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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让四爷动刀子?”叶云水瞪了眼,连庄亲王爷也都怒斥道:
—小—“胡闹,老四个寡断之人,连只耗子都没踩死过,你让他去杀人?这简直是胡闹!”
—说—“事是交给他了,能否做成不知。”秦穆戎耸了耸肩膀,好似完全不在意。
—网—叶云水与庄亲王爷也是半句都说不出话来,而是坐在这里等,可二人初次不约而同想到一处,这秦慕谨能下得去手?
第五百七十五章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帐外脚步声簇簇响起,撂起帐帘,正是秦慕谨从外归来。
不但是他一人归来,还捆了一个小太监,也被其拽进帐中。
庄亲王爷冷瞪秦穆戎一眼,却又怕说话伤了秦慕谨,故而只是白眼告诫,压根儿就知他做不出!
叶云水也歪着头苦笑,而是赶紧给秦慕谨倒上一杯水。
秦慕谨一进门,坐在那里灌了一杯水,随即抱怨言道:
“二哥,你可别怪我没弄死他,也不瞧瞧你给我这刀,明明就是没开过刃的,砍根绳子都砍不断,让我怎么杀?”
秦穆戎听得此话倒是哈哈大笑,庄亲王爷怔愣片刻更是气抽!
叶云水翻了白眼,这功夫秦穆戎还有心思闹?
众人收起营帐准备回府,外围百姓依旧未走。
叶云水倒是真佩服这些人的好奇心,这恐已是过去快近两个时辰的功夫了,居然还在此处八卦看热闹,难道不嫌累的慌?
而后仔细研琢,这恐也是无奈。
这个时代除却邻里闲谈、会亲访友在酒肆茶楼看些杂耍技艺外,也就是回家睡觉了,这等八卦之事不看个究竟,怎能甘心?
越是枯燥的日子越培养人钻研到底的性子,估摸着一连几日,这城内的谈资都离不开祈家遇刺一事。
回到庄亲王府,先是将老爷子送回“翰堂”,秦穆戎却没让秦慕谨回去,而是拽着他认认真真说起今日让其处置那小太监的事情来。
叶云水坐在一旁听着其兄弟二人说话,也是欲等一等秦忠、秦风的消息。
秦慕谨依旧沉着脸,显然对今日之事心有余悸,秦穆戎也不劝慰,而是直言问道:
“你可知今儿为何要给你一把用不了的刀?”
“二哥净调侃我,弟弟本就是从未杀过生,还……”秦慕谨嘟着嘴,却因敬重秦穆戎而不敢抱怨。
“今儿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如若是一身强力壮的汉子你怎么办?如若是一欲杀你之人,你怎么办?难不成刀钝就不弄死欲害你之人?将其放生?”秦穆戎这一连串的问题确是让秦慕谨怔住了,翕了翕嘴,“这不是还有身边的人,秦忠、秦风可都是二哥的贴身侍卫。”
“如若无人呢?”秦穆戎再次相问,就要将秦慕谨逼入死角。
秦慕谨嗔红着脸,尴尬的道:“有二哥,还用我做什么!”
“浑话,你再说一遍?”秦穆戎低斥,却让秦慕谨不敢还嘴。
叶云水知秦穆戎是想让秦慕谨变得硬朗些,可秦慕谨这二十来年都如此之态,哪里能瞬间改变?
看着秦穆戎的模样,叶云水也不敢插嘴,只得装作浑然无事一般,在旁边眯着不动。
秦慕谨缩了缩脖子,半句不敢吭声。
“祈红利今儿瘫软将自己捆在马上,为何?因为其总自诩乃一文人,所杀之人无数,而其本人三十岁的年纪却从未握过凶器,莫说是一把刀,恐怕连个棍子都没摸过,而今日却面对一道难题,要亲手剁其父亲的手臂,换做你,你可能做得到?”秦穆戎哀叹一声,继续道:
“老头子年老了,不能再庇护你,而应是你庇护他,我可护佐你,可却不是一辈子,你亦有子女,你要承担起责任,而这一府邸之中,不容你再闲云淡雅,你要有担当!”
秦慕谨瞪眼的看着秦穆戎,支吾的问道:“他,他亲手剁的?”
