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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六马大轿子已经停在门口叫门,周围也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季家想让余家在人前丢脸,余家也想着在人前季家不会做得太过火,所以才没有清场。桑落藏在人群里,打算看看这季家究竟是群什么人。
帝国人把交通工具都称为轿子,不过人抬的那种轿子是没有的。马拉的轿子是拉轿子的马越多说明主人家名位越高,帝国街道能容下的最多也就是六马并驾,所以季家这次用了六马轿子,可见其地位之高。
至于国君则是不坐马拉轿子的,国君坐的是圣人轿,用牛拉着,若是哪户人家的牛被国君挑了去,可算是发了大财。
“季大家。”余老家主向季家家主行了一礼,“我正巧请了几坛文刀酒,季大家可否有意与老朽品上一杯?”
一听文刀酒,季家主微眯双眼,笑意盎然:“文刀酒,唯有大才当饮,今日得此佳酿实在是有缘啊!”
桑落皱了皱眉头:人家请你喝酒,你谢了便是,还说什么能喝上酒是自己跟这酒有缘,看来季家是来没事找事的。
不过……咦?文刀酒莫非是出自那个文刀庄?刘白堕说的话……他们刘家真的是帝国第一大酒家?
没等桑落神想,余家就大敞院门,院内十余桌,百人座,桌上便是那有名的文刀酒。“季家来我余家做客,是天大的喜事!今日老朽作主,把余家所有的文刀酒都请出来,给诸位一品!”
围观者一愣,这……这诸位是只包括季家,还是……
余老家主大手一挥:“浦城的诸位若不嫌弃,可来我余家一座,尝此美酒!”
刹那间寂静无声。季家人脸上很不好看。尔后人群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抢在了季家之前坐在了桌前,小心翼翼地争抢着刘家名酒。
“老朽为诸位留了专座。请。”余家主微微一笑,翻掌示意。
季家主脸色更黑。若是只有民众还好办,可要是被这文刀酒的名头引来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哟,这酒香,莫不是文刀酒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季家人暗骂一声,转向来人作揖问好,余家主同样弯腰作揖,只不过他脸上是胸有成竹的笑意。
桑落一看,这个让两大世家忌惮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再一看,他眼睛就直了:总看小说里各种美女佳人,今儿个才得以一见何为倾国倾城……
说漂亮太肤浅,说美也道不尽她的韵味,观其年纪也就十七八,她俏生生地一笑便笑出了鸟语花香,樱唇一努便作娇怒:“幸亏我今天出来散步得早,不然就错过了这美酒,好酒不邀本姑娘,余老,这罪,你当是不当?”
余老家主笑着挥手取来两坛酒:“老朽当罪!这两坛文刀酒给姑娘赔罪!”
“这酒我收下了,但热闹也少不了我的,余老家主,小女子在这讨几寸酒喝不知可否?”
“可以!姑娘请!”余老家主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相比之下季家就是红白交接阴晴不定,脸色一看就不好。
“这女的是谁啊?”桑落品着酒砸着嘴,想着美酒佳人全齐了,要是再有首曲子听来就更好了。
那新来的姑娘听见了桑落的话,竟是有些吃惊,随即就飘到他旁边,将桑落霸占的一壶酒给抢了去。
桑落眉头一皱:“你干嘛抢我酒?”
姑娘掩唇轻笑:“你不是帝国人。”
桑落捏住壶嘴:“就因为我不是帝国人就抢我酒喝?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帝国人?”桑落真是无奈了,先前遇了一个刘白堕说自己不是本地人,这姑娘则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帝国人。我是长得不像帝国人还是说的不是帝国话?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排他?
姑娘好奇地看着桑落,一点都没有还酒的意思,而余、季两家人也都停下了去屋内的脚步,想看看是谁惹到了这位姑娘。桑落连忙摁低草帽帽檐,遮挡众人的视线,却引得姑娘一阵银铃笑声:“哟,还怕生呐,来让本姑娘看看,是哪位大才藏起来在余家蹭酒喝啊?”
