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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对着戚少商猛然跑出去的背影沉思中的李龄突然满脸黑线，默默的，默默的转身，“道君老祖在上，弟子自己去面壁，自己去面壁！”
***
戚少商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向顾惜朝的病房，就连医院里禁止在走廊上奔跑的禁令也完全忽视。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快，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这场奔跑中被释放出来，放肆得，像一下子就连天地都没有可以禁锢自己的权利。
“惜朝！”一巴掌推开病房的门，戚少商想都没有想地跑进去，然后整个人就呆住。
顾惜朝刚刚正解开了衣衫在查看自己的伤势，毕竟戚少商那几拳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接下来的。但刚才当着李龄和戚少商的面，他不好意思解开衣衫检查，而现在，他也根本没有想到戚少商来得这样快。
因为……所以……戚少商闯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顾惜朝半敞着白色的唐装，偏瘦的身躯却并不觉得孱弱，只是那人的身材修长，尤其是腰部，虽不至于纤纤不盈一握可是束入底下长裤的长长细细的腰身却有着流畅迷人的线条，再加上那白皙的胸膛上两朵樱色的茱萸开得正艳，顿时！
“噗，噗！”两道鲜红的液体从戚少商的鼻孔飙了出来。
顾惜朝略显狭长的鹰眼一刹那间射出两道杀气，但转瞬敛去，索性连衣衫也不扣了，敞着衣襟往床上一坐，嘴角勾勾地看着戚少商，“血多，嗯？”
戚少商略有些呐呐，“最近，天热，又有些上火……”抬头再看一眼立刻捂着鼻子又转身过去，“你，你先把衣服穿，穿好！”
顾惜朝冷冷地“嗤”了一声，“对了，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戚少商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的鼻血，一边暗骂自己的不长进。此刻听见身后，那个人这样问出来，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我喜欢你！”心跳一点点沉静下来，虽然还是不敢回头，但语气却更加的挚诚起来，“我，我知道你是天师，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男人，我，其实，我不是喜欢男人的，我只是……”猛一咬牙，“我只是喜欢你！”
“但我，并没有要求你喜欢我是不是？”顾惜朝冷冷地问。
戚少商略有些失落，“是，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意思，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他抬起头来，声音低沉却自有属于他的气势，“我也有说出自己意愿的自由。”
顾惜朝眼睛略眯了一下，“我没有拒绝你……”
戚少商一愕，还来不及欢喜，却又听见顾惜朝说，“但也没有答应你。”他的声音冷得有些残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戚少商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在天堂地狱里各扔进去了一回，但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火热的心却慢慢冷却下去。他慢慢转过身来，“顾惜朝，我是喜欢你，”一个个字从自己的嘴里吐露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悲哀，“但我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轻轻地叹息，“别把感情当作玩具，惜朝，这样的游戏，就算是你，也玩不起。”
顾惜朝看着那双清朗的眼睛，一时间有些迷惑，“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我的回应？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连机会都不给自己尝试？”
“因为我不想你把你的感情当作交换的条件来跟我谈！”戚少商大吼一声，“我说了，我喜欢你，但这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回应我，但你不要把你的感情当作砝码来跟我谈条件！”他的眼睛盯着顾惜朝的双眼，“喜欢，或者，不喜欢，一句话就可以交待清楚，但别他妈的把自己的感情当作可以贩卖可以交换的东西！”
顾惜朝看着他，嘴角却勾了起来，“哈！看不出来，你戚大队长原来还是这样一个感情至上的人，啊？”但随即，就算是嘲笑的笑容也慢慢敛去，“但是你错了，戚少商！”他说，“这个世界是建立在一秆称上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交换的，只要，价钱合理。”他一颗一颗扣上自己衣衫的纽扣，“物件可以交换，事情可以交换，肉体可以交换，欲望可以交换，感情可以交换……就连生命、命运都可以交换！你要是不能理解这一点，你永远没有办法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也就是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出人头地！”