“他乃其子,换做旁人,谁都不合适。”叶云水这时才插了一句。
“你与祈红利相比,你自认是他几分?”秦穆戎这个问题出口,秦慕谨的腰板软了下去,沉静半晌才点了点头,言道:
“二哥二嫂放心,弟弟明白你的心意,该干的事不能再躲了,我这就去亲手宰了那小太监!”说这话,秦慕谨便起身要走,秦穆戎急忙叫住:“回来!”“二哥,又怎样?”秦慕谨回头相问。
“宫里头的那个定是活不成,这个……暂留几日,你去找黄公公,让其随你一起审问,能套出多少话来都用笔记着,记得,让黄公公在一旁提点你。”秦穆戎这番交待,秦慕谨则点头应下,“放心,一定做给二哥看!”
秦穆戎点了点头,秦慕谨则立即离开。
叶云水拍拍他的肩膀,“穆戎,你又心焦了!”这番教育秦慕谨,逼囘迫他,这不是最佳的好法子。
“没辙了,这一年,该闹腾的事恐怕都停歇不了了。”秦穆戎这一句话透着无比的沉重,叶云水蹲在他的身旁,却不知能说些什么,秦穆戎也不再多言,反而搂起他坐在怀中,二人就这么依偎相伴,一起等候着秦忠与秦风的消息。
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忠前来回禀消息,祈华震已经送去了皇族长府邸,老爷子也收了,并且告知秦穆戎最近不要去,是死是活就要靠祈华震自个儿挺过去。
秦穆戎松了口气,带着叶云水赶回“水清苑”,亲笔疾书,写了一张字条,而后到门口将那只养的肥胖的小隼揪过来,绑在它的腿上,而后问起小兜兜,“你祈伯父送的礼品呢?拿一件来。”
小兜兜纳闷的跑回西厢,左挑右选,拿了一串珠链,“爹,这个行吗?”
秦穆戎点了头,将那珠链在小隼鼻子处晃了晃,又挂在它的脖子上,“去找这个人,然后回来,再不飞,就彻底的成了只会走的鸡了!”
小隼鸣叫一声,扑扇几下翅膀,却从栏杆上几近落地而后再翱空中,叶云水有些担忧,“那珠串上可有香气,它能分辨出来?”
“那就听天由命吧。”秦穆戎拽着叶云水进了屋,小兜兜则坐在门槛儿出郁闷,这一黄花梨的手串就这么没了?
明启帝在皇宫中气的险些昏过去,躺在龙榻上哼喘不宁,窝心的难受。
秦穆戎来此,还带来了身后尾随的小太监一起回禀,这不但是让明启帝自觉脸上无光,更是对秦中岳气恼攻心。
给祈家人下毒,让祈家人拼命的赶回南方,这往后还有什么亲情可念?
祈华震的生死不知,他本是有心细问秦穆戎,可看着秦中岳派去监视庄亲王府的小太监萎囘缩站在一旁,明启帝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他怎么问?问祈华震到底是死没死?没有这份脸皮,问祈家是否说南方总军令牌在谁手中?他更没这份脸皮!
这一个尾随的小太监就像是块粘臭的布塞在明启帝的嘴里,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半个字。
秦穆戎把事情回禀完毕则直接转身出宫,明启帝更是半句都不想问这太监,直接就给推出去斩了!
秦中岳,都是这秦中岳闯出来的祸,不但狭隘阴狠而且自作聪明,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
心中越发的气恼,再看秦中岳回来的一番狡辩说辞,明启帝则直接就气昏过去。
文贵妃惊愕不已,德妃则直接让肃郡王去将叶重天请来为皇上诊治,而秦中岳则又凑过来跪在地上一顿忏悔致歉,文贵妃是冒了火,直接将其顶了回去:
“你身为太子,却屡次让皇上心绪难平,本宫无法责你,怪你,可你总要为你父皇想一想,为大月国、为秦家江山想一想!”
秦中岳完全的怔住,而德妃在一旁道:
“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待皇上醒来,自会召见你。”
秦中岳咬牙强忍,依旧道:“本宫在此护佑父皇,还望二位母妃不要阻挠。”
“回去!”德妃站在秦中岳跟前,丝毫不允他再上前一步。
秦中岳眉头皱紧,气恼欲斥,德妃则直接道:“最好不要让本宫把惠妃请来……”
请惠妃?这可是要揭穿他下毒之事?秦中岳心有不甘,却也知他不可在此地多留,而这一会儿,肃郡王则请叶重天前来,直面对上了秦中岳。
肃郡王淡然如常,叶重天给秦中岳行了礼,则直接进去……
秦中岳看着肃郡王囘道:“你倒是会选时候。”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这都乃惦念父皇身体。”肃郡王的话让秦中岳摆手冷斥:“本宫就等着,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死!”
肃郡王讥讽一笑,则拱手进了殿内。
秦中岳气恼的拂袖,口中念叨:“早晚收拾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说罢,他则立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黄正海叫来,另外去信给袁石介,本宫有事要谈!”
