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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童倩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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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被它驮入祁连,掼下绝地青松谷,非仅无伤,反因此得遇盖世奇缘。

  故此,平日里每一念及,便对这银牛思念不已!

  如今骤然重逢,鬲兴得“哗”然一声大叫,立即顺著斜坡,向下面冲去。

  那银牛耳灵目锐,闻两下虽则距离不近,罗天赐那声喜极之叫,仍然传入了它的耳中。

  它霍然抬头,闪动著红光四射的环眼,紧盯在圾上,当它看见一条捷逾流星的人影,冲下谷地。

  霍地“呣”的一声怒吼,站起身来,长尾一竖,前蹄乱踢,据地发起威来!

  那小牛犊,仍然无忧无虑的跳来跳去,银牛回头一声怒吼,长尾一挥,正卷住小牛头上的小角,接著一拉,竟将那小牛,拉到了它的身后跨下。

  小牛连挣再挣,均挣不脱,无奈只得伏俯在地,伸出个头来,眨著一对亦一般火红的牛眼,向斜圾冲下的人影瞅望!

  罗天赐远远看清银牛这付神态,如它护犊心切,对周遭外来的人畜,都抱有仇视之心。

  他深悉兽性,故此在银牛五丈之外,便霍的刹伏身形静立不动,祗见他衣袂倒飞,竟而猎猎有声。

  那银牛目力虽佳,但适才罗天赐,身形快如闪电,亦只能看出是条人影,至于高矮肥瘦,却也无法分辨!

  它虽是畜类,但因天赋聪慧,一见这人影,如此快捷,便不由大起惊惕之心。

  此时,一待罗天赐停身站稳,竟猛地暴吼一声,四蹄齐动,震然低头,向罗天赐腹下撞去。

  这银牛脚程本速,此际含愤发威,更加快捷。

  罗天赐但觉得眼前银辉一闪,那银牛带起的一股劲风,已然压体而至!

  罗天赐大吃一惊,所幸他玄关已通,内功均有大成,一发觉情势不对,立念一动,意动神随,神迹气凝,气凝上浮,蓦的上拔寻丈。

  祗觉得脚下劲风飒然,差仅一瞬,让了过去。

  那银牛双睛一花,撞了个空,若也不看,长尾一竖,电般斜扫背后上方,锐风如刀,直往罗天赐双陉挥去。

  罗天赐心中喝彩,这一著果然厉害,若换个功力稍差的,便是能侥幸藏过一撞之威,也万万料不到牛尾尚还暗藏著这一记厉害杀著。

  但罗天赐此际,不但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在以前他更曾目睹银牛,发过威风。

  故此,罗天赐有备无患,那银牛长尾方动,他已然施展出“鬼影百变”的轻功身法。

  双肩一幌,人影霍幻为三,向银牛侧方飘落,落地只一纵。

  霍跃上旁边一块丈余危石,脆声说道:“阿银,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银牛两击未中,早已扭头奔回小牛犊旁边去了,它翼护著它的孩子,红睛中射出凶光。

  但当它听到罗天赐相询之言,似乎有些耳熟,它上下打量普著罗天赐,虽则罗天赐长高的身材,令它不敢确定,但是罗天赐的面陇形状,却又似令它忆起了从前!

  它直啾在他的脸上,看见他那无那而又天真的笑意,眼中的凶光渐渐减退,最后竟“呣”的叫了一声。

  罗天赐从叫声里,分辨出它已经消除了对他的敌意,心中大喜,轻轻一枞,跃落地上,却不走过去。

  皆因他深知兽类异常护犊,疑心最重,在小牛未长成前,绝不肯轻易让人接近。

  故此,他潇酒的坐在地上,学手相招,道:“我们好久不见啦!阿银,你居然还认得我,真不容易,来,过来让我们亲近亲近!”

  银牛回头看看小牛,迟疑片刻,终于缓缓的踱到罗天赐身边,“呣呣”的低鸣著,像是对久违的朋友寒喧一般。

  罗天赐轻抚著银牛长脖下,垂著的浮皮,又道:“年余时光,我长大啦!你竟也添了小牛啦!这变化多么大啊?记得去年,我还吃过你的奶呢……”

  银牛将巨头轻抵在他的胸前,啾著这由粗异的小娃儿,一变而为白净文雅的青年,眼中竟也流露出愉快的光辉!

  罗天赐深深体会到它的感情,既高兴又感动,同时也由之引起了久未思至的联想:“巧燕姐现在该如何了?他还记得我吗?还有那好心的陈四叔,苏治文老师,他们都好吗?……”

  往日的事迹,如同旧梦,亦如同天边的浮云,回忆起来,推则温馨,但却也极其飘忽!

