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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僧摇头叹道:
“难!难!太难了,你我生而不幸学了这点武功,要想跳出三界外是绝无可能的,今日之会,便是一例,掌门人未必有心,老衲又岂为愿意,可是事情临到头上,想不理行吗?”
一心跟着一叹,两人相对无语,倒是老僧背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开言道:
“师叔,你们可以慢慢找个机会谈道理,现在却有许多急事待理呢……”
说完又对一心抱拳道:
“掌门人:贵派的代表是那一位?”
一心道长指凌云道:
“小徒凌云,云儿!见过觉岸大师与徐掌门人。”
凌云立刻恭身作礼,其实他不用介绍也知道这两人是谁了,觉岸上人必是老僧,那中年人叫他师叔,又只有一只耳朵,定然就是点苍剑派的掌门人徐晚翠。
不仅如此,另外还有两个人也是只有一只耳朵,不问可知是西岳剑派的掌门人“烈火神剑”华青风与青城剑院院主“苍穹剑客”柳含烟,西岳华山剑派穿红,青城剑院主为女,还有一门云台剑派未到……这四家掌门人曾经联袂访剑堡,结果被司空家人割去了耳朵剥去了外衣,放流于西子湖上……
所以凌云在招呼过徐晚翠后,立刻又对那两人作礼:
“华掌门人,柳院主!再晚凌云拜见……”
那两人只淡淡地答礼,另一个黑衣中年人哼了一声,神情颇表不满,一心连忙招呼道:
“云儿!这一位是崆峒掌门赫连师伯,那一位穿绿袍的是天山剑派掌门萧狄大侠……”
凌云脸上一红,心中暗怪自己失礼,只招呼了两个认识的人而忽略其他二人,其中尤以崆峒掌门人赫连通个性最傲,难怪他会不高兴了,马上又行礼道:
“赫连师伯、萧大侠,请恕再晚眼拙,未能认出二位侠驾……”
赫连通冷笑一声道:
“不敢当,明门高弟,自然不会认得边陲无名小卒,何况咱们身上又没带着记号。”
前一句话不过是讥嘲凌云眼中无人,后一句话却分明是讽刺徐晚翠与柳含烟在剑堡失手遭辱割耳之事。
徐晚翠身为地主,还不好意思发作柳含烟却长眉一挑怒声道:
“黑炭团,你嘴吧放干净些。”
赫连通哈哈一笑道:
“敝人没有喝过西湖水,这张嘴,就是说不出中听的话。”
柳含烟听他越说越不成话,乃寒着脸道:
“我不否认在西湖下失风,丧师辱身,不过仅及一人,至少还能留住祖师爷的牌位……”
赫连通勃然变色,因为司空南宫独闯崆峒派剑室禁地,把他们开派鼻祖的神像给撕毁了。
赫连通认为奇耻大厚,因为他们中尚黑,一身黑衣,人也长得黑,柳含烟的嘴最刻薄,一见面就叫他黑炭团,已引起他心中不快。
刚才那些话多半是针对他一人而发,谁知柳含烟的反击更厉害,居然挖出他最忌讳的事。
所以他的手立刻按上腰间剑柄,柳含烟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呛然一声,长剑先出了鞘。
觉岸上人见他们立刻就要动手起来,连忙夹在中间,双手连摇道:
“二位请给老衲一个薄面,大家都少说一句好吗?”
