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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位陛下离去。是为去见女娲!”
“百般算计,诛杀鲲鹏。是准备以大势相迫——”
几乎是同时出言,二人皆齐齐一怔,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那陆压才微微一笑:“之前吾与他联手,心内也不是没有过忐忑。不过如今,却感庆幸。不知神君,以为如何?”
那孟章神君是双目微睁,隐现电芒:“只有这般人物,方可为我龙族大帝,统辖亿万龙族!”
语气间,赫然是斩钉截铁。陆压却毫不意外,微微一笑。然后是一张金符,打响了天空,往那明月所在,遥遥飞去。
北俱芦洲,在那一千八百万天兵天将聚集之地。
太黄真人,亦是神情怔怔,看着那周天星辰。
“我家这位大帝,还真是不得了呢!也不知使了合法,居然令这北方妖族,自己降服。倒是免了我等,一番杀戮。不过如此声势,岂不是要将那天庭,彻底掀翻?”
旁边的当涂真人,亦是目中异泽微闪。
“那位陛下,怕是正有此意。不过我估计眼下,却还太早。毕竟北俱芦洲新定,总需一些时日消化,积累实力。不过我如今,却是越来越不看好,中央天庭内的那一位——”
话到此处,当涂又是一声唏嘘:“之前在那北海极乐天内,我被陛下强逼降服之时。心里多少是有些恼恨。可如今,却是心服口服。便连那诸位圣人,亦在他算计之内。如今更是鲲鹏身陨,昊天重创。我当涂真人,又算得了什么?”
太黄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面上,露出了心有戚戚之色。
那位大帝,若不到万不得已,他已实在不愿生出哪怕半分叛念。
永远看不透其底牌,也用不知对方,会有何谋算。这等人物,令人委实心寒。
太清境大赤天,八景宫内。一位身穿紫金八卦袍服,端坐于鼎炉之旁的白须老者,此刻却正是眼神微亮。
“好一招妙手!化敌为友,便连吾,也有些出乎意料呢!”
蓦地一拂袖,一道法力挥出。使那棋盘之上,本是占据几乎整个期盼的黑棋,蓦地是质地转化。在瞬息之间,赫然由黑变白。
除去那些分布在棋盘之上的五色石子,虽是仍居优势。不过那白棋,却已是有了几分挽回之机。
“——这天地间,多了一位棋手。却不知你,还到底能否坐得住?”
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仿佛是传自于九幽深处。使这八景宫内,平白多了几分森冷气息。
而此刻在西海龙城,那群仙云聚,正是喧闹无比的龙皇殿内,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1256龙城之内
龙城之内,黄龙真人正是满腹的阴郁。
这龙皇殿前,是群仙云聚,人山人海。
万丈方圆的偌大殿堂,无数仙修济济一堂,甚至不到太清玄仙境,都无资格,列坐于此。
高朋满座、畅饮正酣、杯盘横错,气氛是喧闹无比。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百年寿期而已,却将整个西海之地,几乎所有仙修,都聚拢过来。
不过在殿内深处,气氛却又是无比的沉凝。
敖闰敖琳,虽是满面笑容,毫无异样。眼神却也同样是阴沉无比,隐含怒意。
而不远处坐着的清风与那昙灵子,灵华女仙,还有那如四明真人、九水丈人,等一众魂沌金仙,却都是笑意盈盈。或者神情专注,看着殿前那曼妙歌舞,或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对这后殿之内的僵冷气氛,还有方才几人间的言语交锋,都宛如未闻一般。
唯有那接引弟子大势至,是神情似笑非笑,忽而看了看黄龙与敖闰,忽而又眼含深意,望了望一旁,目光正是闪烁不定,踌躇迟疑的敖军、敖典二人。
“王兄!这次的机会难得,我看王兄,还是仔细想清楚了为好!”
心情郁郁良久,黄龙真人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胸中的恼怒之意。一道法力挥出,将声音屏绝道:“道祖已有法旨降下,在我龙族之内,再收一位入室弟子。另玉集百万龙族,为我阐教护法道兵。更有符诏,命西海龙族,掌控西海之北,为我昆仑山南方屏翼。这等美事,万载难求!”
