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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不是来，渐渐地引得更多人的围观。一听说被骂小白脸的是沈家二少爷，也都加入骂站范围。人多力量大真是个很能够滋事的名词，那大汉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被大家这样指着鼻子骂，自然是受不了了。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随手一挥，幸亏众人躲得及时，这时候，伙计正端着一块用红绸布抱着的绸缎经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在沈如颜面前请示到。
“给周家送去的云锦已经准备好，还请少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云锦已经被大汉用长鞭一勾，还没等那个小伙计回过神来，那云锦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入大汉的手中，红色的绸布露出一角，那光华夺目的云锦让所有人都禁不住赞叹出声。
“不愧是云锦，真美啊。”
那壮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精品，这时才明白刚才嘲笑他的人所说的话了，他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布。
“钱我已经放到了桌上，这布，我就带走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大汉已经一长鞭子甩开一条路来，竟抱着布，逃了？！！
“墨棋，墨画，快去把云锦追回来。”
站在她身边，做普通伙计和丫鬟打扮的墨画却是大惑不解。
“还愣着干什么啊，整个绸缎庄，就你们俩会功夫。你们不去，难道还要我去。”
虽然他们的命令是保护沈如颜，但是好歹她也是他们的夫人，更何况墨琴和墨画在一年前受的折磨，早就让他们心中有了很清楚的认识，主子对这个夫人，那是宠上天了的。她的命令，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主子的命令。两人只得认命地点点头，飞身出去追人去了。
沈如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一辆早就停在对门的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沈如庭从中探出头来。沈如颜笑着跳上马车，架的一声，马儿便飞奔而去，方向正与墨棋和墨画追人的方向相反。却是直接出城我，往城郊田庄去的。
到了大街上，墨棋和墨画才知道这是一桩多么困难的工作，满大街的络腮胡子，藏青汗衫和刺着猛虎下山的壮汉。就好像这个造型一夜之间，便在青城流行起来。再加上正值早市，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他们想要追人，谈何容易。墨棋和墨画追了有半个时辰，直到转到一处死胡同，墨棋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向沉默的他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好，金蝉脱壳，墨画，咱们赶快回去看看。”
第三百一十六章 莫忆金闺故步 儒冠曾把身误（上）
墨画到底还是单纯一些，她没有墨棋考虑得多，只知道沈如颜交代自己的事还没做完，心里正在纳闷墨棋怎么就要嚷嚷着回去。却直接吃了墨棋一个梆子。
“傻丫头，我们被夫人耍了。”
被夫人耍了？绸缎庄重要的云锦被人抢走了，怎么叫被夫人耍了呢？不过，墨棋和墨琴说话，向来不会错，墨画还是乖乖地跟着他回去绸缎庄，等几乎将绸缎庄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沈如颜人影的时候，她才明白墨棋所说的上当了是什么意思了。
夫人回到青城，也足足半月有余了，从来没有任何动静啊。虽然当初主子交代过他们，让他们多留意夫人的一举一动，但见这半个月她都正常，她和墨棋自然也就有点轻了心。没想到这个夫人竟然这般狡猾。那这一大早砸场子的那个大汉，也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咯。
墨画所猜得不错，在一处隐蔽的后巷，天茗正将一大包银子交给以为壮汉，赫然一看，果真就是那个在绸缎庄抢走了云锦的壮汉。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盛气逼人，挠挠腮接过钱袋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这活还真轻松，不让如果不是你们事先就让我抢了绸缎之后，就趁乱放到那个小摊子上面，那两个人肯定早就发现我了。”
壮汉原来是在戏班子耍杂耍的，这戏班子前两天才到青城，还是沈如庭请来，为庆祝沈如颜回家而准备的，没想到居然派上了这个用场。若不是在戏班子里带着，耳濡目染了一些，要这个老实本分的人演那个嚣张跋扈的壮汉，还真是有些困难。
“那匹布那么漂亮，放在那个摊子上面，不怕被别人拿吗？”
天茗却是不急，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他，笑着回答道。
