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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儿,我真的很满足。我有两个同母姐妹,她们都早早地就去了。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爱新觉罗家的公主都薄命,我已经很幸福了。可以不用去草原大漠,就在京城里。而且还有你们这么多关心爱护我的人。你知道吗?我在皇宫中呆了整整十七年,十七年中,虽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我并不快乐。我每年都见不到皇阿玛几面,只有逢年过节的请安才能看到他。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是一个阿玛。可是这两年,我很快乐。你们给我了一个家,我可以和舜安颜,阿玛和额娘,玛法和嬷嬷,二伯和你,还有好多好多家人,我们每天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我可以跟你去到处逛,舜安颜会给我买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以前,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些。你告诉舜安颜,要他不要难过,跟他说对不起,没能给他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告诉他,我平生最快乐的事就是嫁给了他,过得最幸福的时间就是嫁给他这两年,最让我快乐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我抓紧她的手,“瑞琳,你别这样。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以后还一起出去逛街。我还要带你去什刹海划船,带你南郊骑马,带你去五福楼吃点心……”我哽咽着,不想让她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消失。
“潇儿,生死有命。上天注定有此劫数。你们都别难过,告诉舜安颜,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他,告诉阿玛额娘,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要给他们当儿媳妇。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
我手中紧握着的手逐渐冰凉。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的生命仿佛在我手中流逝一样。命运弄人,老天为什么要折磨这个已经够可怜的女子?屋外有舜安颜大哭的声音,因为是产房,他硬是被拦在了外面,连瑞琳的面都见不到。我心里悲痛着,幸福难道永远都是那么短暂吗?
瑞琳下葬了。满府的白色幔帐,与两年前的满目红色一样,耀得人眼睛生疼。皇上搬旨厚赐了很多东西,要风光大葬。跪接圣旨的时候,我心口发出一丝冷笑。这个无情的父亲,根本不会明白何为亲情,何为爱情。此时就算再多的赏赐也不能弥补佟家失去儿媳妇的痛。在佟家,瑞琳是妻子,是儿媳妇,不是公主,不是他的棋子。作为父亲,他恐怕永远都不能体会儿女在身边缠绕的感觉。瑞琳缺少的是父亲的关爱,不是他物质上的赏赐。
直至出了孝,舜安颜的气色还未好转。我替他整理着瑞琳的遗物,告诉瑞琳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他只是微微地点头,并未言语。
北京城的空气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有种想逃离的感觉。跟舜安颜说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留我,只是说,“走吧,都走吧。走了干净,走了清净。”
开始收拾东西,朝云和暮雨已经嫁人了,不好再带她们去那么远的地方。阿玛让府里新买回来的一个叫秋霞的小姑娘伺候我,我答应了。但是总觉得她不如朝云暮雨那般贴心。写好了一封素笺让下人送到贝勒府的秦顺儿手上。
我,该走了吧……
临行那天,马车出了永定门。回头再看去,原来北京城的城门是这样高,关得在城里的人连气都喘不上来。想着上次走的时候十三十四前来送行的调笑,还说自己永远不想回来。没想到,再离开时,心情又多了许多惆怅。
没走多远,车后传来了马蹄声。掀开帘子看去,原来是他带着秦顺儿两个人追来了。我忙叫车夫停车,叫秋霞在车上呆着自己下了车。他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这次要离开多久?”我笑了笑,“等我不再烦忧就回来。”他点头,“记得给我写信。”我点头答应。“快回去吧,阿哥们没有皇命不可以离开京畿的。”他笑了笑,“你上车吧,我看你离开了就回去。”
我坐回马车,撩起后面窗户上的帘子,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和他坚定的身影……
ˇ第十三章 棋枰胜负ˇ
