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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我倒不以为然,只可惜今天拙夫对寺田一战,先生无法看得见。”
长谷一夫笑笑道:
“瞎子目盲耳不盲,凌大侠的高明剑法,瞎子听得清清楚楚……”
雷始平一惊道:
“你隔得那么远也听得见?”
长谷一夫笑道:
“瞎子出身于听风流剑派,听风知迹,正是我们这一流派的持长……”
雷始平乃一笑道:
“那先生对拙夫所用的剑招作何看法?”
长谷一夫肃容道:
“凌大侠剑下变化奇奥莫测,瞎子直到现在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为凌大侠那一剑,将瞎子以往的观念都推翻了,所以瞎子特别单独留下,与贤伉俪同行……”
凌云失声道:
“什么?你是故意留下来的?”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
“不错,瞎子所受系皮肉之伤,丝毫不影响行动,可是我刚才故意装得很严重,为的就是不想启卓少夫之疑……”
凌云想了一想,觉得他并没有说谎,尤其是自己牵着他走了这一段路,步伐轻盈,根本就不像是受重伤的样子,心中不禁动疑,连忙道:
“先生此举是何用意?”
长谷一夫摇摇手道:
“大侠请不要误会,瞎子绝无恶意,不过是想与大侠交换一点意见……”
雷始平也急道:
“什么意见?”
长谷一夫摆摆手道:
“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
雷始平不表同意道:
“为什么?这里也没有别人?”
长谷一夫神色很正经地道:
“瞎子此举对大侠有益无害,或许对贵国武林今后气数也有很大的关系,请二位相信瞎子,我们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再谈吧。”
雷始平沉吟良久才道:
“好吧,我们暂且相信你,你说要从旱路出去的,你知道走法吗?”
长谷一夫微笑道:
“瞎子对于走过一次的路,绝不会忘记,这河岸对面,是不是有一片桑林,中间夹着几棵樱桃树?”
二人望向对岸,果见苍翠的桑林中,闪耀着一点点鲜红的艳光,正是满枝樱桃已熟……
长谷一夫见他们不说话,知道自己的指证没有错,遂笑笑道:
“看来还是瞎子给二位引路吧!”
说着先跨上了一只小船,举手招呼二人上船,凌云与雷始平对望一眼,在疑信参半的心情下跨到船上。
长谷一夫伸出剑鞘,向岸上撑去,凌云见了连忙道:
“先生!等一下,那系船的绳子还没有解开……”
话还没有说完,船身已开始向对岸移去,那系索沉在水中,约莫有七八尺的余裕,另一头拴着岸上的木椿。
长谷一夫的动作比一个看得见的人还要准确敏捷,缆绳被船身牵引,将要扯直之际,他忽地伸手拔剑,寒光一探,绳索拦腰中断,船尾还拖着两尺来长的一截断索,划破水面,向对岸荡去!
那河流宽约五丈余,船行虽缓,也眨眼即到,凌云等二人上了岸,长谷一夫跟着跳上了岸,利用双足的蹬力,将那条船又送回对岸去。
二人对他这个动作正自不解,长谷一夫笑笑道:
“这一来免得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从那条路走的。”
凌云朝雷始平又看了一眼,二人对他的细心,流露出由衷的佩服。长谷一夫却一直朝桑林中走去,来到樱桃树下,伸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嚼了一下,摇摇头又移到另一棵树,照样又尝了一粒樱桃——
如此一直转到第四棵,才点点头笑道:
“就是这里了!”
凌云莫名其妙地道: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长谷一夫道:
“认路!”
雷始平怔然道:
“认路跟吃樱桃有什么关系?”
长谷一夫笑道:
“关系大了,这桑林之中,遍布了各种机关埋伏,要不然就是阵图排列,今天进来时,卓少夫就再三关照,叫我们跟着他,不要走错一步,否则陷身其中,一辈子都无法脱因,瞎子没有办法认路,只好沿途尝樱桃,辨味做记号,由此顺着酸樱桃树前进,才可以安然通行……”
凌云见那簇樱桃树共有十几株,每一株的形状都差不多,不禁怀疑道:
“先生!你不会弄错吧?”
