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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人间路 by 朱雀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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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忠见是他来了,先是一愣,跟着拚命摇头。
顾言雪也不跟他废话,足尖一抬,挑开了草席。只见血泊里躺了只呲牙咧嘴的雪狐,眼珠子突出着,由颈至腹划了条大口子,内脏全露在外头,死相狰狞,煞是可怖。众人见了,不免又是一阵惊呼。
顾言雪皱了皱眉:〃盖上吧。〃
裴忠得了他这三个字,忙把死狐卷起来,却听震雷般一声大吼:〃哪来的狂生?阻挠官爷办案?要不要命了?!〃
顾言雪一抬眼,两个衙役已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面前。
顾言雪冷笑:〃什么官?什么爷?给个七品县令跑腿送水,拿着公帑的奴才罢了,也敢自称官爷?笑死人了。〃 说着扬了头,俾睨二人:〃再者,你们来办什么案了?城南十条人命你们不管,人家门前躺个死狐狸,倒来管了?不过是逮着个商户打抽丰!这杭州城里死狗、死猫、死耗子、死蚂蚁多了去了,你们可要挨着个的都管上一管?〃
一番话将两个衙役噎得气结于胸,偏又应对不上,涨红了脸,恼羞成怒。裴鹤谦唯恐顾言雪吃亏,连忙将他拖到身后,拱了手打圆场:〃这人就爱说笑,官爷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了死狐跟二位爷去县府回话。〃说着,吩咐裴忠:〃快去备车,请官爷上座。〃
两个衙役中,年长那个面目和善些,点点头不作声了,年轻那个却是一脸凶横,不肯轻饶了顾言雪,自腰间亮出条锁链,兜头盖脑朝顾言雪挥来:〃臭小子,污蔑官差,锁回去说话!〃
顾言雪见锁链过来了,不躲不藏,待链子到了头顶,冷哼了一声。天地顿时一暗,不知打哪儿吹来阵怪风,飞砂走石迷了人眼,等风过了,众人定睛再看,无不骇然,只见顾言雪好端端立在那里,脚边零零星星,落满了铁环,衙役那条精钢铁链,不但没锁到人,反而断了个四分五裂!
〃妖怪!〃衙役指着顾言雪惊呼,连连后退。
裴鹤谦忙扶住了他,陪笑道:〃难怪官爷受惊,这风是大得怕人。〃
那衙役不肯作罢,〃妖怪、妖怪〃数说不绝,裴鹤谦掏出锭碎银,悄悄按在衙役掌心:〃官爷息怒,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久居深山,只会读书,不惯应答。您瞧他衣服有缝、地下有影,怎么会是妖怪呢?真要是个妖怪,我们生意人家也不敢容留!〃
〃可我这铁链。。。。。。〃
〃风来得不巧,迷了您眼,链条磕在地下,碰坏了也是有的。〃裴鹤谦说着,攥了攥衙役的手:〃您来办公差,坏了家伙,有一两赔一两,我家一力担当,万望官爷海涵。〃
裴鹤谨也过来,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明里暗里百般承诺。那衙役才悻悻地收了手。裴鹤谦恐夜长梦多,催着裴忠赶了车来,将那卷了死狐的草席往车后一撂,打起帘栊,招呼两个衙役上车。
裴鹤谨回了趟内宅,取了个小小包袱递给裴鹤谦,顾言雪心里透亮,清水衙门银铺地,没些黄白之物打点,裴鹤谦这遭只怕去是去得,回就回不得了。
打发了官差,裴鹤谨又让两个仆役担了水出来,跟裴忠一起洒扫血渍,眼瞧着血迹渐渐淡去,邻里却迟迟不散,也不谈狐狸了,单把那风神俊秀、行止诡异的顾言雪上上下下看了个够。