一日过去,虽貌似风平浪静,可暗波汹涌。
秦穆戎与秦慕谨乃至秦慕云三人都早出晚归,叶云水则惯性的带着孩子们去了庄亲王府。
一个人的时候总易乱想,猜度,叶云水更是怕庄亲王爷心里头梳不开那个结,再留下些许阴影。
毕竟祈华震的事,对庄亲王爷的打击太大了。
庄亲王爷一见叶云水则立即问:“红利可是接到消息了?那老头子醒过来没有?这都一整日了!”
叶云水无奈的挑了眉,“世子爷和四爷一早便离府还未归来,儿媳哪能知晓。”
庄亲王爷叹了口气,“真是让人焦急。”
第五百七十六章 孽
小兜兜上前凑合着,嘟着嘴道:“爷爷,父亲还将兜兜的手串让小隼带走了。”明摆着告状,想让老爷子再补给他。
庄亲王爷摸囘摸囘他的脑门,和蔼道:“那是救人所用,为你积德,不许抠门。”
小兜兜则点了头,小团子纳闷的问:“那为什么不拿爷爷的?为爷爷积德?”
庄亲王爷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豆子在一旁道:“爷爷的不也是咱们的。”
小团子好似恍然明白,立马又跑一边去玩,把此事抛掷脑后。
庄亲王爷扬起一阵淡笑,念叨着:“那老头子不如本王,不如,他没这么乖的孙子!”
叶云水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何话,她实在无法预测,这祈华震如若没醒过来,庄亲王爷会受多大的打击?
幼时同好,如今都成了祖父辈的老人,庄亲王爷如此悲叹也是将心比心,可这越为祈华震着想,他的心里便越发矛盾,而这矛盾的根源,则是对明启帝的怨。
可再怨又能怎样?亲兄?表兄,庄亲王爷根本无法选择。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阵鹰隼鸣叫,声音熟悉,叶云水心道:消息来了!
隼鸣,翱翔于空中却迟迟未落,待叶云水走出门去,它才直飞而降。
落于叶云水的手臂上,她看到那绑在脖颈上的珠串已经没了,而爪上绑了一条白,正是叶云水送的药包里的棉纱。
显然是秦穆戎去的信,祈红利已经收到。
将其爪子上的棉纱卸掉,小隼才又飞走,叶云水回到“翰堂”给庄亲王爷报了信。
“那方应已收到世子爷送的信儿,但马不停蹄到南方恐怕也需些时日,如今就不知祈大伯父能否熬过去了。”
庄亲王爷叹口气,摆了摆手,显然是只等消息,不愿对此事过多言语。
叶云水带着小家伙儿们在庄亲王爷这里用了晚饭,便是都回“水清苑”去。
秦穆戎归来时已经深夜,叶云水将今儿的事与其说了,则问道:“这半句话都没回,祈红利倒是个谨慎的人。”
“走这一遭,怎能不谨慎?今日皇上未上朝,秦中岳主政,说是昨日皇上偶感风寒,身体不愈,我本想去寻肃郡王问问,可他还没回半个消息。”秦穆戎这话一出却让叶云水愣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他早晚会传来信儿。”秦穆戎口吻坚定,叶云水也就落下心来,心中只觉这日子过的实在揪紧。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秦中岳这种人就不能寻块砖头撞死?
想到此,叶云水不由得露出苦笑,这种腌臜恶人,恐怕都无自尽之胆。
一连过了两日,宫囘内的消息是从叶重天的口中传到秦穆戎与叶云水这里。
明启帝因祈家之事气昏过去,后宫都乃文贵妃与德妃把持,一直未允秦中岳去见明启帝,可他终归乃太子,朝堂众臣依旧唯他是从,再深的话叶重天也说不出,他终归只乃一太医,不是朝臣,只是依照肃郡王的意思把话带到而已。
秦穆戎听了此话反倒放下心来,只是言道:“如今就只等着看祈红利是否能安然赶到南方把持住祈家大局了。”
叶云水也是点头,叶重天耳听这些政事坐立不安,二人也不再多说。
去给庄亲王爷请了安,而后陪着几个小家伙儿玩了会儿,叶重天则有些依依不舍,感慨道:“还是得回宫去,如今不乃往日可隔几日入宫,都得在一旁候着,我如今可是最难做人,官职未有,却依旧在为皇上、为郡王疗病,每每那太医院的医官、医正瞧见我都没个好眼色,唉!”
