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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守夜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变
“报告伤亡。”
法赫娜的声音褪去了最后一点青涩，这一切都要感谢墨菲斯，如果不是他让法赫娜独自闯入这片原本熟悉现在却陌生的国度，恐怕她这一辈子都要继续糊涂下去。
加罗什一身彪悍气息毫不遮掩，他和那些以往镇守边境的纳迦将领出现了本质上的区别，那不是卑躬屈膝被奴役思想的单纯棋子，而是成为了一柄拥有自己思想的利刃——他和法赫娜之间的关系略有微妙，并非纳迦体系中必须服从的下级，而是颇有“互为幕僚”之感，倾听与学习，让两个学会思考的纳迦异类迅速脱颖而出。
“损失三百七十二名战士，轻伤四百五十六，无重伤。”
无重伤，因为重伤后的纳迦都已被就地处理，这支部队没有足够的后勤来处理重伤员，他们背水一战，没有退路，现实残酷如此。
“这是第三次进攻了，如果按照预备役算，对面的指挥官应该放弃才对。”法赫娜望着视野远处的那点点亮光——这是计划中倒数第二座城池，在接连拔掉边境三座大城之后，她手下的军队已经在十多次的战斗中接受淬炼，真正可以称为一支“军队”而不是当初连开战都要靠加罗什作为督军的懦夫军团。
眼下久攻不下的城池并不是一个重兵把守的区域，按加罗什的情报，镇守城镇的军队完全不会超过一万，但是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在派出三批预备队总计两万一千人后竟然还能不余遗力的进行防守，事出反常，让加罗什和法赫娜都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里没有他们死撑的理由，今天是第三天…我们的时间远比他们宝贵，如果进攻受阻超过五天，我们便不战自溃。”
加罗什只会说大实话，法赫娜现在手下的军队都是一群从各个城池吸收的俘虏，虽然一路战斗下来有七千人左右的兵团已经通过洗脑式的演讲和动员拥有了足够的忠诚度，但剩余的两万多纳迦并非如臂指使的存在，久攻不下军心涣散，或许对于常胜部队不是难以克服的障碍，但对于法赫娜的军队而言，这是致命的缺陷。
战斗陷入胶着，原本不可能支撑这么久的城池久攻不下，即便海德拉出击都无法撼动对方反击的决心，这还是法赫娜自进攻以来遭遇的第一个硬钉子，但是这并非第一个坏消息——在她和加罗什苦思冥想对策之际，战场形势竟是在不到一个小时内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法赫娜持续进攻的部队因为有海德拉的支援一直保持着高昂斗志，这是战略性武器的优势所在，但是在久攻不下的今天，漆黑幽深的海水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三个巨大的身影，在两军交手之际二话不说撞击在了海德拉的身躯之上！
深海海龙。
原本战斗的守城方与攻城方几乎同时愣住，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几近痴呆。
拥有五个头颅的深海海龙身长超过一百米，虽然庞大，但和身长三百米的海德拉比起来依旧只是个小个子，可是三头这样的海龙却依旧撞得海德拉离开了主战场，凶狠如同发疯的野狗，狠狠扯住海德拉便开始了玩儿命撕咬和攻击…
战场瞬息陷入混乱。
这是始料未及的情况，法赫娜绝没有想到纳迦之间的内斗竟然会招致海龙一族参与，但她并没有慌，反而二话不说直接进入战场，以一手强大｀法术试图替海德拉解围——这种果决让军心瞬间稳定下来，加罗什一连八道军令下达，反抗军全力压上，只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为压垮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三头海龙和海德拉一共二十二个脑袋开始了面对面的撕扯和元素爆裂攻击，光芒闪烁，海水炸开的冲击波让四头巨龙争斗的地方成了无人区，唯独法赫娜渺小的身影倔强的在其中以一己之力攻击着纠缠在海德拉身体上的海龙！
这位六臂纳迦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一天以这种态势和海龙族开战，作为海中个体实力最强的生物，海龙历来是纳迦不愿招惹的势力，可是如今她却明白，毫无退路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畏惧的存在。