敖闰同样是怒意隐蕴,却是一言不发,仿佛未闻。旁边的敖琳,却是一声轻哂:“待我龙族这般宽厚,确然是少见!可为何早不见原始道祖如此?偏偏是我那女婿,横扫北地之后?血戮天君已被青龙神君认可,为我龙族大帝。我西海少不得要称臣纳贡,助其征伐,实无余力,为昆仑提供道兵!再说这阐教入室弟子的身份,黄龙兄长这些年,可曾对我龙族有半分助益?如今再多一位,拜入道祖门下,又有何用?”
那黄龙的面色,不由一青。却不肯与敖琳争执。直接是注目那敖军敖典,冷声道:“二位长老,又意下如何?”
那二人闻言,俱是神情一僵。敖军侧目扫了扫殿外,不由是一阵踌躇不定道:“此事我等,还需仔细考量一二!”
敖典则是微微一笑:“那岳羽身具祖龙之血,又是我西海龙族的女婿。如今气运鼎盛,为我龙族大帝,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
那语气忽而转折,也不顾敖闰怒目逼视,淡淡道:“元始道祖要关照我西海龙族,机会也是千万载难见一次。可使我西海一脉,真正根基稳固。”
“根基稳固?”
敖琳闻言,立时一声轻嘲:“为人走狗么?”
那黄龙道人,亦同样不满。干脆便是撕开了脸皮,面露不耐的冷声一笑:“到底如何抉择,诸位一言可决!莫忘了,那岳羽这些年,虽是声震四方,可究竟还非是圣人之尊。此番虽是诛杀鲲鹏,大败昊天,却也引致四方之嫉。别说是我阐教,便连那娲皇,亦未必会放过他。气运盛衰之事,素来难测。你西海龙族百万子弟,真打算有一日,要为他陪葬?”
敖军敖典,俱是微微一惊,然后是若有所思。目内的挣扎之色,是愈发的浓厚。
敖闰却微微一眯眼,终于开口道:“我西海龙族存亡,不劳真人你来挂心。此番你来我处,便是打算如此为我祝寿?”
黄龙也不答话,唇角依旧透着冷酷笑意,逼视着对面二人。
敖军气息微窒,还是朝着上方处微微一礼道:“方才老夫想了想,真人之言,确然有理。那岳羽虽崛起北方,未来究竟如何,却也是未定之事。将我全族命运,压在此人身上,确无必要。接下阐教道祖符诏,也是不错!”
旁便的敖典,更是微一挑眉:“事关我西海一族存续,殿下还是仔细想清楚为好!殿下乃是我西海族主,最好是莫要因私情,而废了公事。若真玉妄自决断,敖典说不得,要召集全族,让大家评评这是非公道。不过若就此投靠阐教,又显太过草率。此事依我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真人,肯否给我西海一些时间——”
那王座之上,敖闰是满面铁青,双拳紧攥,只觉是怒意填膺,却又说不出来。
敖琳却是怒形于面,微透嗔容。
而黄龙真人,虽未觉得意,神情里却也多出了几分欣容。对那敖典之言,完全是置之不理。仍旧静坐,等候着敖闰答复。
几人正僵持之时,那龙王殿外,却蓦地是一阵喧闹,一片哗然。
初时殿内之人,还未怎么在意。渐渐的,却只见那殿堂之外,无数遁光,升腾而起,往那海面之上飞腾而去。
这大殿深处,十数位准圣人物,诸多大罗金仙,顿时是面面相觑,满脸都是不解之色。
便连黄龙,也是一怔。敖闰虽只是一介大罗金仙,小小的西海龙王。
可这些仙修,在这龙城之内,龙王寿期。如此做派,却也是委实不将龙族一脉,放在眼中。
一些不入流的真仙玉仙,怎可能如此胆大?
那边大势至亦是目光微闪,一声笑道:“殿外这般情形,必然是有何变故。我等何不去看看究竟?”
话落之时,也不等众人答允,便是一个闪身,跨步到了虚空之内。
其余诸人,也莫不如此。默默不言,各自跨空而去。
黄龙真人紧随其后,直接撕开了空间,出现在海面上空。身旁处,正是大势至。
而眼望四周,这茫茫大海,是风平浪静。未有半点波涛,也无有半点异像。
正觉奇怪时,却只见那无数仙修,正遥遥看向天空。
便连大势至,也是如此。那身躯,竟给几分僵硬之感。
黄龙只觉是疑惑万分,顺着众人视线,也遥遥望去。
而下一刻,却只觉是浑身毛骨悚然。一波森冷寒气,直袭心底,令他是不寒而栗,身躯僵冷无比。
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北面那人,究竟是做了什么?竟使这天象,再次大变?
