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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啊,死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一剑致命,乾脆俐落!」
掌柜的道:「官府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店小二摇头道:「哪来什么结果!听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陆商阳不再听下去,转头注视著秦夕照,秦夕照却不理会他的视线,继续看楼下的风景。
陆商阳沉声道:「为什么?』
秦夕照也不回头,道:「什么为什么?』
陆商阳厉声道:「你杀了不该杀的人。』
秦夕照依然望著窗外,日光给他面上镀上一层薄晕。「天下用剑的人多得很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陆商阳笑了,却是没有笑意的笑。「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催我快走。若今日清晨便离开,这个消息便传不进我耳中。拥翠楼最快也要午间时分,才会有人来服侍。那时你我本来早应在数十里外。你脑子转得快,出手更快。真是乾净俐落。』
秦夕照淡淡道:「过奖了。』
陆商阳道:「我不自认侠义,但是江湖上既然奉我为大侠,我也只有力求正道。至少我有起码的是非观,不滥杀无辜。那两个人,尤其是如月,你不该杀的。
秦夕照眉一挑,道:「陆大侠此刻,是否要替天行道了?』
陆商阳道:「我若要杀你,就不会救你。我只是不希望你这般肆意妄为,不辨是非。你再这样下去,最终恐怕会自食其果。』
秦夕照笑道:「原来陆商阳还是有私心,不忍杀我?』
陆商阳叹道:「我是在为你找理由,总有一天,我会找不到理由的。」
秦夕照淡淡道:「那就不必要找了。』
陆商阳凝视了他半晌,道:「走吧!』起身便向外走去。
秦夕照犹豫半晌,最後还是跟了上去。
行了数日,终於来到卧龙寨。秦夕照打马来到一座山丘之上,眺望远方,只见黄沙遮天蔽日,天是一种苍凉的铅灰色,雄浑壮阔。回眸向另一边望去,道,「那里便是金人扎营之处?』
陆商阳道:「不错。离此只有百余里,快马一日便到。』
秦夕照望著远处,眼中似有深思之色,道:「不日之前,金兵攻打京城,打了个大败仗。可惜的是,金国使者来请求皇上接见,竞说金国此次兴兵是因我大宋背盟纳叛,金兵却是问罪之师。向我大宋索要黄金白银无数,割让三地,并派一位亲王跟一位宰相为质,金国方可退兵。』
陆商阳道:「不错,令人愤懑的是,这般屈辱的条件,朝廷竟会答应!看来这朝廷也腐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秦夕照睨了他一眼,笑道:「你占山为王,难不成还想起兵造反?』
陆商阳摇头道:「我倒没这想法。我不是那块料,我是江湖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又道,「走吧,快到了。』
秦夕照朝前望去,只见一座大关,甚是伟岸。进得关来,又过了两座关隘,一
道高高城墙,方到寨门。四面山峦环抱,中间一片宽敞平地,却有一座牛皮大帐。刀枪剑戟,弓弩戈矛,齐刷刷地排在帐外。
秦夕照笑道:「这便是你引以为傲的卧龙寨?虽然是山贼,倒也像模像样。』
陆商阳笑道:「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来整治。』
秦夕照睨了他一眼,道:「从你开刀如何?』
陆商阳乾笑两声,道:「走,我替你引见兄弟们。』
秦夕照呖了一声,翻身下马,却见数名男子整整齐齐地站在帐前,一眼扫去,虽然高矮形貌不同,却皆足粗豪之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各位兄弟,秦夕照有礼了。』
秦夕照倒在榻上,舒了一口长气。
陆商阳笑道:「累了?委屈你了,这里也只能这么样了。』
秦夕照淡淡道:「我又不是什么娇贵人,你客气了。』
陆商阳嗯了一声,欲言又止。秦夕照道:「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陆商阳有些尴尬地笑道:「如果兄弟们不太服气,也是因为你新来乍到,看来又是文弱书生模样,你莫要在意……』
秦夕照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怎么会在意,他们不服气是正理。我会让他们服气的。』
陆商阳转了话题,道:「不远处有个啸风寨,妒我卧龙寨,常来挑衅。前些时日,又来叫嚣,我也不想忍耐了。』
秦夕照道:「你要我以此立威?好,不过,商阳,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
陆商阳道:「你尽管说。』
秦夕照伸指轻叩桌面,道:「你我的行事方法不同,请你不要对我的做法指手划脚。』
陆商阳道:「那是自然。』
秦夕照点点头,道:「我希望你记得你的承诺。』
第四章
夕照如血。
秦夕照站在城墙之上,冷冷俯视著下方的黄沙地。
他身後,是一个方才设立起来的断头台。一个英武汉子,五花大绑地跪在那里,满脸的不服气。
陆商阳匆匆赶来,满脸焦急,道:「夕照,这是怎么回事?』
秦夕照冷冷地道:「你的兄弟们难道还未告诉你?全因这骆远贻误军机,跟那啸风寨一战,伤亡远远多於我预想的。』
陆商阳道:「此战我未参予,我不太清楚。方才情急,也未加细问。』
秦夕照道:「好,你要问原因,那骆远,你自己说。』
骆远一昂头,抗声道:「我确实是贻误了军机,害得弟兄们伤亡不轻,但也罪不致死吧?」
陆商阳道:「到底为什么?』
骆远道:「大哥,我娘……我娘她病重了……我赶回去看她,所以……』
陆商阳皱眉,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道:「骆远是一时糊涂……他跟了我这么久,这一次就免了他死罪吧?』
秦夕照回头看他,脸色阴沉,道:「陆商阳,就因为你这脾气,你这里才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团糟!
