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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的东西,是不是命轮倒了你就没地方去了?诺,拿着,这里的钱够你下辈子花,也不用去化缘了。”
孔雀下意识地一伸手,那一包金珠落到了钵里。习惯于拿钱砸人解决问题的清欢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便转头离开。只留下孔雀在原地气极反笑。
“他妈的!”他喃喃,咬牙切齿,“灵飞和兰颉这两个家伙,居然教出了这么一个狗屎一样的弟子?麒麟这一脉传承千年,居然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刚转身准备离开的人蓦地停住了,清欢猛然转头:“你说什么?”
“灵飞和兰颉两个家伙真是有辱剑圣一门,居然收了这种垃圾当徒弟。”孔雀冷冷道,想起多年前的那次见面,“早知道六十年前我就该和他们的师父说,不要收这两个瞎了狗眼的徒弟入门,免得还带坏了徒子徒孙。”
“他妈的!敢骂我师父?”大病初愈的清欢猛然暴怒,头发根根倒竖,“杀了你这秃驴!”
他霍然转身,一拂袖,一个银白色的圆筒滚入掌心,只听“咔嚓”一声,一刀耀眼的光芒从肥厚的手掌里激射而出,几达一丈。
“光剑?”孔雀冷笑起来,“这点本事,也敢来我面前炫耀!”
天亮后,青水边的这个村庄沸腾了起来。第一个惊呼着跑进来的是去水边捕鱼的村民,挥舞着双手,嘴里不停地叫着妖怪。第二个是外地来的船只,船老大吓得不敢停靠渡口,又绕路往前撑了几里路才停靠在一个荒野。
那些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着一件事:村口的渡头上,出现了奇怪的旋风!
村民们纷纷扔下了手头的工作,甚至从田间归来,一起跑向渡口。然而远远一看,便不由得失声惊呼:“天啊……这是怎么了?”
青水边的渡头上空无一人,只有两团影子上下飘飞,时而聚合,时而分开,看得人眼花缭乱。而在那两团影子周围似乎有看不见的气流飞速旋转,呼啸着,将周围树上的叶子都扯得干干净净!
“这是邪风啊……妖怪打架了!”村里的老人喃喃,“快回屋子里去,关上窗户!”
“妖怪打架?”然而,有胆大一点的年轻人不听老人劝告,忍不住走了过去,想凑近一点看个究竟。刚走到那些光秃秃的树旁边,身形猛然一震,竟似有只手扯着,身不由己地往里飞了出去——腾云驾雾之中,只听耳边轻响无数,凌厉的剑气遇睫而来,飞舞的头发竟一缕缕被割断。
“救命!”村民叫了起来,手足当空飞舞,惊慌万分,他脸上正在一道一道地冒出细细的血痕,犹如风中有无数无形利刃飞舞,将靠近的一切都化为粉!
“刷”的一声,当他血流满面,即将被卷入的瞬间,身体忽然停顿了。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身体,然后轻轻一推,将他甩回到了身后十丈开外——那个人的动作很轻,手劲却大得出奇。那个村民大呼小叫地被扔出那么远,落地时以为自己必然手脚俱断,然而奇怪的是凭空一股柔和的力量卷来,下盘一稳,居然就安然站住了。
“快走吧。”那一瞬,他听到有人对自己道,“以后别乱凑热闹了。”
死里逃生,那个村民连忙转身踉跄狂奔,然而心里毕竟好奇,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救民恩人——道口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黑衣男子,他的脚印绵延自村子后的密林,似乎是穿过了看不到头的南迦密林,脸色苍白而疲倦,肩膀上还残留着一朵凋谢的奇特的白色花朵,风帽下有奇特的蓝色长发随风飞舞。他伸出来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却在刹那间将一个壮年人轻松扔出。
——蓝色的头发!这个人,难道是鲛人?
村民不敢多看,捂着流血的脸飞快地跑回了村庄。身后旋风还在呼啸,半径越来越大,将周围的树都扯得哗哗作响,一树一树的叶子都被扯了下来,光秃秃的随风狂舞。而那些落叶被卷起,一片一片铮然作响,尖锐得宛如刀片!