那些同样定目眺望的仙修,此刻也终是逐渐回过神。却都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距离鲲鹏之陨,这才几日而已?那北方十余位准圣人物,大罗近百,居然就这般轻易降服?”
“以我所知,北面那几位准圣人物的性情,宁折不弯,是断不该如此才对!哪怕是离开北地,或者遁入虚空,也绝不可能会效力那位玄圣大帝麾下!”
“确然不该!有娲皇娘娘为奥援,即便挡不住,那北方帝庭入主北俱芦洲。也当不惧那血戮天君——”
“观那玄圣帝星,仅仅这片刻,那帝气便已浓郁数倍,已有威压中庭之势!莫非这天庭上帝,真要易主?”
“——莫非,是女娲娘娘,已与玄圣大帝谈和联手?”
此言一出,这海面之上,立时是为之一寂。赫然是落针可闻,只听得海面,那海浪掀起的声响。
大势至怔然了许久,到此刻才微微回神,却是回头一声苦笑道:“多半便是如此了!只有娲皇应允,甚至鼎立相助。那北俱芦洲的妖族一脉,才有可能为那位血戮天君效力。想不到,那位大帝居然还有这一招妙手,你我师尊,此番都是尽皆失算了——”
黄龙真人,神情仍旧是一层茫然。便在方才,他还说起过那娲皇,必定会与那岳羽,不死不休。
却只一转眼,这二者之间,便已握手言和。等于是一巴掌,重重摔在了他脸上——
此刻更忧心的,是未来杀劫。后土之外,再有女娲。这岳羽身后,已有二位圣人!
此刻周围的引论之声,也再次响起。只听那四明真人的声音,是重重一声慨叹:“好一位安天玄圣大帝!之前吾等,败于他手,便已感心福。此番却是更觉佩服,这等人物,实乃不世出之英杰——”
“这是硬生生逆转乾坤!当初又有何人能想到?”
“此番那北方帝气之炽烈,尤胜帝俊当年。这洪荒之内,怕是几位道祖圣人,也难奈何!真正可谓是定鼎洪荒!”
不远处一位女仙闻言,亦是一声苦笑:“我上元如今,也是后悔。早知如此,便该闭关不出才是。若非是听人挑唆,也不至于在那桃山,得罪了这位大帝!”
说完话,竟是又朝着那也同样跟随至海上的敖闰,嫣然一笑:“龙王乃是那位大帝长辈,若有机会,还请殿下,定要为我等辩解美言一二。此番吾等,是确然蒙在鼓中,不知那昊天贼子险恶——”
黄龙听而耳内,只觉是刺耳之至,一口闷气,撇在了胸内。
不远处,那敖军敖典,也都是面色苍白无比,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几人中,也唯有那敖闰敖琳,满面红光,目内全是惊喜之色。
1257骊山端木
膈山范围甚大,广达一千七百万里。乃是天仙有数的灵地之一,甚至更胜那万寿山。内中有无数的洞天,无数福地。自然那仙府药园,也是无数。
岳羽满腹疑惑的,从羲皇宫内遁出,然后循着那丝令他铭心刻骨的气息,飞遁而去,不多时,便已至一处福地上空。只见下方处,两个女子身影,正在内中,以法力培植灵药。足足三百万亩之地,以玉仙之境,操控着那复杂无比的灵力流动。不时呼云唤雨,更要驱逐震慑那些被吸引而来的灵虫异兽。
虽不辛苦,却也极耗心神。不过只见女孩面上,却都满是欢快之意。
岳羽隐在虚空中,默默望了良久。才位一闪身,出现在那二女身前,看着眼前那明眸皓齿,透着一股爽朗英气的女子,不由是微微一阵恍惚。
此时的端木寒,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与端木寒前世陌落前,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端木寒亦是一怔,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印决,定定的看着岳羽。
旁边的另一女子,也随即察觉不对,有些愕然的扫望着二人。
对视了足足片刻,岳羽才轻声一叹:“这些年在翻山,师傅过的可还好?恕弟子无能,直到此时,才敢来此处看你!”
