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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在外的游子尤其需要今天这样的氛围，酒未醒，情更切。
聊什么呢？聊社会见闻，聊男女之事，聊凶杀案？还是聊聊热门话题电视剧吧。
广义说：“顶讨厌的就是电视剧里男的向女的求婚时酸溜溜的表白了。现在国内的电视剧几乎都是一个模式，两个女的去追一个男的，往往在海边，女主人生气了沿着水边走，海水把她的鞋子都弄湿了，她都不知道。男的在后边跑过来向她解释，或是在高级的客厅里发生的故事。”
魏光说：“我就遇不到这样的事儿。”
李晓瑜说：“这叫三厅恋爱。”
魏光问：“什么三厅？”
李晓瑜答：“客厅、餐厅、歌厅。这是港台电视剧常有的爱情模式。”
田芳芳说：“还有喝酒，酒倒在杯子里的时候总要倒洒。喝酒也是，非得喝半碗洒半碗不可。实际生活里哪有这样的事？再有就是涉案片常常有一个女侦探，在关键的时候阻止男警察的鲁莽行动。或是和男警察产生了一点蒙胧的感情却没有结局。”
我们又说到沈阳的街道马路。
我说：“沈阳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你去哪里都得绕远，因为沈阳的马路全都是斜着的。不像北京的马路经纬分明，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像在坐标上找某一个点。在北京到哪去都方便又快捷。”
武阿姨说：“这是日本人造成的，日本统治东北14年，他们是按照老沈阳火车站的铁道修的马路，铁道是斜的，所以马路就随弯就弯跟着斜下来。”
广义说：“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是古代人聪明还是现代人聪明？”
李晓瑜说：“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的观点，当然是现代人聪明了。”
这正是我所关注的问题，想了想，我说：“如果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的观点，我们这些人肯定比古代人聪明。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春秋时期的孔子、老子、孟子以及古希腊的先哲们所创造的学说还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现代的人学起来都很困难，但是古人却是在那种落后的时代独自创造出来的。一部《易经》和一部《神曲》有多少人能够把它看明白呢？现代的科学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闪烁出的火花。”我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晓瑜在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我像上满弦的钟摆顿时就有了无穷的后劲。“如果说现代人比古代人聪明，那么当代文学的哪部作品能赶上《红楼梦》呢？又有哪部作品比得上中国的四大名著呢？”
田芳芳说：“你说的有道理。我看过一本杂志曾对进化论提出过质疑，还说从猿到人有一个断代。这个断代一直是个谜。”
晓瑜说：“在寒武纪之前是有一个断代，达尔文也曾为这个问题迷惑过。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说是在寒武纪之前这段断代史中发现了软体生物化石。”
田芳芳说：“被科学认识的东西还是有限的。”
晓瑜说：“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都是谁？”
这个问题是人类永远探索的话题。
魏光直来直去：“你的意思就是说人是啥玩意儿变的不就完了吗，有文化的人总是转弯抹角地说话。我都听不懂。”
广义把脸转过来小声对我说：“人是精虫变的。”
我瞪了他一眼。
魏光说：“是猴子变的。”
武阿姨说：“人是上帝造的，书上说上帝花了7天造人，第7天上帝累了，他说要休息一天。所以一个礼拜就是7天，第7天是休息日。上帝造了一男一女，男的叫亚当，叫他初管地上的万物，女的叫夏娃，她是男人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他们就是人类的始祖，上帝把人类的始祖放在伊甸园。伊甸园里有生命树和智慧树，上帝告诉他们说，树上的果子不能吃。后来夏娃受蛇的诱骗，见树上的果子好看好吃又给人智慧，就一时贪婪心起，她把智慧树上的果子摘下来吃了。你们看象形字用二木下边有一女子，这个女子是在摘果子吃，象形字把这个图画作贪婪的‘婪’字，用得多贴切。”
