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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吧。现在东篱暄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跟雪沾衣长得一模一样而已,别以为他真的是看上了你。人家雪沾衣可是西域第一楼的少楼主呢,你呢,如果东篱暄知道你只不过是小王爷的玩物的话,你以为他会用什麽眼神来看你呢?”
寒落低低一笑,带著一抹淡然:“无论他怎麽看我,我也是看不到的,有什麽所谓?江子寻,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死在暄的手下的吧?”
江子寻脸色一变:“你胡说什麽!”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要击败一个人,与其从身外之物上,不如击毁他的心。雪沾衣的死对暄的打击有多大,我现在是知道了,无论忘记也好没忘记也好,如果我因为同样的理由死在他面前,他也是会伤心的吧?”
江子寻冷哼一声:“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寒落悠悠道:“不是我瞧得起自己。只是突然想到,依你家的情况,要撼动绘世山庄实在是太勉强了,可是如果有朝中的另一股大势力──羿王的帮助,就不一样了。羿王府的大多产业是在扬州,朝中又跟东篱家成两分的势力,他们的人无论是到你家或是来山庄走动,都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心,不是吗?”
“哼!你的想法真是不错,看来我该去拉拢一下小王爷了。将你送去做礼物你看怎麽样?”
寒落笑了笑,径自躺下床,拉回被子,不再应答他了。
江子寻本要动怒,却还是忍住了,只冷冷地道:“我的话只是那麽多,你爱怎麽想我不管,只不过,你再干些什麽蠢事,我可就不保证会做些什麽了。”说著,也不再管寒落有什麽反应,径自离去。却在正要踏出门口之际,听到了寒落的话。
很轻,却坚定。
“雪沾衣的死,是因为他们都很执著,却也心高气傲。可是我,跟雪沾衣不一样。”
脚步声停了一阵便自离去。
寒落死死地揪著被子的手终於缓缓松开,带著无法停止的颤抖。泪从眼角慢慢滑落,他却突然笑了,豔若烟霞。
“公子,不吃了吗?”寄儿愕然地看著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不禁担忧地问。
寒落点点头:“嗯,饱了。”
“可是你都没怎麽吃!”寄儿走到他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没发热,“不舒服吗?最近两天都没什麽精神。暄少爷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寄儿!”寒落轻叱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了扬。
寄儿嘟了嘟嘴:“山庄上下谁不知道暄少爷重视你,出门前特地交代管家要好好照顾观雪楼,出门後还天天遣人带回来各地的特产,整个山庄里除了公子你,还有谁有这个荣幸!”
“寄儿,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两个男人。”
寄儿叹了口气:“本来是奇怪,可是从前也是见过的……何况,只要是对公子好的,是男是女寄儿我才不管呢!”说著,也不看寒落,只是将饭菜一推,“公子,再吃点吧,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憔悴,暄少爷回来一定很心疼。”
寒落笑著摇头:“我真的不想吃了,你帮我倒了吧。”
“公子没胃口,难道是……想暄少爷了?”寄儿突然俏皮地一笑。
寒落愣了愣,脸上不觉升起一抹红潮:“死丫头,胡说什麽!”
“好好好,不说不说。暄少爷好象是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让他来说好了。”寄儿笑著,捧起饭菜往外走。
听著寄儿远去的脚步声,寒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要回来了吗?
终於还是要结束了呢……
他轻轻抱著挽玉琴,从琴底缓缓摸出一物,那是一把很精致的匕首,柄上一正一反刺了二字,一边是“羿”,一边是“落”。
──没有任何东西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所有的伤痛才会有消失的一天,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其实,伤痛消不消失,我根本无所谓。因为伤害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是,答应过你,绝不再亲手毁去罢了。
“寒落公子,暄少爷回来了,请你到日照院去。”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寒落一慌,连忙将匕首放回原位,才道:“好,等寄儿回来我就过去。”
门外的声音道:“寄儿已经另外安排了事,暄少爷吩咐小人引公子过去。”
寒落愣了愣,心中涌起一抹不安,却只能道:“那麻烦你了,能够稍等一会吗?我换了衣服就来。”
门外没有应答,寒落只能摸索著换上衣服,咬了咬唇,抱起挽玉琴走了出去。
那人没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扶著他走到了日照院门口,便退了下去。
当寒落正心慌地要依著风声向前走之际,突然被人从身後一把抱住,他正要挣脱,便听到东篱暄的声音从身後低低地传来:“落,想我吗?”
