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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你莫忘了,齐君的意义。你将一切瞒下来又如何?假如不是因为他相信你,你以为你能够瞒得过?”
“可惜他就是瞒过来了。”徐故踏在院中的落叶之上,所过之处片叶飞灰。“全府七十多个府卫,二十小厮,三个管事。有多少个人,是帮着你的?”
谢冬静静的看着徐故,然后低头不语。
“如果因为碧瑶而让你过于忙碌的话,谢先生可以先到鄙府休息几天。我可以护着他的安全。”杜良试图解开他们之间的沉默。
“你可猜到是谁?”徐故直接问杜良,明知道问谢冬,他绝对不会回答的。谢冬的固执徐故多年前就已经知道。
杜良摇头。谢冬接过了话尾。“不关他们之事。在这府中,难道我就没有说话的权力?”
谢冬从未脱出徐故的猜测。
“是吗?”徐故深呼吸,反手拨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要紧,反正这批府卫小厮我是看腻了,全部换一趟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要他们别说的。”
“其他事都可以随你,只有这事不行。”徐故猛然抓过了谢冬的肩膀。“如果今天杜良没有在,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不是只能在你的保护之下才能生存。”
“如果你有万一,我怎么办?”徐故愤恨“原本让你成为我的齐君,是为了保护你的。”
谢冬从新低头,换了其他的话题。
“你晚上别过来了。不然何府那边如何交代?”不关心不代表他就能不知道。外面传的那些,徐故想来不知被何老将军提点过多少次了。
毕竟已是快成亲的人,若是有了妻妾还往他这里呆着,总是不好的。这让何家与碧瑶颜何以堪?
不顾自己,总要顾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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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婚宴还有三日。一切就绪,忙碌了近月的都城突然陷入风雨之前的平静。
都城西面三十里郊外倾城山山腰处。徐故带着谢冬私下骑马到了此处。
“这是?”谢冬不知道徐故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们面前是一个墓,很平凡的青石碑,上面除却一般的迦国铭文之外,还用汉字写着,亡妻齐玉之墓。
最让谢冬在意的是,正碑的旁边还有一个无字小碑。
两碑相连,是由同一块青石雕成的。
这种碑石,是母子坟,而且,是还未出生,连名字都来不及取的孩子。
“这里面埋的,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怎么会……”谢冬不明白,徐故明知道这种事情所可能产生的可怕后果,他也相信徐故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为什么?
谢冬只在徐故眼中看到一片暗沉。
分离数年,他在村中学医断药,时光飞逝。那徐故呢?他又经历了什么?
谢冬一无所知。
不论是他如何当上了将军,如何与余华合作,如何在一次次的沙场上活下来。
这绝非努力与机遇就可以的吧?
“她原本是下属送来的侍女,有次喝醉了,结果我干脆把她收进了房。每月让人熬药让她喝下,自以为安全无虑。结果她用我的赏赐买通了府里的药师,我出征半年,府里也因为她的关系没有通报,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孩子已经七月多了。
我想要她立刻打掉,但是她拼死不肯。
她明知道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可能立她为正,但是她说,她只是想要有一个我的孩子。
七月余的孕期,假使强逼她打掉孩子,危险实在过巨,当时她怀孕的前七月,与其他孕妇无异。看起来和其他的孕妇没有什么两样,几位重金请来的医师也是誓言旦旦一定能母子平安。所以我……相信了她。
结果,她难产了。
叫了一日一夜,却始终没有熬过。
但是,她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来的当场,她就死了。
我在产婆尖叫下冲进了房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生下了一块肉团。
不会哭,不会叫,只是一直蠕动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而她躺在血被里,死不瞑目。”
谢冬闭上眼睛。他想起了他们刚进军营,徐故很照顾他的那个队长死去的时候,徐故在后营中和他说过的话
‘他在我的前面,被两只刺剑分了个利索。内脏留了一地,画画似的。’
“……我一刀砍了那东西,软软的,和没骨头一样。想不明白那样的东西怎么会难产?”徐故做着最后的结束语。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最想的是什么?”在一阵沉默之后,徐故从新开口。
“什么?”谢冬喉咙干涩,可还是逼着自己问下去。
“我那时候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要是你在,就好了。
居然,会是这种答案。
谢冬呆滞的看着这个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叙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自己死去的侍妾和孩子的人,此刻,却不肯放松一刻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答复吗?
