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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怎样,恨又怎样,来回不过浮华一世,想的太多,便会徒生烦忧,倒不如断情忘情,从此,再也不会这样痛。
重阳站在院子里,怀抱着那虎头肚兜,微微扬起头,月光淡淡照下来,笼罩她身上,无比凄凉。
她的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见这个世界一眼,便这样死去了。
终究是缘分太浅了,或者,这样离去,对他来说也是好的结局,总比生出来,被他的父亲怀疑,再被那皇嗣的身份束缚,一辈子像她这样,被困在这牢笼里,挣扎不得。
手,紧紧抓着那肚兜,指尖触摸到那微凉,目光落下,却是红的扎眼。
她缓步走到了院子中央,这样的季节,那花草都是枯萎了,满目都是荒凉,重阳走过去,伸手将那一圈枯叶清理了干净,从中央挖出一个洞来,将那肚兜放了进去。
眼泪,不想再落泪的,却偏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跪在那里,将新土一点一点填了上去,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抬手,却不想沾了满手的泪水。
“孩子,娘亲不能为你做什么,只求你来世,不要再投在帝王家,只入一户普通的人家,平平安安出世,安安康康成长,如此,便足矣。”
那眼泪,湿了衣衫,湿了泥土,亦湿了她的心。
皖苏站在后头,瞧着这一幕,是说不出的心酸,怎生,这时间的情与爱,便是这样伤人,若是不能信任,那最初的最初,又为何要许下承诺。
心不动,则不痛,可是真正做到的,又究竟有几人呢?
她上前,缓缓拍了拍重阳的肩膀,柔声道:“娘娘起风了……”
重阳‘嗯’了一声,方才抬手,拭去脸上未干的泪迹,起身,依依不舍的复又望了一眼,方才点头:“回吧……”
逝者已矣,一切都是命数,她的命数,亦是孩子的命数。
但是她不能不恨,恨那个人,害死她孩子的刽子手!
贝齿紧咬,却是恨的连心都跟着疼,缓步回到了满楼阁,还未进门,迎面便见吴全发快步走了过来,一见了重阳便忙不迭的打了个千儿。
也是因着恨极了那个人的缘故,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无故厌恶起来,如今瞧着吴全发那谄媚的嘴脸,越发觉得恶心,连做戏的心情都没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别过头去,冷声道:“什么事?”
吴全发只当她是失了孩子心情不好,动作起来,是越发的谨慎,只垂首,谦恭道:“启禀娘娘,皇上差人送来口谕,说是不日便启程回宫,让您不要过于伤悲,要小心自个儿的身子。”
重阳顿了顿,听了他这话,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却是一声冷笑,她仰起头来,望着那碧墨的苍穹,若真真儿可以沉溺其中,那该有多好!
一甩袖子,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便走,他回来做什么?是要瞧瞧她有多狼狈,还是来看看他的狠毒计谋究竟有多么成功!
回到宫中,重阳便坐在了窗前,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觉得累,身子累,心更累。
闭目养神间,似是何物在敲打窗子,重阳警觉的抬起脸,却见窗子上晃动着的影子,一只信鸽啄着窗子,咯吱作响。
她迅速朝外扫了一眼,见无异样,方才将绑在鸽子脚上的锦帛拿了下来,又一抬手,将它扔向高处,望着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远方才合上窗子。
却是一封锦帛,一字未有,只在边角处用隐线埋了朵兰草图案,这样的暗号是她熟悉的,不在锦帛上写字是未免被旁人得去。
是玉蝴蝶!
重阳眉心一挑。
自打北辰放一事了了,重阳便将翠红楼的所有人都遣散到了旁处,彼时知晓父母被人杀死之后,遂让皖苏与其联系,让她们帮忙寻查,这段日子,重阳一直疲于应对种种琐事,便暂时搁浅下来,如今,玉蝴蝶亲自来了,让她沉寂的心,倏然升腾。
莫不是,那事有了消息?