寒落身体微微一僵,鼻子竟然觉得一酸。轻轻点了点头,手抚上东篱暄环著自己的手臂上,“想。这是真话。”
东篱暄低声笑了,在他唇边印上一个浅吻,牵过他的手,引著他往屋子里走。“我带了个人回来。”
寒落不懂他为什麽突然这样说:“什麽人?跟我有什麽关系?”
东篱暄只是笑,带著他进了屋子,寒落能听到屋子里那人的呼吸声,很沈稳。
“这是宫中经验最老的李御医,我特地找了皇上,让李御医过来看看你的眼睛。”
寒落脸上顿时一白,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你说什麽?”
东篱暄拉著他走到那老人面前,笑道:“你不是说你的眼睛不是天生看不到的吗?李御医对这方面很有经验,以前有位娘娘,自小看东西不清晰,到最後也是李御医给治好的,来,让他看看你的眼睛。”
寒落一甩手挣开他的束缚,退了一步,死命地摇头:“用不著,谁来治都治不好的!东篱暄,我说过你嫌弃的话尽管说就是了,用不著找人回来!”
东篱暄一把捉住他的手将他搂入怀里,完全不在乎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御医,只是安抚著在寒落的耳边柔声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我怎麽会嫌弃你呢,可是,你不想看见我吗?乖,来让李御医看一下。”
寒落只是摇头:“不要,不要!”
东篱暄死死地抱著他:“乖,听话,不然我要生气了。”
寒落还是抗拒,东篱暄突然一抬手,点了他的|穴道,寒落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地叫著:“我不看,不看……”
李御医这时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看著贴在一起的两人,脸上不易见地浮著一丝赧红,诺诺地道:“这位公子,不管能不能治好,让老夫看一下也无妨吧。”
寒落无法动弹,也只能惊恐地听著他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後一只手触到了自己的眼睑上。
不是不愿给你看,只是……李御医……呵呵……李御医,你可记得,十四年前你给一个三岁小孩看过眼睛?那次你的诊断,让他被人吊起来饿了三天三夜。这次呢?又会怎麽样?
李御医自然不知道寒落心中想著什麽,只是仔仔细细地翻开寒落的眼睑看,过了一会,又拉起他的手腕把了一会脉,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疑惑。
“李御医,怎麽了?”东篱暄看到他的脸色不对,不禁问。
李御医皱了皱眉道:“奇怪,真是奇怪。”
“怎麽奇怪了?”
李御医又看了看寒落的双眼,才说:“这位公子,除了身体有点疲累引起的虚弱以外,不见有什麽大毛病,显然双眼的问题不是因为生病。而且,依老夫看来,这位公子的双眼并没有问题,跟正常人的双眼无异,如果不是天生失明,那这样的眼睛就该是能看见的。”
东篱暄看了寒落一眼,寒落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也没再说话,只是抿著唇。收回目光,他沈声问:“李御医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失明?”
李御医考虑了一下,道:“并不是绝对地说一定没有失明,但是依老夫的诊断,这位公子双眼完好,并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啊。”东篱暄轻轻地道,“那真是劳烦李御医你特地跑了一趟了。亦星!”亦星推门走了进来,应了一声,便听东篱暄继续说,“送李御医回去。”
“是。”
两人走了,带上了门,屋子内便只剩下寒落和东篱暄两人,东篱暄没说话,寒落自然也没有说话。
周围似乎笼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你不解释一下吗?”东篱暄伸手解开寒落的|穴道,眯著眼看著他。语气中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柔情。
寒落一手抱紧了他的琴,只是低头笑,没说话。
“落!”东篱暄靠近一步,语气中隐约透著一丝危险。
寒落往後挪了挪,搂著琴的手更紧了,感受到头上尖锐的目光,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真的看不见,你会不会相信?”
“不会。”
寒落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被无尽的笑意盖过去了:“为什麽?”