“都过去了。”谢冬叹息的伸手抱着嘴角还带有些许弧度的徐故。
这个人,逼得越紧,显得越轻松,越伤心,就越会逼迫着自己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内心习惯于逃避,所以,那些事情就一直压在他心底,消散不去。
说起来,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就已经发现了,他们是真正的两种人。所以相互之间忍不住观察对方,打压对方。
“谢冬”徐故反手回应谢冬难得的主动接近“我只有你了。”
第四十二章
婚庆之日
何将军府与徐府联婚,这是多大的喜事。
都城之中无人不知并且为之津津乐道。
徐府之内谢冬第一次看到了女性入驻,是何府那特意派过来的喜婆和一干侍女。迦国婚嫁风俗别说徐故,谢冬也是一头雾水。所幸得知此事的管事一手担下了诸多琐事,何府更是包办了所需的各类喜服宴席等。到时候徐故谢冬真正需要做的,不过是穿上衣服到何府接人,然后带着新娘子走一圈府外。接着,天下大同。
至于为什么谢冬也要穿上喜服,谢冬也有些无奈。
谁叫他和徐故是齐君呢?所以按照礼俗来说,徐故娶亲,也就相当于他娶妻。甚至假若他对徐故的正妻不满意,同样可以休退。而若徐故有了子息,对他都会行父礼。不过对于谢冬而言,只不过是首次当伴郎而已。
至于拂霭,则是被全部搬到了宴席之上等着款待来客,真是让徐故暗自吐血了好一阵子。
准备早在三日之前已经就绪,喜婆一早催着两人起身穿衣戴冠,连吃的东西都要盯着只准吃好彩头的粥点。
正午踩着时辰跨马出门,何将军府距离徐府不过片刻功夫。何三小姐已经在正厅跪于双亲膝下等候。
她身上的喜服比谢冬想象中的更为轻便得多,仿佛只是一套艳红的纱裙。对襟的绣纹坎肩和束腰直裙,用金线玉珠点饰着各种祥纹。比谢冬之前看过的其他新娘嫁衣而言朴素得太多。或许也是因为毕竟是将门出身,又或者是因为何三小姐本身就不喜华贵。但也该有一部分是因为徐故吧。徐故不喜繁礼好穿轻衣在这都城之内已经不是什么秘事了。
而在何将军的周围,环绕着何家此代所有子侄。
女子出嫁之时,拜父母膝下,居兄弟之间,兄弟越多,象征着以后为她出头的人越多。由此可见何三小姐是多么的得受宠爱,若是其他何家小姐,出席的或许只有两三位比较亲近的族兄而已。
迎接的礼仪复杂非常,先是遥拜长辈,然后是过心桥,趟东门,饮尽女家所有新娘亲兄弟过来倒的满杯酒。一堆堆的关子摆在面前等着新郎来个终极挑战。谢冬跟着徐故东转西拜差点没把自己给整晕了。不由得感叹结婚就是受罪这一真理不论何处都是一样的啊!