戚少商耸了耸肩膀，“那么就不出人头地好了，我只要活得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干吗要那么辛苦？”
顾惜朝愣住，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戚少商看着他，“我倒是觉得，你是不是活得太累了，所以谈个恋爱都唧唧歪歪的？你要是喜欢那个傅小姐，带她走就是了；要是不喜欢，那也直接告诉她就好，干吗又是舍不得又是心痛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能学我这样，直接地说一声，‘我喜欢你’！多么干脆？就算被拒绝被嘲笑，嗯，甚至被揍一顿，至少对得起自己……”
一瞬间，戚少商清清楚楚地看见，顾惜朝俊美的脸庞一阵可怕的扭曲，“你知道个屁！”他大声吼出来，“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厚颜无耻吗？”
“喂喂，喜欢归喜欢，你乱说话，我一样告你毁谤哦。我都不在乎我自己失恋地让你去追MM了，你骂我做什么？而且这跟厚颜无耻又有什么关系了？”
顾惜朝恶狠狠地瞪视着戚少商，瞪得戚少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了的时候，那殷红的菱形小嘴猛然一抿，一个一个字蹦了出来，“因为，晚晴，是我的妹妹！”他的声音突然绝望得让戚少商忍不住就要替他痛出来，“亲生的，妹妹！”
11、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看了一会儿，大大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那又怎么样？”
“什，什么？”修长的眉头一蹙，顾惜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怎么样？”
戚少商“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打算要小孩吗？”
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后，顾惜朝倒抽一口冷气，“小，小，小……”结结巴巴的，突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那张白皙的俊脸突然间涨得通红，戚少商虽然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忍不住好笑，“不是吧你？！那么大的人了，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
顾惜朝恼羞成怒，“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厚颜无耻吗？”
戚少商失笑：“那就是说你们都没有这样打算过，嗯，既然你们都不打算要孩子，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你姓顾，她姓傅，走得远远的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地球还是很大的不是？就算光明正大的结婚也没事，反正除了你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你们是兄妹！所以，最多就是不生小孩罢了，嗯，或者，去精子银行一趟也可以……”
“混蛋！”顾惜朝再也听不下去，猛地一拳挥过来，“你他妈的胡说什么！”
戚少商躲也不躲，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等着拳头砸过来，“连男人的告白你都愿意给一个机会，还怕什么她是你的妹妹？”
带着风声的拳头猛地停在距离戚少商鼻子不到三寸的地方，顾惜朝一时间愣住。
“当然，我也知道……”戚少商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虽然没有被真的打到，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你说什么给我机会，都只是利用我，耍我而已。不过惜朝啊，你与其这样算计一个只是想告诉你自己喜欢你的人，为什么不多想想怎么样才能跟傅小姐走得远远的去？”
“戚少商！”顾惜朝简直要疯了，“你怎么，怎么能，这样？她是我妹妹！”
“这个社会，男人都可以爱男人了，为什么不可以爱自己的妹妹？”
“不是所有人都像……”
“像我这样厚颜无耻的嘛！不过你想一下，如果一时的厚颜无耻，可以换来一辈子的幸福快乐，你为什么不厚颜无耻？何况说到底，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自己的私事，你爱你妹妹也好，你爱我也好，但除了你自己你没有伤害到任何其他人，就算我是警察，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来逮捕你对不对？”