“居然是这两个家伙么?”刚从青木塬跋涉而出的黑衣鲛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尖微微蹙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低头想了一想,叹了口气,脚步一顿,整个忽然如同箭一样射出,冲入了那一团旋风中。
剑一样凌厉的风割面而来,将他头发猎猎吹起。然而,那样柔软的蓝色长发却在风里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割断丝毫。
“住手!”一声低喝,他将双手在熊库一合,再往外一分——仿佛有巨大的气刃在掌心展开,瞬间扩大,将旋风居中切为两半!
所有在激流中飞舞的刀片都刹那消失,化为粉。风中两道人影骤然分开,孔雀和清欢淬不及防,各自收手退开,吃惊地看向来人。
“龙?是你!”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然而表情却截然不同——孔雀的声音是久别重逢的充满惊喜,而清欢的语气里却只有惊而没有喜。在乍一看到溯光的时候,他简直有活见鬼的表情,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
天……这个鲛人,居然还活着!自己在珈蓝帝都的白塔上,明明亲手将剑刺入他身体,怎么还活着?他……难道是死而复生的怪物么?
随着心里的杀机,刷的一声轻响,剑芒从银色的剑柄中再度吞吐而出。显然是在刚才那一场打斗里吃了大亏,清欢剧烈地咳嗽着,手里的剑芒微弱了许多,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却盘算着脱身之计。
总不能死在命轮同伴的复仇里呢?还有那么多钱没花光呢,太亏了!
“原来麒麟你也还活着?我以为你也死在了白塔顶上呢。”然而,溯光只是淡淡地横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又转过头盯着孔雀,用一种斥责的口吻道,“现在情况那么危急,怎么还和自己人打架?”
自己人?清欢一愣,露出难以理解的诧异来。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鲛人还把自己当做命轮的同伴不成?要知道当初为了阻止他刺杀夜来,自己可是毫不留情地背叛了组织,将这个“同伴”格杀于剑下!
“他娘的!能怪我吗?”听到这句责问,孔雀忍不住暴躁起来,“这个死胖子居然不顾星主的召唤,想半路脚底抹油走人——剑圣门下出这种败类,我不替他们清理门户怎么说得过去?”
清欢忍不住咆哮起来:“堂堂剑圣一脉,哪里轮得到你这和尚来说什么清理门户!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出言侮辱我师尊!”
两个人又忍不住怒目而视。
“好了。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拔剑相向,”溯光叹了口气,将风帽拔下,劝阻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大事为重。当初麒麟虽然要杀我,可是我还是把他当做同伴。”
“什么?这死胖子要杀你?”孔雀还是第一次得知此事,大叫了起来,“为什么?他不肯为组织出力也就罢了,难道还想背叛命轮么?”
“不错,是我干的!老子敢做就敢当!”清欢没有辩解,梗着脖子叫起来,指着溯光,“你居然要杀夜来,我管你是谁,一律杀无赦!绝对不能让你动她一根寒毛!”
“夜来?是那个第五分身么?”孔雀怔了怔,“她……居然是麒麟的亲人?”
“是啊,所以他就毫不犹豫地对我动了手。”溯光微微咳嗽了几声,将衣襟拉开,“你看,他差一点就真的杀了我……如果不是遇到了……遇到了一个人,她救了我,我如今可能还不知道怎么样。”
说道“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语调起了微妙的变化,眸子里有一种黯然。
——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个救了自己的人。那个丫头将重伤垂危的他扛到了家里,养在一口巨大的铜水缸里,就如养着一条鱼一样。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是如此清澈明净,第一眼看去,竟然令人恍惚看到了仲夏飘落的雪花,那样洁净的雪,在半空里就融化。连城易脆,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是最短暂的,转瞬即逝。就如终究逝去的紫烟,还有那个展翅飞去再不回头的翼族女孩一样。
然而,就在他忽然失神的那一瞬,孔雀爆发似的吼了出来:“什么?他竟然对你下手!他妈的真瞎眼了么?剑圣一门传承万年,最后收了这样一个徒弟!”
清欢也暴怒起来:“妈的!又骂我师父!信不信老子真杀了你秃驴?”
“别吵。事情都过去了,”溯光回过神来,知道这两个人都是火药一样的脾气,拉住了孔雀,“麒麟也是为了保护亲人才对我下手——如今殷夜来已死在帝都大火之中,我现在也好好的。事情已经借宿,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执念了吧?”
