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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波一波起降的侦察机带回最新情报，旧皇城内的人类守军感受到的肃杀气氛也愈发浓郁起来，他们知道与强大敌人交锋的时间距离不远了。
在距离旧皇城十几哩之外的抛荒农田中，形形色色种类各异的恶魔与魔鬼正在相互追逐着展开杀戮，双方出尽了浑身解数试图在保存自己的同时歼灭敌人。尽管这场血战的微缩版本从局部来看是井然有序的，纵观全局却好似一团乱麻，不是说魔鬼乐意这么打，而是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恶魔逼着对手跟自己打一场烂仗。
当人类守军注意到这场迷你版血战边缘逐渐靠近了己方划定的最后警戒线，佐拉·黑格尔转头看了一眼罗正道，后者对他点了点头，水手长当即拔出军刀，刀锋直指对面的那片混乱战场。
第四百四十九章谁是我们的敌人：
第四百五十章 砂钵大的拳头
“嗞嗞嗞嗞……轰——”
金属弹体与空气剧烈摩擦生出的霹雳轰鸣好似远方天际雷雨云团在作祟，仿如一道霓虹般横跨天空的弹道轨迹，威势更是壮观到令人咋舌。
这时候，战线已经逼近到旧皇城附近的恶魔军队和魔鬼军队几乎同时遭到数组磁轨炮的集中轰炸，正在交战的双方立马被这远程火力炸得溃不成军，幸存者们只得退后躲避轰击，不客气地说这场面跟抱头鼠窜区别不大。
磁轨炮发射出的弹丸平均能把相当于数十个足球场面积的土地掀翻过来，如此高的破坏效率高得恐怖，在连自然地貌都能重新改写的强大火力面前，没达到一定级数的个体战力显得微不足道。毋庸置疑，面对着强到能洞穿巍峨城墙如撕裂报纸，射程更是如地图炮一般的实战效果，磁轨炮这种黑科技产物对于敌军成员来说未免是太凶残了一些。
《无》《错》
在今天之前，对主物质界的土著们抱持着不以为然的蔑视态度，血战的参与双方算是在人类手里吃了个大亏，即使它们能及时醒悟过来也于事无补，身陷于轰鸣炮火之下，再想翻盘就太难了。
透过望远镜的视野清晰看到恶魔和魔鬼的惨象，不动声色的罗正道又冲着水手长比了个手势，佐拉·黑格尔登时会意地高声喊道：
“停止射击！”
在陆基炮台模式下展开的磁轨炮不受浮空战舰内部局促空间的拘束，可以按照更理想化的方式布置各系统组件，磁轨炮的发射冷却时间可以大为缩短，但这款高大上的新式武器终究不能与普通火炮下饺子一般的射速比拟。正所谓多快好省，那从来只是一个虚幻梦想，在容不得幻想的现实世界里，好东西不便宜才符合常识。随着持续了一轮的狂暴炮火打击过后，战场上的喧嚣暂时消歇下来，在远处只余下那些尚未消散的滚滚尘烟和蘑菇云随风沉浮，不时遮蔽着人们的视线。
“国王陛下，我们要出动空军吗？”。
尽管磁轨炮在发射后不会产生石松粉燃烧那样特殊的焦糊味，炮台附近空气里仍不免多了些类似化学药剂的奇异味道。罗正道记得研发项目组报告上说，由于部件中的某种耗材与空气中的成份发生反应的附带结果，好在这味道虽然古怪但不算太难闻也无毒无害，即使不怎么习惯，稍微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嗅着这股平素难得闻到的异味，略有心动的罗正道从兴奋状态下冷静了几秒钟，他否决了部下的提议，说道：
“不需要了，我们不可能彻底打垮恶魔和魔鬼，教训它们一下，让对手知道厉害就够了。”
“进攻！进攻！”
没错，罗正道是准备炫耀武力之后，赶快打完收工，不等于他的对手挨打以后也会赞同这个握手言和的好提议。
人尽皆知，恶魔是天性混乱无序的代名词，这路货色搁在旧世界就是无事生非的地痞流氓，欺软怕硬是它们的一贯作风。由于实力因素的关系，恶魔们还真的没有遇见过能令它们畏惧的敌人，纵然神明降临到深渊，照样会被无穷无尽的恶魔活活堆死。尽管己方刚遭受了一场沉重打击，这一基本事实非但没能令恶魔们感到恐惧，反倒叫它们变得愈发狂躁起来，此时恶魔们干脆抛下正在收缩力量的魔鬼，咆哮着径直冲向旧皇城。
见此情景，罗正道还能说什么，只好耸耸肩转头对部下们说道：
“好吧！是我错了，我们得让恶魔再长点见识。”
说话间，身为好战份子的佐拉·黑格尔急不可耐地夺过战场指挥权，他对城楼里驻扎的那一排通讯兵大声吼道：
