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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月天行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烛光摇曳,二叔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天行叹了口气,走过去剪了剪烛芯,望了望病床上仍是昏睡不醒的小人,昏黄的烛光下,原本苍白憔悴的容颜似乎柔和了许多。
“二叔,你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月栖桐的声音有丝恍惚:“玉儿,实在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也是个磨人的小孩。” 月天行淡淡一笑,“二叔别太累着了,要是你也累倒了可怎么好。”
“玉儿实在是太坚强了。”
月天行挠了挠头:“其实太要强也未必是好事,我就觉得沈玉有些自讨苦吃,明明有药可以让他昏睡不醒,非要忍着硬挨,还不是一样,只接好手指,人便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敏锐的感觉到病人的手掌微微动了动,月栖桐连忙将缠满纱布的手扶正放好,又看了看月天行,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一种人,你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玉儿。”
月天行赌气似的撇撇嘴:“就像我现在也不理解为什么二叔非要守在床边。”
“玉儿虽在昏睡,但睡得并不安稳……”
“我知道二叔是怕沈玉的手脚乱动,二叔的要求未免太完美了,其实动两下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要玉儿的手脚恢复如初,不留一点瑕疵。”
“其实完全可以把他的手脚铐住嘛,这么守着也太累人了。”
“我只是不想再增加他一丝一毫的痛苦。”
天行微微皱眉:“二叔,你太累了,一定要去休息,我来替你看着。”
月栖桐微微摇头:“天行,教中那么多事,你还是忙别的去吧。”
“不行不行,二叔,如果你再不休息,我可真生气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能在前几天就累倒呢,放心,我一定会像你一样仔细看着玉儿的。”
月栖桐沉吟半响:“也好,那我先回房睡一觉,你一定要仔细看好,有事要马上通知我。”
“放心吧。”月天行连拉带推的将月栖桐退出房门,重又走回床边,突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让丫头们守着不就可以了。”刚想转身又皱了皱眉,“既然已经答应二叔了,好歹也先守一晚上再说。”瞪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小人,“都是你,这么要强干什么,真真磨人。”
嘴上虽然埋怨,心里也不是不佩服的,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
天色渐渐泛明,月天行打了个呵欠,这个玉儿,还真是个磨人的妖精,睡觉一点也不安稳,不是想翻身就是想乱动,这一晚上还真是把自己折腾惨了,真想拿副铁铐把那不老实的手脚都铐上。正在狠狠瞪着如玉面容,突然发现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眼睛似乎睁了睁又闭上,略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
“醒了。”天行连忙拿起桌上的一个玉瓶递到沈玉唇边,“二叔说你醒后要马上喝了它。”
甘甜的露汁缓缓滑过咽喉,沈玉星眸半闭;“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三晚呢。”
“哦,居然睡了那么久。”眼皮似乎又要合上。
“喂,你不会又想睡吧。”
“别闹,我很累。”
“什么?你还累,我看了你一晚上还没说累呢?”
“多谢了。”
“这么没精神?不会是没看到意中人失望了吧?”
“月天行,”沈玉微微皱眉,“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和你生气。”
“生气?呵呵,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而恼羞成怒了?”
“你,”沈玉微微叹气,“是不是皮又痒了?”
月天行嘻嘻一笑:“玉儿,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原谅二叔了,难为你这么会找靠山。”
“你…… 咳,咳,”胸膛微微起伏,沈玉偏过头,面向墙壁,泪珠顺着眼角不住滑落。
“玉儿,你?”天行有些慌,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玉儿哭泣,这么坚强这么倔强的玉儿居然在自己面前落泪,“玉儿?”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下贱无耻的。。。。。。”沈玉声音有丝飘忽无依,听在天行耳中却是异常的清晰,急忙辩解:“不是,玉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和你开玩笑。你那么会反驳,那么能狡辩,怎么就被我几句话给说哭了呢?”