午时出门,接到新娘子归家的时候双日都已经下山了。
谢冬陪着徐故骑马在前,八马共系六女为侍的彩车在他们后面。何三小姐羞涩的一路低头从余光之中偶尔窥望前面的两人。路边早已等候的行人向车沿马上投掷着用五色彩卷细丝扎成的偷彩。意寓偷取一些这对新人的福气。
从今以后,要称她徐夫人才是了。
徐府所在街道在都城之中亦算繁华地带,外加一早得到消息围观的人群,他们又花费了不少时候才正式的回到徐府门前。焕然一新张灯结彩的正门之前,青的身影分外明目。
“公子中毒了。”
谢冬侧目,徐故沉默不语。
余华中的毒不该说奇,而是占了个巧字。数种食物,混合了这个季节才会开放的莫须草花。造成了余华现在昏睡不醒的景象。假如没有人察觉,那么余华就会这样一直睡下去,直到药效在体内被无效到无效的时候自然就会恢复清醒。过程大概需要十日。
谢冬吩咐厨房放了另几种调料混合温茶,让青给余华服下。假如他的诊断没有错,余华大约夜中就可醒来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望着青给余华慢慢喂下的温茶,谢冬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不对头。
不是余华中毒太巧,而是……
徐故太放心。
谢冬突然想起徐故在他走之前的沉默。
“青,这样的毒,真的需要找我吗?”对于谢冬来说,余华是他的益友,青则是他的良师。青不单止精通防身休止之术,甚至于药术方面,也有自己独到之处。
“冬,即使你现在回去,也不会来得及了。你认为,我能让你走出这里吗?”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
“那么青,你有没有闻到香味?”谢冬仍是低头看着余华熟睡的脸。
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从新流畅起来。
“没想到,也有让你先了一步的时候。”青将余华放平在床上,塞好四边的被角。然后半依在床边的栏杆之上。
“最多不过半刻,或许对于青你而言还不用半刻。这是我日常留于身上应付徐故用的罢了。”因为习惯,所以连这种时候都挂在身上,只不过实际用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谢冬从余府出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个弯路探过了何将军门前。
一队队的城防卫兵从里面走出来,鞋底袖口以及刀刃之上还残留着湿润的血迹。
街上为他们欢呼庆贺的百姓更是一个不见,家家关门闭户。那些偷彩还留在地上,显现着被多人践踏而过的凄凉。
谢冬漠不关心般继续向着徐府的方向走去。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和徐故提过,两府之间如此相近,以后何三小姐回娘家告状可是容易的很。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却是如此遥远。
徐府之中还是那片张灯结彩的红色,不过加上了血样的鲜艳。
徐故站在管事精心布置的新房床边,右手有血滴溅落。
床上躺着的,仍是那般如花美貌,但是她的眼睛,却再也睁不开了
她的右手,也握有一把匕首。
我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我要等的人
我想,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也算满足了。
那样的笑容,原来也可以是假的吗?
对于谢冬的出现,徐故没有多少惊异。他将还在滴血的匕首投于床上,并用床廉擦净了手中的血迹。
“我不过防卫,原来不想伤她的。”
“我知道。”谢冬回答得平静透然。
徐故没有理由杀死一个即将成为自己附属品的女子,那么可能只有一个
如果那个笑容是真的,那么,你悲哀的是什么呢?
是不得不在新婚之夜对他举起匕首,还是对自己无法掌握的命运?
谢冬发现,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远望,但是那个深渊,还是超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那种黑暗,遮蔽了一切都美好光明。连带他身边的人,也会黑暗,还有他自己。
原来,战争并未结束
原来,不见刀光的地方更加危险
杀人,也是带笑的。
第四十三章 尾声
这一场暗斗无疑集合了徐故,余华以及钦三人的全力。
何将军一门以逆谋之罪,全部捕于昨日。牵连者多达七十余位朝官,大部分都刚好只带了少量人手聚集于都城之内。
为了何府三小姐的出嫁之喜。
何三小姐畏罪自亡,徐故仍以正室夫人之礼葬了她。
只不过葬仪免不得简陋许多。
徐故忙于清理剩下的残余,以及接管刚刚得到的势力,无暇也不知该对谢冬解释什么。他只好借着青给的迷药,将谢冬困在他的房内。
可是迷药对于谢冬的药效实在有限,而房中更是他的天下。即使不是他的房内,但是日常之间谢冬走到哪里材料放到哪里的习惯无疑是徐故不知道的。
第三日,接到消息的徐故再回来的时候,房内到大门一路都有陷入了迷睡之中的人。
将手中杂务交与秦都,徐故沿着一路信报追去。谢冬毕竟只是谢冬,他的行踪对于徐故的手下而言就如白纸染墨一般明显。但是众人也都存有避讳而不敢太过接近他。
出了徐府谢冬直接抢了一匹军马出了城外,而马在奔驰了一日之后终是倒了下去。
谢冬将马安置在路边,转上了就近的一处山岭。
似乎他总是在逃跑,然后身后追着的人,始终只有徐故一个。
而今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全部倒了下去,可是,药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不能用在不必要的地方,能避则避。现在的他明知是徒劳,却也只能继续的逃。
后面的人一直都在紧紧跟着他,却也没有再上来。只是这样,已经让谢冬慌不择路的走到了一片断崖前面。想再后退绕道他路,那个人已经追上来了。
谢冬脱力的背后依靠着一棵老树坐下,徐故在他七步之外。
“跟我回去。”徐故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停在那里。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不。”
“那你要去哪里?崎那?还是柒殇?他们会收容你吗?”