你既然请了我来,我就得替你好好整治,这是你在请我入寨那日便说好的。你也应允,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整顿,你带头违反,这次又来求情,你叫我以後威信何在?如何压得住这些人?
你去看看那些战死、受伤的人,因为他是你兄弟,你就可以徇私?』
见陆商阳脸色难看,便放缓了声音续道,「平日里,你众家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怎样肆意胡闹都可以,本来江湖中人便自有这份豪气在。我也是出身江湖,我也欣赏这份肆意纵情。
但在战场上,是容不得丝毫私情或是轻忽大意的。我要砍他的头,是否合理,你心中自知。』
陆商阳哑然,秦夕照说得确实有道理。但律法也不外乎人情,骆远跟了自己五六年了,一向忠心耿耿,陆商阳视他为兄弟手足,又如何忍心看他丧命?
「夕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何?』
秦夕照见这人完全说不通,心中更气,道:「只要开了例,就会一直破例!陆商阳,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义气,也就太婆婆妈妈!做大事的人,哪来这么多罗嗦!』对行刑之人喝道,「愣著干什么?动手!』
陆商阳示意不急动手,对秦夕照赔笑道:「你就当给我一次面子行不行?他是个孝子……若他死了,他母亲还活得了吗?』
秦夕照怒极,道:「陆商阳,你该做的是整治手下人马,而不是来做善事!如果你再罗嗦一句,我就立即离开!我不稀罕留在这里!』瞪了那行刑人一眼,怒道,「好,不动手?我自己来!』
秦夕照眼光一冷,拔刀在手,手起刀落,一腔鲜血喷涌而出,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大张著!
陆商阳一时惊得呆了,道:「你……』
秦夕照不理他,喝道:「有谁再违反军令的,下场一样!」一拂袖,转身而去。
秦夕照皱著眉,望著留在房中不走的陆商阳,道:「人也杀了,你还要怎么样?找我讨回公道?虽然仗是打胜了,但伤亡不少,非我本来所想。都是这人贻误军机,你要我如何做?』
「你太狠了,你知道他是无心之错……何必非要杀他?』g6v U | z&n4}
秦夕照不耐烦地道:「我说了无数次了,你也该明白,只要开了一例,便压不住人。你手下的人,不少都是亡命之徒,若法纪不严,哪里镇得住他们?鸟合之众,如何迎敌?』
陆商阳道:「但那终究是我兄弟!」
秦夕照道:「杀鸡儆猴,我正想拿一个来作法。是你兄弟更好不过。保证从明日起,这些人绝不会有再犯的。』
陆商阳腾地站起,怒道:「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情味?』
秦夕照冷冷道:「军令如山,这点你难道还不明白?』
陆商阳怒道:「如果是我,你也一样砍?』
秦夕照扭转头,道:「如果你要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陆商阳一伸手拿住他肩头,捏得他骨头格格直响,怒道:「没错,军令如山,但也非你这般草菅人命!」
秦夕照猝不及防,被他拿住要|穴,痛得全身发颤,咬牙道:「好,既然你如此说,我走便是!」
陆商阳见他痛得咬紧了牙,忙卸了力道,却不肯松手。秦夕照瞪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字字道:「放开我!」
陆商阳松手,秦夕照直奔出厅外。陆商阳跟着追去,只见他跃下城墙,翻身上了一匹马,绝尘而去。
陆商阳愣了半晌,深悔适才莽撞。一旁跟来的童枫龄道:「大哥,虽然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也不得不接受,这种做法,没有错。』
陆商阳叹道:「是没有错,只是,骆远终究是我兄弟,夕照实在是生生地砍了我一个手指头。十指连心,我怎么能不痛?即使知道他是对的,我在感情上也确实接受不了。』吩咐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意义了。枫龄,将骆远厚葬吧。』
童枫龄含泪道:「是,大哥。』又道,「大哥如今想……?』
陆商阳道:「当然足去把人追回来,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手。』牵了一匹马,随後追去。
秦夕照勒住马缰,茫然四顾。天色已晚,四周一片黑暗。
天下之大,我该何处容身?