重阳绮在几案旁,微微眯着眼,一只手把玩着发丝,一只手习惯性的抚着小腹,却是一怔神,随即松了手,神色有些不甚明朗。
屋子里的炉火正旺,暖风丝丝透过来,轻拂在秀发之上。
看来,该是出宫的时候了。
***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当中。
一道影子从后宫一窜而过,步子有些沉重,却并不影响其飘逸的身姿,甚至,平添了几分的柔弱。
在那身影闪过后的不久,却有另一道影子跟了上去,却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似乎并不想让前头发现。
不用说,前头那略显吃力的身影便是重阳,毕竟是刚失了孩子,身子孱弱是不可避免的,再加上这几日的疲累,是以,就算她的步云端功力再高,难免也受了影响,连她自个儿都忍不住自嘲,她重阳一世英名,竟沦落到如斯地步,活该,是活该!
然纵然是身子不适,但是耳朵却是极为灵敏的,身后的那人,步子虽然轻盈,却是带着男子的沉稳之力,是以,虽然他极力的在与她保持着距离不想被发现,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但是她并未回头,因着空气中的气息已经毫无保留的暴露了他的身份。
她只佯作不知的行进,往着那荒废已久的翠红楼去飞身而去。
♀第一八八章♀……【新年快乐】
玉蝴蝶已等在那里许久了,听了声音慢慢回转过身来,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吓了一惊,怎么不过是数月未见,公子,便消瘦成了这幅模样,身子盈盈欲倒,就连原先红润的脸庞亦是苍白如纸。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如此苍白?”玉蝴蝶不无担忧的问道。
这么远的路,一路奔来亦是累,重阳没有先回话,而是径直坐下了歇息,待气息稍稍平复了些,这才开口道:“我不碍事,玉姨不必忧心。”说着,缓缓弯起嘴角来,直接进入主题:“玉姨此遭亲自前来,可是我父母亲被杀一事有了线索?”
玉蝴蝶虽然忧心着她,却知她是有分寸之人,否则自个儿也不会这样拼命去为她卖命,亦是知晓父母亲对于重阳的意义,是以并不在个人情绪上多做停留,在听了重阳的问话后,立马上前,禀报道:“是,但在此之前,我有另一桩事需要跟公子报备。”
重阳眉心一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玉蝴蝶这才继续,略微凑过身子来,说道:“公子,北辰放没有死!”
此言一出,重阳整个人便顿住了。
北辰放没有死?怎么会?
“你的意思是,他与我父母被杀一事有关?”重阳见她的神色,立马有了觉悟。
玉蝴蝶点了点头:“起初我也不信,明明该着是死了的人,怎么会出来兴风作浪?我与蔷薇等人在收到皖苏姑娘的吩咐后便速速去了娘娘的家乡打探,但是敌人似乎极为细密,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可是后来有一日突然发现那边周围经常出没一些可疑的人物,而到了夜间,便会进去搜查,是以,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出了他们的藏匿地点,与此同时,发现了北辰放没有死的事实。”
重阳静静听着,却只觉心惊肉跳,北辰放一伙人在寻找的,怕是她的妹妹托娅吧。
原来彼时她要离宫,北辰夜随口说出的那句话,却根本就不是口不择言,而是在紧急时刻才脱口而出的事实,北辰放没有死,不但没死,还查出了重阳的底细,甚至,去杀害了她的生身父母亲。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若是要恨,恨她无可厚非,可是若真要报仇,不应该先找她吗?最起码不应该先去杀害她的父母。
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她便是怀着心事与玉蝴蝶告了别,还不忘要了北辰放藏匿的地点,一路上,拳头都是紧紧蜷着的。
北辰皇室一家子,真真儿是一个都不让她安生了,北辰夜害死她的孩子,北辰放害死她的父母亲,还有身后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北辰逸。
她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用尽全力一下子到了他的跟前。
北辰逸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回头,躲闪不及便打了个照面,在重阳的目光下,极为尴尬的笑了两声,却是干巴巴的笑。
“今儿个的月色真美呀!”他耸着肩装作漫不经心的心口而言,抬首,佯作观望,却不想,原先明朗的月色不知何时被雾气笼罩了去,除了那淡淡的光晕,根本瞧不出其光彩。
重阳望了他一眼,见他笑的尴尬,也不多说,只开口问:“北辰放没有死?”