东篱暄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很奇特的笑容:“因为一个瞎子是没办法去偷听的。”
“什麽意思?”寒落的语气很淡,仿佛随时风一吹便消散。
“不要以为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以为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出入绘世山庄那麽多次都不被发现吗?”东篱暄盯著寒落的脸,满意地看到那张绝色的容颜在瞬间变得煞白。“花无颜传消息,到江子寻亲自跑上门来,你当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寒落的声音有点颤抖了:“你既然知道,为什麽不说?”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能打动你而已。我这麽‘爱’你,落,为什麽还是要背叛我?”东篱暄轻轻捏著他的下巴,就像在欣赏一只濒死的老鼠一般。“真是漂亮,江子寻给了你什麽好处?让你这麽死心塌?在他身下,你是不是也像跟我的时候一样诱人?”
“住口!”寒落猛地打断他,随即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要将什麽压下去一般,“我没有,我没有……别说了……”
东篱暄凑近去碎碎地印下一串吻,一边低笑著问:“落,你爱上了我吗?”
寒落急促地呼吸著,句不成声:“是……又如何?”
东篱暄突然脸色一变,一巴掌挥了过去,冷冷地道:“是吗?真可惜啊。”
寒落突然僵住了,仿佛那一巴掌将灵魂打出了躯体一般。
东篱暄的手沿著他的颈慢慢划落,他轻笑著道:“落,告诉我,你是怎样爱我了?将我的事说出去就是爱我?”
“放开我!”寒落尖叫著向後,死死地搂著他的挽玉琴。
东篱暄的目光落在上面,笑了:“这个琴特地做成这样,真是费心啊,就为了编一个那麽不切实际的故事?你以为我会相信?四岁大的小鬼,在狩林里,别说瞎子,就算是正常人 也活不下去!何况,你倒说说那是个什麽样的大户人家来著?”
寒落只是死命地抱著琴,死咬著唇不说话。
东篱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伸手便要夺。
“不要!”寒落尖叫一声,声音如同惨叫一般,叫人听了心中不忍。
东篱暄怔了怔,却加重了力度。
“不要,不要,求求你……”寒落喃喃地讨饶著,却终是比不过东篱暄那练武的手劲。骤然脱手,便听到一下重物坠地的声音伴随著一声弦断,寒落怔怔地瞪著空洞的双眼,有泪缓缓地从眼角落了下来。
十七 绝望
屋内很静,东篱暄只是淡淡地看著寒落,他脸上滑落的泪水就如同一个极大的笑话,他无动於衷。
寒落怔怔地定在那儿,脸上带著一抹无助,一动不动,如同石像一般,只有胸前呼吸的起伏,证明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突然他蹲了下去,伸手摸索著要捡。
东篱暄眼中一寒,银光一闪,似乎有什麽干脆地断裂了,然後是金属在地上微微晃动的声音。
寒落的手僵在了半空,像是无法支撑般跪倒了在地上。
“你以为凭你可以杀得了我吗?”东篱暄的声音从头上冷冷传来。
寒落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为什麽,听不懂他说的话。
东篱暄走上一步,弯下腰捡起了一物,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真是精致的匕首,多少个晚上,我得提防著你将它插进我的胸膛?幸亏你没下手,不然我大概也无法证实你是不是真的瞎了。现在,你还想用它来杀我吗?你以为你可以吗?”
原来如此。
可笑是,我真的曾经如此想过。
不要让江子寻得逞,不要死,不能死……如果我们非得死一个,那麽,我要活下去。
只是,为什麽连这样的念头,也会忘记掉了呢?
他突然笑了,灿烂非常,眼神中却是无尽的凄楚。
“暄,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喜欢。”他抬头,目光缓慢地凝聚,沿著东篱暄的鼻子,然後上移,最终对上了他的眼。
“不装瞎子了?”东篱暄冷笑一声,却没回答他。
寒落终於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不强求。“暄少爷打算怎麽样了?杀了我,或是其他?”