“求求你别哭了,不要这么无声的落泪好不好,要么你干脆嚎啕大哭一场吧。”
“玉儿?”月栖桐推开房门时愣了愣,“天行,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痛吧,”天行微微一颤,不敢看向二叔。
月栖桐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出去吧。”
月栖桐静静坐在床边,轻轻拭去仍在不停滴落的泪水,“天行那孩子,说话向来没个分寸,玉儿莫要介意才好。”
泪珠无声的滴落枕边,“也不全是为了天行的话,我心里难受的紧。”
“玉儿,”月栖桐只觉得心口一痛,“心里难受哭出来会好些。”
就这样一个静静坐着,一个无声落泪,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栖桐突然发现沈玉不知何时已然又睡了过去。
……
当沈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月栖桐仍是坐在床边。
面上有丝发烧,沈玉腼腆一笑:“让您见笑了。”
“哪里话。”月栖桐拿过一个小瓶递到沈玉唇边,“这是阳汁甘露,即可补气养血,也可健胃解饥,来,先喝了它。”
饮下甘甜露汁,沈玉低咳了两声,“气闷的很,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玉儿,这头一个月中你是万万不能移动的,好歹先忍耐一下,一月之后就可以轻微移动了。”
“可是我想看看蓝天。”语声说不出的落寂心酸。
月栖桐心中发涩,站起身打开纱窗:“天很蓝,不过还是比不上北方,但在南方也算少见了。”
沈玉盯着窗口,目光有丝飘忽:“我曾经见过一次蓝天,那天蓝得那么纯净,透明,一丝杂质也没有,我想我恐怕再也见不到那样的蓝天了。” 宥州城头,穿云箭没入胸口,身子倒下的瞬间那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天幕仿佛就在眼前。
“玉儿。” 月栖桐低低呼唤了一声。
沈玉收回目光,略笑了笑:“我的事情,你想必都知道了吧。
月栖桐微微点了点头,“玉儿,你实在受了不少苦。”
“记得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做‘人只有享不了福;没有吃不了的苦’,真正经历过了,现在倒也并不觉得什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消沉,我现在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略顿了顿,“我想我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人了,从小有爹娘宠着,有师父师娘护着,有兄弟姐妹玩耍。十七岁前根本不知人间疾苦。虽然后来爹娘离世,发配军营…… 其实军营也是个很好的地方呢,那种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恐怕也只在军营中方能淋漓展现,虽然我和营中的人也会有些摩擦,可是我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关心爱护我的,真的,我在军营中还没有碰到过一个坏人呢。就算是狄青射我一箭,可是我知道他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身为主帅,那是他最好的决断,虽然如果换做是我我不会那样做,可是我完全能体会他的用心,所以我不恨他。在西夏那一年,虽然受尽屈辱,可是为了我,宁令哥父子反目,最后元昊死了,宁令哥死了,卢勤也死了,我纵有怨恨,可他们也已用鲜血还了债,我不知道是西夏误了我,还是我误了西夏。我虽然活得艰辛,可毕竟还是活着,纵使伤痕累累,武功被废,可依然活着,就算是现在受困于此,可依然有你这么照看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玉儿,我不会限制你自由,等你伤好后想去哪里都可以。如果你想见狄青……。”
“许是造化弄人吧。我能理解他并不意味着还能和他复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或许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相见便是最好的。这世间并不是只有情爱一种东西,我沈玉也不是非要依靠别人才能生存。刚回中原时,我确实心如死灰,不愿与人亲近,我只望人人都对我冷淡些,让我自己一个人悄悄死去最好,刻意的冷淡,刻意的疏离,现在想来却只会是伤了关心我爱护我的人心罢了。我现在或许还没有完全想开,或许只是在胡言乱语,口是心非,但是我已经不再局限于等死的境况了,一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我想我伤好后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至少可以和家人团聚,可以游遍三山五岳。”
“玉儿,是什么使你心境变化如此之大?”
“或许是哭了一场想通了,又或许只是突然的感觉,过不了多久就又变了。”
“还是不要再变的好,你能这样想伤会好得快些。”
“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来了。”沈玉微微笑着,眼睛亮闪闪的,动人心魄。
42
月天行明显的发现这几日沈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好的出奇,似乎不管自己怎麽招惹都不会动气了。
“玉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这几天怎麽都不理我?”