一时只觉得心中空空落落,恐惧地发现,竟似已习惯了陆商阳在身边的感觉。
这个想法让他几近发疯,使劲抽打马背,更是一阵发了疯似的狂奔,仿佛可以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遗落在风沙里。
卧龙寨离边关不过数十里,秦夕照狂奔一夜,竟然已经到了边关。
还未出关,便见到金兵大营驻扎在此,营帐庇邻,绵延数里。只听得有锣鼓之声,似乎有什么骑射之赛。秦夕照心下好奇,虽然金兵把守严密,但对他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反正闲来无事,把马拴在树林里,悄悄溜了进去。
进了内营,向北而行,是一片相当开阔的平地,为金兵兵营合抱。北面是一个新筑的高台,端坐著数十人。
高台下,兵马齐齐列队,肃然而立,法度严谨。刀光如雪,铁枪如云。秦夕照暗赞金兵军容严整,想到大宋那乱七八糟的军队,不由得暗自摇头。事实上,若是大宋兵力强盛,陆商阳这等聚众山林的人物,也不可能长久存在。
只见一名金国将领起身挥动令旗,又发号施令了什么,场中金鼓齐鸣,喊杀阵阵。数十名金兵骑战马而上,弯弓而射,每个靶心上,都中了一支长箭。
一个金人站起身来,看服饰装束,似是这金营的统帅。他走到高台上一个白衣男子身前,笑道:「如何?我金国的兵力,名不虚传吧?还是亲王也想让本帅见识见识?』
此时红日初升,逆著光,秦夕照看不清那男子的面貌,但那人声音温雅清平,一字字吐出,宛如在自己耳边响起似的,心下微奇,这是何人?看服饰是汉人装束,极为华贵,为何却在这金营之中?
「既然二太子有此雅兴,本王也不忍拂逆其意。那么,本王就献丑了。』
那二太子似未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回答,愣了一下,乾笑两声,道:「好!好!来人,牵马来!再拿一副弓箭来!』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道:「不必了。』
金国众将士均愕然,不用上马,不用弓箭,他想如何射中靶心?那二太子更是茫然,不信地盯著白衣男子,满眼狐疑的神色。
秦夕照拨开树枝,只见那男子衣袖一拂,台下一兵士囊中的数十支箭,如同被
吸住了似的,如流星般向男子手中飞来。
这利箭破空之势,竟远比强弓来得凌厉。破空之声嗖嗖不绝,直飞向众将领端坐的高台,仍未见丝毫衰竭之势。高台上的金人将领,纷纷离座,拔出兵器想格挡。
白衣男子见了他们慌张之态,又是一笑,衣袖一拂,数十支箭拨转方向,迎著阳光一闪,直朝十丈之外的箭靶飞去。
秦夕照瞪大了眼睛,数十支箭,竟是同时射中箭靶,劲力的拿捏确实巧妙之极,这手功力之纯,是自己再练个二十年也别想企及的。不由得低暍一声:「好!』
他隐身树梢之中,枝叶茂密,料想不会有人发现,不料那男子却一回头,直向他隐身之处望来,一双眼睛灼灼生光,直看得秦夕照心中一寒,此人的耳目实在灵敏。
此时红日已偏,不似刚才逆光。秦夕照看清了他的面貌,好俊的一张脸,轮廓分明如刀刻。剑眉如飞,双目如星。但见这人望著自己的双目中似含笑意,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不敢再行逗留,悄悄下树而去。
秦夕照行经内营,大概金兵将领们都去比武场了,一片宁静。突然听到一座大帐里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叫声,秦夕照走到帐前,掀开帐帘一看,只见一个金将正把一个汉人女子按在身下,撕她衣服。