“……”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大大，逻辑却奇怪的家伙，顾惜朝的头皮都发麻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戚少商微眯了眯眼，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就当我放屁好了！”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满面不知所措的家伙，心里不断涌上酸楚的感觉，“我他妈的干吗要把你推给自己的情敌啊？”猛地一伸手把猝不及防的顾惜朝揽在自己怀里，在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狠狠地吻上了那张诱惑他已久的菱形小嘴（^_^）。
“呜……”顾惜朝直到自己被深深地吻住了才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用尽自己的力气狠狠锤打戚少商的背部，曲起的膝盖更是毫不客气地顶向戚少商的胯下。
但戚少商早就预料到他的每一步动作，吻住那人的同时就开始把他开始用力往后推，一直就推到墙角，因为用力过猛甚至让顾惜朝的背脊都狠狠地撞在墙上。
顾惜朝顿时疼得眼睛都不由自主湿润起来，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人如此蛮横无礼，偏偏比力气又实在比不过那个混蛋，想到自己堂堂一位天师竟然被人屈辱成这样，心中怒火飙升再不管其它恶狠狠一口就往戚少商探进他口中的舌头咬了下去。
戚少商吃痛，不由自主“哼”了一声，口腔中的血腥味道让他知道怀里这位倔强的天师已经再不顾忌身份地开始咬自己了，心中突然闪过一些带了苦涩的玩味。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想亲亲这个让自己的心跌宕起伏的人儿就算了，但没想到顾惜朝一急起来就跟那些豁出去的泼皮无赖都没有什么区别，而此刻口中的血腥味却更激起了戚少商不服输的韧性。
抬抬眉毛，戚少商用自己大大的眼睛盯住顾惜朝黑白分明的鹰眼，非但不松手，反而更是用劲不顾死活地把怀里人往墙壁上按，甚至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上去，全身用力。
顾惜朝只觉自己的背被顶在墙上磨得生疼，而自己的身体却跟那个混蛋的身体紧紧贴和在一起，紧得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王八蛋完全不应该有的身体的本能反应。羞怒之下，牙齿越发用力，大有不咬断那王八蛋的舌头誓不罢休的样子。
戚少商同样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是他不信顾惜朝真的会咬断自己的舌头，看住顾惜朝的眼睛甚至开始带了些挑衅。
顾惜朝怒极，眼中恶光一闪，一闭眼用尽力气就往戚少商的舌头咬下去。
戚少商看见顾惜朝眼中的恶光才总算知道不妙，慌忙抬起手一把捏住他的下颌，并且迅速松开他自己闪身躲到两米开外，“我输了我输了，啧啧……”一面吐掉自己口中的鲜血，“你这家伙，到底要咬我几次啊！”
顾惜朝的怒气却并不因为他的主动退让而有什么消退，发了疯一样狠狠地打了过来，“混蛋，我叫你侮辱我！”
戚少商虽然身手不错，但到底心虚，再加上顾惜朝完全不要命一样地打法，好几次都险些被他击中要害。三两下后，戚少商的恶火也上来了。
“喂，差不多了哦……再打，我就真的发火了……喂！还打？……哇，呜……靠！”心中恼火，手下再不容情，反击也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但眼见着自己的一拳头就要揍上顾惜朝俊美的脸庞了，戚少商却突然停顿了一下，结果大是不妙，反被顾惜朝一拳头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痛得顿时涕泪直流。
“你……”戚少商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在地上，但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却发现顾惜朝杀神附体一样，转眼就又逼了过来。
“你他妈的真的不打死我不罢休？”
顾惜朝直接用拳头打在戚少商的胃部来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戚少商再也不敢疏忽大意，忍着痛终于开始连下辣手。
病房本来就不大，这样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动起手来还有什么办法，从桌子到床不过片刻统统毁于一旦。
顾惜朝只顾着追打戚少商，没有注意脚下正踩在从桌子上跌落下来的药瓶上，身体一晃差点跌倒，却又因为这片刻间的疏忽，下一刻又被打假经验丰富到爆的戚少商按在了墙壁上。
“王八蛋，有种你别松手，你只要一放开我，我就打到你死！”顾惜朝人都被按在墙壁上了，口中却丝毫没有松动，恶狠狠地骂道，“王八蛋！”
“……”这次轮到戚少商说不出话来。这个口吐脏话，就算动弹不得都依然凶猛暴戾的家伙，真的就是刚才那个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贵族气息的顾天师？
这个人——戚少商忍不住奇怪，他到底有几个面？到底哪一个面才是真正的顾惜朝？突然一瞬间，他对顾惜朝的过往充满了好奇。
不过眼下这样一直压制着他似乎也不是办法，戚少商叹了口气，“好，算我输了，是我错了！好不好？”他慢慢的松开手，“这样吧，你不是让我帮你做件事吗？只要不违法，不过分，我做！我做了当赔罪，行不行？你也别打到我死，好不好？”