“生气?”沈玉微微一愣,继而一笑,“你怎麽会这麽想?”
“你这几天真的好怪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吗?”free
“也没什麽不好,只是既不生气,又不开心,太平和了些。”
“哦,这样啊,其实想让我开心很容易的,嗯,其实看天行挨打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死玉儿,就会拿我开心,等你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敢吗?”沈玉眉眼弯弯,“我可是有靠山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天行气得直跺脚,倒把刚进门的月栖桐吓了一跳:“天行,你又欺负玉儿了?”
“什麽我欺负玉儿,是他欺负我。”说罢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看来,你把他气得不轻啊。”
沈玉噗哧一笑:“那是他活该。”
“我还真没见过天行那孩子吃过谁的亏呢?”
“是吗?说起来他也算蛮可爱的,如果忽略掉那些偏激行为的话。”
“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行事自然偏激些。”
“好了,我以後不欺负他就是了。你手里拿的什麽?”
“玉儿,你有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差不多吧,如果用心去记应该能记住的。”
“好,那就考考你,看你看一遍能不能记住这个小册子上的文字和图画。”月栖桐慢慢扶坐起沈玉靠在自己胸膛,打开手中的小册子。
“这是什麽书?”
“先看了再说。”
册子上文字居多,偶有几张图画,沈玉细细的看著,月栖桐看著沈玉的目光,每当看完一页就翻一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玉终於看完。
月栖桐合上书册:“怎麽样?感觉如何?”
沈玉微微皱眉:“什麽啊?完全不知所云。这是哪方面的书?”
“记住了吗?”
“记是记住了,不过不知道它在讲些什麽?一会儿出现个棋弈术语,一会儿又出现个音律术语,居然连道德经中的话都出现了,真是大杂烩一个,那几张图更是奇怪,似棋谱不似棋谱,似音符不音符。”
“记住就行,左右无事,你先好好想几天。”
“搞什麽?这麽卖关子。”沈玉撇撇嘴,“今天几号了?”
“十七号了,怎麽?”
“才十七号啊,我快疯了,整天躺著真是难受。”
“我这不是给你找事做了吗?”
“郁闷郁闷,这算什麽事啊?”
月栖桐微微一笑:“过段时间会有人来看你,到时就不会觉得闷了。”
“哦?什麽人啊?”眼睛眨啊眨,一脸期盼的看向月栖桐。
“现在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没有惊喜了。”
“就会卖关子,”沈玉小嘴一撅,“既然不想说,开始就不要告诉我。”
“怎麽?生气了?”
“无聊。”
“不想知道是谁了?”
“没兴趣。”
“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哦。”
“喂,你真的就这麽走了?”看著月栖桐走向门口,沈玉忍不住问道。
“是啊,”月栖桐微微笑著,“留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看过的东西。”
居然就这麽走了,真是讨厌,让我想,我偏不想,沈玉赌气似的微哼了一声,睡觉。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这一日沈玉无聊的数著床顶的幔帐,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著房门被打开,一个清翠的身影飞扑至床边:“玉哥哥……”已是泣不成声。
“润儿莫哭。”沈玉怜爱的看著萧润,心中喜悦。
随後进门的月天骄显然也很激动:“玉儿,你确实要把我们给吓死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润儿,不要挨玉儿太紧。”天骄轻轻搬过萧润的身子,搂进怀里。
萧润愣了愣,这才注意到沈玉缠著绷带的手指:“玉哥哥,你这是。”
眸光在萧,月二人身上转了转,沈玉会心一笑:“手脚重新接过了,我想再过两个多月我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啦。”
“天骄,”一直跟在月天骄身旁的林苏子突然言道,“教主请你过去一趟,也让他们兄弟好好聊聊。”
“好,”月天骄点点头,“玉儿,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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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儿,跟哥哥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麽事?”沈玉微微笑著,目光温柔无限。
“嗯,玉哥哥想知道什麽呢?自从玉哥哥失踪後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那就从我失踪开始讲起吧,姑父姑母一定很担心对不对,还有,你是怎麽遇到月天骄的呢?”
