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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一会儿再说。”那老者头也不回，只冷冷注视着前方三人。
“你……你是谁？”那灰袍男子惊恐万分地看向这突然出现的老者，连话音都微微颤抖。方才那老者甫一出手，一击之下便将那短刀生生折断，这灰袍男子自然感受到了这老者高深莫测的修为，而修真之士与自己的兵刃法宝心意相连，短刀损毁，灰袍男子自然瞬间遭受重创，这才从半空跌落。
此时的灰袍男子面色一片灰败，嘴角也逸出一丝鲜血，方才的嚣张气焰也无处可寻，他心中清楚，如此轻松一击，便毁去了自己的法宝兵刃，这老者的一身修为，又岂是他们三人所能抵抗的？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那老者目光依旧寒冷如冰，“你，不配知晓我的名姓！”话音一落，那老者竟是骤然发动身形，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淡蓝色电芒，就那般紧贴着地面飞速掠了出去！而那灰袍男子三人方才已然吓破了胆，如今哪里还敢接招，在那老者飞身射出的一瞬，便飞速向后逃窜！
“嗖！”
尖锐破空之声陡然响起，那淡蓝色电芒转瞬之间便已然冲到了二十丈开外，生生追上了那拼死逃窜的三人，速度之快简直难以想象。而观战的秀美女子与上官沐两人，更是对老者的修为惊叹不已。
便在众人注视之下，淡蓝色光芒瞬间暴涨，那疯狂逃窜的三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蓝光吞噬。
“轰！！！”
一声巨响，血花飞溅，老者悍然出手！
下一刻，耀眼不可目视的淡蓝色光辉瞬间消散，地面之上颓然现出了三具尸骸，那老者则手持仙剑凌空而立，竟是一剑便结果了三人性命！而上官沐更是看得清楚，那老者手中的仙剑，并未出鞘！
一招击杀三人，竟然连手中仙剑都未出鞘！那老者深不可测的修为，瞬间便令上官沐深深震撼，方才那老者出手奇快，以上官沐眼力竟然都不曾看清其动作如何，他便已然看出这老者修为精深，却不料精深到如此可怖地步，他心知如老者这等修为，只怕放眼莽山上下，也只有已故的掌门萧启岚，可与之相提并论了。
看来这中原大地，果然藏龙卧虎！
******
午后。
小小的牧村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吃过午饭的人们，或在各自屋内休息，或直接在田间小憩，偶有微风吹过，水田之中的秧苗随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声响，却是十分宁静和谐，唯有村子一端那大片大片断折的秧苗，无声地诉说着清晨发生的故事。
牧村以东大约三里，静静立着一座小树林，林间草木繁密。此刻，便有一老两少三人坐在林间空地之上，正是上官沐、秀美女子，以及那救下两人的老者，而此时那老者正盘坐在上官沐身后，以一身浑厚内力为上官沐进一步调理经脉。
清晨一番斗法之后，那老者便立即为上官沐稍稍调理了一番，令其恢复了不少气力，而后三人又安葬了那死去的霍老四，大致清理了现场一番，方才离开了小村，来到了这小树林之中。
方才在安葬霍老四之时，那秀美女子便已然向另外两人自叙了身世，她名唤梁颖姝，因父母早亡，唯一的舅舅又一直不曾婚配，膝下无子女，故而便一直跟随舅舅生活在这小小牧村之中。在十岁左右，舅舅便带她去到山外一位修真之士处，请那修士收她为徒，只因舅舅之前便与那修士相识，那修士便爽快答应下来。从此，她便留在那修士处跟随师父修习，只是偶尔才回村中探望舅舅。日前，她那位师父动身前往四处云游，也便将她打发了回来，却不曾料到今日堪堪赶回，便恰好遇上了这等事情。
幸而上官沐与那老者接连现身，梁颖姝如今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光影斑驳的树林之中，一念及此，她便由衷地感谢这两人。只是，相依为命的舅舅……
而此时上官沐心间，却满满都是对于那老者一身盖世修为的钦佩。
“多谢前辈一再相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上官沐恭敬问身后老者。
“老夫姓莫，草字回首。”那老者语气闲淡，“江湖同道互助本是应该，年轻人不必谢我。”
