。

  罗天赐练达此境,虽不能确定果能不死,外表观之,却已与一般练家大异。

  普通一般练有火候的会家,多半是肌肉结圠,须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中精光如电,令人一望而知。

  但罗天赐除了体型发育得快,数月来长高一头外,那本是粗黑结实的肌肤,一变而为白净与柔软。

  那一双大眼睛,除了黑白分明,亮晶晶如同天上晓星一般朗彻之外,再也少见初临青松谷时的闪闪奇光。

  这一份惊人的进步,看在戚右戚左的眼里,真是又惊又喜,皆因他们实在是料想不到,这个傻不怔呆的黑小子,不出半年,竟而变成了文质彬彬的美少年,竟能练成连他俩本身尚不能达到的无上妙境,打通那“生死玄关”。


  然而他们俩并不嫉柘,相反的,教来却更加卖劲,因为罗天赐在他俩眼内,不仅是弟子,同时也将是他们的替身!

  因此之故,戚左的“天雷神功”,便即提前传授,在罗天赐入谷三月之后,每日下午,就开始到林间打煎外力去了。

  其实,以罗天赐此时所俱的内功火候,实在用不著打煎力气,只要他一提真气,掌出处劲风所致,已足以摧折合围巨木。

  但事实上那“天雷神功”,以一种奇异的外门硬功,讲究是由外而内,故此罗天赐虽有无比的内力真气,却是不许提运,而只能以浊力为之!

  他每日下午,在松树林里,盘腿绕树而走,每遇著一株巨木,便得停身坐马,来一记双撞掌,直到打遍林内二百零九株松树,一日功课方算完毕。

  罗天赐初次练习,却是不惯,皆因他自无上神功之后,举手投足,莫不意到气随。

  如今偏偏要他结束体内真力,蛮力撞击,实则竟产生了双重的困难。

  这困难好比是一个精通数理之仕,偏要他舍却捷径不走,而用那繁杂的四则草式,解决那困难的问题一般,蹩扭之极!

  幸亏罗天赐天性坚毅,戚左的督导又严,故此仅在初练时,稍有不顺,出掌时真气随之暴发而外,几天之后,便能完全控住不用,而纯以浊力劈打了!

  这一来,二百零九株松树劈打下来,可就累得罗天赐混身冒汗,掌硬臂酸,骨节发响,周身疲累不堪了。

  这正是“天雷神功”的要求,这种功力,正是让人利用力出击之时,吸收反震之力。

  时间一久,两力相抗,在体内产生一种特异的刚猛劲道,收纳丹田四肢,练成之后,每一运功,全身骨节则必然爆响密如连珠,发掌时狂焰飞扬,声如雷鸣,近在径丈之内的敌人,既使不被掌风扫著,但闻暴响,亦必被震得耳鸣心悸,头晕目眩!


  罗天赐练此神功,进境颇慢,历时半年,始有小成,转撞击而为隔空劈打了!

  另一方面,罗天赐“大能神功”、“天罗神功”皆有大成,渐涉及掌法与轻功身法。

  戚右戚左,各以“天罗神掌”及“天雷神掌”为最精奥之学。

  罗天赐“天罗神功”既已有成,练起天罗神掌来,自是事半功倍。

  他此际既打通“生死玄关”,灵智领悟之力,大大增加,凡遇难题,又肯用心苦求甚解,而不舍。

  故无论学习什么,都能迅速领悟,精益求精,年余以还,不但与初来之时,一切大异,更几乎将戚右一身所长,文武二途,学去过半。

  至于轻功力面,由于他内功深厚,身轻力大,不仅将戚右戚左独擅的“鬼影百变”无上心法,全部学会,而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时间易逝,一年易容,又是冰雪将解,春风拂颊的时光了!

  这日,戚右戚左一时兴至,将年值十龄已如成人的罗天赐叫到身前,戚右道:“赐儿!近日老夫两人,游性忽起,咱们至山上去游玩一阵,顺便再捉些小动物回来,可好?”

  罗天赐年余未出此谷,也觉得十分气闷,闻言直喜得哈哈大笑,拍掌跳脚,连连说:“好。”

  戚左戚右见他如此,都不由大为高兴跟著大笑数声,戚左道:“小子,你也不到小溪里照照,自己有多么大了,还这般玩心不褪,真是该打!”

  罗天赐“嗯”的一声,幌身扑入这一身双头的怪人怀中,伸手拉住戚左的红胡子,嚷著不依!

  “二师父你叫我小子,还说我大,这错可挑得不对吧!”

  说著,右手却替戚右挽著白髯,道:“大师父你评评理,二师父不明明在欺负赐儿吗?”