“你希望呢?我最心爱的落。”东篱暄温柔地托起他的脸,语气中却尽是讽刺。
想是早已下了决定似的,寒落的答案脱口而出:“请放我走。”
“我可不记得绘世山庄有如此仁慈地对待过背叛者呢。”
“求暄少爷放过小人,小人什麽的愿意做。”他垂著头,说得卑微。
即使你从无情意,我也至少能阻止江子寻的诡计。
不能死在你手下,不愿死在你手下。
居然有这样想法的我,是不是真的叫Zuo爱你?藏禁楼耽美论坛(zadm)
东篱暄的笑声包含了什麽,寒落根本无意去猜,只听到他说:“你觉得,你还能用什麽来交换你这一条命?”
寒落脸上血色顿失。手不自觉地揣著一角衣袂,他的话,他懂。
“怎麽样,不乐意?我记得你当初……”东篱暄没说下去,只是看著他,宛如看著一直垂死挣扎的蝼蚁。忍耐这麽久终於得出结论,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满意。
只是,为什麽心底,会有一丝不安呢?
寒落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刺人,良久地僵持著,他的手终於缓缓地向衣带出伸去。
也罢,不过是这个身子。最後一次,只是幻想,他真的爱著自己也好。
地面的冰凉直透心房,春深时节乍暖还寒的风从缝隙处闯入,让人不住地为那寒冷颤抖。
屋子中缓慢流动的喘息声带著无限的旖旎,还有,那淡若无痕的绝望。
低回的呻吟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散去,寒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下体那剧烈得近乎麻木的疼痛未曾消失,大腿间的粘腻让他心中突地涌起一抹恶心。
很脏。很脏很脏很脏。
没有一丝情感的交合,唇边艰难吐出的“爱你”二字换来的不过是更剧烈的冲刺。很痛很痛,痛得已经找不到疼痛的所在。
不用仔细去听便可知道,东篱暄还在,离自己不远,甚至还能感受到那冷冷的目光带著厌恶,那是在……看什麽?
“暄……”开口才发现声音早已变得嘶哑,东篱暄没有回答,寒落凄凉一笑,又开口,“暄少爷。”
东篱暄哼了一声以示知道。
“我可以走了吗?”寒落低声问,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乞求。
东篱暄脸色一变:“滚!”
寒落笑了,狼狈地爬起来,下体的疼痛几乎让他尖叫,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摸索过衣物一一穿上,又静静地凝神听了一会,慢慢走到了早已断成两半的挽玉琴边,几乎是颤抖著伸出了手。
我曾经说过,这个琴,是唯一一样,真真正正属於我的东西。可惜,你不信。为什麽我说的真话,你也不相信呢?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因为我也不相信你。刚才,即使你回答了,我也无法相信。
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我们谁都不相信谁。多可笑。明明不相信,却总是装著相信的模样,说著风花雪月。
寒落颤抖著摸索到那匕首,拾起,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又伸手向那琴。如同对待最脆弱的宝物一般,珍重地裹在怀里,他慢慢站了起来。
“暄,羿宵和江子寻,你要小心。”走到门口,他终是开了口,不计较会换回怎样的讽刺。
东篱暄微微一震,心中那一抹说不出口的不安又浮了起来,他脱口问道:“为什麽你不肯放下江子寻?如果你只是做我的落……”
寒落没有等他说下去,只是轻声一笑:“算了罢。我,与你,谁都无法相信对方,又何苦再纠缠下去呢?”
两人都再无言,寒落微微一顿,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很慢,却没有攀扶任何东西。
一路走去旁人的目光是怎麽样,他已经无法分清。出了绘世山庄的门,更是方向难辨,他却只能往前走,风不猛烈,吹在身上却让人觉得疼痛。
“为什麽呢?”细碎的声音从唇边逸出如同梦呓,“为什麽还会痛?真奇怪……”
不知道走出多远,他艰难地扯下左腕上缠绕的绸带,那刺眼的伤疤便一览无遗,一个细小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在地上一划,随即扔去,那东西发出一声轻响,便向空中直飞了出去。
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竟自顾呵呵地笑了起来,却渐渐觉得迷糊了,在晕过去前,他只是想著,刚才的信号如果没有发出去,便是死了,也没什麽不好。
“笑骂自是由他,怎一个情字得了,到红颜百转,白骨何惹相思。”歌声停,琴声也不过再三,听他一曲便唱完了,花无颜连忙走上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