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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笑着摇头,“这都是举手之劳而已。老五稍微乔装下。夜黑之中,让翟弘误认为是王伯当,老四一旁协助。老三却是模仿单雄信的声音,让翟弘蒙在鼓中。他只以为王伯当要杀他,单雄信救了他,却没有想到全是我们做戏。翟弘已死,没有人会再讲出去了。”
“那老二呢,在放风吧?”萧布衣不经意的问道。
蝙蝠点头。“我当时是去给单雄信送信,老二是在放风,我们五个一直都在监视瓦岗地动静,萧老大,难道有什么问题?”
萧布衣摇摇头,“没什么,蝙蝠,你们辛苦了。”
蝙蝠笑道:“有什么辛苦。本分之事而已。”
萧布衣犹豫下。“蝙蝠……我记得……嗯,他们兄弟几个现在在哪里?”
“应该已经休息了。”蝙蝠回道。
萧布衣点点头。“蝙蝠,我知道你对兄弟情义看的很重,可是你也要知道,到了我的位置,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我总怀疑孙少方有问题,可又不想错怪他。这样吧,我出征在即,你们五兄弟都留守东都就好。你们兄弟五个都是郎将,和孙少方一起镇守东都,就烦劳你们留意孙少方,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拿下孙少方等我回来发落。”
蝙蝠点头退下,萧布衣却是喃喃自语道:“思楠虽然生性冷漠,可和我一路同行,数次助我,再加上她和我的那次谈话可见,她并非出卖我之人。可如果不是她,当初知道我离间瓦岗的只有这五兄弟,知道我在鹊山的只有孙少方。少方和我一路同行,数次生死,没有道理泄露我地行踪,害我于死地。蝙蝠、卢老三更是汉子,当初为了不害草原人性命,宁可舍生取义,这等堂堂的汉子,跟我出生入死,又怎么出卖我?可假符平居扮作樵夫等着我上钩,显然早知道我的计划,绝非仓促为之。^^^^这么说剩下的三个兄弟有可能泄露消息?老二擅长蛊惑、老四水性颇佳、老五擅长易容……嗯……擅长易容。”
想到易容的时候,萧布衣又想到了符平居的那张面具,暗想他们总不会有什么关系吧。沉吟的功夫,萧布衣抬起头来,见到厅外又有一人缓缓走进来。
萧布衣露出笑容,“少方,请坐。”
孙少方也是皱着眉头,挤出丝笑容,缓缓坐下来。他坐下来后良久无言,萧布衣亦是沉默,静静的等候。
府外梆子当当响了几下,凄清中带着冬的寒意,孙少方终于开口道:“萧老大……到时候了吧?”紧张中夹杂期待,兴奋中带丝畏惧。
无论如何,事情总要做出个抉择。
不能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待毙!元文都自从萧布衣接手东都后,他就没有一天好一日过。人贵在知足,毁在贪婪,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知道,但是知道是知道,能够被道理警惕的却很少。欲望总是能冲破理智,让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元文都一直在沉默,他现在终于准备爆发,做一次选择,这个选择可以让他万劫不复,当然,也可以让他一步登天。
段达喏喏地望着元文都,“元大人……我看好你。”
元文都摇头道:“段大人,我老了老了,有什么被看好的。”
“其实我觉得……很多人都不满意西梁王,现在关键缺乏个带头人出来。”段达满怀期望的望着元文都。
元文都诧异道:“段大人此言何意?想西梁王对我大隋忠心耿耿,内平反叛,外抗盗匪,扶植隋室,深受百官和百姓的爱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满?”
段达看妖怪一样的看着元文都,“元大人此言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难道段大人你不满意西梁王吗?”
段达连连摇头,“没有,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以后这种觉得也不行呀。”元文都叹息一声,“想西梁王兢兢业业,我等应当竭力辅佐才是,切不可同室操戈,让百姓受苦了。”
段达听着想吐,却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付几句,借口夜深回转,出门口段达重重的唾了口,低声骂道:“恶心!小人!伪君子!”
元文都人在府邸,等段达走后,让下人早早地关上房门,韦津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微笑道:“元大人,我们多个人手多分力量,为何不让段达参与进来呢?”