“莫回首……”上官沐当下便在心中默念这老者的名号，只可惜这老者姓名虽然别有一番韵味，上官沐对此却并无印象。在藏书阁中的五年，上官沐也曾听师叔们讲评天下大事，对于天下修真一脉的绝顶高手都略知一二，但这些人之中，却并无莫回首这等名号，莫非，这老者乃是隐世的高手？
“年轻人，你还未自报家门呢，”正在上官沐胡乱猜测之时，身后莫回首却开口问道，“我看你资质上佳，修为亦不浅，而且体内竟较常人多贯通了两条经脉，应是有名师指点的大派弟子吧？”
“是，弟子上官沐，”上官沐道，“乃是莽山炼魂居门下。”
此语一出，上官沐立时便感到，身后莫回首注入自己体内的内气剧烈波动了一下，只不过下一瞬便恢复了平静，显然那莫回首也对此十分震惊。
而莫回首这一惊，也令上官沐立时警觉起来，方才一个上午的相处，已然令他对这名为莫回首的前辈十分钦佩，他对眼前这两人竟是毫无戒心，直至此刻才蓦然惊觉。此时的他，也只能企盼这莫回首前辈与叶氏兄弟并无瓜葛，与炼魂居并无仇怨了。
“炼魂居？”莫回首的话音自身后传来，“十数日前炼魂居满门覆灭，如今江湖之中已然人尽皆知，莫非你是当日自莽山逃出来的？”
“……正是，”上官沐听闻莫回首话音之中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弟子正是在当日逃离莽山，一路来到此地的，却不曾想炼魂居灭门之事，竟已传遍江湖各地。”这般说着，上官沐心间也不禁涌起一阵悲痛。
“呃……炼魂居之事，确实已传遍天下，”莫回首察觉出上官沐心中所想，心中也不禁默叹，“孩子，当日可有人与你一道逃出？”
上官沐默然摇头。
眼见上官沐举动，莫回首也不禁心中一颤，道：“炼魂居身为东南修真第一大派，实力甚为雄厚，竟会被灭得如此干净，这……你可知此事是谁人所为？还有，你的内伤，也是当日所受的？”
“正是，”上官沐点头道，“当日弟子曾与敌方首领叶正凌师伯一战，伤在了他的烁天剑下。”
“什么？叶正凌？叶正凌攻打炼魂居？”莫回首大惊，“那烁天剑，竟然……竟然在叶正凌手上？”
“是，”上官沐道，“叶正凌师伯与叶正锋师伯内外勾结，反叛山门，而叶正凌师伯修为精深，又有神剑烁天辅助，山门上下无人能挡，最终便覆灭了。”这一次，上官沐倒是并未将那有关烁天剑的始末和盘托出。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莫回首若有所思，“怪不得我感觉你的周身经脉皆如经受烈火炙烤一般，原来是烁天剑……如你所说，那么叶正凌便并未死在那一战中了……”话说至此，莫回首却似忽地想到了什么，随即便渐渐锁起了双眉，面色也越发凝重起来，一时间竟是陷入了沉思。
而上官沐此时，也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般，场中一时间便就此沉默了下来。
而一直坐在二人不远处的梁颖姝，听闻上官沐与莫回首的言谈，也不禁心生感慨。虽然从未外出闯荡的她对于莽山炼魂居并无多少了解，之前也不知炼魂居覆灭之事，但从上官沐言谈举止之中，她便已然看出，而今上官沐却是与自己相同，在这世上孤身一人了。一念及此，她不禁对眼前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又对自己舍命相助的人儿更多了一分亲近之感，看向上官沐的眼神，也隐隐有了一丝复杂。
少顷。
“上官少侠！”莫回首忽地开口去叫上官沐。
“啊，不敢当，不敢当，”上官沐立时便回过神来，“前辈有事但说无妨。”
“是这样，”莫回首道，“老夫看你内伤过重，如你这般独立调理恐怕要数月乃至数年方能恢复，于修行影响太大，不如你随老夫前去老夫住所，老夫在那里为你好好调理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上官沐听闻此语，不禁悄悄转头瞥向莫回首，却见莫回首面色如常，并不似有其他用意。他心中又转念一想，莫回首方才听说炼魂居、叶正凌之事时的那份惊讶绝非伪装，想来他应该与此事毫无关系，对自己也不应心存歹意，更何况以莫回首那一身修为，若是对自已怀有歹意，自己又如何能反抗？一念及此，他也不禁释然，心中的戒备亦渐渐淡化了。
“那弟子便在此先行谢过前辈了。”上官沐答应了。
莫回首见上官沐答应下来，面色也为之一松。
“对了，”上官沐却是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还不知前辈居所在何地？”
莫回首淡然一笑，“郢州西北，檀萧山！”