晓瑜惊叹道：“真是绝妙！”
武阿姨又说：“禁字也是这样，当初上帝对亚当示明，说，知识树上的果子不能吃，吃了就得死。所以树上的果子又叫禁果，你们看‘禁’这个字，二木下边是‘示’字，示就是示明，就是禁止的意思，禁果就是不许吃的果。再有当初诺亚遵从天上的启示，造了一个巨大的方舟，他领着妻子、3个儿子和儿媳一家八口和各种各样的动物住进方舟。大洪水来了，地上的一切生命都灭绝了。而诺亚方舟才使人类的生命得以延续。舟之大莫过于方舟。于是汉字就把舟加八口表示‘船’这个字。”
晓瑜说：“太形象了！”
我有些不理解，心里在琢磨，东方文化和西方的《圣经》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西方神话与我们的汉字又有怎样的渊源关系呢？终归东西方文化的价值取向不一样啊。我打断武阿姨的话问道：“武阿姨，对不起，我想问您，西方的神话和东方的汉字他们属于两种文化取向，怎么联系在一起的呢？”
停了一会儿，武阿姨想了想，然后对我说：“你说得对。我这也是一家之言，各民族的文化宗教都有各自的历史。但是追根溯源，你就会发现他们发出的都是同一种声音，教人行善。在地质考古称为地球版块漂移之前，天下人的口音都是一样的，人们有着同一个信仰和同一个祖先。后来人们骄傲起来，狂妄自大，造塔通天。上帝就变乱了人们的口音，随着地球版块的漂移把人分散到世界各地，各随各的方言，开始了宗族立国的年代。”
李晓瑜说：“对呀，各民族的神话传说都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就说那场大洪水吧，各民族的传说都有记载。《淮南子》和《国语》上说，共工为始作乱，祸害天下。天柱折，地维绝，水潦尘埃归。《圣经》上也说，后来人们都犯了罪，民打民，国打国，地上充满了罪恶。上帝用大洪水冲刷大地。”
武阿姨继续说：“大洪水过后，诺亚和子孙用羔羊献祭。后来，耶稣也被称为上帝的羔羊，叫一切信他的人可以称义。我们的祖先用我献羔羊，羔羊盖我为‘義’字。”武阿姨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繁体的“義”字。
我想繁体的義字真是把我献羔羊概括得惟妙惟肖。晓瑜马上问阿姨：“什么是义呢？”
武阿姨说：“义，就是无罪，就是完全。全部圣经，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一个‘义’字。可见一个义字把整个一本书的意义见证出来。”
我说：“不是说仓颉造字泄露了天机，从此上帝就堵死了天路吗？”
李晓瑜说：“那是尚书上说的，人犯了罪上帝命重黎堵绝天路，上下不相来往。”
”武阿姨说：“对呀，所以上帝就不和人直接接触了。”
田芳芳说：“噢，是这么回事呀！”
武阿姨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的祖先就把自己居住的这片土地叫做神州大地。生长在神州大地上的人要有爱心。我们都要有爱心，要和周围的人团结好，互相帮助，不要嫉恨别人，要有一个无愧的良心。在生活中别忘了要时刻张显善良和义行，把美好的德行活出来。把自己心里弯弯曲曲的变为正直。你们也不要为贫穷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因为贫穷的人有福了，你的财富在天上。不要怨天尤人，不要责怪别人，和同事有了矛盾首先要检查自己责怪自己，责己重于责人。应当常常反省自己，不可妄加论断他人，无事生非。常常论断他人的人就是狂妄自大。要公义地对待自己，平和地对待他人，喜乐对待父母，一切良善从心中而来。我们都要有一颗爱心，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信心，不要害怕别人说你什么。爱的里边没有害怕，不论遇到什么事儿，我们都不要害怕。患病的孩子尽管有传染病，但是母亲不害怕，不嫌弃。母亲依然能够抱着孩子，守护他，爱护他。这是因为母亲有信心，不害怕。有一句话我念给你们听。”武阿姨翻开夹有书签的书，读了起来，“爱是恒久的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一番话使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以前我不明白的道理太多了，世界上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啊！天上有一个上帝，而我却看不到。人的眼睛仅仅可以看见阳光照耀下的物体。在宇宙中我们看不见的东西随处都是。