桑落的头低的更低了。早知道自己就把酒让给她好了,现在自己变成全场的焦点了,想退也退不了了。
姑娘有些不满地戳着桑落的帽子:“我为什么说你不是帝国人?有哪个帝国人会问我是谁?又有哪个帝国人敢和本姑娘抢酒喝?还有哪个帝国人在本姑娘让他抬头的时候不抬起头反而低头?!”
周围的民众现在全都远离了桑落打算看笑话,桑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捂着帽子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我不是帝国人,我也不和姑娘抢酒喝,这酒给你,我走了。”
姑娘得意的一笑,但又板起脸来厉声道:“那你倒是抬起头来啊!”
桑落低头。
桑落有个坏毛病,平时的时候他就是个软面团,别人说一他也跟着说一,可是有时候他又倔得要命,别人让他做的事他偏不做。就像此刻,不过是抬个头,他却犯了倔。
头长在我身上,我桑落想抬就抬,不想抬,你就是把头给我剁下来我也不从!
“你!”姑娘这回是真怒了。帝国上下谁敢这么对她?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
桑落低声回答道:“桑落。”
“让你抬个头你不抬,让你报名字你倒是报了。这名字是假的吧?你叫什么?三弱?给我说说,你都哪三弱啊?”
余家主一听到“三弱”,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哑然失笑。
桑落一气,猛然抬起头,帽子都掉到了地上:“你才三弱!你……我叫桑落!桑树的桑,落叶的落!”
姑娘被惊到,看着满脸通红、眉目清秀的少年,又笑了起来:“怎么这时候抬头了?你怎么不倔了?小倔驴。你说你叫什么?桑落?嗯?”说着说着姑娘突然不笑了,俨然一副吃惊的神色,“你说什么?你叫桑落?!”
桑落见状也是吃了一惊,气都忘了生,默默想着自己最近应该没闯什么祸,底气便足了一些:“我是叫桑落。”
“你去过文刀刘家的酒铺?你喝过刘白堕的酒?”
听到刘白堕的名字,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刷刷刷地望了过来。就连余老家主也是吃了一惊:天人才离开不到两天,就和帝国第一大酒家传奇刘白堕攀上了关系?天人不愧是天人。看那姑娘的表情,桑落恐怕是为刘家的新酒起了名字了,否则不会这么震惊。
桑落内心的惊诧不比在场的人小,心想那个啃大饼的小子还挺有名?他那“刘家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狂语难不成还是真的?
那姑娘看了一会儿桑落,然后出言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小女子便是帝国第一酒痴,名为莫洛,莫愁的莫,洛河的洛。”
莫洛歪着头笑道:“桑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去没去过刘家?喝没喝过大饼少年的酒?”
桑落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他在门口啃大饼?”
莫洛咯咯地笑起来:“说你不是帝国人你还驳我,帝国人都知道,酒家传奇刘白堕,最喜欢他娘烙的大饼,没事就抱着大饼坐在门前啃,既当饭又当零食。他不酿酒的时候,必在啃饼!”
桑落心想刘兄你也太有特色了,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代传奇,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就这么塑造自己的形象?在门口蹲坑的啃大饼少年?
“我是喝过他两杯酒。”
“两杯?”莫洛瞪大了眼睛,周围人也一副见鬼了的神情,只有余老家主在偷笑。
桑落想起那第一杯酒,至今都觉得心疼:“是啊,可惜我第一杯酒喝得太快了,我怎么知道……”
莫洛却是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就说你不是帝国人。你知不知道,刘白堕只和人喝一杯酒。只有遇到他看中的人,他才回与那人连喝数杯酒。”
桑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看中的都是什么人?”
“刘家白堕有佳酿,敬天敬地敬奇人。”莫洛一字一句地念到,“他看上的奇人,或是大善人,或是大恶人,或是有惊天地的美貌,或是有泣鬼神的才智。总之都是些大人物。你真的喝了他第二杯酒?”
桑落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喝的两杯应该不是水,便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真是怪了,我眼光也不差啊,怎么就没看出你有什么特别?难道是普通得天理难容,所以刘白堕才觉得你是奇人?”