  罗天赐多日来未曾重温了。

  如今遇著银牛,这一只改变了他的命运,将他与往日环境拉开的畜生,不由又成为他通往往日桥梁,使他斗然沉寂下来,全心地去追思往日的旧梦。

  银牛亦是默默的盯视著他,它虽然不了解他的想法,然而却能从他的深远的目光里,发现到他的善意!

  罗天赐沉默的目光忽然与银牛的相遇,他骤然一惊,清醒过来,但迅既跌落到更深的梦里!

  因为,那银牛的目光,虽泛赤红,但其中流露的神彩,却是那般的熟悉!

  那是往昔伴著他自幼及长的老黑牛的眼神,若黑牛虽然蠢笨无能,但对于他却一直忠心不二。

  可是,它如今在何方呢?陇西牧搂上能养老黑的人,而不把他送入屠场吗?

  罗天赐有些歉疚的难过,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忠心不二的老朋友!

  他想:“如果我不离开牧场,或者是根本不离开家,老黑便不会遭遇到凄惨的下场了!……为此,为看他自己的玄想,罗天赐的眼中,竟而闪现了泪光。

  他为自己替老黑牛设想的下场而悲,同时也为由老黑而想到的破家而悲。

  他想到父亲罗老实临终的遗言,那遗言,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承印在他的心上。

  银牛不知他为何流泪,但它却懂得,流泪是代表难过的意义!

  普通的家畜,如狗,如牛,都有感情,都能领受主人的命令,与言语感情,何况是这只灵异的银牛。

  尤其它目前产犊不久,情感正处冲动的巅峰状态,这一见罗天赐无端流泪,不由得大起同情之念。

  它“呣呣”的低鸣著,像是在安慰罗天赐!

  “快不要伤心!快不要伤心!”

  罗天赐深沉在回忆里,对它的鸣声,听而不闻。

  他正用心的思索著他爹的遗言。

  那遗言,过去他不得其解,但如今回想起来,却犹如拨云见日一般。

  他彻悟,自己果然不是罗老实的亲生骨肉,自己另有生身父母,但他们又是谁呢?

  这是个谜,难解的,或许永远解不开的谜,因为连养他的爹娘都不晓得,这让他向谁查询?

  银牛瞥见罗天赐不理会它的劝解,两眼呆呆的望著远方,一个劲的流泪出神,不由急了!

  它轻轻顶他一下,和缓的低鸣著,像是说:“你哭什么?有什么事讲给我听听吧!我愿意与你分忧!”

  罗天赐惊醒过来,他迅速的领受了银牛的同情,垂头看著它,喃喃的问:“我的父亲是谁?

  我的母亲是谁?是谁!”

  银牛摇摇头,“呣呣”的叫著,像在回答:“不知。”

  也像是表示,不忍卒闻他那凄楚的声调一般。

  接著它张口轻轻咬了一下罗天赐的衣袖,缓缓转身向溪边走去。

  罗天赐见状,不解其意,以神抹去脸上的泪痕,跟了过去。

  银牛在溪边卧下,“呣”叫著示意,要罗天赐吸吮其乳。

  罗天赐久未食奶,见状不由心动。但一直跟随在银牛身后的小牛,闻声如意,竟而大为不满,“呣”的一声嫩鸣,立时低头踢蹄,学著它母亲的样子,对罗天赐发起威来!

  罗天赐见状,心中颇为感动,但不忍夺那小牛叫好,立即摇摇头道:“阿银,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饿,你的奶水留给小银吃吧!”

  他因见那小牛,模样与银牛一般无二,故此顺口便称它“小银”。

  说罢,故为让小牛安心,故意坐到银牛的前面,瞑目定定心神,暂把心事放开,复睁日对银牛道:“阿银,你这个小银好漂亮,你们可是住在这里的吗?”

  那小牛出生不久,虽不知罗天赐说的什么,却觉得他和善新奇。

  它从未见过人类,故早在罗天赐下来之时,便注了意。

  祗是,初睹之下,不仅有陌生之感,同时也有点畏惧之意!

  如今经过它母亲与罗天赐一舌“交谈”,以及见罗天赐表示不与它争食夺宠下,不由怯惧尽除,而也想走过去与他亲近!

  故此,在罗天赐坐下之后,小牛犊悄悄收起威风,悄悄走近罗天赐,伸出长长的红舌,向他的脸上舐去。

  罗天赐仰头藏开,伸臂搂住它的长颈,搴掌让它舐著,对银牛道:“你看,他很喜欢我呢?