踏遍清秋路 作者:纳兰馨雪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三章 棋枰胜负
再次来到杭州,远没有上次的闲适心情。只有收到胤禛的信时才会笑一笑。
江南的蒙蒙细雨中,我一个人慢步在苏堤。任雨丝打湿衣衫,任柳浪抚过脸庞。整日的无所事事让我茫然,我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究竟应该干些什么。
手里握着他的来信,苍健的笔体。字里行间,虽然未曾言,我却可以感受地出他心境的变化。他的心,是一颗包容四海的心。想着他对我说,让我等他,他要陪我看细水长流。从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想要拥有无上的权利了。
他在信里说,九月的时候皇上带太子,他和十三南巡。本以为可以来杭州见我,却不了太子在山东就病倒。皇上带着他和十三继续南行到德州,中途还让十三祭了泰山。因为在德州行宫太子仍未好转,所以就回銮了。决定明年再次南巡。信里虽然一切都是淡淡的描述,但是我已经感觉到朝中紧张的局势。康熙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也许满朝大臣都在猜测。皇上居然让年仅十六岁的十三阿哥独自祭泰山,太子病倒并未立即中断行程,……康熙在给大臣们一个又一个哑谜,自己则冷坐旁观。
胤禛虽没有言明,但是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在面对这件事时面上的冷静与稳定。不喜不悲,依旧与他的十三弟关系非比寻常,也依旧以太子马首是瞻,勤勤恳恳办事。可是他的心底,已经开始谋划着许多事情了。
给他的回信,全部都是欧阳修的采桑子。我期待的其实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日他可以陪我看细水长流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
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我泛舟西湖上,看着绿水,青草,歌声隐隐传出,想着京城的你此刻是否正紧锁眉头,案牍劳形。不由想让你好好休息,随信附赠自调的茉莉香,疲惫时,生气时,点燃一缕,让你的眉头渐渐舒展。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
空水澄鲜,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喝着杭州有名的三白,比昔日我们所喝的梨花春更甜,却不醉人。想着你近来饮食如何,是否因为朝政茶饭不思?随赠自制的酸梅一盒,若是食不甘味时,含上几颗,让你开胃。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谁知闲凭阑干处。
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西湖里的荷花都开败了,想起初识是对你吟颂的那句“留取残荷听雨声”。心中不由温热。杭州开始下起秋雨,有些凉。京城是否已经开始变冷。随信附赠亲手采摘的西湖残败荷叶,希望下雨时,有它给你做伴。
康熙四十二年生日那天收到胤禛的来信和礼物。信上说过完十五他们就启程南巡。约莫着二月中就能到杭州。而礼物则是一副他的自画小像。我心中好笑,却又佩服他的这份儿心。拿出一张白纸,画好了竹枝。然后开始添竹子叶儿。一天一片儿,等到他来的时候,就正好一副竹子画好了。
圣驾二月初五日抵达淮安府,初八日驻扬州府,初九日舟渡江,登金山江天寺,亲书“动静万古”匾额,令悬寺中。是日过镇江。经常州、苏州、嘉兴,于十五日至杭州,检阅驻杭官兵,率诸皇子射。
十五日接到他已经到杭州的消息,我开始命令下人准备东西,想等他到了让他吃到我亲手做的糕点。终于,十六日下午,他来到了我的庭院。我倚着厅门看他在回廊下冲我微笑,许久没有的好心情。仿佛初春的天气一下明媚起来。庭院里的柳条刚刚抽出淡淡的青绿,仿佛他在冲着我笑。
“我准备了亲手做的糕点招待四爷。”我冲着他说。
他向我走来,慢慢地到了我的面前。一身浅蓝色的长袍,目光中充满思念和宠溺。他牵起我的手向屋内走去。我的心中,仿佛一片花海盛开。
他拿起我亲手做的点心,一一放入口中,脸上终于放下了许久的落寞和孤寂。“日日看你信中所写西湖好,不知可否共游?”我点头,“陪你看一天的细水长流。”
拉着他的手走过白堤、苏堤,走过断桥,听着柳堤上黄莺的叫声,任初春的柳絮沾满我们的衣衫,夕阳西下,看着雷峰塔的倒映着夕阳的霞光。依偎在他的胸前,生怕这美好的时光太短暂。
“我想去灵隐寺烧香,自从来了杭州,还从来没去过呢。”我冲着他说,他点头,抱我上车。
云林寺内,许多善男信女虔诚地朝拜着。我冲着他撇嘴,心说,“又一座好寺的名字被你的皇阿玛改得郁闷了。人家叫了一千多年的灵隐寺,他偏要改成云林寺。就好像京城的潭柘寺偏要改做岫云寺一样。真不知道这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喜欢云这个字。”
他拉着我上香,跪拜。我虔诚地在佛前许愿,愿您保佑我身边的这位男子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愿您保佑我可以永远被他记住。
“你许得什么愿?”我好奇地问他。从出了寺门他就一直很诡异地笑着。
“你……”他平静地说道。我也可以当作愿望?