端木寒的身躯微微一颤,然后是苦涩一笑:“果然,师尊之所以收我入门是为牵制你么?”,岳羽眉头一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忆起了方才,那灵珠子之言。以他推算,多半是未曾有假。那女娲,也似乎确未心存叵测。
凝思了片刻才开口答:“确然是因我之故,才将你收入门下!不过娲皇性情磊落,并无以你为棋子之意。”
旁边那女仙闻言,顿时是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听二人语气,端木寒能拜入这娲皇宫内,全然是因她这位弟子的因故。似乎便连圣人也对这位貌不起眼的清秀少年,有些忌惮。
而端木寒,则是神情微松,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那本来有些忐忑心情,再次欢快起来。
岳羽却是莫名的,只觉有些不爽。看了看那端木寒身旁那女子,目光微寒:“此是何人?”,那白衣女仙立时是为之一惊。也未见眼前这少年如何作势,只怒目一瞪,便令她是一阵心惊胆跳,忐忑不已。
端木寒连忙站前一步,挡在那白衣女仙身前道:“这是我师姐芷灵自拜入娲皇门下之后,便一直受师姐照拂一”
岳羽目光微暖,见那芷灵目中虽是惊恐,却也同样含着几分天真烂漫与好奇之意。
当下朝着对方,微微领首一礼,算是谢过。才再次朝端木寒问道:“那娲皇,可曾有委屈你的地方?她那些门下,又可曾欺侮过你?”,芷灵心内,此刻已不仅仅只是惊异。听此人之言竟似乎是与女娲同辈人物,直呼其名毫不客气。
那语气,仿佛端木寒只要有半点抱怨便绝不肯散罢甘一般。
下意识的,想要出言呵斥。
可当话到嘴边时,却又立时顿住。
此人毫无顾忌,出入这辆山之内。也未刻意以法力,屏绝他人灵识。
这少年吐此不逊之言,按说娲皇与宫中几位大能,早该有感应才光然而此时此刻,却无半个人影,出面现身。对此人加以训斥。
这个人,到底是何身份?
一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那身九龙黄袍,也是令人万分古怪。隐隐间,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端木寒却未注意到芷灵面上的异色,微微摇头道:“师尊待我极好,那些师兄弟对我虽是不喜。不过看在师尊面上,也不会刻意与我为难。在这宫内,寒儿无忧无虑,很是开心一”
岳羽胸中,是愈发的暴怒,便连自己,也无法明了原因。心中已对此次翻山之行的结果,隐隐有些预感,更添数分烦躁。
不过此刻。也只能是强自压抑着,再次问道:“方才娲皇已经答应了,若你愿意,可以随我离开。她仍认这师徒名分。不知师傅,你意平如何?可愿随我去那北方?”,端木寒这次却是一阵沉默,定定的看着岳羽,眼如秋水,双眸清澈,纯净到令人心痛。
许久之后,才再次轻摇螓首:“寒儿欲专心在翻山,随娘娘学道岳羽双拳一紧,若要说对天道领悟,他或者不及女娲,毕竟二者魂印,还差了两层。
可若说道基雄厚,见闻广博,他如今绝不逊色于女娲。
阵符之道,则更有胜之!
却还未等他开口,端木寒却又幽幽问道:“听说陛下,已在百年之前,与那龙族公主真华喜结良缘?”
岳羽话才到嘴边,神情便已是一僵。
话至此处,端木寒的心意,此刻已是再明了不过。
果然他二人,已是缘分已尽么?继续纠缠,又有何意义?
怔怔良久,岳羽神情,却是渐渐漠然:“也罢!那娲皇虽是诸圣之中,根基最差。不过其兄长羲皇,一身本领,却不逊色几位道祖。师傅你留在此间,若有机会,可向羲皇请教一二。当受益无穷一”,耳旁立时是传来女娲一声不满的轻哼,岳羽却全不在意,忽而一指,点在端木寒的眉心。
将那眸子推算完整的大先天玄冰离火真决,以类似醒猢灌顶的法门,灌输入其神魂深处。
庞大的信息,立时使端木寒一阵失神,面露迷茫之色。
而当岳羽将最后一层修行功决,连带着那相关的大道法则,都全数以心神之力灌入时,也已是面色苍白一片,他身上本就是伤势沉重,此刻却更显疲惫,却又专注的看了端木寒许久。才苦笑着收回视线,转而望向旁边那正一头雾水中的白衣女仙:“芷灵仙子可对?这些年对我师傅照拂之恩,岳羽在此谢过!”,竟是郑重其事的躬身一礼,芷灵立时一阵慌张。而当听到最后,那岳羽二字时,却是瞳孔紧缩成针状。竟一时间,忘了反应。
岳羽?是哪个岳羽,莫非就是那位声震三界,几日前才横扫北地,凶威盖世的血戮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