她倒是想瞧瞧,瞒着她的人,到底有没有他。
北辰逸一怔,望着重阳晦暗不明的神色,明知道不该点头,可是骗她他做不到。
“是!”他吐了吐气。
“果然……”重阳微微眯起眼来,有些危险的瞧着他,“为何?为何没有死?”
“因为… ”不想瞒她,也知晓瞒不住,于是在她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回话:“他毕竟是我的兄长,虽然我与二哥交好,但是却不想着骨肉相残。当初赠扇子给他,那扇子上便被我涂上了慢性的药,是以,他才会那般轻易被二哥捉住,但是我却也是内疚的,才向二哥求了情,只废去了他的武功,将秘密他送出了宫。”
他如实说着,重阳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暗,最后,阴冷作一片。
“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便会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果然,她与北辰皇室便是前世有仇,仅有的这一个她认作是好人的北辰逸,却是无形之中害死她父母的帮凶。
何其悲凉!
北辰逸根本不知晓重阳的真实身份,也从未怀疑过,更未去调查过,是以,听重阳这样讲来,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蹙眉望着她,满脸不解。
重阳却没有再说,此时只有一个报仇的念头浮在心头,她要回宫,立马回去盘算一切,然后,报仇!
北辰逸却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急切的问道:“你究竟怎么了?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重阳却挣脱了他的手,望向他,目光澄明:“王爷一向光明磊落,日后,不要再做跟踪我的下等事。”
说着,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留下北辰逸站在原地,越发不解。
***
重阳离宫是三日之后,这三日,许是因着要报仇,一下子有了动力,每日里好好歇息好好调养,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但是小产却留下了病根,小腹总会隐隐作痛,但是比之报仇,比之丧子之痛,这点小小的痛楚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本是想带着皖苏一起走的,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是怕她的离宫,会让过几日回来的北辰夜迁怒与皖苏,一起走,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八九章♀
但是皖苏却在听了她讲述玉蝴蝶带来的消息后执意不肯走,因着北辰放没有死,那万一得了消息而派人来杀托娅那该怎么办?
更何况,宫中此时还住着个武功高强的懿怜儿,她不得不替着重阳多考虑一番。
她知晓重阳心中早有了这份忧心,但是她不舍得皖苏留下来,然体贴入微如皖苏,便是铁了心要留下来替着重阳保护托娅。
她待重阳这样的忠心,甚至替她打算了一切,那重阳能做的,便是尽快去除掉北辰放。
两人约好了,重阳将北辰放除掉之后便给皖苏带信儿,让她将懿怜儿也处置了,然后两人便去草原会合。
临行前夜,皖苏为重阳整理了包袱,然后头一次与她并肩而坐,分别前的难过,让重阳絮絮叨叨的嘱咐着要皖苏好生保重,而皖苏亦是给她带了一些应急的药物,然后一样一样给她解说着,最后,皖苏握着重阳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娘娘的身子弱,我本该陪着你去的,但是好在有玉姨她们,总算不至于太担心,我只是不放心,怕娘娘到时候感情用事。所以今儿个娘娘一定要答应我,见着北辰放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要报仇,一定要寻得最好的时机。”
到了这个时候仍是为着重阳着想,重阳泪眼迷蒙着点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些年了,皖苏一直在身旁,如今这样分别了,不知,究竟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却只是点头:“你我,便在草原相见!”
风起云涌,微凉了深秋!