“是关于我的愿望还是愿望就是我啊?”我追上前去问他。
他闭嘴不答,只是宠溺地冲着我笑。
入夜,我往庭院内的石桌上摆满了亲手烹饪的小菜,又给他斟上杭州上品三白。
他摇了摇头,“我们在京里庸庸碌碌,你却在此逍遥人间。”
“那今日你就陪我逍遥如何?”我举起酒杯,仰首喝尽。
他也喝下一杯,“潇儿,有你在身边,是我之幸。朝中局势已然险恶,但一想到还有你等着我,我的心里就又有了力气坚持下去。”
朝中局势无论多么险恶,你都是最后的胜者。我心里真的告诉他真相,不忍他如此痛苦地坚持。
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禛……,我要你一句实话。”
他低头看我,我长吸一口气,“你想不想要这个天下?”话一出口,就紧盯着他看去。生怕他有一丝地隐瞒,一丝地遮掩。
他面色无异,又喝下一杯酒,“潇儿,这话若是别人问,我一定将他拉到皇阿玛面前治罪。但是你,……”他略微摇了摇头,“想要。”
我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不会骗我。“既然今日你答了我,今后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争取到它。”我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喝下。
“潇儿,你不要卷到这些男人们的事里来。更何况你们家……”他略微摇头。
“我们家跟八爷过从甚密?”我冲着他笑起来。
他木然地盯着我,没有想到我为何一下子说出这个大家都明白却又不敢说出来的话。我顿了顿,接着说,“玛法在姑姑过世后曾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过,若是谁不听姑姑遗训,结交阿哥就冲着家法说话,逐出家门。”
“那……”他显然没有理解为什么有这么严厉的警告在前为何家中人还要跟八爷的人过从甚密。
“皇上不将我指婚给你的原因你知道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顿了顿。很诧异我会如此问,看我已经了然的表情,只得实话实说,“外戚为祸。”
我点头,“皇上早已经看佟家不顺眼了。”
“那为何还要结交八弟?”他不解地看着我。
“结交阿哥,只要不谋权篡位,最后也只是斥责降官了事,不至于……”我没有往下说,以他,应该明白。佟家要避免家破人亡,只能是留了不大不小的错处让皇上寻出来。太大会灭门,太小又不当事。而结交阿哥就是个可大可小的事儿。皇上不会坐看自己的儿子势力太大,所以八阿哥永远没有谋反的机会,佟家不会担那么大的罪名。但是结交阿哥又是与谋权篡位衔接甚密的事儿,这罪名确实不小。
他脸上的疑云还未散去,“为何是八弟?”