顾言雪明知众人看着自己,不但不避让,反迎风立了,嘴角微扬,刻意卖弄风流,一双凤眼滑过那些女眷,仿佛有情,又似无意,人堆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无不红了脸,既怕看他,却又舍不得不看。
裴鹤谨是个本份的生意人,最怕惹是生非,他对顾言雪本是无喜无憎的,今日见这人犯官差、起事端、卖风流,心下难免不快,碍着弟弟不好说什么,只沉了脸道:〃顾公子,洒扫的事留给下人,我们先回去吧。〃
顾言雪这才应了声,跟他回了内堂。
裴鹤谨进了家门,心中烦乱,也不理会药铺了,打发伙计挂出牌子,歇业一天,自己窝在家里,一边生闷气,一边跟罗氏检点家财,看那沈姨娘可曾卷走细软。夫妻两个从清早直忙到午后,总算查了个明白,家中财物,并未短少。裴鹤谨的脸色渐缓,却又惦念兄弟,忙让裴忠去县衙门前候着,探问消息。
罗氏看丈夫劳碌了,沏了壶茶来。裴鹤谦闭了会儿眼,端起茶盅刚饮了两口,一抬眼,见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蹩在门边,对着罗氏努嘴拧眉。
裴鹤谨心中有气,〃咚〃地将茶盅拍在案上:〃鬼头鬼脑的干什么?有什么话,进来回!〃
那丫头委委屈屈走到他跟前:〃宝裘居的伙计来了,说二少爷赊了他们二百两黄金,问什么时候送还过去,还说若是钱不凑手,吩咐一声,哪天等有了,着他登门来取,也是可以的。〃
裴鹤谨一听〃二百两黄金〃,脸都白了,命那丫头速速唤了宝裘居的伙计问话,两下里一番对答,这才知道,裴鹤谦竟拿二百两金子买了一袭狐裘!
当着宝裘居的伙计,裴鹤谨也不便发作,只说等裴鹤谦回来,核实了,定会给个说法。那伙计听了便笑:〃我亲眼看着二少爷把狐裘披到顾公子肩上的,那还有假吗?二少爷对那顾公子可真是言听计从,不单买裘皮,还买了只大老虎呢,一出手就是二百五十两雪花银,眉头都不带皱的。〃
裴鹤谨心头的怒意压都压不住了,手一颤,清绿的茶汤洒了一桌。
伙计垂了眉,叹口气:〃我是个下人,本不该说什么。可风闻您家犯了官差,二少爷被拘去了县衙,唉,我家掌柜的说了:‘无论男女,美到极致,便成祸害。'我这一来呢,是催债;二来,也是来给您提个醒,免得二少爷越走越偏,债台高筑不算,这往后的风雨,恐怕更不可测呢。〃
裴鹤谨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那伙计去了半日,裴鹤谨仍呆呆地坐在太师椅里,罗氏小心翼翼凑过来,替他捏肩:〃那种下人,十句话里怕是有八句听不得的。还是等鹤谦回来,问明白再说。平白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说了,又笑道:〃顾公子生得再美,总是个男儿,鹤谦就是贪图美色,也不会贪个男色吧?〃
话音未落,裴鹤谨已将茶盅扫到了地下,〃当啷〃一声,砸个粉碎。罗氏看着他,脸都白了:〃你是怕他们。。。。。。〃

掌灯时分,裴忠跟着裴鹤谦回来了,银子一钱都没剩下,好在案子结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裴鹤谨见了弟弟,闷闷地不说话,罗氏也笑得勉强:〃忙了一天,也该累了,稍歇一下吧。〃
裴鹤谦见此情形,不便多问,回房洗了把脸,坐了一阵,便有小丫头来请,说是备下饭菜了。到了前厅,只见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裴鹤谨跟顾言雪相对而坐,不作一声。
裴鹤谦挨着顾言雪坐下,举起筷子,笑了问:〃嫂嫂、阿萱、阿茹呢?〃
〃你嫂子是个女流之辈,孩子们又小,有些话我不想让他们听到。〃
裴鹤谦略略一愣,顾言雪抬起眼帘,冷冷盯着裴鹤谨:〃摆什么鸿门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裴鹤谨根本不理他,只看着自己的兄弟:〃宝裘居的伙计来过了。〃