这老和尚是徐晚翠的师叔,辈份比大家都高,赫连通与柳含烟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两人虽未即时打了起来,可是仇恨这色,却并未在脸上消除。
觉岸上人也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他身在空门,倒底还是点苍派的门下身分,那两个人都是一派之主。
一句话说得不对,很可能将本门也牵入进去!其余几个掌门人更不便说话了,帮了这一边就得罪了另一边,俱属不智之举。
只有宗仪是超然身份,笑了一下道:
“二位火气都不要这么大,归根结底,错在司空皇甫,可是他也别有隐衷,老朽也对大家说明了……”
赫连通冷笑道:
“不管他的用心多好,他加之于崆峒之辱,本人誓不甘休。”
柳含烟也怒声道:
“我也发誓非割下他一只耳朵……”
宗仪轻叹道:
“司空家做得也太过份了,这实在不是司空皇甫的本意,只怪司空南宫那孩子太不懂事,事后司空皇甫曾痛责他一顿,司空皇甫只叫他对各位略加刺激,想不到他……”
赫连通冷笑道:“宗大侠出入剑堡无禁,备受剑皇帝礼遇,自然会有这种平心之论。”
宗仪一怔道:
“掌门人如此一说,老朽也未便多作饶舌了。”
一心见他们越说越僵,再闹下去,恐怕这场论剑之会的真正意义就要失去了,只得不顾引起误会,朗然发话道:
“赫连兄,今日是为抵制七海剑派而作的聚会,若是不能捐弃成见,自相摩擦,恐怕会成亲痛仇快之果,而且七海剑派一旦势成,我们身受之辱,还会比以前更甚。”
这几句话几词严,切中厉害,赫连通与柳含烟才不再作声了。
徐晚翠也笑着道:
“对啊?今天论剑是年青人的事,我们这批老家伙可没有份,宝剑虽未老,暂请如羞鞘,等到把大事解决之后,大家再把老姜的辣性尽情表现也不算迟。”
他的话亦庄亦谐,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谁都可以听出他言中的不平之意,不仅是司空家割耳之耻未能释怀,就是对赫连通的口齿刻薄,也表达了不满……
赫连通笑一声道:
“好极了,九华一会后,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应该聚聚了,今天机会很难得,不妨来个老少剑会,大家加点余兴……”
一心连忙道:
“不可;不可;今日并非论剑争意气,乃是各尽所能以赴时艰,千万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天山剑派掌门人萧狄也道:
“兄弟赞成一心道长的话,目前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未达,我们每一家的命运都如同风雨孤舟,只有同舟共济,千万不能再闹别的意气了。”
大家在他这番话后,总算不再提出旁的话来,默然片刻后,觉岸上人道:
“尚有云台剑派未到……”
赫连通连忙道:
“不必再等了,谢老三一向有个老毛病,喜欢占点小便宜,也许他已经来了,正躲在一边看我们的热闹呢。”
一言未毕,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道:
“赫连兄对兄弟的了解颇深,就是这次看错了,兄弟什么都想投机取巧,唯独今天却绝不耍那套花腔。”
说着山道上飘来三条人影,最前面的一人长衣儒巾,举止潇洒,正是云台掌门人“落英剑客”谢三变,背后跟着两个妙龄女郎,慢慢走近过来,众人都微微一怔。
那是对着两名少女而发,因为这两人形貌身材完全一样,分明是一对双生姊妹,而且她们两人与谢三变也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
谢三变走到众人跟前,才用手一指道:
“带着女孩子走路,总不免有许多缠夹,所以迟了一步。
有劳各位久候了,丫头们,还不快向各位师伯见礼道歉。”
那两个女郎双双作了一个万福,才由右边一名莺声滴滴地道:
“侄女谢初英,谢次英叩见各位师伯,由于侄女们身体偶染小恙,致耽误行程,请各位师伯原谅。”
赫连通笑着道:
“谢老三,你派两个代表?”
谢三变也笑道:
“兄弟这两个宝贝,先后只差一个时辰出生,不仅长得一样,连才智凛赋也都是一样,兄弟也无法决定派谁好一点,只有一起带来了,假如各位坚持只能一人代表,到时候请随便指定一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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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盟主之争
赫云通笑笑道:
“不必了,谢兄这一对掌珠看起来就是一个人,就让她们同时代表好了。”
谢三变一笑道:
“赫连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说我占便宜,兄弟拼命赶了来,就是怕小女们万一幸取盟主时,各位又提异议,说兄弟专拣现成的,利用各位战疲之弱点……”
代表有七队,盟主只有一席,想得此位的人,必须战败其余各家代表,以一敌六,自非可能,所以必须逐对较量,优胜者再继续动手,直到最后一名优胜者,当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盟主。
不过动手的先后,自然颇有关系,假若谢家父女来晚了,这六人鏖战已毕,他们只需对最后的优胜者挑战,那人最少已经过两场苦战,以劳待逸,影响至巨,赫连通说他喜欢占便宜,就是指此而言。
不过云台派已经及时赶到了,赫连通只有讪讪地道:
“谢老三,这么说来,令嫒对于盟主之争,好像相当有把握?”