“他是最有野心要那个位置,却最不可能拥有那个位置的人。”八阿哥,我心中冷笑。康熙最看重的就是母家的出身,以他娘的身份,康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他那个登上宝座的机会。可是,他确是对那个宝座表现出最大觊觎之心的人。
想起还在京城的时候,那天晚上二玛法、大伯、阿玛、三叔和舜安颜都在东府这边的偏厅坐定,看着白天八阿哥送来的拜帖。因为玛法让我收着姑姑的遗训,所以我也被叫到了偏厅。拜帖上的内容到没什么,但是送帖子的人意思已经很明显。
“以后不要理会这些事情了!”二玛法长叹一口气,像是做决定似的。
“但是八阿哥现在跟朝里的群臣都有来往,我们不理会仿佛是跟大家过不去似的。”大伯有些松动。
三叔和阿玛始终没说话。二玛法突然冲阿玛说,“老二啊,以后这事儿你就不要参与了。你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老师,自然可以不用跟八阿哥近乎。”阿玛点了点头。
“老三,你的看法呢?”二玛法又问三叔。
三叔摇了摇头,“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这盘棋真的不好走了。”
许久,大家都没有说话。思索良久,我示意三叔跟我出去。
“三叔,既然都是错,就让皇上找出这个错,一条可以给佟家留条活路的错。”
三叔注视着我,“你是说答应八阿哥?”
我点了点头,“八阿哥永远得不到那个位置,我们结交只是个错,但是不至于错得离谱。还有,二玛法和哥哥,还有大伯,谁都可以结交八阿哥,但是三叔不可以。”
三叔不明白地看着我。我理了理思绪,“京城步军统领的权利太大,如果八阿哥想硬要那个位置的话三叔怎么办?做还是不做?如果三叔也为他所用,那我们这个错就犯得太大了。”
三叔点头,“潇儿,今日这番话再不可对他人说了。”眼神中流露出浓浓地对我的担忧。
我点头,“这就是我叫三叔出来的理由。阿玛、玛法那里就有三叔去说了。”三叔点头答应,我也就先离去了。
胤禛注视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似的。“你怎么知道八弟不可能得到那个位置?”
我笑着拿起一杯酒放在嘴边,“你有一个太聪明的阿玛。他不可能让一个辛者库贱妇生的儿子得到那个位置。而且,结交大臣,无异于架空皇上。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八爷的悲剧在于他争不是他的,不争也不是他的。”言毕,酒已经进腹。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触摸的微笑。“潇儿,我以前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能懂我寂寞的女子,却不想你的心里居然装的如此之大。”
我仰身躺在他的腿上,“胤禛,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相信我。”
“你为何如此信我一定会得到?”他的脸凑到我的面前,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
“因为你这里……”我以手指着他的胸膛。“这里装着天下,装着苍生……”
他搂紧我入怀,“为何我以前没有发现,我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如此懂我志向的女人……潇儿,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反搂在他的腰间,“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我呓笑着,“因为你是我的胤禛。”
他哈哈大笑,“潇儿,若你是男儿,一定可以助我建大功,立大业。”
我摇头,“那你更愿意我是男儿呢,还是更愿意我是女儿?”
他坏坏地笑出来,“自然是女子……”言毕,已经覆上了我的唇。
庭院内,一轮清冷的圆月仍旧挂在天边,而月下的两个人,已经口齿相交。
床塌边他焦急地吻着我。“今晚你不回行銮去可以吗?”我突然想起他是随皇上南巡。“没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儿一整天,我都会陪着你。”
帘帐缓缓放下,烛花时不时爆一下。江南清冷的月色中,我们彼此相依相偎。感受着他的火热,羞涩地迎接着他的一次又一次冲击。
胤禛,叫我如何不爱你……
“潇儿,你想就这么一直住在杭州不回京城吗?”他一手紧紧地搂着我一手摆弄着我的头发。我安心地躺在他的怀中,身上还有丝疲累,贪恋他身体的温暖。“我没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如果回去就要面对很多,比如说舜安颜逼着我成亲什么的。”他笑着掐我的脸蛋儿,“怎么反倒似乎我叫你回去是我的错了。”我心里有些难受,本来就是你的错。哥哥他们都会顺着我的意思来,可是你,就不一定了。如果回京就必然会见到你府里妻妾成群的样子,还会看到你抱着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的情景,这一切,都让我心疼、难过。
“胤禛,舒裕知道我们的事吗?”我突然想到瑞琳以前的话。
“府里除了秦顺儿,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秦顺儿又是一直跟着我的,信得过。”他淡淡地说。
“哦……”我答应着,脑海中却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