裴鹤谦脸上发烧:〃哥,钱是我赊的。我会慢慢还。〃
〃你拿什么还?二百两金子!你拿什么还?!〃裴鹤谨禁不住发怒,〃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谦谨为人、勤俭持家。你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着奢靡招摇,对得起你名字里那个‘谦'字吗?!〃
裴鹤谦还没说话,顾言雪推开了碗盏,转身就走。裴鹤谦急了,一伸手,攥住他骼膊:〃言雪!〃
裴鹤谨见状,脸色愈阴。
顾言雪抽出手来:〃我去去就回,〃抬眼睨着裴鹤谨,〃两心不变,管旁人嚼什么舌根?!〃
裴鹤谨气得墨髯乱颤,指了顾言雪的背影喝问弟弟:〃什么叫‘两心不变'?他一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哪来这种混话?!〃
〃哥,我跟他。。。。。。〃
裴鹤谦话音未落,顾言雪一阵风似地回来了,一扬手把个包袱扔在裴鹤谨跟前。那包袱本来扎得就不紧,经此一磕,便散开了,露出几锭光华灿烂的黄金元宝。
裴鹤谨的眼睛却不曾在那金子上停得一停,只望了裴鹤谦问:〃狐裘是谁买的?〃
〃我买的。〃裴鹤谦答。
裴鹤谨点头:〃这狐裘谁穿都没关系,既然是我们裴家的人买下的,这金子便由我们裴家来还。二百两黄金虽不是小数目,卖了城南那几亩地,便也差不多了。〃
裴鹤谦急了:〃哥,那是祖产!〃
〃 你知道就好!〃裴鹤谨闭了闭眼,口气转缓:〃祖宗留下家业,无非希望子孙踏实做人,与其用那路数不明的金子,不如变卖田产,至少能买个安心。〃说着,将那包金子推到一边,眼睛还看着弟弟,话却是说给顾言雪听的:〃顾公子,过去的事我不想问,也不想追究,你是鬼也罢,是仙也好,我家鹤谦都攀不上你这样的高朋,拿了东西赶路去罢,恕不远送。〃
顾言雪不怒不笑,也不辩驳,立在那里,一双乌幽幽的眸子落定在裴鹤谦身上。
裴鹤谦在哥哥跟前直直跪下:〃父亲的训诫我不敢一日或忘,我再荒唐,也是揣着一颗心做人,父亲跟你的养育之恩,我更是铭感五内。只是。。。。。。我跟他。。。。。。〃他咬了咬牙,〃我活一天,便待他好一天,一生一世都不会变的。〃
裴鹤谨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你瞎了眼了?他是个男人,你看不出来?!〃
裴鹤谦垂了头,低低道:〃我认的就是他,不论男女,我认的总是他了。〃
〃鬼迷心窍!〃裴鹤谨气得一脚将裴鹤谦蹬倒在地,指了弟弟的鼻子喝问:〃你还要不要脸面?要不要父兄了?!〃
裴鹤谦爬起来,依旧跪好。
裴鹤谨转而朝顾言雪发难:〃你身为男子,骄奢淫逸、卖弄风情,还认不认得‘廉耻'二字?你给鹤谦下了什么妖蛊,把他迷成这样?还不放了我弟弟!不然。。。。。。不然。。。。。。我、我,我必与你拚个鱼死网破!〃
顾言雪微微一笑,云淡风清:〃你爱怎么想、怎么做,我都管不着,悉听尊便吧。〃说着,执了裴鹤谦的手道:〃跟我走。〃
裴鹤谨跑到到门口,张开双臂拦了拦,又觉气馁,发狠道:〃鹤谦,你要跟他走了!就别回来了!我只当爹少生了个儿子,我也少了个弟弟!〃
正僵持不下,罗氏冲了进来,一把按住裴鹤谨:〃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到了哪儿,鹤谦总是你弟弟!〃转身又对着裴鹤谦抹了抹眼泪:〃鹤谦,你哥这是心疼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他那片心呢!〃
裴鹤谦望着兄嫂心如刀割:〃你们为我好我都知道,可是。。。。。。我也不能负了他。〃
罗氏泪盈盈地望向顾言雪:〃顾公子,我们鹤谦是个傻孩子。你就。。。。。。你就高抬贵手吧!〃