“这个我们自有安排，就不劳你多操心了。你换好衣服之后，就先回沈府，等我家小姐脱身了，自然还会有你的好处。”
那匹云锦，可是三少爷花了那么大力气，陪着大小姐演这出戏的报酬。寻竹早就在那个摊子守着，只怕在他刚跑过的时候，就将云锦收起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担心。
那壮汉一听好处，倒是两眼放光，直连连道谢。对他的道谢，天茗没听多少进去，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出精彩的戏。三少爷和大小姐都是人中龙凤，聪明机智的人，他们联手，果然妙不可言。
就在天茗得意的时候，沈如庭和沈如颜的马车已经颠簸在去田庄的路上了。
“大姐，你在军营和姐夫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还要……？”
这是沈如庭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前天沈如颜找上他，让他帮她安排一出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妙计的时候，他就觉得纳闷，只是那个时候碍于有两个跟屁虫在，他不方便多问，知道问了沈如颜也不会回答，所以故意和她同行，为的就是一个明白。
沈如颜叹了口气，也不是她狠心，她的决定和程文轩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不敢，也不想再回到程家那深宅大院而已。
在前线捷报传来的时候，程府的封条就已经被撤掉了，她原意是先将陈妙梦安排进去，遂拿了钥匙，准备带几个人先收拾一下，没想到刚经过祠堂，她便再也踏不出一步了。她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当往事一幕幕地上演。她知道，在程府，她连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在程府呆着，只是一遍遍地提醒着她自己，她曾经，对文雪和芷荷这两个和她心交心的知己，做过多么过分的事，她最想保护的人，最终却因她而死。她永远也没办法在这个有她们所有回忆的地方继续生存下去。
她也是人，不是神，二十年来，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坚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一次，她想为自己活一次。让自己早就不堪重荷的心软弱一次。或许逃避不会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是让她身心都能自由的法子。
至于程文轩……，且看缘份吧。
“这件事，和你姐夫无关。程府是一个笼子，一个能够让人郁郁而终的笼子。你说，一个鸟儿好不容易从笼子里面逃出来，在树丛间自由飞翔。它还会想回到那个笼子里面去吗？再说，沈如颜，已经是个死人。在军营的时候，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在青城就不一样了。还有谁能让我‘起死回生’？”
沈如庭似乎有些懂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只是沈如颜和程文轩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就这样散了，着实可惜。只是这个大姐做事，说得好听点是自主，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霸道。这点和那个姐夫到还真是如出一辙。她决定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他倒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浪费唇舌，劝她再多考虑一下。他倒是相信她和程文轩经两个几乎是生死冤家的人都能凑成一对，还是经过了那么曲折的代嫁之路。想必月老是不会同意他们的缘份就这么断了的。嗯，他这个‘月老’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这部戏，还是得等男主角回来了，才能开场。
“对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有说你要云锦，干什么用呢？”
他倒是也不害羞，她就让他帮了一点小忙，一开口居然就是要云锦，若不是他保证，绝对是有正当用途。她也不会答应。
沈如庭此时却
在心里暗中叫苦，和这大姐做生意，是天底下最吃力的事了。她倒也真不浪费自己的‘经商才华’。当真是一点亏都不会吃的人。唉，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姐姐呢，沈如庭叹了一口气，只得如实以告。
“我想为燕儿做件衣裳，如果要去出云国把她拐回来，总得要有点聘礼吧。”
沈如庭面色一红，情场浪子说出这番话，居然就害羞了。到底还是燕子的魅力大啊。沈如颜只是笑着，却也不语。早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在他问她要云锦，还问燕儿最喜欢什么颜色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茬。