感觉到顾惜朝的身体突然一震，戚少商警惕地连忙退到病房门口，只要顾惜朝再动手他也不管自己的面子问题了，打算打开房门就跑。
但顾惜朝却缓缓地转过身来，“这是，你说的！”他竟然眼神清明，表情平静，如果不看他凌乱的衣服，他几乎已经再度成了那个颇有道骨仙风味道的顾天师，“我要你保护傅晚晴，绝不能让她遭受意外！”
12、
下了雨以后，闷热的天气才有了一丝缓解的趋势，略有些凉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而翻飞的除了薄薄的窗纱以外，还有自己的心。
顾惜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依然不断转动的法器轮回盘，幽幽的一声长叹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但接着，他就转回头去，毅然离开了这个挂满符咒的房间。
——戚少商，我把晚晴，不！还有我自己的命运都托付到你的手里，只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无论如何，也不要让我失望！
****
“妈的！”戚少商狠狠捋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孟，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刚毕业啊？我才转个身去买瓶水，你就让人伤成这个样子？”
“啊，不关孟警官的事。”傅晚晴揉着自己肿胀的脚脖子，歉疚地朝着小孟笑了笑，又转头回来向着戚少商解释，“是我自己不好，我看见那小孩自己要过马路就想带他过去，谁知道会突然杀出来一辆车……”
“突然，杀出来？”戚少商玩味着这两个字，猛地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扔给小孟，俯身趋向傅晚晴的耳边，“傅小姐，到现在你还认为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巧合，都是意外吗？”清亮的眼睛略眯一眯，“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已经经历了将近十起‘意外’！从天台上莫名其妙会丢下一个花盆差点砸到你，到，你扶一个小孩子过马路却突然杀出来一辆车……傅小姐，我们是警察，是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执法者，不是不识字不懂逻辑的笨蛋！”懊恼地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老实说吧，我答应了别人来保护你的安全，并不是仅仅只是因为有人拜托我，而是因为就算你不是傅宗书的女儿，你一样是应该接受保护的公民！所以，我也拜托你，别再用什么‘最近有血光之灾’又或者‘时运太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敷衍我，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仇人，想要谋害你的生命？”
傅晚晴的眼睛慢慢抬起来，戚少商突然心里跳了跳，这双眼睛黑白分明得让人有种隐藏不了心事的错觉，而且，跟那个清俊的天师的眼睛很像。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顾惜朝明知道傅晚晴是他的亲生妹妹，却还是放不开这段感情的原因了。他们，都有一双就算是浸淫在浊世红尘中依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些他们共通的东西，叫做“纯”。
“我没有仇人的。”傅晚晴微笑着说，徐缓柔和却又有着她的坚持，“我只是一个儿科大夫，我会跟谁结仇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美女，你有一个人神共愤的爹好吗？
戚少商叹了口气，继续引导：“那么，会不会是你父亲的什么原因？”
“我父亲的原因？”傅晚晴的笑容收敛进去。
“是。”戚少商蹲下来跟这位大小姐平视，“你看，你是傅家的继承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
“我明白了。”但是傅晚晴却迅速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认为是有人觊觎我的继承权和我的身家所以来谋害我吗？但是对不起，戚警官，我不知道你不看报纸。”她深呼吸一下，“我已经登报放弃傅家继承人的权利了。所以，就算有人觊觎傅家的财产，他们也没有必要来陷害一个已经无足轻重的人，对吗？”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好吗，美女？戚少商有些无力，“坏人……那个，是很坏的！你这样认为当然没有错，但是坏人，不一定会因为你放弃了权力就来放弃伤害你的念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傅晚晴静静地回答，“可是，我还是认为没有人谋杀我，我的遭遇，仅仅只是运气不好，就这样！”
“……”戚少商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不能骂，他早就粗口连篇了。猛地从蹲在地上的姿势站起来，狠狠吸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