“你失踪後,爹娘和哥哥嫂嫂都很担心……。”
沈玉认真的听著,当听到萧,月初遇的时候笑容不自觉加大:“哦,原来是这麽认识的啊。”
萧润面上微微一红:“玉哥哥你笑人家,人家就不讲了。”
“我哪里有笑你啊,我是为你高兴啊。快讲,快讲,後来呢?我再不多言就是了。”
……
月天骄跟著林苏子穿墙过院,一路走来,心情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来的路上苏子跟他提过幻影教的教主是自己的二叔,而且自己的大哥也在,嬷宫寻找了那麽多年,现在终於要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了。
站在大厅上,月天骄可以肯定那个坐在椅上饮茶的中年人就是自己的二叔,而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嬷宫嫡亲的血脉是绝对不会错的。
月天骄撩衣跪倒:“天骄拜见二叔,二叔崇安,大哥台安。”
月栖桐点了点头:“你父亲可好?”
“父亲身体一向康健,只是时常思念二叔。嬷宫诸事也俱都安顺。”
月天骄简略的提了提当年平叛的经过以及嬷宫的近况,月栖桐静静的听著,未发一言,只是最後叹了口气,似乎又沈思了一会儿,方才言道:“那麽沈玉又是如何和嬷宫扯上关系的呢?”
……
此时沈玉正听到月天骄竟赶去碟谷,还吃了百日断魂散,忍不住言道:“天骄对你还真是不错了。”
“玉哥哥,你又笑人家。”
“我这回可没笑哦。”
“就是笑了。”
“好好,是我错,我道歉还不行吗?後来呢?”
“後来我们就去了邕州军营,找了方洪烈大夫。”
“邕州?那边,军情,现在怎麽样了?”
“似乎不太好呢,”萧润瞟了瞟沈玉的脸色,“刚吃了一个败仗,杨宗勉将军阵亡了。”
“杨将军?怎麽会?”沈玉微微皱眉,战事怎麽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不要讲军情了好吗?”萧润很自觉的没有把狄青二字说出口。
沈玉微微一笑:“好,後来是苏子找到你们,带你们来的?”
萧润点点头:“是林公子带我们来的。”
“见过天行没有?”
“天行?是谁?我们直接就到这了,谁也没见呢。”
“哦,他是天骄的双胞胎兄长,见著了可别吃惊,不过这个人可没天骄那麽老实,坏死了,润儿以後少要理他。”
“嗯。”萧润点点头,心里对月天行这个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玉儿,你怎麽这麽编排我?小心吓坏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呢?萧润狠狠的瞪向来人,却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还真是很像呢,不过那个一脸坏笑的一定就是天骄的大哥了,果然不是好人。
“玉儿,你小弟好可爱哦。”
“你以後少欺负他。”
“这是什麽话?我怎麽会欺负他,再说了,有我二弟罩著呢。”
“大哥。”月天骄很是无奈,这个刚见面的大哥怎麽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你知道就好。”沈玉微微笑著看向两兄弟,“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了。”
第四十四章
有润儿陪伴的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不知不觉年关将近。
“玉哥哥,快过年了,咱们也回家吧。”这几日幻影教中喜气洋洋的,爹娘不知能不能过好这个年呢。
“好啊。”沈玉微微笑着。
“不行。”月栖桐叔侄迈步走进房门,“玉儿,这三个月你是无论如何不能动的。”
“不是只有一个月不能动吗?眼看也快到了。”
“玉儿,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伤势吗?初七之后,你也只能轻微移动而已啊。”
“我知道,”沈玉苦笑一声,“只是有些想家了。”
“那能不能通知我爹娘一声呢,他们如果不知道的话一定过不好年的。”
“玉,润儿不了解情况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天行一旁凉凉插言。
“润儿,你出去一下好吗?看看天骄在干什么?这几日我看他怪怪的。”
萧润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沈玉正色言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