感情这是要去讨女孩子欢心的。不过为沈家传宗接代，到底是大事。这次虽然损失得有点重，但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也不计较了。只要他能把燕儿带回青城，别说一匹云锦了，就是十匹，百匹，她都答应了。
程文轩自然不会知道沈如颜心中的想法，若是早知道，他定然会多要几匹。
两人谈着话，竟也不觉路途遥远，直觉眨眼间，马车便停在了叶家大宅的门口。那块匾额，沈如庭依着她的吩咐，没有拆下来，这次倒成了她藏身的绝好地点了。
“娘，小姐。”
白萱抱着程昭文，和程昭容站着在门口迎接她。这还是她在一年之后，第一回看见程昭容，这孩子，果真是应了大夫的话。比起常人家的小孩来说，呆滞了不少。想必这也是当初惜玉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让他出府的原因。这样的孩子，压根就不可能在程府生存下去。但见白萱对这个孩子倒是尤为耐心，疼爱有加，想那惜玉在天有灵，也该安慰了。
京城
毕竟是随着大军，不如沈如颜他们三两人同行那般轻巧，程文轩他们倒是迟了整整半个月才到京城。圣上对他的家人倒是极好，早就趁着他肃整风气，赶下一大批贪官污吏的时候，就将他们接到了城郊的一处别院。虽不如在程府那般。到底也算是没有亏待。皇帝当初会扣下他的家人，无非是希望他在前线用心打仗。毕竟在青城，他和慕容承宣还是相处得挺愉快的。圣心多疑，留着他们，自然是当人质用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惜毁了沈如颜的身份，也要将她送出府去的原因。若是真的战败，他可以和程府同生共死。这是他生为程府子孙，该做的时。但是沈如颜不行。他没办法让无辜的她，卷入本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战争中。虽然世事弄人，她最终还是卷了进来，但她是呆在他的身边，那也比远在京城，让他担心要好。
可是，从青城传过来的飞鸽，让他又开始担心起这个从来都不会安安分分听安排的妻子来。
墨画和墨棋居然看丢了她？！虽然在飞鸽传书上，墨棋只字未提，但是以他对沈如颜的了解，他也能够猜得七七八八了。他的那个鬼灵精怪的妻子，满脑子都是鬼点子，就连他有时候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是墨棋和墨画了。她要甩开他们，不用费吹灰之力。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自从在攀州，陈妙梦找过她之后，她的行为便蹊跷起来。
“主子？”
墨书对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居然没有大发雷霆，还是陷入了深思，感到很惊奇。不仅夫人反常，他的这个主子，也似乎有点不正常了。
难道是受的打击太大，疯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莫忆金闺故步 儒冠曾把身误（中）
墨书会这样想，是因为他在知道消息的同时，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大堆为墨画和墨棋求情的话。没想到别说一个字都没派上用场了，程文轩甚至连脾气都没有发一个。他不在乎夫人了？
主子不在乎夫人，这件事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能。果不其然，他这个想头没在心中酝酿多久，就见程文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信纸捏作一团，开口吩咐起来。
“颜儿既然到了青城才行动，肯定没有想过离开青城。沈府是不太可能的，沈家绸庄和药铺也一定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你派人去城郊的那处尼姑庵看一看，若是她没在那里。就只剩下一个去处了。”
虽然他远在京城，对沈如颜的动向却是了若指掌，不愧是夫妻，全世界最了解而少奶奶习性的，主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就是不知道这最后一处是在何处，若是知道二少***藏身之处，以墨画和墨棋的功夫，要找出他们来也不难。也难怪主子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了。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这最后一个去处是哪儿，我马上就修书，让墨画和墨棋去这两个地方，把二少奶奶找回来。”
墨书正准备找纸笔记下来的时候，程文轩却扬了扬手，让他停下来。“这最后一处，便是脱离的沈府的沈如庭的住处，别说是墨画和墨棋了，就连我都还不知道沈如庭出沈府之后，住在哪儿。你让墨画和墨棋先去兰若庵看一看。切记让她们不要打扰了颜儿，暗访即可。至于沈如庭的住处，就只能从沈如庭和他身边的人下手了。颜儿会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苦衷，墨棋和墨画若是找到了她，只管向我禀告，切不可轻举妄动。”