第二十九章 萧山换骨
“檀萧山……”上官沐口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怎么，听过？”莫回首发问。
“啊，略有耳闻。”上官沐之前只是从书中了解，那檀萧山乃郢州第一大山，风光秀丽，山中有春、秋两座古塔遥相呼应，乃是一座名山，却从未听说檀萧山中还有修真门派世家，看来这莫回首，果然是一位隐世的高手！
“那好，趁今日天色尚早，我们这便启程吧。”这般说着，莫回首便即站起身来。
上官沐也随着站起身来，正欲开口，却又忽地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梁颖姝，轻声问道：“梁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梁颖姝先是一怔，随即又转头望向远方，“小女子如今无亲无故，在这世间孑然一身，又能有何打算……”这般说着，她面上的神色渐趋黯淡下来，一双秀目之中更隐隐有泪光闪动。
眼见此景，上官沐心中不禁莫名一痛。
眼前这清丽的女子就这般独自静静坐在林间，纤手环膝，一双略带哀伤的美目望着远方，那份楚楚风姿，一如半年之前，后山深谷之中的那个女子……
上天既将你恩赐于我，我又岂能随意弃你而去？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对你，定会以命相护！
上官沐这般想着，心中一热，一句话儿已然脱口而出：“既如此，梁姑娘你便与我一道随莫前辈前往檀萧山吧！”
此语一出，在场三人俱是一惊。莫回首毕竟久经世故，面上的惊讶之色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只是他心下也不禁疑惑，这上官沐与梁颖姝也只是今日一面之缘，他怎会行如此举动？梁颖姝听闻此语，登时便为之一震，随之甚为惊讶地看向上官沐，而上官沐却是已然回过神来，自知方才所言不妥，此时正稍显尴尬地立在原地。
而梁颖姝眼见上官沐这番举动，双目之中却是不知怎地，隐隐透出一丝温暖神色。
“呃……弟子是想，”上官沐终于打破沉默道，“梁姑娘她如今孤身一人，修为又恐难以自保，若是独自闯荡江湖，只怕会分外艰险，故而才……”话说至此，他便即看向莫回首，“不知前辈你是否方便……”
“嗯……”莫回首略一沉吟，最终还是淡然一笑道：“那就这样吧。”
此语一出，另外两人心神自然俱是一松。
片刻之后，一道淡蓝色光芒忽地自小树林之中冲天而起，闪电般射向西北方向，转眼间便消失在远方天际。
莫回首一行三人，就这般奔赴檀萧山。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风一般的淡蓝色光芒来到一座大山上空，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上官沐心知，三人已然到达了檀萧山所在。
俯瞰下方的群山，上官沐一眼便看到，左手边的一座高峰之巅耸立着一座灰白色石塔，石塔样式古拙，塔顶直刺天际，浑身散发古韵，正是檀萧山春秋两座古塔之中的春塔。上官沐与梁颖姝的目光一时间皆被那春塔所吸引。
“那座是春塔，”莫回首见状便道，“秋塔在另外一边。”这般说着，他却并不停顿，直接带两人自春塔上方掠过。
经过春塔，莫回首带着两人又飞过一段，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洼中落下，上官沐直到落地方才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隐蔽之所，有两间草屋静静立在层层树影之间，若不仔细观察，就无法发现，看来莫回首居所，着实是隐蔽得可以。
“那边。”莫回首当即带领上官沐、梁颖姝二人向那草屋走去，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扉开启，三人便进入屋中。
进入屋内，上官沐便即环顾四周，却见这草屋之中的家具陈设皆十分简朴，甚至稍显简陋，一看便知乃是寻常布衣百姓住所，唯一与一般山民住所不同的是，在草屋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一面帐幔，帐幔之大，竟将整堵墙都尽皆遮盖。
便在上官沐疑惑之时，莫回首却是径直走到那帐幔之前，伸手一掀，便揭开了帐幔，而这一揭，也令上官沐与梁颖姝大吃一惊。
在那巨大的帐幔之后，竟然隐藏有一个山洞！