就科学而言，人的肉眼看不见的如电磁波、红外线、X光、β射线、宇宙射线等等。利用天文望远镜也不能看到宇宙中的一切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一些暗物质。那么看不见你就能说他不存在吗？一个人的良心你看不见，但是他却能左右一个人的行为。爱也是这样，它没有具体的形状，没有具体的颜色，我们无法描述它的物质状态，但却能感受它的存在，它属于精神范畴。在我看来老人家就像圣母一样，慈祥地坐在床边上，身上环绕着灿烂的光芒，照亮了我阴暗罪恶的心灵，也照亮了茫茫黑夜。这时我就像长了一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把黑夜看成了一片光明，在黎明到来之际我一定去地平线上迎接天明的到来。
第三卷第十一章 转折（1）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把我看得比较透彻的人要算是李晓瑜了，就连我自己都不能像她那样把我看得那么透彻。和她比起来我到现在还不能说是了解了我自己，而她多少已经了解我了。那天晓瑜对我说：
“在你谦卑的背后有一种高傲。其实你并没有把你周围的人放在眼里，在你和我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往往流露出的是不屑，大有韩信不愿与樊哙为伍的劲头。你对你现在的处境是无奈，这种无奈也是你在积蓄能力和动力。你一直在等待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尽管你的自信埋藏得很深。你不可能永远做个打工仔，从你的眼睛里我能看出在你自卑的心里有一种自信或是一种亢奋；在你无奈的眼神里还有一种玩世不恭；在你踌躇满志的背后你是不是有一种仇恨？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复生，我不愿意探问你的过去，你有权利拥有过去，有权利把它珍藏在心灵的深处。我只关心你的未来，愿你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我愿意尽我的一份心，我们搀扶着走好吗？”
李晓瑜说得对。我不得不承认晓瑜的洞察力如此深刻，她把浮在表面上的尘埃拂去了，她直接深入到事物的实质。她细腻地读出了我大自卑背后的大抱负。那是什么抱负呢？无非是想通过个人奋斗做一个人上人，加入到富人的行列之中。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钱”字在作怪吗？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的奢望。说到大目标大抱负，真是抬举我了，我哪里有什么抱负呢？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在李晓瑜的点拨下我终于看到了在我哀怜苍生的背后有一种自大和自信，支撑我的是一颗永远也不甘寂寞的心，我终究不能永远做人下人。我想，倘若一个从不曾自卑过的人，那么我敢断定他的奋斗也是平庸的。与其平庸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地做一件惊天地的大事。就像李晓瑜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消极地对待生活不如扬起风帆用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晓瑜的话使我坚定了以前还不曾坚定的自信。虽然是俗人的抱负，但是终究可以和远大联系在一起了。
李晓瑜是一个善良女人，我总是把她与那梦中的巫山女神联系在一起。在听了武阿姨的一番教诲之后她很用心，我发现她常常去武阿姨的屋里，听阿姨给她讲天上的事。
晓瑜愿意为别人做事。她跟我说过：“人活着其实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活着。父母为孩子活着，孩子长大了又为孩子活着。我们不仅要为自己活着还要为父母活着，为社会活着。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是有意义的，如果有机会能为人类做一点事情那真是非常幸运的。”
一天我实在是累了，回来后倒在床上就睡了，响起了轻轻的鼾声。晓瑜拿着洗干净的水果跑进来，看到我穿在脚上的灰色袜子已经破了露出满是褶皱的后脚跟，晓瑜不禁涌起无限怜悯之情。她把水果放下之后就跑了出去。当我醒来后，一双新袜子放在我的床头。李晓瑜常常为我做饭照顾我的生活。她做什么事总是不声不响，有了她我再也不用为吃饭而犯愁了。李晓瑜把做好的土豆炖云豆、鸡蛋炒蒜苗还有米饭放在饭盒里，又用毛巾包裹起来再放进被子里边。有时我回来晚了也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她还经常用排骨煲汤给我吃。