可是没等法赫娜第六道法术挥出，感知中再一次出现了一大片让她浑身冰冷的身影…
依旧是海龙，这一次出现在视野中的竟然多达六只！
难道海龙族暴｀动了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
饶是法赫娜神志再坚韧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立刻明白这一次恐怕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埋伏，当机立断让加罗什下达撤军命令，随即望向了以恐怖实力甩开三头海龙的海德拉——她可不希望看到这头龙被对方活活耗死，那样根本没办法和墨菲斯交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法赫娜明白墨菲斯的支持是自己能够走到今天的唯一动力。
新出现的六只海龙都是四头水平，虽然实力远没有海德拉恐怖，但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海德拉已经无法正面硬抗九只海龙的冲击！
法赫娜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对方当做目标，因为那些海龙双目通红，仿佛只知道攻击海德拉一样，对于这位实力不俗的六臂纳迦竟然根本不管不顾。
海德拉不傻，在看到对方一波接一波的援军出现之后，他立刻决定放弃进攻，转而直接朝头顶游去——而这九只海龙竟然一个不落尽数跟上，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般紧咬不放…
法赫娜皱紧了眉头，她转过头，战场上自己的军队已然惨败。
因为没有海德拉的威慑和支持，又加上士气崩溃，若不是加罗什撤军的命令下的果决，恐怕此刻主力部队已经被蚕食干净…但心境锻炼的坚毅异常的法赫娜却没有表现出慌张摸样，反而立刻开始挥动手中的法杖以大量法术争取部队的逃脱时间，但是在她拼命施法之时，心头突然闪过一抹惊悸。
那是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阴冷感觉，实力达到20级的地步，法赫娜自然要比战场上的大部分人感知敏锐，而她此刻竟是突然之间有一种无法动弹的凝滞感——但是这种仿佛幻觉的感受一闪而逝，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小影无踪…
若是纳迦可以出汗的话，恐怕法赫娜此刻已经一身冷汗。
海德拉的身影已经随着不断爆开的光芒远去，吉凶未卜。法赫娜借助法术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有些苦涩望着自己撤离开来的军队，心底泛起一抹难言的恐惧…
“会是谁呢？”
纳迦帝国能让法赫娜如此忌惮的，恐怕只有那位阿提兰斯娜女王了——一想到这里，法赫娜的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做叛徒后的耻辱感？
现在她已经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错误之处，但若是让她直面曾经效忠的女王陛下，法赫娜认为自己定然不会如想象中那么淡然。
身形飞速后退，法赫娜望了望海德拉消失的方向，心下竟是无端想起了那个年轻的人类——他会是最后的救星么？
。……
斯嘉丽站在漆黑的海水中时，她沉默思考的摸样与艺术家手下的女神雕塑有着近似的气质。
她的母亲卡珊德拉——一位只为黑暗权杖效忠的歌帝梵家主——曾经轻声告诫这位rì后注定拥有祸国殃民容貌身材的黑寡妇：“战争永不会停止，没有鲜血的战场不过是上位者为平民营造的假象，你越早相信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死去，那便越能明白我为何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
卡珊德拉是个疯子，作为十三直系血族的下属家族，她竟然一意孤行帮助阿什坎迪摆脱了一次又一次困境。她手下的狼人们实力强大到让其他血族忌惮甚至惊惧，作为卡珊德拉意志的延伸，这些黑暗中暴虐的生物为阿什坎迪挡下了一波又一波足以致命的袭击。
原因？
在所有人都以为卡珊德拉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黑暗权杖时，这位家族执掌人仅仅和那是尚且年轻的她说道：“追逐利益者太过低劣，我只不过想有个崇高些的目的罢了。”