长谷一夫笑道:
“不会!眼睛或许会弄错,瞎子舌头最可靠,这些树中只有一颗是酸口的。”
说着顺着那株树向阳的方向走去,凌云跟在后面,雷始平则夹在中间,走出十几丈远,又是一簇樱桃树阻路。
长谷一夫如法泡制穿过七八丛樱桃树后,来到一片树木较稀的空地上,长谷一夫停止脚步道:
“好了,这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在这儿讲话,再也不怕人家偷听了。”
凌云心中仍然对他保持戒备,连忙问道:
“先生有何见教?”
长谷一夫白眼翻了半天才道:
“请大侠拔出剑来!”
凌云诧异道:
“做什么,难道先生有意与在下较量一场?”
长谷一夫满脸肃容道:
“请大侠暂时不要问原因,依照瞎子所讲的做就是……”
凌云见他说得很正经,只得依照他的话,呛然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擎在手中。
长谷一夫又对雷始平道:
“凌夫人,假如你不介意,请你到一旁的树底下去等着,瞎子与凌大侠所谈之事,十分重要……”
雷始平怫然不悦道:
“我们是夫妇,再重要也不能把我撇开。”
长谷一夫叮然轻响中,也把自己的长剑拔出了鞘,正面向着她道:
“夫人若执意不肯离去,瞎子只好用武功强迫夫人走开了。”
雷始平怒道:
“我就知道这个东洋瞎子没安着好心眼儿,你倒底在搞些什么鬼?”
长谷一夫嘿地喝了一声,长剑猛刺过来,由于势子太急,雷始平来不及拔剑抵抗,逼得向后倒纵出七八步,已经退到一排桑树附近。
长谷一夫却不肯放松,跟着过来又是一剑,雷始平没办法,只好再往后纵,身子已到桑树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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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侠肝义胆
凌云见状大惊,恐怕长谷一夫继续追击,连忙飞身过来,振腕刺出一剑,口中大叫道:
“瞎子!你做什么?”
长谷一夫回身一剑,迎住凌云的来势,将他挥退两三步,凌云还想再度进攻,却见长谷一夫已经把长剑归回鞘中,显然不想再作对敌之意。
凌云怔了一怔道:
“你这是干什么?”
边叫边向桑树后瞧去。
说也奇怪,那排桑树虽然是密密排生,每株之间也至少有两三尺的距离,树干粗不过一尺,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一个人的身体,可是雷始平纵身退到桑树后面,居然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凌云这一急非同小可,顾不得再去纠缠长谷一夫,连忙对着树后大叫道:
“始平!始平!你在那里……”
雷始平全无一点回应,倒是他身后的长谷一夫道:
“凌大侠请尽管放心,尊夫人此刻陷身于九宫迷阵之中,不过无法行动而已,绝无其他妨碍……”
凌云心切雷始平的安全,那里能放下心来,可是当他身子刚向树旁移动时,瞎眼的长谷一夫立刻发觉了,飒的一声,倭剑又拦住了他的去路道:
“凌大侠!若无瞎子指引,你不但找不到尊夫人,只怕自己也要失陷在内了,那时瞎子又无法与你取得连络,你就得一辈子在这里面摸索了!”
凌云见他说话的态度很庄重不像虚言恫哧的样子,心中又急又怒,当下将脸色一沉道:
“你把我们夫妇分开,究竟是何用意?……”
长谷一夫笑了一下,缓缓道:
“瞎子不是说过了吗,瞎子有些最重要的机密,要单独与大侠商榷。”
凌云怒道:
“再机密的事也不应该背着我的妻子。”
长谷一夫哈哈笑道:
“瞎子的想法刚好与大侠相反,天下最不可靠的人,莫过于床头人……”
凌云立刻怒形于色道:
“你不可侮辱我的妻子!”