爱像一盏明灯夜色越浓就越明亮，有晓瑜在我觉得天地间充满了光明。
我给晓瑜买了一包炸薯条。回到小屋里，我让魏光吃，他却不好意思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了两眼口袋里的炸薯条，说：“不，我不吃。”
晚上，路口处的那盏街灯映射在里屋房门的门帘上，白天看门帘脏兮兮的，但是夜晚在灯光的反射下却是亮堂堂的。忽然门帘上出现一个剪影，黑色的影子扒开炸薯条的口袋看了看，伸手拿了一条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吃起来。从暗处看亮处分外清楚。我的心苦涩难当，我看魏光又可怜又可气。
东院上屋居住着另外两个打工妹，平时那两个打工妹神神秘秘的，从不与我们来往，我也曾看见过她俩穿着吊带小背心露着白花花的肌肤，穿过小院走出大门。那两个打工妹的着装和打扮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所能接受得了的。平日里也很难见到她俩的踪影，晚上更是少见。如果凑巧在院子里或是在小道上与她们互相撞个满怀双方也都不说一句话。
一天晚上，夜幕已经落下多时了。田芳芳加班还没有回来，我和晓瑜在她的房间里说着闲话。忽听远处路口那边警笛大作，刺耳的鸣叫声由远而近，凭直觉我就能够判断出警车是朝小院的方向驶来。顿时我就紧张起来，“是冲我来的吗？”警笛声越来越近。危机时刻我本想夺路而逃，可是在晓瑜的面前我还是极力掩饰住我内心的慌张，尽管我已是丢魂丧胆，我尽量表现得从容一点。再看两辆警车已经呼啸着开到小院的大门前，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过后，两辆警车在四合小院的大门前停住。车门开处，十几名警察从警车里跳下来，便直向东西两院扑来。
“不好！晓瑜救我！”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快，把我藏起来，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晓瑜不再多问，她急中生智迅速挪开床底下的一个纸合箱，让我钻进她的床下。然后她把纸合箱又放回到原位，细心的晓瑜把她的单人床又重新布置了一下，房间里一切如旧。
东西两个小院全都涌进了警察，几名警察直接冲进东院上屋。片刻后警察从上屋房间里押送出来两男两女。那两个女的就是从来也不与我们说话的神秘的打工妹，那两个男的我们从未见过，两男两女被押上了警车。过了一会儿，晓瑜的房间里闯进两名警察。
“这房间里住几个人？”警察问。
“两个，我和另一个女孩儿。”晓瑜答。
两个警察往屋里环视一圈儿，问道：“你的暂住证？”
李晓瑜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暂住证递给警察。警察接过暂住证翻看了一下就还给李晓瑜。然后他们转身走了。
警察从东西两院出来后全都上车了，警笛再次鸣响，警车一先一后开出了帅府胡同。
一场虚惊过后，李晓瑜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编了一套瞎话。说：“我打架了。”
“和谁？”
“那个吴尚友。”
“打得厉害吗？”
“没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打架你怕什么？”
“没怕，只不过是怕吃眼前亏。”
就这样我在晓瑜面前算是蒙混过关了。想我刚才狼狈的样子，不知李晓瑜会怎样看我。好在李晓瑜相信我的瞎话，并没有想得更多。事过之后我就更加敬重李晓瑜了，在关键的时刻只有她能帮我一把，足以见得她对我的一片诚心，真是难能可贵。这一事件使我安稳多时的心又悬了起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雪夜命案绝不能不了了之。它就像悬在我心头上的一把双刃剑，时时刻刻都会穿透我罪恶的胸膛，叫我命系一旦。我曾几次想到公安机关去自首，可是我不敢去，不去心中的负重又难以释怀。
东院枣树上的果子从青绿变成了朱红，绿色的枝叶遮天蔽日。枣熟季节，那树上结满了红枣，红红的像缀满天空的星星。我们5个人拿着塑料盆和竹篮子在枣树下打红枣。魏光手拿竹竿在枝叶上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