谢三变笑道:
“这可不敢说,不过小女共有两人,至少比各位多一个机会。”
觉岸上人见大家都到齐了,不必再在口舌上争执,乃宣布道:
“现在请大家商定比赛办法吧。”
谢三变连忙道:
“小女共有二人,先由她们分开来各对一人,败了自没有话说,假若小女同时获胜,这就有点难办了。”
觉岸上人问道:
“怎么难办呢?”
谢三变:
“八个人有四组,若小女获胜,实际上只剩下了三家。”
赫连通道:
“那就由令嫒分对两名优胜者好了。”
谢三变摇头道:
“不行,假如她们再胜了呢?盟主只得一人,若是由小女自行较量,一辈子也分不出高低,因此兄弟有个提议,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好请那两位再比一场,优胜者由小女联手请教……”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就笑道:
“谢老三,你的算盘越打越精了,你们省了一场力气不说,还要以二敌一,难怪你会认为盟主在握了。”
谢三变却一变神色道:
“兄弟自知此项颇失公允,可是小女练了一套联手剑法,对敌时别具妙用,剑道盟主不过是一个虚衔,真正的目的仍是为了对付七海剑派,因此兄弟觉得诸位似乎不必斤斤计较及此。”
赫连通又笑着道:
“就如你所说的方法,假使令媛又胜了,那盟主又该给谁呢?”
谢三变脸色忽地一转阴沉道:
“兄弟绝无争盟主之意,真到了那个地步,兄弟只好在她们二人中,抽签决定一人自裁,剩下的一人与那位优胜者成为夫妇,重练联手剑法,盟主之位,仍由那优胜者担任……”
大家都听得一怔,十分意外,一心连忙道:
“谢兄此举大可不必……”
谢三变正色道:
“兄弟此举表示自己绝无私心,那套联手剑法只有夫妇姊妹可练,姊妹不如夫妇,因为手足情深,总不同于夫妇一心,兄弟只想使武林劫运得以消弥,将父女之情都置之不顾,诸位对兄弟该不致有误会了吧。”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片刻之后,凌云忽然道:
“再晚反对谢掌门人的办法。”
谢三变神色一动道:
“世兄有何高见?”
凌云见大家的目光都注在他的身上,不禁有些胆怯,嗫嗫地道:
“谢掌门人义无反顾,再晚不胜钦佩,只是万一再晚合于那个条件时,却无法接受那个办法。”
谢三变立刻道:
“为什么?难道小女不堪言匹……”
凌云摇头道:
“不是!因为晚辈已经授室,总不能再与令嫒联姻。”
谢三变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关系,赫连通却哼了一声道:
“谢老三连女儿都可以牺牲,你难道还舍不得一个老婆……何况谢老三还赔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休了她就是了……”
凌云立刻正色道:
“夫妇乃人间大伦,假如连这一点伦常都不能守,还谈什么替天行道,以侠义自居……”
赫连通怒声道:
“小子!你敢教训老夫……”
凌云正要与他变脸发作,雷始平突然道:
“夫君!你不必为了这个担心,真到了那个情形,我情愿一死来解决这个困难……”
凌云大急道:
“这怎么行……”
雷始平淡淡一笑道:
“为什么不行,谢掌门人可以牺牲女儿,我自然也可以牺牲自己,现在大家都是在为着一个义字在奋斗,你千万别为了我陷于不义而授人口柄。”
凌云还要声辩,雷始平却笑着摆摆手道:
“别说了!我不一定会死,也只有你能救我,只要你把她们的联手剑阵也击败了,这些问题便都不存在了!”