长谷一夫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怒意,因之也将嬉笑的神色一敛,正正经经地说道:
“瞎子并无侮辱尊夫人之意,瞎子之言,乃是指天下所有为人妇的女子,一个女人可以与同安乐,共患难,甚至于共生死,就是不能分享机密,瞎子也说过这一番举动,事关贵国武林劫运,假如凌大侠执意不信的话,瞎子只好作罢。”
凌云被他庄重的态度慑服住了,怔了片刻才问道:
“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长谷一夫将他拖回空地中央道:
“大侠请先坐下!”
凌云带着满腹狐疑,暂且依着他的话,就地坐了下来,长谷一夫也在他对面坐下道:
“请大侠将佩剑正举手中,对着剑发誓,今日之事,决不再对第二人说起。”
凌云依言举起剑道:
“必须要这么隆重吗?”
长谷一夫肃容道:
“是的,请大侠记住,这第二人是除了大侠之外,任何人都包括在内,甚至于尊夫人……”
凌云不耐烦地道:
“知道了,你好像对于我的妻子有着成见。”
长谷一夫叹了一声道:
“不是瞎子对尊夫人有成见,而是瞎子知道二位伉俪情深,事后尊夫人如向大侠询问,大侠断然会告诉她,是以瞎子才要求大侠起誓……”
凌云想想他的顾虑倒是不无道理,可是他始终觉得不该背着雷始平做事,因此又替她辩道:
“我的妻子比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机智心计都胜过我许多,而且我的剑法也是他传授的……我所说的剑法是指武当剑法以外的几手精招。”
他末一句话补充是怕长谷一夫误会他忘了本,可是长谷一夫却不去注意这些小节,只是庄重地道:
“瞎子担心的就是因为尊夫人太过于聪明。”
凌云一怔道:
“聪明的女子有什么不好呢?”
长谷一夫轻叹道:
“一个聪明的妻子最感兴趣的事,便是刺探丈夫的秘密,瞎子敢担保大侠再见尊夫人之后,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向大侠盘问我们谈话的内容,所以瞎子才要求大侠对剑起誓,你我都是学剑的人,随身佩剑更是神圣无比,相信大侠不至于违誓冒渎神圣吧。”
凌云呆了一呆才道:
“先生对于女人倒是了解颇深。”
长谷一夫叹道:
“是的,尤其是对于聪明的女人,不但是了解,更具有深深的戒意,因为我们听风流剑派就是吃足了聪明女人的亏。”
凌云诧然地道:
“先生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
长谷一夫默思片刻,才叹了一声道:
“说起来可太长了,瞎子不妨长话短说吧,听风流剑派原来并不限于仅传盲人,而且在扶桑岛执剑道第一把交椅,所向无敌,当时能与敝派掌门人丸下祖师下值英年,荣膺全国第一剑手之誉,又娶得扶桑第一美女为妻,可是十年后再度轮剑,丸下祖师竟然败于无影一字流新起年青剑手兵卫荣一郎之手……”
凌云怔然道:
“兵卫荣一郎,那不是……”
长谷一夫苦笑道:
“兵卫荣一郎就是敝国此次派来兵卫领班的祖父,而敝派丸下祖师所娶的妻子正是兵卫荣一郎的妹妹,她化名宫间美子下嫁丸下祖师,目地就是刺探敝派的听风两大绝招,透露给她的哥哥……”
凌云讶然地道:
“难道贵派一无所知吗?”
长谷一夫叹道:
“那女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装做完全不解剑术,与丸下祖师生活了十年,丸下祖师练剑的时候,她在旁边侍候着,经过十年的揣摩,她终于得去了敝派剑术的精华,使敝派屈居于次……”
凌云呆了半天才道:
“听说贵国女子是最尊敬丈夫……”
长谷一夫叹道:
“是的,可是宫间美子是为着她家族的声誉而下嫁过来的,她在达到目的后,为了惩罚启己对丈夫的不忠,剖腹自杀了,丸下祖师在愤慨之余,用剑刺瞎了自己的双目,立下誓规,听风流剑派从此只传盲人,以免再受美色之惑。瞎子将本门这段不光荣的丑闻公之于大侠之前,就是为了给大侠一个借镜。”
凌云怔怔地道:
“可是拙荆与我并无利害之争……”
长谷一夫凛然道:
“女人心,海底针!瞎子实在不敢相信她们。”
凌云想了一下才毅然地道:
“不!我相信我的妻子,因此我不能发这个誓,我以为夫妇之间绝不该有秘密。”
长谷一夫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失望之色,默思片刻后才轻轻地叹道:
“大侠对尊夫人如此情深,瞎子不好再说什么,可是瞎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无法再去找别人了,只有请大侠答应将这个秘密保守半年。”
凌云连忙道:
“只要半年?”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
“是的!只要半年,过了半年,大侠即可不受誓言约束。”
凌云不信道:
“半年的约束有什么用呢?”