这是唯一一次，那个让人看不透的母亲解释她自己一切行为的原因。
该隐之权杖，黑暗世界执掌者的标志…对于卡珊德拉而言却和路旁的石头并无区别，她并不单纯追求强大的力量，更不渴望权倾天下，只是一个单纯为自己的“理想”而付出全力的疯子。
斯嘉丽就是这个疯子最得意的作品，她是奥古斯帝国赫赫有名的黑寡妇，是偌大帝国内数个行业的寡头，是手中资源让皇室侧目却又凭借手腕和繁密的利益纽带而不会遭受打压的存在。论权谋本领，她可以让一众贵族自愧弗如，论实力等阶，奥古斯帝国最强术士门图连给她当学生都不够。
这是一个本领强大到走到任何地方都能独当一面的角色，但是此刻她却安静的站在巨大的深渊之前，如最本分的侍女，一动不动。
斯嘉丽在这段时间的表现并没有藏私，她是守夜人第二分部的执政官，手下一切事物井井有条，一切方面都做到最好，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那恐怕就是还没有获得墨菲斯真正完全的信任。
【卷二】守夜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忠诚？
【最近在忙一些事情，这几天会有关于更新的一条通知。目前可以透露的是我接到了一个。总编交代的任务，需要在最近几天内写出一份大纲来，如果审核通过，那么我会放出有关这条消息的通知，如果审核没过，我会在这个月接下来加大本书的更新量。再次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幽深的海沟内突然传来一道道波动，元素爆裂后特有的余威猛然从狭窄的空间内喷涌而出，连带着还有那湍急卷来的水流。
但这一切在接近斯嘉丽的瞬间被纷纷弹开，看上去没有半点动静的黑寡妇仅仅在抬起手掌的时候便做好了战斗准备，光晕环绕身躯，率先一道照明光束朝身下照去，另一只手已然凝聚了一个威力骇人的光系法术，只待敌人撞来时迎面击出。
这一系列反应几近本能，但在那道光束照明之后，斯嘉丽便立刻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因为墨菲斯的身形倏然出现在了视野中，略显狼狈。
陌生。
这是斯嘉丽作为女人的第一直觉，明明墨菲斯没有任何外貌身材上的变化，但他摇椅晃前进时的狼狈，和周身气质所透出的那份淡然与平静无端形成了强烈反差。
“轰——”
海沟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墨菲斯的身影后方猛然出现了数道明亮光芒，随后便是三个庞大的影子一闪而逝。
斯嘉丽目光一凛，这位生活在奥古斯帝国的血族几乎立刻分辨出了那些家伙属于什么种族，没用半秒钟便下了决定的她抬手凝聚起了一个个光球，随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海沟两侧的山壁上散射而出，如同流星雨般霎时间染亮了墨菲斯即将经过的海沟两侧。
上千个光球铺盖在了两侧山壁，覆盖了上千平米的面积，而墨菲斯飞速上升的身影则在这些光芒中显得异常渺小——没用十秒钟，墨菲斯便向上冲出了这个压抑狭窄的海沟，而就在此刻，全力狮的斯嘉丽则启动了那些光球附带的法术效果——
“荧光之丝”。
光球爆发出无数仿若蛛丝的纤细光线，凝如实质，瞬间便把海沟这上千平米的夹缝填了个结结实实——而后出现的那个黑色身影根本来不及转向，一头撞击在了这些丝线之上，巨大的身躯虽然看上去骇人的紧，但那六个脑袋却因为扭动而被越来越多的光丝缠住，冲势骤缓，虽然扯断了一大片光丝，但最终却还是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蛾般动弹不得。
可这仅仅是第一只被困住的海龙，随后跟上的第二三只已经明显看到了眼前障碍的存在，它们猛然转向，擦着斯嘉丽布下的天罗地网的边缘堪堪游过，随即一扭身直直朝着已然停滞在海沟上方的墨菲斯而去自墨菲斯取走郎基努斯之枪碎片之后，这三头海龙便发疯一样紧追不舍，自是因为眼下这个人类进入了龙穴——无论他是否取走了龙蛋，这种行为都是裸的向海龙族宣战，而海龙从来都是一个领地意识强到无法理解的种族，墨菲斯在威慑这三头海龙之后却突然很没有风度的转身“仓皇”离开，愣是让原本内心还有些惊惧的巨龙们无端火冒三丈，之前墨菲斯展现的实力让它们畏惧，但此刻看来却仿佛小丑的闹剧，于是这羞怒的海龙一连追了近百公里，从海沟深处一直追到现在。
它们相信，一旦这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停下脚步，那么迎接墨菲斯的便会是海龙族的滔天怒火——但它们哪里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墨菲斯眼中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罢了。