“谁再对父亲没好眼色,则直接叫一旁的侍卫抑或太监打他板子。”叶云水这话说出,却让叶重天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不妥,不妥。”叶云水刚刚那话也不过是调侃,却被叶重天当成了真事,但他如此胆怯在宫中的确不合适。
“父亲可知,你乃肃郡王的贴身太医,医术高超过人,又怎能不让人嫉妒?纵使你以诚待人,他们也不会以诚待你,而是怕你,你总要拿出点儿模样来,否则我这亲王世子妃的父亲依旧在人面前卑躬屈膝,这没道理,更是丢我的脸面。”
叶云水这般说辞却让叶重天有些怔住,“果真如此?”
“自是如此。”秦穆戎接话一句却让叶重天的的确确的往心里去,连连点头,甚至深有愧疚:“如此看来,的确乃我的不是,得改,一定改!”说罢,便直了直腰,出府回宫。
叶云水无奈一笑,这人,劝慰不得,恐吓有得,叶重天不就是如此?
叶重天离开,秦穆戎二人则坐下开始思忖宫中之事。
“可否要进宫去探一探?”叶云水只觉文贵妃与德妃二人联手把持后宫这并不妥,朝前无一得力干将,单单把持后宫又有何用?明启帝如若真的没了,秦中岳登基,一切的努力全都成空。
秦穆戎摇了摇头,“的确应进宫探探,可现在不妥,起码也要等祈家来了信再说,所有人都在等,皇上……也一样。”
“你是说他在沉着?”叶云水惊诧相问。
“不然文贵妃也好、德妃娘娘也好,谁敢不允秦中岳探视?”秦穆戎这般言语却让叶云水叹了气,“看来,秦中岳的位子也坐不那么太稳当了。”
“他稳不稳不提,只顾着我们稳不稳便罢。”秦穆戎这话说出,明显带着一股子沉重,叶云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中只想:难不成这一年真的安稳不成了吗?
一连十日,都还未等到祈红利传来的消息,但叶云水意外等来一人,却是那净空和尚。
看着递来的名帖,叶云水一声冷笑,花儿在一旁皱眉道:“世子妃,可不要见这个和尚,定说不出什么好言好语,想当初他可差点儿害了您!”
“就是,那些妖言也能出口,呸,居然还有脸来求见世子妃,菩萨怎么不显灵,将他收回去好好学佛,那经文可都白念了,都混着银子、珠宝吃了肚子里去!”红枣一旁冷哼的骂着,显然是把这净空当成了贼秃和尚。
旁人不知,但叶云水却明白这净空的本事,恐怕也是唯一一个了解的人,思忖片刻,她则吩咐花儿,“去让人带他进来,屋中清理清理,供上佛香。”
“您还真欲见他?”花儿初次惊诧叶云水的做法,跟随叶云水也有几年,旁日都能心有灵犀一般得知叶云水在想什么、为何要这般做,可这欲见净空和尚,她可是万分都想不通。
依照世子妃以往的脾气,还不得将此和尚给打出去?哪里会见?
其余的丫鬟们也都露出惊愕模样,显然都没想到叶云水会见这和尚,但仔细端瞧,叶云水没有丝毫改口的意思,只得开始清理房间,花儿叹了口气,到门口去吩咐小厮。
叶云水之所以想见见这净空,也是揣着一份好奇。
他这个时候跑来涅粱,到底是揣着多大的心思?而且叶云水也想从净空的口中探探,这往后的路径可都有什么坎儿?当初曾说她的五年之灾,到底还在不在?
屋内收拾齐整,佛香点燃,叶云水换上一身素装在正厅等候净空和尚。
净空从外进来眼见如此之状倒是愣了,再一看叶云水则有些震惊,看到周围丫鬟嬷嬷随从都在此,他只得躬身行礼,“阿弥陀佛,贫僧净空见过世子妃。”
叶云水自把他的脸色变化看在眼中,摆手让跟前的丫鬟都下去,她欲单独跟净空聊聊。
花儿有些担忧,意欲留此,叶云水知她乃一片好心,则是道:“去吧,他奈何不了我。”
花儿只得退居其后,依旧言道:“奴婢就在门口候着,世子妃如若有事,喊一声奴婢便可。”
叶云水点了头,花儿退下,净空眼见周围无人,索性坐在一旁,叶云水直言问道:“净空大师回来涅粱,可为何事?今日来见本妃,又是何事?”
净空站起身,走向前,不顾规矩的看了叶云水半晌,而后又低头念上几句经文,叶云水也没催促,反而静静的等着。
过了约一刻钟的功夫,净空才言道:“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