元文都摇头道:“韦大人,这件事切不可让太多的人知道。萧布衣奸诈如鬼,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们的大计,我只怕事情有变。”
“可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吗?”韦津问道。
元文都笑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萧布衣一走,我们就可以伺机发动。等到他回转的时候,想再进城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我只怕百姓不肯吧?”韦津皱眉道:“这守城的兵士都对萧布衣敬仰的和神一样……”
“那又有屁用?”元文都满是不屑,“记住,只要我们掌控大军,百姓有个屁用?”
“可是……”韦津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元文都摆手道:“韦大人,我们既然要做,犹犹豫豫绝对不能成事。我们现在要等的只是萧布衣出征,他离开东都后,一切事情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董奇峰、独孤机带领卫府之军可控制内城,只有卢楚一个人,如何是我们四个人地对手?卢楚若是执迷不悟,就送他去地狱好了。外城有些麻烦,不过郭文懿早就收买了守辉安门地郎将,到时候王世充会亲率精兵从那里入城,杀了魏征和一帮拥护萧布衣的郎将,谁还会替萧布衣卖命?那些提拔出来地寒门,到时候我们亦是一网打尽,不过那都是王世充应该考虑的事情。再加上我们让董奇峰数次去找孙少方,却不言明什么,萧布衣多半会对孙少方起了疑惑,把注意力放在孙少方身上,我们却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通过胖槐下毒,将西梁王府的人一网擒拿。到时候萧布衣就算回转,我们把那些人推到城墙上,他怎么敢和我们斗?”
舒了口气,元文都伸开双腿,舒舒服服道:“等吧……韦大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要等……等萧布衣出征!”
三八一节 出征
冬季的日头总是带着丝羞涩,迟迟不肯扯去厚重面纱。可东都的大军,却已经脸色肃然,甲胄齐整的准备列队出征。
圣上驾崩,西梁王命东都停战三日,今日西梁王不辞辛苦,再次领兵亲征,当求一举功成!
严寒挡不住兵士心中的热血,死亡挡不住勇士心中希望。曙色渐散,红日初升,落在铁甲上,泛着淡淡的寒光,皑皑白雪中,兵士林立,长矛如云。
外城上春门前,兵士已经整装待发,默默凝望前方。
空气泛冷,哈气成霜。阳光照耀下,所有的人脸上都是带着坚毅之色。无数目光落到最前的一人身上。那人骑着白马,立在寒风中,如山如岳。
萧布衣人在马上,头盔的护耳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可却挡不住他双眸寒光,沛然的气势势不可当,面对众兵士抽出腰刀,呛啷一声响,清越嘹亮,如凤鸣,如龙吟……
军士肃然,再无半分声响,寒风凛冽,吹的大旗飞扬,旗帜下,兵士凝立,一动一静,
萧布衣沉声喝道:“今日出征,东都必胜!”
他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远远荡开去,旗帜呼啦啦的舞动,助长声威,声音轰轰隆隆,如黄钟大吕,三军皆闻!
三军听萧布衣沉凝如山的呼喝,却是心中激荡,早有兵士拔出腰刀,斜指向天道:“今日出征,东都必胜……”
东都必胜……东都必胜!
刀光胜雪,雪映刀光,一时间天地间满是炫目的亮色,让人分不清亮的是雪是刀。寒风一阵过后。树上积雪吹落,沸沸扬扬。
刀光落雪中,声音远远荡开去,守在远处的百姓听到了。也是忍不住喊起来,发自肺腑的呐喊,发自深渊的呼喝,东都必胜!东都必胜!!!激昂地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传遍东都的每一个角落,激荡在每一个热血勇士的心中。
萧布衣长刀入鞘,只是嚓了一声,三军已静,近处鸦雀无声。远处却是呼喝震荡,远近交织的声响中,更显得萧布衣出声地有力!
“出征!”