凌云想了一想,居然不作声了,一心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将他拖到一边轻轻地道:
“云儿!你可在第一阵便败下来……”
声音虽轻,却被雷始平听见了,立刻道:
“不行!云,假如你这样做了,我永远也不会再理你了,我宁愿为一个英雄的死妇,也不肯做懦夫的妻子,你若是真爱我,便应该努力地争取那个荣誉,司空皇甫把剑帝之誉都让给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宗仪连忙打岔道:
“好了!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还等什么,觉岸上人,你是剑会的主持人,应该宣布开始了。”
觉岸上人目光还注在凌云身上,却在宗仪的一再暗示下,只得宣布道:
“现在请各派代表出场。”
大家虽然被雷始平那句话震得心中一动,可是这次论剑关系着本门的荣誉,只得暂时按住心中的疑问,纷纷将自己的门人代表介绍出场。
凌云与谢家姊妹都已经介绍过了,依次是点苍门下的红水寒,西岳门下的孙新,天山门下也是掌门人的独子萧寒还,青城剑院则是院主的侄女儿柳菲菲与崆峒门下的东方未明。
这八个年青高手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其中谢家姊妹最年轻,凌云的年纪最大,柳菲菲最斯文,东方未明最阴沉。
大家互相打量着,在心里互相估量着,但以凌云与谢家姊妹比较受人注意,那自然是因为谢三变与雷始平的言辞渲染之故。
接着是开始抓斗,那是最紧张的一个关头。
虽然胜负真才实学,但动手的对象与先后却占着莫大的关系,盟主只得一人,可是一战而蹶却是相当丢脸的事。
人人志在第一,再不行也不能压在榜尾,于是这其中便有运气的成份了。
假如最强的两个人刚好碰在一组上,那失败者被淘汰得实在太冤枉,为了要使谢家姊妹分开,她们两人不参加,只要产生两组相对,剩下的两人便刚好各对一人。
第一组比赛的是凌云对孙新。
武当与西岳派私谊甚笃,这一场比赛是有惊无险,不过也因为雷始平那句话的关系,使大家对凌云十分注意。
第二组是东方未明对柳菲菲,这两个人的师门本是水火不相容,偏偏又碰在一起,免不了将有一场龙争虎斗!
剩的两组比较容易决定,不过由于谢三变的先声夺人,大家觉得也颇有可观之处……
“凌少侠与孙少侠请开始出场,这次比剑系观摩性质,大家点到为止,切忌流血伤人,我们少一个人,就减少了一分力量,此点请二位一定要遵守!再者小寺设备简陋,未能给诸位安排座位,只有请大家原谅了……”
凌云慢步走到场中,抱剑一揖道:
“孙兄请!”
孙新也抱剑作礼,两人对视片刻,开始对绕着圈子,大家都明白—出手就将搭上狠斗,因此都想抢到一个有利的地位,制敌于机先。
绕了片刻后,孙新忽地一剑平伸,直扫凌云的胸口,那正是华山剑法中的起手式。
华山剑法以汹涌快速与凌厉见长,只要一开始,立刻就是连绵不断的火杂杂攻势,所以有烈火剑法之名!
西岳掌门人华清风被人称为“烈火神剑”,所以凌云轻轻封开那一剑后,立刻抱元守一。
准备接受那风狂雨骤的进功。
可是孙新攻出那一剑之后,居然一反常例,单剑收了回去,抱在胸前,像是在等待凌云的回招。
这使得对手的凌云先为之一怔,许多旁观者也感到大惑不解,一心道长等各家掌门,因为此刻算是处于暂时的敌对状态中。
自然不好意思动问,其中只有“素衣郎君”宗仪的地位是超然的,所以他微微一笑道:
“华兄,令高足的剑法好像改了路子了……”
华清风也微微一笑道:
“今天出场的各家少年英雄,谁不是改了路子!兄弟自知敝门剑法缺点就在过于急燥,所以欲谋改进,必须在稳字上着手下功夫。”
大家的脸色都跟着一动,一心道长终于忍不住道:
“华兄说得对极了,以华山凌厉的攻势,如能稳中施出,定有意想不到的威力。”他与华清风私交甚笃,虽然西岳派目前正在与他的本门在对手,他依然在替老朋友高兴。
华清风也笑笑道:
“道兄太过奖了,由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