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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他得‘真卿奖’了!”震得林威蒙了一下子,隐约觉得自己大叫了一声,手里的画笔被狠命地甩出去,在前面白色的东西上“啪”地贴上,又沿著颜料缓缓滑下去。“真的呀!真的呀!我现在就回家!”
“嘿!别走!你丫的抽疯呢!”宁杰的小细声传过来,“跟我有仇啊!你小子,我刚买的BALENO的冬装!”
“噢,挺好看的,我不会跟你买一样的,放心穿吧。”林威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
“挺好看的?你丫再看看!”就见宁杰转了个身,後背上是绿色的油彩,还是长长的一条。
林威挺僵硬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啊,我刚没注意。我再买一件给你,好吧。”林威睁大了双眼,一副乖样儿,每次他闯祸後,都自觉地摆出这副表情。
“操!成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记得给我买件新的!”
“没问题!”林威像得了大赦令似的,拎著自己的大衣就蹿出专教。
於闽有些诧异地看林威冲进来,也忘了擦头发,把大毛巾往边上一扔,“怎麽?有变态?米扬?”
“没有。”林威跑得呼哧带喘的。“啊!”大叫一声後,才又抱住於闽,“你得奖了!你得奖了!”林威兴奋地揪著於闽跳,见他没什麽热烈的反应,终於安静下来,“你不高兴啊?”
“高兴。”
“那你怎麽没什麽表现呢?”
“我看你这麽高兴,比我得200个奖都高兴。”
林威因为兴奋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著他,猛地把他抱住,要勒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紧。本来已经没那麽容易感动了,这些年他从没有在人前哭过,可每次在於闽面前,总是轻易就流露出自己最真的情感。
感到林威的眼泪一遍一遍刷过他的肩膀,於闽也有些许的感动,轻拍著他的背,“别哭了,小孩样儿劲的。”
“我就小孩!”林威污里污涂地回话,还不停地抽泣,最後还真像小孩哭长了,吸了好多凉气一样打了个嗝,放放气。
“成了,快别哭了,别抱著我了,我刚洗完澡,你这件破衣服上的颜料全蹭到我身上了。”
“就蹭!”林威大概为了掩饰刚刚又哭鼻子的窘态,有点儿不讲理,伸手狠狠拍上於闽的後背,看上面渐渐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好了,咱们出去吃饭去,庆祝我得奖。”
“好!叫上他们吧,我刚还跟锺坚叫唤来著,当做赔礼吧。”林威想起刚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怎麽冲他叫?”
“他说打电话问你得没得奖,我一急就……嘿嘿……”林威傻笑两声儿带过。
“你呀!”叹了口气,把他揽进怀里,揉揉,“别瞎想,你难道对我没信心?”
“信心是有的是啊!”林威有些委屈地叫,“我是怕现在得个奖什麽的都得有人。”
跑到酒吧,发现大家都在了,离开门的时间就差半个多小时了,几个人正在吧台那儿聊天。
叶陶和高映好像又和好了,窝在高映怀里耍赖,见他们来了,挺大方地一挥手,“甭过来了,请假是吧,我准了。”
“什麽啊,出去吃火锅啦,庆祝於闽得奖,咱们一起去啦。”林威一听叶陶的话,立即不满道,“快把高映放了,出去吃饭吧。”
“没时间了,”锺坚照了一眼那个走的嘎哒嘎哒响的马蹄表,“再说我们几个大灯泡去了,你小孩儿,嗯?还敢跟闽子耍赖?”