简简单单两个字,凝劲有力,传令官接到西梁王命令,当先一级级的传下去。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军,转瞬之间,三军中只余一个声音。
出征
声音嘹亮简洁,越传越隆,只是三军齐整。无丝毫混杂之音。脚步声响起,先锋先行,马蹄沓沓,前军又发,脚步嚓嚓。一队队、一列列的兵士,脚步整齐坚定,经过城门,在东都城外稍整阵型,继续前行。
队伍错落有致,不急不缓。渐渐的向洛口的方向蔓延过去。上春门前,早就为防盗匪营造的九营连环,如今已呈肃穆庄严之气,让百姓见到安稳,让盗匪见到心寒。
九营连环建成之后,虽是从未遇到盗匪袭击过,却是让东都百姓修建的无怨无悔。最少他们明白一点,这些事情是为了保卫他们。却非劳民伤财。有了营寨后,盗匪不见得会攻。但是若没有了这些营寨,他们晚上睡觉都不安宁。运河长城吐谷浑离他们毕竟还很遥远,毕竟大多数人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无数九营中的兵士不得吩咐,早就列队道路地两旁。没有长官训斥,没有将军约束,甚至早有郎将偏将骑马出营,默默的立在道路两旁。
此刻,众兵士虽然是不守军纪,却已无任何一个人责怪。
他们望着自己的战友、望着自己的兄弟,无言,却是用沉默给彼此来打气。因为谁都知道,此次出征,生死未卜,所去的人,不见得能够回来。
这一眼,意味着生离死别,这一眼,意味着互道珍重,这一眼,很可能是最后的一眼!
死,并不可怕,只怕不明不白的去死!生,并不庆幸,因为还要明明白白地承担更多的重担。
大军行进,坚定,稳重,义无反顾,萧布衣催马前行,凝望远山浮云,苍雪大城,不知为何,胸中已经涌起了阵阵的热血。
这些对他寄托了太多希望的兄弟们,给与他压力的同时,亦给了他太多地动力,这一仗,城内城外,河边山旁均会有惨烈的厮杀。到时候雪不会再白,天不会再蓝,无论结局如何,他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兄弟,对得起那些为他前仆后继的东都儿郎。
有希望,有阳光!有勇气,有动力!萧布衣那一刻,嘴角却是浮出自信的笑容,摸摸马鞍上的长弓,萧布衣喃喃道:“现在,猎物是哪个?”
东都终于出兵,在太多人的期待下出兵。或者说,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出兵。
这里有期冀,有希望,有阴谋,有算计,萧布衣肩头实在扛起了太多太多,但是他义无反顾。
从东都向东蔓延开去,沿着洛水的方向而进,要经金墉城、偃师两地,再过曲折向北的洛水,就到瓦岗的大营。
天地洁白苍茫,万物均在白雪覆盖下。北邙山显得飘渺若无,远远望过去,仿佛一条玉龙盘旋飞舞。洛水冻凝,上覆积雪,阳光一照,晶莹剔透。
东都出兵之日,瓦岗军早就有十万大军杀出洛口仓,扎营在洛水东岸,静候隋军地到来。
李密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衣衫单薄,丝毫不以寒冷为意。这样的冬天对他而言,并不算冷。
他经历了太多了磨难,经历了太多的隐忍,更经历了太多的风雪,可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放弃的念头。他本来是个智者,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个赌徒,他早就敏锐的嗅到了瓦岗危机。他虽是武功绝高,对如何挽救也是一筹莫展。但这时候,机会终于来了,他要大赌一把。赢了,他就能连本带利的赢回一切本该属于他地一切。
可输了呢,李密不去想这个问题!
李密身边站着瓦岗众将,甲胄在身,随时准备迎战,李密沉凝,他们却均是各有所思。
远方一点黑色渐渐逼近,再过片刻,一游弈使奔过洛河。马蹄翻飞。踏起飞雪凝冰,游弈使翻身下马,大声道:“启禀魏公,东都之兵已近偃师,请魏公定夺。”
瓦岗众将面面相觑,李密却是舒了口气,“王伯当听令。”
“属下在。”王伯当快步上前道。
“我命你带骑兵两千去偃师接战。”李密沉声道。
王伯当饶是骁勇。却也不由愣住,“两千骑兵?”
“你不敢吗?”李密双眉一扬。
王伯当忿然道:“魏公有令,伯当就算知道要死也无所畏惧。可是魏公……只凭两千骑兵,很难抵挡住萧布衣地大军。”他虽然几次差点死在萧布衣地手上,可对萧布衣还是全无畏惧。可他毕竟还是有自知自明。暗想萧布衣大军来犯,且不说铁甲骑兵,只是凭借隋军铁桶般的阵型也能把他们碾死了。
“我不让你死,只要你败即可。”李密微笑道:“你只需把隋军引过来即可,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王伯当醒悟过来,突然问道,“原来魏公想要施展诱敌之计,可他们若不上当呢?”