什么叫普通得天理难容?桑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回答。不过莫洛也不需要他回答。而她想要别人回答的时候,对方想不回答都不行。
“莫姑娘,你酒也要了,我头也抬了,能不能放过我?我还要去吃中饭。”
“吃个中饭而已,余老家主既然请得起文刀酒,自然也请得起百家饭。你留下吃便是。”说完莫洛就拿着桑落那壶酒自斟自饮起来,嘴上还不停地说着“连这小屁孩都能喝你的第二杯酒,凭什么我莫洛连你的一杯酒都喝不上?本姑娘还比不上一个短头发?”
桑落听了后一阵无语,我头发短还碍着你了?本来觉得短头发轻松点才剪的,看来以后还是留长吧,太招摇。
桑落从来不是一个爱招摇的人,他希望自己永远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没有人对自己抱有希望,也不会有人对自己失望。也许真的像莫洛所说,他实在太平凡了,平凡得天理难容,于是出了一个刘白堕,让他不再那么平凡。
世间出了桑落酒,浦城现了桑落人。听莫洛说刘家新出了个桑落酒后,桑落想着刘白堕你怎么不把桑落酒当个笑话听过去,居然真就取了这个名,以后你的酒名声越大,我的名字传得就越广,我是不是还得登门表示一下感谢啊?
桑落想着想着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发现自从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余立人的身上,自己就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不再普通的桑落还是桑落吗?不再透明的桑落还是桑落吗?时不时就把内心的想法表达在脸上的桑落还是桑落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桑落无名才是桑落。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桑落直视莫洛的双眸,“我是太过平凡了,所以老天让我遇到了刘白堕。又或许是我的短发在你们之中太格格不入,让刘白堕觉得古怪。”
莫洛被桑落这么盯着,内心一慌。她突然觉得桑落的眼眸那么深,深得让她看不透。他的眼神明明那么平静清澈,却让人徒生惶恐。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平凡呢?怎么会有人连他人给予的肯定都给予拒绝呢?
莫洛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少年了,甚至觉得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个会害羞而且时而懦弱时而倔强的少年和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不是一个桑落。
桑落起身,谢酒,然后告辞。
竟无一人阻拦。
第四章 窑子奇人
更新时间2016…2…11 0:10:13 字数:3123
“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
桑落一边念叨着前世的古语,一边思考刘白堕的名气到底有多大。他不是不羡慕名人,虽然他与刘白堕只有两杯酒的交情,交谈也不过寥寥数语,但桑落还是挺佩服这个少年有成的传奇的。人有一技之长,便有了立足的资格,便有了让人敬佩的资本。像刘白堕这样十七岁便成一传奇的,更是不知多少户人家教育子孙的佳话。
但是桑落敬佩归敬佩,他自己却不会因此奋进,也不曾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前世的父母总说他胸无大志,没有自尊,桑落也不否定。
他人的荣誉与我何干?我又为什么偏要成为人上人?
桑落只想在社区医院里当一个不好不坏的小医生,每月节省出来的钱用来交网费,一年四套衣服两双鞋,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就去相个亲谈个恋爱,结了婚再生个孩子,然后再吵架离婚。
桑落从不怀疑自己结了婚就会离婚。他实在是一个人惯了,不懂得甜言蜜语也不会关怀别人,以至于自己前世的死党桓焕一口咬定桑落一定只有他一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桓焕当初以一种无法置信以及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桑落问道。当时桑落十分想把桓焕正在抄的作业扔到他脸上,然后再给他一个白眼。
但是桑落什么都没有做,连表情都没怎么变。所有的感情都被他用来在脑内幻想了。
所以桑落大概是一个脑补能力很强的人。
不咸不淡,云淡风轻,高冷地要命,其实内心是个神经病。这是桓焕用来形容桑落的二十二字真言。
“你真的很二。”桓焕真正地给了桑落一个白眼。
此刻桑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机会再问桓焕那个“二”到底是傻二的二还是中二的二,也没有机会去反驳一下他“桑落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朋友呢”的理论。但是桑落还是桑落,他决心做一个追求平凡幸福的普通人,就不会借着桑落酒的名头扬名万里。
“刘兄,在此别过,谢谢你的好酒。”
就此,桑落开始正式踏入天下旅途。
……
“所以,兄弟你是要去旅行啊?”
桑落苦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衣冠不整啃着鸡腿的人,憋了许久才挤出一个音调怪异的“嗯”,算是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我看你年纪不大,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看你衣冠楚楚,面容清秀,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莫不是不满世家的纷争,嫉恶权力之争,借游学的名头跑出来的?”