“我要回村子里去。”不知道方向也不要紧,他记得山的名字。慢慢的问,总能回去的。他可以继续当他的药师,慢慢的调制他的药物。闲了可以和蓝去溪边捉鱼,下雨时担心这村里老人家的风湿问题。
“我没有告诉你不是?那里,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流军破入,全村三百余口,非死即逃。”徐故的声音越来越近,可是说的话让谢冬觉得越来越远。
暂时的挡住近万大军的脚步,是一种奇迹,但是奇迹不常在同一个地方发生两次。
“你当然没有告诉我。”这种事情,徐故怎么可能告诉他?谢冬忍不住想要将眼睛埋入膝盖之间。
居然,连一个可供他逃避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跟我回去。”徐故从新开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才是他最疑惑的,一直一直,都看不清。
当看到他位列将军时他以为可以了,但是他参与了王位之争,当知道他成为了兵部暗首时他想足够了,却看到那个女子死在了他的手里。难道一个人的欲望,真的是无限的吗?
“我想要力量,能够抗拒一切的力量,能够保护你的力量。
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
他不想听这些,假若只要拥有力量,就能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无辜?所谓的保护,是倚靠在不断的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吗?
“拥有力量之后,总会发现新的顶峰,你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对。”徐故的回答毫不犹豫。
远处是沙沙的打击声滚滚而来。
雨滴混合剑鸣而来,潜藏多时的刺客等待的就是这一瞬。
徐故赶上用刀鞘为谢冬挡了第一剑,而在他身后刺来的却只来的及侧身避过要害,伤在了左臂。原本隐身于徐故身后的护卫同时与不断出现的刺客战成一团。
“应该是剩余的人,想来他们已经藏在这很久了。”不论他们有多少准备,漏网之鱼总是无法避免。这些天来他自认已经将都城三百里内扫荡一空,却不料谢冬刚好钻进了他们的鼠窝。
平时他身边都带有足够的防守人力,只不过今天,就那么巧被他们钻了空子。回去之后还要让秦都再将附近所有的山头全部烧一趟才行。
且战且退,徐故已经不敢在靠近这附近任何可能藏人的灌丛树木。谢冬则是习惯性的,开始抽出药带为他包扎左臂上的伤口。
“你先走。”徐故带着谢冬转了一处终于可以走下去的坡道旁边。这是用八个人的命开出来的。而徐故这一趟,也就带了二十不到的护卫。现在只希望对方全部的人都恨的冲上来想要了他们的命,而不是还藏在哪条路上等着他们送上去。
“你呢?”谢冬不是瞎子,看的出他们之间的数量差距。
“笨蛋,我打了那么多仗都活下来了,还怕这个?你先走,反正我总能找到你的。”徐故一抹脸上的泥水,不肯回头。“你逃不掉的。我绝对能找到你。”
“如果你不走,我走了又有什么用?”谢冬捡起了掉落在自己脚边的短剑。顺手拉过徐故手中的刀。伸手一抹,上面染上了幽黯的浅蓝。
出府之前,他回了自己院子一趟。
放手的那刻谢冬感到徐故手中略微的扎手。低头,刀柄上缠绕的麻线原来破了个口子,翘出来的部分沾上血迹,模糊一片。
很多事你以为他隔了很久,其实当初的痕迹都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仿若昨天。
最后一个死在了徐故的侧劈之下。不过也顺道给徐故腰侧添了道一指长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