“命令展开火力遮断！”
“日日日日……”
“轰轰轰轰……”
尽管磁轨炮暂时歇火了，人类的远程火力可没因此罢工，此时承担火力支援任务的步兵炮和多管火箭炮被安置在城墙内侧，以大角度的曲射弹道对恶魔大军实施远程打击。
可以追溯到地精火箭的重型火箭炮就不必多说了，除了瞬时投射能力和射程，其他的没什么好炫耀的，步兵炮完全另外一码事了。由于配属给一线野战部队的战术定位，步兵炮比起专业炮兵部队更为重视火力强度和可持续性，相对于大炮所发射的弹丸重量来说，步兵炮在射程方面缩水不少。幸好此次作战是防御性质的，敌人会主动凑过来挨揍，设立在皇城城墙顶部的炮兵观察哨能提供准确及时的弹着点观测数据，这些四磅步兵炮才能以最大仰角发射爆炸弹，配合发射间隔比较长的火箭炮打击远在十数哩之外快速接近的集群目标。
步兵炮的威力是比磁轨炮差远了，架不住这种常规兵器的装备数量够多，照比同时代的大炮，应用了金属定装弹和液压缓冲装置的大炮射速快得变态，在近乎于极限速度的疯狂。操作下，差不多一分钟能打出十到十二发的炮弹，雨点般密集弹幕瞬间吞没了无数的恶魔。
恶魔是很疯狂，它们不是白痴，没等接近旧皇城就被远程火力狠狠吊打了一顿，终于意识到己方犯了错误，几个头领模样的恶魔用深渊语嘶吼叫道：
“开门，打开传送门。”
“嗡嗡……”
眼瞧着格外炫目的奥术灵光在石松孢子粉独有的白色浓烟中一闪而过，城墙上的罗正道晓得事态正在升级，他看了看正在装填弹丸的磁轨炮，喊道：
“磁轨炮完成射击准备就立即开炮，我们得阻止恶魔打开传送门。”
目下在主大陆各地出现的随机传送门无疑是大大降低了从下层位面前往主物质界的难度，否则恶魔和魔鬼在这边也打不起来。除此之外，使用魔法开启传送门是与下层位面沟通唯一可靠的往来途径，类似于吉斯洋基人星界飞船那样的道具绝不是司空见惯的大路货。
“嗞嗞嗞嗞……轰——”
磁轨炮发射时那种独特的低鸣和弹丸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凄厉呼啸，正是这种凶残武器留给观众们最为深刻的记忆痕迹，若说依靠石松孢子粉爆燃发射的普通火炮是外表可爱本性凶残的小猫咪，磁轨炮毋庸置疑是叫人看上一眼就明白它是何其嗜血残暴的史前猛兽剑齿虎。
在口径越大就越无限接近于正义的军火领域内，炮弹重量和射程是同等重要的决胜因素，磁轨炮的凶残投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哪！正当此时，随着低沉蜂鸣和数以万计的机械部件细碎摩擦声响伴奏下，一枚泛着紫红色的圆柱体金属沿着由六条导轨共同组成的开放式炮膛激射而出。仅在一刹那间，这枚炮弹便突破了音障，由此引发的轰然巨响震得附近的炮手们头晕眼花，连带着身体也是一阵阵地酥麻，甚至连心脏也骤然一紧，直如一波高压电流从全身穿行而过。
“轰隆隆……”
几秒钟后，在远方一根顶天立地的粗大尘柱应声腾起，甭说炮弹落点附近是什么样的状况了，纵使在间隔数哩外的城墙之上，这里人们也明显感到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单看这附带效果就已经能叫作人造地震了。
见状，罗正道满意地点点头，夸赞说道：
“很好，干得漂亮！”
恶棍们不是白痴，作恶也得区分对象强弱，恶魔们放纵**无所不为，好歹没癫狂到要自我毁灭的地步，在接连见识了人类守军的强大武力展示以后，性情狡诈多变的恶魔们内部产生了意见分歧。
“我们要继续前进。”
“绕着走更合适。”
“你们都错了，我们应该撤退。”
又挨了当头一棒的恶魔们陷入到混乱状态，看着这些家伙动向不明的人类心里也没底，佐拉·黑格尔瞧着罗正道，询问说道：
“国王陛下，要继续开火吗？”。
闻听此言，刚刚判断失误了一次，罗正道没言语，沉默了一会才接口说道：
“停一下，替我盯紧这些家伙，它们敢再靠近皇城就别客气了，如果没有靠近，暂时不要攻击。”
曾经在遭袭时意外迷失于地狱阿弗纳斯待了将近一年光景，前后参加了上百次大小的战斗，有关于血战的残酷与漫长，罗正道是有着亲历者的真切体会，因而，他不会妄想着自己能开无双歼灭恶魔大军。明白人都清楚一件事，只要孕育着恶魔大军的无底深渊仍然存在一天，可以得到补充的恶魔，它们的军力也就是无穷无尽的。你在战场上杀死了一千个一万个，乃至于十万百万的恶魔，那作用顶多像在千斤牯牛身上拔下根毫毛，实际造成的损伤微不足道。