李密轻叹声,“他们上不上当,都要来此了。伯当。我只想让你看清楚,来敌是萧布衣呢,还是张镇周。”
王伯当这才明白李密真实地用意,苦笑声,“恕伯当驽钝,我这就出战。”
他飞快的点起了两千兵马,喝令出战。一时间只听到蹄声隆隆,雪花翻涌。两千铁骑踏过洛水。卷起一条雪龙径直向东。李密却已经吩咐下去,命秦叔宝领兵列左。李文相列阵在右,自己亲率大军居中,只想等隋军到来,大战一场。
等到吩咐令下,李密看了眼天色,发现正是晌午时分,喃喃自语道:“萧布衣,这次只要你出来就好。”
期盼萧布衣出兵的有元文都,有王世充,有李密,有东都百姓,有大隋官兵。
谁都希望萧布衣再打一场,胜负只看今朝。
可若说还有不希望萧布衣出征的人,那无疑就是袁巧兮。每次萧布衣出征的时候,她都会为他细心的准备衣物,如同那些送丈夫远征的妻子。
虽然征战能得功名,但是真的有几个妻子希望丈夫出征呢?她们更期待的是,永远不要有战争,她们或许只希望,丈夫平平安安就好。
在她地心中,其实早把萧布衣当作了自己的丈夫,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她并不在乎什么名分,更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无上尊崇,那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她现在只想做到和裴姐姐一样的好。
她比裴蓓出身要好,也没有裴蓓那些困难之旅,可她没有半分优越的感觉,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真的如裴姐姐那样该有多好呢,最少她可以更深入的去了解萧布衣。
可是萧布衣真地很忙,每天行事匆匆,殚精竭虑,她看的很心痛,却是不敢多耽误他的半点时间。她只是谨慎的、默默的送上一块毛巾,一杯茶水,为萧布衣点燃一盏油灯。这些事情微不足道,她最少这么认为,但是这些事情在她心目中却是极为地重要,因为她已经想不出怎么来帮萧布衣。
父亲说过,男人做事,女人莫要插手,母亲也说过,做女人,本分贤惠就好,千万不要管太多的事情。巧兮到了现在,都是在父母的熏陶之下,自然觉得这些都是天经地义。
她谨慎少言,留意观察别人如何来做,虽然裴蓓让她做自己就好,因为裴蓓说过,碰到萧布衣这样的男人,是她们的幸事。因为他知道尊重女人,因为他不会强自干涉她们所做的一切,在萧布衣身边,最少可以保持自己的本色。可巧兮还是想要学习。甚至有时候幻想,自己不要学什么琴棋书画,自己若变成一个女侠该有多少,那样最少还能帮助萧布衣,而不像这样,在家里,除了担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是多么想要为萧布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不要萧布衣太多地言语。她只需要萧布衣疲倦的时候,能够抬头看看她,笑一下,那样,足矣!
幽幽地叹息声,虽然到了用饭的时候,袁巧兮没有丝毫饿意。只是轻轻地跪倒在地,喃喃念道:“求佛保佑,巧兮无能,只请佛主保佑……萧……大哥……若有什么危险,还请降到巧兮的身上。只求布衣大哥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她念的如此虔诚,阳光斜照,透过窗纸落在她的脸上,手上脸上满是晶莹之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突然想到道信大师曾经说过,佛在心中,心亦是佛,袁巧兮那一刻只是在想,我不想是佛。佛主呀,这辈子,我只要做布衣大哥的女人……不……一辈子不够,生生世世。可那会不会,太贪婪了些呢?
布衣大哥现在应该快和瓦岗军接战了吧?只希望他这次能旗开得胜,平安回转。袁巧兮突然感觉一股寂寞笼罩周围,她不是不习惯一人独处。这时候地她才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人并不寂寞。想念一个人地时候才会寂寞!
胡思乱想的功夫。门外突然咚地一声大响。袁巧兮从祈祷中清醒过来,吓了一跳。推门向外望过去。见到胖槐呆呆的立在自己门前。
“胖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