那女子拼命挣扎,突然在那金将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顿时见血。金将狂怒,拔出佩刀,竟一下把那个女子砍成了两截,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秦夕照皱了眉头,枉他心肠刚硬,看了这情形也不好受,轻轻哼了一声。那金将耳目却甚是灵敏,猛然回头,暍道:「谁?!』
秦夕照见被人发现,也懒得躲,冷冷道:「你若不看到我,倒捡了条性命。』还未等那金将反应过来,长剑出鞘,在他咽喉上一旋一拉,割断了那金将的咽喉,笑道,「你运气也真是不好。』
突地帐门一掀,一个小兵窜了进来,叫道:「将军,二太子请你去……』
见到那金将大张著口,喉头格格作响,眼睛圆睁,已近毙命,吓得魂不守舍,转身便向帐外冲去。秦夕照眉一挑,长剑直甩出去,直从那小兵心口上穿出。然而为时已晚,那小兵的叫声已经远远传了出去。
秦夕照快步出帐,从那小兵身上拔出长剑,正欲离去,却闻兵刀之声渐近,金兵纷纷而来,秦夕照暗叫不好,如果是为了一时好奇送了性命,那才真是无趣。
行至一个营帐之外,忽然手臂一紧,枉他一身武功,竟然没有抗拒之能,被那人一手拥了过去,贴在耳边轻声道:「要命的话,就别出声。』
秦夕照抬头一看,竟是方才射箭那男子。心中一惊,任他把自己拉进帐内,没有反抗。那男子上下打量他,笑道:「喔,这地方还有这等人物?有事没事在这里乱跑做什么,小心你小命不保。』
秦夕照道:「多谢相救,阁下是……』
男子笑道:「我是谁无关紧要,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秦夕照道:「只是听到锣鼓之声,好奇心起而已。』
男子摇头笑道:「金兵如今兵强马壮,你若是露了行藏,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秦夕照好笑,就连陆商阳这等人物都视他为修罗煞神,还真没人把他当孩子般说话的。这白衣男子实是气度高贵清华,闲闲洒洒之间,却有股慑人之力。
那男子道:「好奇心满足没有?如果看够了,就快走吧。』
秦夕照望望帐外,这边很是安静。笑道:「多谢阁下相救,告辞了。』正欲离去,怀中趺落一块权杖,那男子见了,眼神微变。秦夕照伸手拾起,只听那男子问道:「你便是那卧龙寨的陆商阳,新近请回来的人?』
秦夕照将权杖收回怀中,道:「不错。阁下有何指教?』
男子笑而不答,却道:「你一派书生儒雅,如何去跟那些山贼混在一起?埋没了你啊。」
秦夕照本已猜到他的身份,此时更加确定,笑道:「在下出身江湖,不去跟江湖人混在一起,那官场难道是轻易能入的?』
男子微笑道:「当然能,只要你有本事。我就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秦夕照道:「阁下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男子伸手托起他的脸,定定地看他的眼睛,一瞬间秦夕照有种被洞穿的感觉。「你的眼睛里,有欲望。而且强烈得让人一览无遗。』见秦夕照满脸抗拒,微微一笑,松开手。「真是有趣啊,如此一个清逸出尘,大有晋人遗风的翩翩佳公子,却有这般的欲望。』
秦夕照道:「你是康王?』
男子笑道:「你肯离开那卧龙寨,到我身边吗?』
秦夕照恍然,康王又笑道:「天下起义之人,无外乎三种。其一,为金兵击溃的残兵贱将。其二,为勤王义师。其三嘛,就是北方豪强自行结党以自保。所以,应对方法也不一样。北为豪强,南为游寇,朝廷应对策略亦有所不同。南方的,宜招抚。西北的,则应之以官,使流离北人,各得其所。』
秦夕照默然片刻,道:「朝廷想对卧龙寨招安?』
康王笑道:「不错。卧龙寨乃是实力最强的一股势力。朝廷可以剿灭,但这些人为北边无所归依之人,纵使驱去,亦复为盗。不如国家给其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