山洞深深，站在洞口以外的上官沐根本无从看清洞中玄机，只看到洞口不小，足够三人并行通过，而山洞之中，则隐隐有灯火闪烁。
“随我来吧，这山洞才是老夫真正的居所。”莫回首眼见二人吃惊神色，也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便当先进入山洞之中。上官沐与梁颖姝相视一眼，也随即跟上。
甫一进入山洞之中，一道长达数十丈的地道立时便映入上官沐眼帘，只见那地道四壁十分平整，墙壁之上每隔三丈左右便有一个火把以供照明，故而洞中并不昏暗。地道尽头似乎有一间不小的石室，只是距离较远看不太清，而地道之中其他地方还散布着十数个洞口，分别通向他处。
此刻，莫回首正在二人身前数丈处向前走着，二人眼见此景，也顾不得惊讶，当下便连忙跟上。
然而二人堪堪走出几步，前方莫回首处，却是忽地传来人声：“师父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人声着实将上官沐两人吓了一跳，两人根本不曾料到在这莫回首居所之中竟然还有他人，而且从方才说话嗓音来看，多半还是一名女子！便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人影便已然自不远处的一个洞口中闪了出来，两步便来到了莫回首身旁，“师父，这一次怎么才出去三日便回来……”话说到一半，那人却是忽地看到了洞口处的上官沐与梁颖姝二人，登时也是一惊，“师父，这……”
“哦，老夫来引见一下。”莫回首说着便示意上官沐与梁颖姝走到近前。两人走上前来，上官沐这才看清，此时在莫回首身边的的确是一位女子，但见这女子身量高挑，面容姣好，一双凤目炯炯有神，一头短发整齐利落，眉宇之间更有一分淡淡英气，观之竟令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却是一位俊俏女子。
“这位是老夫的徒弟，名唤柳盈儿，”莫回首介绍道，“这两位，乃是老夫今早有幸结识的上官沐少侠与梁颖姝姑娘。”
“见过上官少侠、梁姑娘。”柳盈儿向两人拱手行礼。
“见过柳姑娘。”两人也拱手还礼。
“上官少侠有伤在身，今日来此乃是老夫要为其调理一番，”莫回首道，“盈儿，你先招待一下，老夫这便去准备了。”这般说着，莫回首便即迈步向地道尽头走去。
“是。”柳盈儿恭敬答应，随即便看向两人，“二位请随我来。”
柳盈儿领上官沐与梁颖姝二人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室之中，上官沐一眼望去，只见那石室之中，石桌石椅等家居陈设一应俱全，却是较洞外的草屋好了不知多少，心中也不禁默叹，这莫回首前辈果然是隐匿于世的绝世高人啊。
柳盈儿招待二人落座，简单寒暄过后，便开口问道：“二位是今早才与师父结识的？”
“正是。”上官沐当下便将今日清晨在牧村之中与三名歹人一战之事向柳盈儿大致叙说了一番，而柳盈儿听得也颇有兴趣。
“原来如此，”待上官沐说完之后，柳盈儿开口道，“原来二位也是今早才相识的，方才一见之下，还以为二位是一对侠侣。”柳盈儿浅浅一笑，对面梁颖姝听来，面上却是不由得一红。
“上官少侠方才言道，你是在今早之前便已身负重创，那不知你的伤势……”柳盈儿心知莫回首平素很少与外人交往，自从方才结识上官沐两人以来，便一直颇为疑惑，师父怎会平白无故地将两人领来此地？而方才听闻上官沐叙说，她更是一无所获，至今仍一头雾水，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问询一番。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莽山炼魂居门下弟子，”上官沐答道，“半月之前炼魂居惨遭灭门，在下的内伤便是当日战中所受。”
“公子是炼魂居门下？”柳盈儿一惊，“那……”话未说完，她便骤然惊觉，脚下的地面竟然在微微颤抖。不止柳盈儿，上官沐与梁颖姝此时也已然感到，自己身处的石室整体都在微微颤抖，而随时间进展，这颤抖竟是越发明显，伴着那越发明显的颤抖，远处更有低沉的隆隆之声响起，沿山体不断传来。
二人大惊之下，当即便转头看向柳盈儿，而柳盈儿面上神色却更为惊愕，双眼怔怔看向石室以外，口中喃喃道：“烈焰法阵……师父竟然开启了烈焰法阵？”
“何为烈焰法阵？”上官沐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