“成了,成了,门一关,说晚开一个小时。”於闽可能也是兴奋,把得奖之前的郁闷心情也全都抛到了一边儿,“吃火锅,人多热闹。”
大家看连於闽也不再为这奖别扭了,心想总算好了,那还客气什麽?走人呗。
王威说要留下看门,让他们去,他在这儿罩著。
“算了吧,一块去了,你也跟了我们哥儿几个这麽长时间了,走吧。”锺坚乐得大方地借花献佛。
於闽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上:心情好,出去吃饭,晚一个小时开门。大家一看,干脆就都去吧。
一晚上,有不少人来问於闽为什麽心情好,於闽也不想张扬这事儿,全都混过去了。林威整个人挂在吧台上,全当一个和橙汁的机器,整晚上全都笑眯眯的。
宁杰蹿到酒吧里的时候,林威还一边儿做白日梦呢,被扯到一边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看宁杰气急败坏地跟他说,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宁杰说完,也不再管了,道了bye…bye,出了酒吧。林威送到门口,见他上了一辆尼桑,瞬间就滑出去了。
站在门口,冷冷的空气四周围著他,林威的心也渐渐被冻得缩了起来。
夜里,激|情过後的林威没有像往常一样沈入梦乡,反而很不安稳地左翻右动。开始於闽只是搂住他的腰固定了一下,不太想说话,只想慢慢感染他,让他睡过去。可渐渐的发现好像不管用,因为林威开始叹气了,又闹著起来喝水。每每他心里有事儿的时候他就会犯这种毛病──不停地喝水,还是那种极热的水。
“怎麽了?”折腾了这麽半天,於闽也精神了。
林威闷了半天不说话,钻到於闽怀里蹭。“刚才宁杰来酒吧里找我,说他朋友认识米扬,说米扬被他爹和他叔教训了一顿,还关了两天,今天才给放出来。本来说放出来就要来酒吧闹事儿的,後来被几个朋友拦住了,又给他送回家去了。宁杰跑过来跟我报了个信儿,告诉说他要是又出来的话,保不齐就得闹到酒吧来。”林威很细心地没提米扬和书法奖的关系,但显然也是知道底儿了。
手缓缓底在林威的背上来回滑动。“这事儿,是这样的。米扬他多事儿,跟他爸说想让我得奖,他爸和他叔也知道他有那个毛病,就开始疑心。发奖前他爸把我找出去说了半天,说只要我跟他断了,这奖就是我的。我一开始挺怒的,後来跟锺坚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怎麽说呢,表了个态,其实也是说实话,我和米扬真没什麽,然後才得了这个奖。”
“嗯。”林威的声音还是有些闷,“我知道,米扬那大变态,不管怎麽说你也不会和他怎麽样的,这我是相信你的。”
“我本来也不太想告诉你。可这事儿,也是,不太好处理,毕竟他们家有权有势的。”
“我知道,所以你今天一开始就不太高兴是吗?”林威抬起头来,眼睛里映著窗户里透进来的亮,不停地闪动。
半天,於闽才反应过来,林威又哭了。“别哭,哭什麽啊,咱们虽然没钱也没权,可咱们俩彼此拥有啊。”
闭上眼,重又埋到於闽怀里,半天才又出声,“让你受委屈了。”
“我哪里受委屈啊!嗯?”於闽带著笑意的话传来,“我又没被怎麽样了。”
“谁说的,你心里一定可难受了。”林威在被子里狠狠地抱紧了他。“我真想真想,有一天不让你为了我,为了……受这种罪。”
“没事儿,好孩子,真的,这就是现实生活啊。”於闽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没有什麽能比得上拥有你的喜悦了,所以我觉得值。你明白吗?”
“嗯。”林威在他胸前大力地点头。感到於闽温暖的体温暖暖地传来,贴著他光滑的皮肤,林威的神经也终於慢慢地放松下来,有些睡意涌上来,也不再说话。
於闽揽著林威,反而愈发清醒。这个现实的世界,总是在你的生活中加入各种的调味料,苦苦的,也甜甜的。睁大了眼,盯著林威的睡颜,微微地笑了。为了他,什麽也值了,缓缓低下去,吻上他的额头。
这举动却仿佛惊醒了林威一样,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抱紧了於闽,迷迷糊糊地念叨:“我们爱面包,我们爱奶酪,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
於闽分辨著他的话,眼眶渐渐地红了,掩饰地闭上眼。
昨年27
这是个寒冷的冬天,林威老早就穿上毛裤了。十二月下了第一场雪,也近期末了,没什麽课,於闽一早拉起他来说要去照雪景,林威腻在被窝里死活不出去,然而於闽的意志实在是太坚决了,硬是不顾林威各种形式的耍赖撒娇,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离圆明园那麽近,林威还楞是懒得走。两人只有一辆车,还没什麽气儿,只好推出去打气。跳到车後座上,林威的反射动作就是把手伸到於闽的大衣底下抓著他的腰带。那小凉手,冰得於闽直叫唤,车也骑得摇摇晃晃的。
虽然不认路,但圆明园正门林威还是认得的。眯缝著眼儿见於闽毫不犹豫地骑过去,在他大衣下的小手挠了他两下,引得他的注意力,才问:“过了门了吧?”