  戚右戚左的两只手,爱怜的轻轻拥著爱徒,都垂头注视著他的天真的神态,戚右见他撒赖,还要让自己评理,忍不住哈哈朗笑,道:“对,这事确实是老二的不是,你不想赐儿虽长得高,年龄才不过刚刚十岁,你既又唤他小子,怎能骂他不像个大人呢?”


  戚左左手抚摸著罗天赐的头顶,“哈哈”的笑著,哑声回嘴,道:“老大你别替他争理,你不见他有多皮,我这几根红须,怕不快给他拉掉了,……佛……”

  这一声:“佛”,是戚左呼痛的声音。

  戚右扭头看著老二及怀中的罗天赐,笑道:“算啦!你没大没小的,为长不尊难怪他要拉你的胡子。赐儿,你也别闹啦!快出去玩玩正经!”

  罗天赐与这双头怪人,年余相处,除了练武习文的时侯外,平日里嘻嘻哈哈,吵吵闹闹,也是常事。

  戚右戚左,虽然已年届百龄,但自幼孤处深山,远离尘世,心胸之间,根本未存有尘世俗礼,故而童心仍存,有时竟而与罗天赐不相上下。

  这一来师徒之间,感情格外融洽,真可说如父如子,如兄如弟。

  这时罗天赐听说要走,一跃下地,叫著嚷著,当先自门口纵上林梢,施展开新学未久的“鬼影百变”的轻功身法,向东方谷口掠去。

  戚右戚左,跟踪而出,目睹罗天赐身形如电,捷逾流星,在苍松枝头的积雪之上,轻起轻落,不由得老怀欣慰,豪性突发,戚右引颈清啸,戚左暴喝:“那里走!”

  一身双头,微一幌身,瞬时间人影如虹,往前追去。

  罗天赐闻声四望,一见两位恩师,捷掠追来,“哗”一声大叫,全力施出轻功身法,疾如脱弓惊鹿,起落间远远十丈,眨眼便自驰入正东来谷山口,小溪流床的坚冰之上。

  罗天赐边跑边打量四周景物,祗见那河床宽约丈余,填满了整个出口。

  河床的两岸,岩壁如削,直上直下,高耸入云,两壁间寸草不生,溜滑之极,当真是飞猿难渡险峻之极!

  河床足有数十丈长短,此际正值晨初,日光自东方投入夹谷,日影映在坚冰之上,虽无一丝温暖的感觉,但坚冰一明如镜,反射起万道瑞光,将一条原本黯暗的谷道,澈照通明,分外的雄壮灿丽!

  罗天赐初莅斯景,豪兴大起,蓦地仰天发出一阵长啸,其声清朗,若似龙吟虎啸,上冲云霄,直可与绝峰一争短长!

  啸声未已,迥声四起,“嗡嗡”相和,此起彼落,半响不绝。

  罗天赐闻之,童心大发,边啸边尽力展开无上绝学,“鬼影百变”的轻功身法,去势急若天际流星,一泻千里,瞬息间贴著冰面,向外滑掠而去。

  片刻间,走尽夹谷河床,眼前景外,豁然开朗。

  罗天赐久处幽谷,视觉大受限制,此时放眼望去,眼前景色,峰势绵亘,蓄满了一色的坚冰白雪,无涯无际,若似通到天边,不由得心胸为之一拓!

  因此,他更不停留,反而运出十二成功力,力疾飞驰,但闻得“嗖”的一声,越出夹谷,向下落去。

  那知他忙中有错,身子才一纵出,闭目处但见身下,河床突地落人一丈,深逾百丈,下视黑漆漆难以见底。

  罗天赐心头一凛,所幸竟不逾丈五,他此际真气运转自如,惊觉不对,急忙猛然吸气,真气上浮,集于胸臆之间,身躯倏忽间突地一幌,形影化一为三,硬生生捉住下垂之势,转折往右岸,飘飘落去。

  罗天赐落在右岸,方才站稳,便听得背后衣袂带风之声,未及回头,但闻那戚右暴声喝彩,以及戚左的沙哑嗓门,道:“好什么?没把小命丢了,就是便宜,真亏你老大会教出这般冒失的徒弟来,还有脸喊好,真可谓有此师必有此徒,都是一般的厚脸皮!”


  罗天赐小脸一红,转身对戚左作了个鬼脸,舌头一吐,乱以他语,询问戚右:“大师父,咱们到那儿去啊?”

  戚右适才见他,小小年纪,不但将“鬼影百变”的身法,发挥了全部威力,更难得临危不乱,真气运用自如,转折间曼妙多姿,洒潇自如,毫无半分牵强火气,不要说普通的江湖人未克比拟,便是他与戚老二,也不见得强过多少。


  戚右戚左,一生孤苦,受尽了白眼与寂寞,晚年得此佳徒,绝学有继,怎不深幸得人,暴声喝彩呢?

  戚左其实内心里与戚右一般感受,他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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