***
这一遭的离宫,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无论去到那儿,无论去多久,心中都是有着一个要归去的念头,可是这一遭,却是下了决心,再也不会回来了,绝对不会。
宫外的自由气息,处处流动,让她心中微动,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能将她困在皇宫中的理由千千万万,如今,却都不复存在了,除了感情,没有什么能困住她的。
她走的毫不留恋,只与玉蝴蝶二人飞快赶往北辰放藏身的地点。
是在西蒙与北辰的交界之处,两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心想着早日到达,这样日夜兼程了几日,总算是平安到达。
重阳是异常的累,但是却在见着家乡之后,精神异常,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阔别已久的西蒙,她回来了。
当下,蔷薇等人先来汇报了这几日玉蝴蝶不在北辰放那边的行动,据她们所言,北辰边境屡遭突袭,便是与北辰放的人有关。
难怪,难怪北辰夜要亲自前来,原来,他早就知晓与北辰放有关。
只是,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边境,还是已经按着吴全发的说辞,启程回京了,只是无论怎样,他们今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她不想,再见他。因为她怕忍不住,会杀了他为孩子报仇!
听完蔷薇的回禀,夜色已深,众人便纷纷睡下了,赶了几日的路,也着实累了,重阳靠在床榻上,也许是这样就别的令人怀念的青草气息轻拂着,让她躁动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根际,这一夜,她睡得极好。
起床的时候玉蝴蝶她们也都起了,一起用过早膳,方才聚在一起商量了计划。
据蔷薇所言,北辰放如今已经武功全无,只是身边的却是个个高手,不将他们除掉,很难接近北辰放。
如此便将所有人分成了三组,日夜轮流监视着,首先将北辰放每日的行程摸清楚,势必找出他会独处的时刻。
如此,众人便按着计划该去把手的把手,该去歇息等着替班的替班,而重阳,心中还有一事,在众人走后,她也跟了出去。
却是一路骑马狂奔而去,这样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驰骋着,是她想了多久念了多久的。
却是去了从前的家,巨大的蒙古包罩着,那般熟悉,却似是与记忆中的不同,
十多年前离开,她怎会想到,再次回来,见到的,却是一栋冷冰冰的屋子,再也瞧不见父母亲的容颜,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了。
她站在父母的牌位前,良久,却是一滴泪都未流。
她的泪干了,早就流不出来了,从此之后,眼泪只会留给昨天,她不会再哭了,只会用尽所有力量,保护身边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想着再见到任何人死去。
“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一定不会让你们在九泉之下还不瞑目。”
她扬了扬头,心中,是那样的孤寂,这个时候,若是皖苏在身边,定然会说出一些宽解她的话,或者北辰逸也好,无论多么困难的处境他都能用最最轻松的方式来让她开怀。
可是,那一日,她那样说他,而他也再没来找过她,想必,亦是生气了吧?
终究是这样,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远离,然后越发的孤寂,最后,一生逝去。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骑在马背上,漫步着,欣赏着她心心向往的地方,虽然深秋的草都变得枯黄,可是草原那般的辽阔,让她禁不住,心潮澎湃。
然还未走多远,便瞧见迎面过来一队人,戎装整齐,步伐坚定,而为首的,却是她以为那个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他那如利刀雕刻而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如往常无二,初阳打在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似笑非笑。只有那深邃得看不到底的双眸应着日光微微眯着,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果然,让吴全发说他马上回去也只是应付她,若是她信了,然后傻傻的等着,那会还不会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她转身,牵着缰绳转向另一个方向,与那军队分叉开来,然后一扬马鞭,飞身而去,相见不相识,对他们来说,方是最好的结局!
北辰夜,再也不见!
♀第一九零章♀
那一日起,玉蝴蝶一伙人便按着计划分头行动,果然,没过几日,便将北辰放的行踪掌握了大概,然后一项一项列了出来,一众人,再一遭聚在了一起,好生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
北辰放是小心谨慎的人,重阳与他数度交手,早就有所了解,而如今,在跟踪了几日之后,越发得出了结论,在被北辰夜与北辰逸击溃之后,北辰放没有被打倒,相反的,不论是从计谋还是手段上,都更胜了一筹。
是以,到了今时今日,重阳仍是不了解他杀害她父母的居心。
但无论怎样,这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重阳,定然要报。
正因着如今北辰放的变化,重阳便叮嘱着众人,要小心再小心。
但是,终究是出了事,在重阳等人行动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