“嗯,”於闽应了一下,“是过了,不过既然咱们骑车了,不如多走走,到一○一中学里穿到圆明园,不要钱。”
林威听了,呵呵笑著,顺势揪了一下於闽背上的肉,本来是想拧的,奈何於闽本来就不胖,平时又注意锻炼,後背的皮肤紧紧地箍在身上,拧不起来。
西北风飕飕地,有於闽在前面挡著风,林威也就很自然地把脑袋贴到他的後背上避风。时间长了,於闽也渐渐觉得後心被林威捂的发热。心中一股暖流流过,竟不顾四、五级的大风,缓缓地咧开嘴笑了。
期末的生活是郁闷无聊的,好在於闽手艺好,总是变著花样儿地做菜逗林威的食欲,但也没多大成效。林威厌食的毛病越来越重了,终於在考试周里开始不想吃任何东西。於闽也不敢强他,见他一天天瘦下去,也没什麽太好的办法,只好买各种蔬菜做些清淡的引他的胃口。而林威每每看见桌上五块钱一斤的豆苗、荷兰豆之类的,心里虽然不想吃,但也总是很给面子地吃几口,然後就喝一碗玉米面儿粥了事,连红薯和老玉米都引不起他的食欲。
周四就都考完了,林威本来还想和於闽再待一、两天然後会见,可於闽坚持让他回家修养一阵子,好好把厌食的毛病看看、改了的,於是就只好被遣散回家。
冬天里,卖了次画儿,去了几次於闽那儿,也都病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像一只要冬眠的小动物一样,老爱窝在於闽怀里。於闽得了那个奖,现在也算是书法界的新秀,还被邀请参加什麽新春书法联谊赛之类的无聊比赛,由於於闽想走这条路,这些活动也都耐著性子一一参加,这一时也忙起来,不能老守著林威。
眨眼就是春节了,看手机的荧光屏暗下去,随即又传来诺基亚刺耳的发送报告声,知道林威收著短信了,於闽也懒得再管,撇到一边儿去,自己仰躺著,隐约听见妈妈用那种南方软软的口音数落爸爸,竟也觉得挺心安。想著林威说过一个人一生有两个家,第二个是自己的。想想也确实是那麽回事儿。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家庭,却可以选择组成一个什麽样的家庭,自己和林威。想著林威,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闭上眼,从两人小时候到现在,一起的时光加加减减也快十年了呢,自己二十一岁的生命,竟有一半都有林威的陪伴,也是幸福的。
林威趴在床上,被子遮著头,台灯昏黄的光几丝透进来。把手机天线揪长了透在外面,自己窝在里面跟於闽讲电话。林威一直觉得电话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因为它可以让阻隔那麽远的两个人如此亲密地说话。於闽的声音低沈而有力,想也是躺著呢吧,一件一件絮絮叨叨地让他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多吃点东西。舞台上那麽多变的嗓音现在发出的全是温柔的话语,漾得林威心里一阵一阵地甜蜜。
讲完电话,一看已经两点半了,除夕夜,不熄灯。林威这会儿又兴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锁上门。就著昏黄的灯光,开了书橱,翻出隐蔽在好多建筑学画册後面的影集。柯达四百张的影集,厚厚的,沈沈的,拿在手里都自有一番甜蜜的感觉。从长白山的风光到这次的雪景,密密地排满了整个影集。
看著那张在天池拍的照片,两个人那时还没在一起。但感觉上都已经相融了,笑得无比灿烂,可能由於那时於闽还发著烧呢,双颊上有两抹红晕,咧嘴笑的仿佛智障,可爱地想让他扑上去咬一口。
一张一张照片翻过,林威一个人捂著嘴眯著眼,笑得跟吃蜜一样。在怀柔玩的时候的相片最……高映、锺坚他们老起哄让俩人用各种亲密的姿势照相。好在那怀柔到处是山、是树,拍的时候也没人注意,那两卷胶卷儿都是於闽托熟人洗的,也没什麽大事儿。现在看起来,真的是甜的冒泡。