不消说，与这样强大且数量众多的敌人抗衡，如魔鬼那样拥有完善健全动员体制和强横单兵战力的土豪尚且会感到力不从心，即便罗正道一向很有自信心，他也不情愿倾己所有赌上这么一把，不为别的，成功的希望太过渺茫啊！
战争是解决世间一切矛盾纷争的终极手段，恶魔准备与魔鬼开战，才不会顾虑战争对周围的花花草草会有什么负面影响，而且混乱天性也注定了恶魔是一个不可理喻的谈判对象。
新近刚遵照和平协议从地精手里接收了旧皇城及其周边土地，收拢了一大批人类流民，尚未安定下来的罗正道被堵在这里，他是想走也走不了。时值危机来袭之际，于情于理罗正道必须挺身而出保护疆土和人民，他不可能在恶魔威胁下选择退让。单看双方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尖锐对立状态，再说打不起来，那这世界就太奇妙了。
第四百五十章砂钵大的拳头：
第四百五十一章 狡诈的智慧
在白昼的战斗中挨了一顿胖揍，被人类军队强大而又迅速的远程火力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通，吃瘪不小的恶魔们暂时安静下来，相对损失轻微得多的魔鬼则谨慎得多，它们退得更远了一些，冲突三方就此环绕着旧皇城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国王陛下，对峙不是一件好事。”
区区二十哩的距离对于彼此怀有强烈敌意的军队而言实在太近了，类似这样敌人就在眼皮底下的巨大心理压力很容易使人感到疲惫，乃至于神经过敏作出错误决断，纯粹从精神层面分析，这要比直接开打还来得加倍棘手。
听了佐拉·黑格尔的看法，罗正道同样面带忧色，点头说道：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水手长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
罗正道听了一下计划草案，不禁怀疑地反问说道：
“恶魔会有这么蠢？”
“不，它们并不愚蠢，只是克服不了自己混乱的本性。”
一切计谋都不是凭空生效的，首先是得抓住对手与生俱来的弱点加以利用，这一招从来都屡试不爽。在华夏古代王朝，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被人诬告谋反￡♂，无辜冤死狱中的倒霉鬼不在少数。不是说那些当权的皇帝笨到很轻易就上当了，对那些纯粹是在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甚至是荒谬滑稽令人捧腹的指控全无免疫力，而是君王们原本就在日夜忧虑着将军们可能造反。明知这种事九成九的概率是假的，只为那最后万分之一的真实性可能，贪恋权力的君王们也会不惜痛下杀手，这就是人性中无法克服弱点。
恶魔们与生俱来的弱点是缺乏自控能力，可以套用旧世界的一句话，它们是感性多于理性，**压倒智慧，恶魔们的这个毛病是无论如何也克服不了的。
沉思过后点了点头，罗正道接口说道：
“嗯，你去试试吧！失败了也没关系，这点代价我付得起。”
恶魔军队是标准的乌合之众，它们常用的战术是聚齐了足够多的数量，然后一波流平推过去，虽说这人海战术技术含量低得很，不过这一招非常适合拥有数量优势的一方。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乱糟糟的恶魔大军既然能跟组织严密军纪严明的恶魔打成平手，甚至还能屡屡占到上风，再要因为缺乏组织性而低估它们的战力那就太不应该了。
在白昼时分，本来预备化身为强拆队一路把障碍踏平过去的恶魔大军被开了挂，战斗力破表的罗正道用黑科技给唬住了，但眼瞧着恶魔大军数量越聚越多，隔着旧皇城与另一侧的魔鬼大军遥相呼应，被夹在中间的**滋味当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了。放任这群恶客待在自己家门口，决计不是什么好主意，水手长提出的建议虽然不算太高明，罗正道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接受下来。尽管他也觉得未必能如愿，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在这里干看着恶魔堵门，己方却一直无所作为吧？