墨书点点头，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见他脸色晦暗，才惊觉这件事情的发生，最不好受的，其实还是他，便自觉将话吞回肚子，退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墨书带上。原本还明亮着的房间，一下子昏暗了好多。程文轩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在光影转换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缕青丝。那青丝乌黑发亮，被细细地理顺了，用红线缠住。自从它被从沈如颜身上剪下来的时候，他便一直将这一小撮青丝留在身边。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未经过她的允许，向她索取的东西。
在她成为他的女人那一晚，他几乎一整夜不曾睡着，当他一遍遍地看着那灵活的青丝在手指间跳动的时候，心头不知怎么的，涌上了两句古诗。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他是真的，想和她白首不相离。所以擅自取了她的青丝。可是，她却在一遍遍地试着逃离。他知道，她当初嫁过来，就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她随时都准备着逃离程府，逃离所有的一切。只是，他曾经很天真地以为，他的爱能够将她留下来，让她改变心意，留在自己身边。他想实行自己当初对她的诺言。完完全全地相信她。可是她在他一转眼的时候，便消失得了无踪迹。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个什么？
他心中早有预感，颜儿会做出这番举动，和陈妙梦那日找她脱不了干系。他只是没想到，她宁愿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的话，也不愿意和他坦陈相待。他是她的夫啊。他不要求她做到以夫为天，但是至少，有了什么事，夫妻之间商量着解决，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吧。而她能想到的办法，似乎从来都只有一走了之。她是洒脱，但是在做这些决定之前，可有想过他的心境。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可偏偏就是这个狠心的女人，还有高人一等的才智。常常能够做出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来。这一次，他该去哪里将这个让人头疼的娘子捉出来，再好好向他兴师问罪呢？
而此刻，正在青城翻着医术的沈如颜无端地打了几个阿嚏。却将坐在她身边的白萱吓得不清。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凑上来，关怀地问道。
“小姐，可是昨晚上受了凉？”
受凉？想起这一茬，沈如颜却是想笑。她就是存心想受凉，也没那个机会啊。别说那些全新的被褥了。就连桌子椅子，窗户纸都让大哥命人给全部换了一个新。就怕她住得有丁点的不舒服。大嫂雅容更是夸张，一连着给她招了六个丫鬟进来。她现在可真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这不，生怕她闷着了，大嫂和白萱轮流着过来陪她。只让她哭笑不得。她哪里就这般娇贵了。
其实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心中有底，无非是因为她在昨天刚走下马车的时候那个眩晕。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浑身乏力，嗜睡如命。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在这个点儿，还窝在家里翻书。可是这些日来，越发地懒得动了。虽然大哥听她的，为了稳定风声，答应她不去请大夫。但自此全家上下就将她当做一个病人看待了。茶水热一分太烫，冷一分太凉。她从小就很少生病，大哥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到大，全家最疼她的，就是这个大哥。若不是大嫂大度，只怕两口子准得因为大哥的这种溺爱吵起来了。
“哪里就受了凉，只是有些乏了。想去睡一会儿。”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倒吓得白萱愣住了。她又要睡觉？！一个时辰前，她刚睡
醒过来。她在攀州的时候，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苦啊，累成这样。这回来青城都有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调整过来。
“小姐，睡多了不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散着散着就没睡意了。”
散步，光想起这个，沈如颜就乏力了。她这次一回青城，懒骨头倒真是长了不少，肯定是程文轩惯出来的。看来必需得想办法将这个坏习惯克服下来。她可不想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懒子。
想着，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答应白萱的提议，出去走走，赶赶瞌睡虫。却没想到还没站起身来，一阵恶心就直直地往心头涌，她连忙捂着胸口，奔至门外。可是只是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