清欢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愤怒的气焰仿佛一下子就灭了。是啊……夜来她毕竟还是死了……即便是做出了这种背信弃义的事,结果还是于事无补。
“那个分身是怎么死的?”孔雀有些愕然,“不是被你诛杀的?”
“不,我没能杀了她。她是卷入了空桑人的宫廷政变,被烧死的。”溯光述说着“六分身”之一的殷夜来的情况,摇着头,“冥冥中自有天意……强求不来。”
孔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着清欢的眼神也渐渐缓和起来。
“人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也都一笔勾销。”溯光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但此刻不得不对这个同伴流露出最大的善意,极力地说服他,“你背叛组织来杀我,我并不记恨,也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曾为了命轮而杀害你的亲人。现在是命轮的危急关头,星主已经逝世,魔即将苏醒——剩下的事情,只能靠我们三个了。”
“星主已经逝世?”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个消息还是令两个人大吃一惊,“真的?”
“是。我亲眼所见,亲手所殓。”溯光微微咳嗽着,露出长途跋涉后的疲倦神情,抬手拂去了肩膀上掉落的花,“看到了么?这就是‘飞烟’,开在命轮中枢所在的地方——如今,它连同星主,都已经被冰族毁灭了。”
“冰族?”孔雀失声,“他们……”
“是的,他们派出了极厉害的杀手,用一件非常奇诡的机械秘密潜入了云荒。”溯光语音沉痛,“我一接到星主召唤,就日夜兼程赶过去,不料还是晚了一步,无法挽回这个结局……你们不知道那一场杀戮有多惨烈。”://。jidubook。/
“星辰暗淡后的第九百年,
亡者当归来。
魔王从地底复苏,
血海从西汹涌而来,
呼啸淹没大地。
月蚀之夜,大灾从天而降,
神只于红莲烈焰中呼号。
孩童的眼眸里,看到天国的覆灭。
当暗星升起时,一切归于虚无。”
那一刻,水镜上浮现的预言一行一行地从命轮成员的心中浮起,每一句都令人战栗——是的,星主准确地预见了自己和全族的死亡,试图召回他们。然而,一切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冰族怎么能杀得了星主?”孔雀震惊,“星主……星主又到底是谁?”
“星主并不是云荒人类……她属于南迦密林的隐族,是翼族遗留在大地上的一个分支。”溯光简略地说着,只觉得精神有些不济,“这些……咳咳,实在说来话长,有时间再慢慢细说吧——如今,咳咳,如今我们得赶紧去往狷之原。”
“去狷之原?”孔雀吃惊,“为什么?”
溯光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对同伴说出实话:“第六个分身,只怕已经潜入了迦楼罗,来到被封印的魔的王座面前了!”
“什么?”孔雀霍然一震,厉叱,“不可能!时间还没到!如今还不到三月,离三百年一度的破军觉醒日还有两个多月,第六个分身怎么可能提前收到召唤?而且,我们不是连最后一个分身是谁都无法预测么?怎么会知道她如今的下落?”
“这是星主最后的预言。”溯光叹息,“她在生命的最后,终于看到了那一个被冰族人从小就隐蔽着的分身的下落!”
“冰族人!”那一瞬,孔雀的瞳孔陡然收缩,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再说话。
——是的!冰族!他们踏遍云荒,寻找那一直杳无音讯的最后一位分身,却不曾想打那个人并不在这片大陆上,而是被驱逐在西海上流浪的异族人!
“孔雀,你不应该离开那里的,”溯光低声道,“你一走,迦楼罗就更无人看管,只怕冰族人已经派人把那最后一个分身送了进去。”
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孔雀脸色一变,古铜色的肌肤一瞬间褪尽了血色,喃喃:“如果……如果第六分身已经到了破军座前,那么只怕就无法阻止魔的复生了!”
“是的。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用尽一切方法阻拦。”溯光道,碧色的眼眸渐渐凝聚起来,“难道你想就此放弃,任凭魔君复生、云荒动荡?”