祸水东引！以邻为壑！华夏五千年积累的邪恶智慧在这些成语中表露无遗，如何正确运用，那就是存乎一心的高深哲学了。
罗正道不认为自己跟精于算计的魔鬼是什么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如果说买卖双方都能算作是朋友，那旧世界的马首富岂不是朋友遍天下？此刻待在二十哩外抱着隔岸观火态度的魔鬼大军在他看来，只怕比热闹开打的恶魔更为可恶，故意阴对方一把他也毫无心理压力。
挑逗两只好斗的蟋蟀只需要一根纤细的草茎，想让恶魔和魔鬼两边打起来也同样简单，问题是把促成这一结果的前提条件设定为延烧战火不会把近在咫尺的己方也牵连进去，那么办成这件事的难度就陡然增加了不少。
笼罩在深沉夜幕下的旷野只能听到昆虫的细微鸣叫，那些原本栖息于此的野兽不是在白天被猛烈的炮火吓跑了，再不然就变成了恶魔和魔鬼的晚餐食材，穿行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使人感觉如同身在鬼域。
“喂，准备好了吗？”
听见同伴的招呼，一个穿着迷彩服，头盔插着蒿草的士兵低声说道：
“完成！”
在寂静的夜里，几声夜枭啼叫传得很远，位于后方的指挥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怀表，说道：
“可以了，准备开始。”
在旧世界的西方有句著名谚语，叫作条条大路通罗马，这话搁在新世界，完全可以改成条条大路通皇城也是一样没错的。
人类诸王朝持续数千年的苦心经营下来，通往皇城的道路无论数量和质量冠绝整个主大陆，即便是最重型的炮车碾压在路上，这种不惜工本以整块方形厚石板铺设而成，再以细沙和胶泥填缝的路面也不会出现分毫损伤。恶魔和魔鬼两支大军之所以不去别处，偏偏跑到皇城附近来开战，当然是因为这里四通八达的交通条件最为有利于大兵团机动作战。虽然在旷野行军对它们而言也称不上什么阻碍，可是放着平坦笔直的通衢大道不去走，非得跑到深一脚浅一脚的野地里乱窜，这种古怪的想法在下层位面也是极其罕见的非主流啊！
看到了远处忽明忽暗有规律变化的灯光信号，在埋伏地点端起了高精度步枪的主射手冲着副手打了个你来掩护的手势，随后他态度谨慎地竖起了枪身上的标尺，仔细观察着风速变化，调整呼吸节奏直到最佳状态，准备打出那致命的一击。
这款经过特别挑选的高精度步枪射程超过两千码，鉴于风速和其他环境条件难以控制，这个射程也只有理论上能达到。即使是一名训练有素的优秀射手，若能在八百码的距离开外准确命中一个如人头大小的目标，他也尽可以充满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个一等一神枪手了。
“呯——”
“啪！噗通！”
与旧世界标准步枪子弹形状几乎一般无二的金属尖头弹在黑暗中飞来，一击射穿了某个夜猫子恶魔的脑壳，哪怕它的**强度远超普通生物，在添加了微量精金的穿甲弹跟前还是显得不堪一击。这一枪打出了标准的贯通伤，坚硬无比的弹头由恶魔头部左侧的太阳穴附近贯入脑壳，随后从另一边带着浑浊的脑浆和如拳头大的骨片一起喷溅出来，这场面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西式血浆片的卖座元素。
“敌袭！敌袭！”
挑逗军纪严厉到冷酷的魔鬼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思维不能以常人想法揣测的恶魔倒是比较容易上钩，大家都知道恶魔最可靠的地方就是它们靠不住。这时，从黑暗中飞来的这枚子弹像敲碎西瓜一样打爆了游离在恶魔群体外围的某个倒霉家伙的脑袋，飞溅到四外的血肉碎片令恶魔们一下子狂躁起来。无事生非是恶魔的混乱天性所致，待在营地里闲得无聊同伴们开始对砍都算很正常了，夜里忽然被人打上门来那就更不用说了，恶魔们抓起武器咆哮着冲向疑似袭击者存在的方向，这个躁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