  阿银,你和小银到我住的地方去好吗?我那儿不但野草肥美,还有很多瓜果等好吃的东西呢!阿银,你愿意去吗?”

  银牛瞅著他与小牛犊亲热,红睛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辉,它懂得他说的话,它也喜欢罗天赐这人,因此便毫不考虑的“呣”声点头!

  罗天赐本是试探之词,那知它竟然如此干脆,不由大喜过望,鼓掌叫:“好。”

  此际,日影渐升,渐近中午。

  祗是,那天际浮云霍起,不仅遮住了中天日光,同时北风乍起,吹啸生寒,更有降雪模样!

  罗天赐推然不畏风雪,但忆起鹿谷的韩茜茜,却不愿再多担搁,让她在风雪之中等待!

  因道:“阿银,你跟我现在就回去好吗?”

  银牛“呣”的站起来,看看四周的景物,忽露出依依之色!

  罗天赐怕它反悔,忙道:“阿银,我那儿一定比此地好,你去看看,若是不满意,尽管回来好了。”

  说著,拍拍小牛犊,说一声:“走”便当先往斜坡上奔去。

  银牛“呣”声相和,随后跟进,小牛犊则旁看银牛,齐齐放开四蹄,往山顶驰去。

  小牛犊出生不久,脚程与长方,却是得自天赋,这一人两牛,首尾相接,踏著坚冰厚雪,疾奔飞驰,宛如是一黑二白三条飞箭。

  不大功夫,便已抵达鹿谷顶上的陡坡边沿了。

  罗天赐突然刹住身形,身后两牛,也一般如响斯应,凝驻在他的身畔!

  罗天赐不由大为佩服,这两条异牛儿的脚程与矫健,皆因他虽则顾忧小牛的脚力不够,而仅仅使出七成功力。

  但二牛毫未显出吃力冒汗之状,更难得说停便停,亦一般应付裕如,毫无一丝牵强之态!

  他赞赏的拍拍小牛的长颈,垂目一瞧,鹿谷中景物如旧,亦仍无红巾的影儿!

  罗天赐大失所望,正在进退踌躇,那银牛望见谷中的梅花鹿群,却斗然发威引颈“呣”声暴吼起来!

  这一声暴吼,响若焦雷,激荡四起回声,“嗡嗡”相和,历久不竭!

  谷底鹿群,立被惊起,一只只飒然站起,长鸣四望,寻找敌踪,但骤然间,它等那会想到,银牛距离这远,故而都找不著。

  银牛在坡顶望见,竟颇得意,遂“呣”的又叫了一下。

  罗天赐见状,心想如此正好将韩茜茜惊动,出来察看,而自己即便不便与她交谈,也可以打个照面,表示自己已然来过。

  故此,并未阻止。

  那谷中群鹿,在银牛第二次暴吼出口,顺声仰视,一瞥见陡坡顶,银牛飒然而立,不由得发生了一阵大乱。

  祗见群野鹿,引颈乱叫,似知大祸已临,纷纷撤开四蹄,向池边茅舍奔去。

  但其中却有一头,正是那巨大的异鹿“驹儿”,不仅未逃,反昂头长嘶,其声清昂,上拔云霄,亦震超空谷四响,超拔于群鹿惊鸣之上。

  那惊逃的鹿群,一闻这一声清鸣,霎时间似肥气骤壮,一只只聚向草坪,转瞬间又布成一座鹿阵。

  罗天赐见状,大为叹服,心想:“不但那驹儿灵异不凡,威武不屈,便是这鹿谷之主梅花仙姑,所下的训练功夫,也真惊人!”

  须知,天下万物,无不珍惜一己之生命,那鹿群远远望见银牛,立即撤退飞逃,这现象,分明银牛是它等天生的克星对头,早已吓破了胆。

  但岂料那巨鹿“驹儿”,不仅未逃,反而发号司令,震慑住群鹿畏惧之心,令它等强忍住丧命之畏,回来布阵,若无有严格而长久的训练,岂是易事?

  罗天赐念头电转,尚未想完,陡见谷底茅舍边人影一闪,飞掠出一大一小,两条人影。

  罗天赐不用细看,但知那两人必是韩茜茜,与她的师父梅花仙姑。

  他心中一凉,心想:“怪不得不见红巾,茜茜的师父真回来啦!这一下与茜茜同游之约,真个吹啦!”

  但是,他却不愿意就走,他要让茜茜看看他,让茜茜晓得他来过啦!