长谷一夫诡异地一笑道:
“半年之后,大侠恐怕再无余闲,那秘密对尊夫人也没有什么用了。”
凌云开始在考虑是否该接受他的条件,长谷一夫却似已猜到他的为难之处,笑了一下道:
“这半年中,大侠无须与尊夫人分开,只要遵照瞎子的方法,也不怕尊夫人将秘密探悉。”
凌云耽心的就是这两件事,一来是怕与雷始平分开,二来是怕在雷始平面前,无法守得住秘密,听他这一说,问题全解决了,遂慨然道: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长谷一夫慰然一笑道:
“请大侠慎重立誓!”
凌云肃容凝神,手擎长剑朗声道:
“皇天在上,凌云对剑立誓,今日与长谷先生相约之事,在半年内若妄告一人,当受乱剑穿心之惩。”
长谷一夫也肃容起立道:
“好!瞎子相信凌大侠当非轻易毁誓之人,请大侠受瞎子一拜。”
说完他恭身拜了一拜,凌去连忙将他扶住道:
“先生不必如此,现在请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话没说完,他的脸色忽的一惊,因为他发现长谷一夫的身子突然变得异常软弱,他扶着长谷一夫的胳臂,可以体念到他在颤动着,连忙问道:
“先生,你怎么了?”
长谷一夫虚弱地推开他的手道:
“瞎子的毒药发作了,刚才说了那么多不相干的话,浪费了许多时间……”
凌云大惊道:
“什么,你中毒了……”
长谷一夫惨然微笑道:
“不是中毒,是瞎子自己服下慢性的毒药,这是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瞎子受司空堡主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凌云更惊道:
“司空皇甫跟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长谷一夫在片刻之间,变得更为颓弱,他的额上汗水直滴,脸上肌肉也不住地颤动,软弱地道:
“大侠别问这么多,瞎子此刻的生命已危在顷刻,但愿我能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才好,在瞎子说话的时候,请大侠不要打岔……”
两个时辰之后,凌云带着一脸的泪容,将最后的一把土堆在对面的新坟上,然后用剑砍下一段桑树,植在土丘前面,小心翼翼地刻下几个字:
“海外扶桑国听风流剑士长谷一夫之墓”
然后他又以凄惨的声音轻祝道:
“先生!您以一个异国剑士的身分,却为中原武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敬意与感激,但愿我能达成你的愿望,以不负您的牺牲,事成之日,我将把您的英骸归葬故土……万一不能如愿,您在此地也不会寂寞的,凡是中原为正义而献身的英灵,都会是您的泉下知己……”
在一个深长的叹息后,他作了最后的一瞥。
当他转过桑林,但见雷始平像疯了一般,拿着长剑在四处乱劈,地下到处都是断技残叶。
直到看见他之后,她才止住了手,飞也似地扑过来叫道:
“云!你是怎么了?那个瞎子呢?”
凌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叹道:
“始平!别那么说,长谷先生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雷始平夺回了手怒声道:
“那一点值得尊敬!我非要砍他两剑才消得心头之恨,他把我困在这儿,心里又惦记着你,几乎都要急得疯了……”
凌云见她在这等情形之下,犹不忘自己的安全,心中也十分感动,忙拥着她的肩膀道:
“始平!这不怪你会着急的,可是你总不会去记恨一个已死的人吧!”
雷始平一惊道:
“什么!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凌云惨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