顾言雪听了,咬住薄唇,半晌看了裴鹤谦道:〃你跟我走,往后的日子难免凶险。〃
裴鹤谦攥住他的手:〃你有艰险,我怎能坐视不理?〃
顾言雪笑了:〃真是个傻子呢,〃他转过头,看着罗氏,〃这个人,我舍不得放。〃
一边的裴鹤谨已气得两眼昏黑,指了门,一叠声地厉喝:〃滚!滚!都给我滚!〃
裴鹤谦冲着哥嫂跪了,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我先离家几日,待风波定了,必负荆请罪,再来拜望哥嫂爹爹。嫂嫂,哥哥跟父亲都有劳你照料了。〃
裴鹤谨一个劲地跺脚,看都不看他。倒是罗氏擦着泪,上前扶起了裴鹤谦,柔声道:〃唉,你放心吧。鹤谦,你记着这儿总是你的家,我们都心心念念记挂着你,盼你回来。〃

裴鹤谦长到十九岁,还是头一次被扫地出门。罗氏心疼他,不单替他收拾了细软,还亲自送到了门口。
夜空中鹅毛般的雪片纷扬而落,罗氏看着天色,蹙紧了娥眉:〃要不明早再走吧?天寒地冻的,你们去哪儿过夜啊。〃
裴鹤谦强笑着安慰她:〃不妨事,我们去葛岭的清虚观,玄真子即便不在,借宿一宵总没问题。〃
正说着话,一驾马车慢慢悠悠驶进了蔡观巷,罗氏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的王二驾车回来了。她上前打了个招呼,又摸出吊铜钱塞到王二手里,替二人雇下了马车。
裴鹤谦谢过嫂嫂,恐她受寒,催她回去:〃快进去吧,不然哥哥更要生气了。〃
罗氏摇头:〃你知道什么?我不送他才担心呢,你哥哥多疼你啊。〃
裴鹤谦闻言心里一酸,又觉温暖,又觉歉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罗氏看看他,拉了顾言雪的手道:〃顾公子,我可把这傻兄弟交托给你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神啊怪啊,一概不懂,可我想呢,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为了你把个家都抛了,你也不会亏待他吧。〃
顾言雪望着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罗氏虽是百般的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目送着二人上了车。马车转过街角,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六章
静夜寂寂,车轮碌碌,顾言雪坐在车里一语不发,裴鹤谦更觉寂寥,伸出手把顾言雪拢到怀中,抚着他的发丝:〃言雪,我只有你了。〃
〃后悔了?〃顾言雪的声音闷闷的。
裴鹤谦摇头:〃不会啊,你知道的,我不会。〃
顾言雪默默地捉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裴鹤谦拥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有件事我怎么想都不明白。你是存心去冲撞官差的吧,还刻意在人前露了身手,这是为什么呢?照说沈姨娘出了那事,你该韬光养晦才是。〃
顾言雪嘴角微扬:〃不放出香饵,怎钓大鱼?〃
〃你想引出谁?莫非。。。。。。莫非是杀沈姨娘的凶手?〃
顾言雪点点头:〃嗯,这下可不傻了。〃
〃可那凶手在哪儿?能引出来吗?〃
顾言雪哈哈一笑:〃大鱼未至,虾米先行。这不就在跟前么!〃
裴鹤谦愕然,望着车帘:〃怎么可能?〃
顾言雪一笑:〃怎么不可能?〃说着指头在车壁上叩了叩:〃别装了,停车吧。〃
话音未落,却听〃刷刷〃一阵急响,车厢四角窜出四道金光,到了头顶上纵横交错,织就了一张罗网,将两人罩在中间。
帘栊挑处,王二站到车前,黑着张脸断喝:〃好个精怪,倒生了双利眼!〃