最後一张是俩人不久前在圆明园照的,是托一个老大爷照的,效果极好,俩人的状态也很好。後来这张还被放大做了个什麽什麽效果,反正就是到影楼里让人家给做在一块类似木头的东西上,三十二寸,巨大,挂在“心窝”里了。
又翻了一遍,天竟快亮了。不得已翻身上床,小眯一觉,白天还得出门串亲戚呢,耗精神头儿。
春节的日子除了让人想发呆外,基本没有别的了。於闽一个人在家,只是看看字帖,偶尔和林威发短信。林威过的也苦,在亲戚家装乖小孩儿,也怪累的,不过好歹这俩人可以互相安慰。
因为於闽由於各种原因,没有告诉他们家他书法得奖的事儿,而他的父母也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对他失望了,也不再过问他的事。所以当年初五有人来找於闽,弄的他家人怪惊讶的。
那是家年轻父母,带著他们的儿子,来於闽这儿拜师的,要他单独授课。孩子是於闽教的周日书法班里的一个。家长说在杂志上看见於闽得奖的消息,孩子又极崇拜他,所以希望於闽能对这孩子进行单独辅导。於闽他爸他妈看儿子居然又在书法上小有成就了,心里也高兴。不过口头上还怪谦虚地说这孩子年纪小,恐怕教不好什麽的。那家父母哪管这个呀,一直嚷嚷著於闽青年才俊,要不然少年宫也不会聘这麽年轻的老师来教孩子们。
於闽听他们一群人在那儿寒暄,自己带了那孩子玩儿。虽然他的家也还算是能当上少年宫老师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恐怕是他要的薪水少,才相当於前一个老师的三分之二。
总而言之,一堆人谦虚了半天,那孩子最後还是拜了於闽为师,这也算是於闽的开山大弟子了,看来那个奖还真是有用呢。
送那孩子走,於闽看他们送来的那个果篮,发现里面有林威喜欢吃的火龙果,挺大一个,在手里掂了掂,估计得有一斤多,微微地笑了,想像林威可爱的样子。
於闽他爸他妈也挺高兴的,好好夸奖了他一番,他妈还翻来覆去地看人家送的那两盒精品燕窝。盒子做的到是挺好看,瓶子里的燕窝也|乳黄|色地泛著透亮的光。他妈赞叹了半天,说怎麽也得一百多一盒吧。他爸说怎麽也得有。
於闽一边撇撇嘴,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怎麽也得几百,要是一个燕窝炖十吨汤,也就几十块钱一盒。这东西,大锺寺有的是卖的。到底营养价值如何,没准还没那个火龙果高呢。
拿著手机出了家门,不想在家里打电话。於闽缓缓地沿著院里的楼群走。看刚刚於闽仿佛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儿,其实是做给人家看的,心里也美著呢。林威知道了信儿,高兴地不得了,说也出门跟他说。两个人在光秃秃的楼群和马路上走,林威那边儿叽叽喳喳的,高兴地叫来叫去,咯咯地笑。於闽这边儿,虽然不像他笑成那样,但也充满了笑意,眉眼弯弯地听他说话。
春节因为昨天那一档子事儿,也鲜亮了不少。对於於闽来说,也许是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了,如果没有高映那个电话。
见到高映,是在冷清的酒吧。他正在没命地喝酒,边儿上的高脚杯里扔著满满的烟屁股。没开空调,没有客人的酒吧冷得像个冰窖,冻得人心都一敲嘎嘎地响。
“高映。”於闽试探地叫他。
“你来了。”高映的嗓音涩的仿佛剧木头的声音。
“你还没醉,真能喝啊。”於闽仿佛为了活跃气氛一样说了句话,见高映沈默,也敛了干巴巴的笑,“怎麽回事儿?又跟叶陶吵架了?”
高映仍然没反应。於闽只好接著说:“叶陶他小孩儿脾气,难免冲了一点儿,你就让让他也就过去了,何苦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他不是小孩脾气,”高映终於出声了,却带著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