还“年纪不大”,说的跟你年纪很大了似的,桑落看着对面的人又抓起一个鸡腿,内心无比凌乱。不过仔细想想,他猜的还真是有几分沾边。桑落就是不想卷入世家的权力之争,也不稀罕名门的富贵名位,所以才表明失忆,离开余家,而不是继续假装那个余立人。“兄弟乃真人。”桑落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声。
“真人兄弟”啃下一大块肉,上下打量了桑落一番,直看得桑落浑身发冷。
“你当然不会认为我是真人。”他含含糊糊但不容置疑地说道,“哪有真人从风俗场所被衣冠不整地赶出来,还抱住路人的腿痛苦流涕的?”
桑落尴尬地笑了笑,他就是这么想的。当时他正往浦城外走,结果还没走到城门就被一个乞丐一样的人抱住了大腿。他一瞧,原来是个在窑子里花光了钱被人家踢出来的,原本锦缎面的衣服也被扯开了,灰头土脸地就往桑落腿上蹭。对方哭天抹泪以头抢地求桑落借给他银子,那声势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桑落想要是此人用这个架势去求刘白堕一杯酒喝,那刘白堕也是无可奈何的。
结果就是对方因为接连几天都省下饭钱在窑子里喝酒,饿昏在了桑落腿上。桑落试着把腿抽出来,失败了,只得以极其诡异的姿势钻进了附近一家店,向店家讨了一壶水浇在腿上那人的脸上,又拿出身上一半的钱买了一只烧鸡。在凉意和肉香的双重刺激下,对方这才从昏迷中醒来,开始大啃肉鸡。
“兄弟,这一只炸鸡的恩情兄弟我记下了,现在我没钱,若是有缘再见,柳某双倍谢你!”
桑落这才得知对方的姓氏,心想你欠了我的钱,以后不躲我才怪,话说他姓刘,会不会和刘白堕有什么关系?
桑落没听清楚,以为柳氏姓刘。
但柳氏却似乎看穿了桑落的想法,拱手解释道:“在下木卯柳,名为致远。敢问兄弟名讳?”
“桑落。”原来姓柳,看来和刘白堕没什么关系。桑落是真心不想把眼前这个人和刘白堕联系在一起。如果在门口蹲坑啃大饼是毁形象的话,那柳致远可谓是没有形象能够让他毁了。
柳致远眉峰一挑,笑道:“可是那桑落酒的桑落?”
桑落苦笑道:“算是。”
柳致远把满手的油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边蹭一遍目光灼灼地盯着桑落的眼睛看。
“刘白堕大概是弄错了。”桑落轻轻解释道,“又或许我是太过普通,普通到令人讶异,或者是因为我的短发……”
“为什么要解释?”柳致远微微一笑,端起茶来轻抿一口,“你又在解释什么?”
桑落有些口干舌燥:“我不是奇人。”
“你当然是奇人。一个发自内心地拒绝别人说他是奇人的人,怎么不是奇人?”柳致远放下茶杯,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刘白堕看人还没有错过,我也没有。”
柳致远饶有趣味地凝视着桑落的眼睛,而桑落这才发现柳致远的双眸竟是这样有神。他的眼中仿佛容有浩瀚星空,而他本人像是整个星辰的主宰。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柳致远,此人并不简单。
“我知道柳兄确实是真人。”桑落严肃起来,目光澄澈,“但是我依旧觉得我不是奇人。”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他想劝柳致远不要再逛窑子了。
柳致远看着严肃起来的桑落,突然笑了。“桑落兄是不是想劝我不要再去逛窑子了?”
桑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柳致远大笑。
“兄弟,你可知这世间最难看透的是什么?”
桑落想了想,没敢回答。柳致远也没在意,大手一挥扬声道:“是女人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桑落无法理解。女人心固然难以看透,可也不至于成为柳致远痴迷于窑子的理由。这是因为桑落不了解柳致远,他若是了解柳致远……也还是会劝,但不至于不理解了。对于柳致远来说,看穿阴谋诡计不是难事,看穿日月星辰不是难事,看穿历史规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