裴鹤谦惊愕不已:〃王大哥,你。。。。。。〃
〃 这可不是你家隔壁贩香烛的王二。你见的不过是层垩土,道家有易容之术,他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夜黑天昏的,瞒你们这些俗人却也够了。〃顾言雪嘴里说着话,右手一抬, 〃嗖〃的一声,一道银光从指间飞出,直奔王二去了。那人躲避不及,被银光射中面门,一张脸碎裂开来,假眉毛、假胡子伴着白粉纷纷而落,露出张陌生的黄脸。
眼看面具被毁,那人却毫不慌乱,右手一翻自身后抽出一柄长剑,以剑指天,口中喃喃,颂念咒符,罩着二人的光网如一窠金蛇,扭动盘绕,朝二人身上缠了过来。
裴鹤谦连忙揽住顾言雪,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他,金网裹到他身上,细如丝线的金光扣入皮肉,疼得裴鹤谦拧紧了浓眉。顾言雪从他怀里抽出折扇,手腕一转,将扇子变成了长剑。剑锋过处,金网如死去的金蛇断了一地,转眼消失不见。
作法之人大惊失色,足尖一点,便想仗剑而去。
顾言雪怎容他脱逃,仗剑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挺剑招架,却不是顾言雪的对手,只三、四个回合,便落了下风。顾言雪瞅准他的空门,一剑刺中他足踝。那人身子摇晃,顾言雪又加上一脚,将他蹬翻在地!
〃你。。。。。。你个狐狸精!〃那人虽败,嘴巴却还不肯老实。
顾言雪一剑钉穿了他的肩胛,痛得那人噤了声。
却听身后一阵异响,偌大一架马车眼化成了一缕青烟,车上的裴鹤谦被摔了个头晕眼花。
〃这车也是变出来的?〃裴鹤谦悻悻地爬起来,走到顾言雪身旁:〃是这人害了沈姨娘?〃
顾言雪点头:〃多半就是他。沈姨娘炼内丹需十二条人命,连你爹带城南那十个,总共十一个人,她最后一味药饵,只怕就落在王二身上。这沈姨娘也是死性不改,虽在我手里吃了亏,临走却还想去找王二索命,哪曾想到,她早给人盯上了,遇到个扮猪吃老虎的假王二,结果丹没炼成,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裴鹤谦若有所思:〃难怪那死狐身上有不少刮痕,就是被这金网伤的吧。可言雪,你怎么知道这车夫是假的呢?〃
顾言雪轻扬秀眉:〃王二为人疲懒,他的香烛店生意又差,每天太阳不落便歇了业,怎么这大雪纷飞的夜里,倒驾着车出来了?还那么凑巧,恰赶着你我出门的时候。〃
〃所以你留了心,仔细一瞧,便看出他面具下的破绽?〃裴鹤谦颌首,〃可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沈姨娘?〃
顾言雪手腕一转,长剑抵上那人的眼皮:〃这就要问他了。〃
那人咬紧了牙关不吭声,顾言雪微微笑了,手里轻轻一送,但听〃噗〃的一声,那人捂住右眼,惨呼连连,指缝里鲜血长流。
裴鹤谦不禁变色,顾言雪却是淡定如水,满脸的若无其事,举起滴血的剑尖,又点住那人的左眼。
那人紧紧攀住剑身,想阻住剑势,可这长剑凉如冰、滑如水,哪里阻得住了,眼皮一阵刺痛,血已流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顾言雪逼问。
那人张了张嘴,喉咙里〃咯咯〃一阵响,面色转青,继而转紫,两腿蹬了几下,再没了动静。
裴鹤谦俯下身去,探他的鼻息:〃死了,应该是服毒自杀。〃
顾言雪冷笑一声,抖去剑尖的血滴,轻吹了口气,那剑在他手中越缩越短,短到了极处,〃呛〃地放出道金芒,依旧变回了一柄折扇。
顾言雪把扇子揣还裴鹤谦的怀中:〃马车没了,我们走着去吧。〃
裴鹤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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