“当然不。我在佛前立下誓言,众生下地狱之前,自己须先入地狱。”孔雀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一句佛号,神色肃穆庄严,那一瞬竟露出一种佛相来,“九百年了,即便命轮在此时崩溃,群龙无首,我亦不会就此抽身离去,任生灵涂炭。”
“好!”溯光点头,“那我们出发吧!麒麟,你——”
然而,当两人转过身的时候,却不由得吃了一惊——码头上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清欢的人影。那个胖子,居然趁着他们两个交谈的时候脚底抹油再度开溜了!他走得是如此无声无息,显然是将剑圣一门的轻功发挥到了极点。://。shunong。/
“他娘的!”孔雀这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拔腿便要追上去。
“咳咳……算了。”溯光却咳嗽着,摇头阻止了他,“看来,咳咳,看来麒麟对命轮的使命并不认同。既然他毫无诚意加入我们,勉强也不是办法,只怕反而会带来更多后患。咳咳………魔君即将苏醒,孔雀,我们还是立刻去往狷之原吧!不能耽搁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向了渡口。
“好吧。”孔雀无奈,看了看他的脸色,“你很累么?怎么看上去那么苍白?对了,你的剑呢?你的辟天怎么——”
然而话刚说到这里,溯光整个人忽然往前一个踉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辟天已经断裂了,”他低声说着,因为咳嗽而几乎无法说下去,“紫烟,紫烟也……”
“怎么了怎么了?”孔雀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的肩上瘦骨嶙峋,几乎咯痛了自己的手。他吃惊于同伴在短时间内的惊人消瘦,却更震惊地看到溯光捂着嘴剧烈咳嗽,指缝里点点滴滴沁出了鲜血来!
“天!你这是——”孔雀连忙扶着他站稳。溯光却摇着头,断断续续地道:“不……我没事。只是、只是……咳咳,在密林里受了一点湿气风寒。不、不碍事……”
“他娘的,这哪里是风寒!”孔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龙,这段日子你太累了,鲛人的体质天生就弱,怎么吃得消?我看还是先别忙着赶路了,得先好好养伤。看你这样子,估计撑不到魔复苏自己先去黄泉路了!”
“我说过不要紧!”溯光却一反常态地发了脾气,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咬着牙踉跄往前走去,“从东泽这里到西荒尽头,路途遥远。现在已经快三月了,为了赶时间,干脆横穿镜湖从水路走吧——”
“横穿镜湖?”孔雀对这个提议有些吃惊,然而溯光已经一脚踏入了青水里,双足在一瞬间合拢,成了鱼尾的形状,准备潜泳而去。
“好吧。去就去,最多用术法劈开水路就是。”孔雀嘀咕着,将袈裟脱了下来卷好,摸了摸光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镜湖这条线路可不好走,万一出什么事你得帮我一把!”
然而,溯光却没有回答。
“怎么?你还不答应?”孔雀接着把袜子也脱了下来,赤足走下青水去,对着水里的同伴嘀咕,“镜湖里多水怪幻境,我怕这样一路过去,就算路线缩短了,一路上花的力气也不合算啦。还不如……”
就在那一瞬,他的话语停顿了。
“龙?龙?”他涉水冲过去,一把将那个人从青水里扶起。溯光紧闭双眼,脸上苍白得可怕,身体早已毫无知觉,在水里载沉载浮。只有血一滴滴从嘴角沁出,混合着水蓝色的长发,在青水里蜿蜒散开。
孔雀怔怔地看着这张忽然失去了生机的脸,心情沉重。
是的,这几个月来,龙风尘仆仆地奔波于云荒各地,几次身负重伤,垂死之际还不忘为命轮完成使命,这一次南迦密林之行,他更是亲眼见证了星主的去世,虽然孔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辟天剑都已经不在龙的身侧,便可以料想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那片南迦密林里,龙定然经历过异常惨烈的杀局,剑断魂散,浴血而返,却在这里撞见了他们两个人——此刻的龙,已经是强弩之末,然而却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分开了他们两个,不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个鲛人,虽然是海国皇太子,却为了云荒在拼命啊……
“阿弥陀佛……”孔雀低低念了一句,将昏迷的人从水里背了起来,涉水上岸,“不过,你就算要拼命,也得先留下一条命来吧?”
“开什么玩笑?星主都已经死了,这事儿还要继续折腾?”这边,沿着小道一路飞奔的清欢正在嘀咕,满肚子不以为然,'“这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