  那谷底两人,身法似电,瞬息间掠入草坪,一跃跳落在“驹儿”的背上。

  那“驹儿”长鸣一声,立时便放开四蹄,风驰电掣般,越过坪边深沟,往陡坡之上奔来!

  罗天赐话高临下,谷中的一举一动,入目清晰,祗见那巨鹿上驮两人,竟然毫不吃力,四蹄齐动,踏著陡坡的坚冰厚雪,“叮叮”响如珠落玉盘,疾行如箭,令人分不清口鼻耳目,笔直的向上冲来。

  银牛见状,巨头一低,献出一对玊角,前蹄踏地,喉中发声,便欲冲将下去。

  罗天赐大吃一惊,忙劝止道:“阿银不要打架,那鹿都是我朋友养的,若是你把它伤了,我那朋友,岂不怪我?”

  银牛闻言,果然止住冲势,但仍然怒目而视,似是心有未甘。

  巨鹿“驹儿”就在这功夫,己驶十丈之内。

  罗天赐闭目一掠,看望鹿背上前面端坐的正是韩茜茜,但后面一个,却大出罗天赐意料之外,竟是个发髻高挽,其白如银,面色乌黑,其丑无比,似男似女,身著玄衣道袍的怪人。

  罗天赐因闻茜茜称其师梅花仙姑,以他想来,必然是人如其名,长得十分漂亮,故此初见老道姑,疑惑她非是茜茜之师。

  但是再看看,韩茜茜秀眉紧皱,春花秋月般可爱的面庞上,如被冰封,秋水双目,隐闪出焦急与关心之情,玉雪般小手,在胸前轻轻的挥动著,似在暗示他赶快离去。

  便立即照料八成,这老道姑必是那梅花仙姑无异。

  他暗自忖度,正拿不定主意,是否撤身就走。

  却霍见老道姑一声暴喝,在鹿背上突的掠身而起,高拔十丈,挟带著一股劲风,往上扑来!

  罗天赐心中暗赞,若道姑功夫果然不凡,脚下一动,己霍然往后移了寻尺!

  韩茜茜骤见她师父凌空拔起,还当她乃是攻击罗天赐,祗急得一声惊呼:“师父!”也立时跟踪著,跃离鹿背,向坡顶抢掠上去。

  眨眼间,双双皆达。老道姑垂目瞪了韩茜茜一眼,冷然询问:“干什么?”

  韩茜茜快生生摇摇头,却不开口,一双欲语的眼睛,忙示意罗天赐赶紧退去。

  巨鹿此际也上了坡,它一上来便与银牛相距二丈,怒目对视。

  罗天赐怕它们真打起来,赶紧招呼:“阿银小银,到这边来!”

  银牛“呣”的一叫,缓缓的护著小牛,跑到罗天赐身边,老道姑见状,冷“哼”一声,责问罗天赐道:“小子,这头笨牛是你养的吗?看你适才轻功,也像是会两下子,快说你到底何人门下,受谁的指使,敢到这鹿谷附近,纵兽撒野,鬼叫示威?”


  罗天赐瞥见老道婆双目精光电闪,面寒如水,口气冰冷,更不客气,一上来便问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由大起反感。本待不予理睬,转身就走!

  但回头一想,对方是茜茜师父,自己既已与她交成好朋友,无论是明是暗,也不好意思给她难堪!

  故此,强忍下厌恶之意,躬身施礼道:“这牛只是小子的一个朋友,并不属于小子,小子罗天赐,乃是戚右戚左两位仙师的门下,敢问大娘,可是梅花仙姑吗?”

  他不懂江湖过节称呼,戚右戚左,也还不能曾遇他这些,故此听见老道姑叫他小子便也自称是“小子”。

  至于他称那戚右戚左仙师,则是因听到茜茜告诉他,她的师父,叫做仙姑之故!

  以他想,像你这种人都配称仙姑,我师父为什么不能叫仙师呢?

  至于最后那一声大娘,则是他幼时在牛家湾子,对年长的女人,习惯的尊称。

  那知此时使用出来,不但有些文不对题,反顿时惹起那道姑,一腔怒气!

  须知,“大娘”一词,以用在年长有夫的女人身上,方才切合,那道姑自幼出家,那里嫁过,她虽说年已老迈,但心中仍存著女人特有的害羞之性。

  此璨骤闻罗天赐称她大娘,内心不仅是羞,而且误会罗天赐故意游词羞辱。

  皆因外表观之,罗天赐英挺俊拔,若似十五六岁,更是身具上乘武学。

  虽则他所言:“戚右戚左两位仙师”名不见于经传,那梅花仙姑不知,但以徒测师,亦必是山林隐逸的奇人高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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