手持完整圣枪的墨菲斯在这一路上熟悉着来自圣堂的法则力量，虽然不能大范围熟练应用，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这股力量的强大之处，将三头海龙引到这里，墨菲斯更想明白的是看斯嘉丽如何处理。
她是否会迟疑？是否会觉得墨菲斯强弩之末而落井下石？
在墨菲斯看来，如果斯嘉丽有任何不轨心思，即便隐藏的再深，真的看到他陷入危机时，定然会有一丝的犹豫或迟疑——哪怕只有一秒钟的迟疑，也足以让墨菲斯明白她内心的想法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而作为一个无缘无故接受对方效忠的年轻人，他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对方背后捅一刀的准备。
可是事实上，斯嘉丽的表现可谓证实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效忠？这个词汇放在大陆上往往意味着并不牢靠的利益关系，只要有足够的筹码，背叛比放个屁来得更容易，从小生活在山野之中的墨菲斯不会去随便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在拜占庭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贵族教育”，他所接触到的，也是无利不起早环境下的恩怨情仇——一切利益为先，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或无缘无故的恨。
但是现在他却明白斯嘉丽恐怕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因为在另外两头龙直扑自己而来时，斯嘉丽已然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根本没有询问过任何话语。在这位黑寡妇的后背毫不犹豫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时，墨菲斯明白…自己对她的jǐng惕，已经可以稍稍放下了。
“破”
一个铿锵有力的字眼随着斯嘉丽双手猛然挥向前方而在水中响起，匹练般的光柱闪过，在水中留下了一道耀眼的白影，随即其中一支身长超过百米的巨龙便被海水中炸开的冲击波生生撼动了巨大的身躯，呼啦啦的倒飞而出。
这一击足以看出斯嘉丽的本领远比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大——要明白海龙一族之所以能称霸海中几乎无人敢惹，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在于那一身坚韧的比陆地龙族还要强大的抗魔皮肤。中低阶单体法术几乎无法对这种巨龙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超过五十级的禁咒都要被这层皮肤削减大半效果。
这也是他们自信能追上墨菲斯并让其付出代价的自信来源——但谁会想到斯嘉丽抬手凝聚的光系法术便直接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抗魔皮肤成为了笑谈。
墨菲斯扭头看着斯嘉丽将一只巨龙生生击飞出去，自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仓皇逃脱，手中持握的郎基努斯之枪随着他意志力的再一次凝聚而缓缓释放出了圣堂位面才会拥有的威压——可以制定法则的力量并没有瞬间席卷整个空间，而是在墨菲斯身体四周凝而不散，形成了一片“法则之墙”。
领域？
这不再是领域，而是一个比领域更加强大、更加灵活的技能——它的存在凌驾于领域之上，只是因为墨菲斯无法掌控圣枪全部的力量，法则之墙的范围仅仅十米见方。
但这对于解决眼前的危机，绰绰有余。
“嗡——”
斯嘉丽身前闪过一道足以照亮千米之外漆黑海底的耀眼光芒，那是一面光系折射护盾作用时产生的反击效果，剩余的那只六头海龙一连吐出了六枚威力强大的冰弹，这是毫无保留的攻击，如果这是攻击在纳迦城池之上，恐怕只需要一击便足够让整个城墙崩塌消失，若是攻击在密集的阵型之中，光是带起的涡流便足矣让最骁勇的纳迦战士被撕裂身躯。
但这一切在斯嘉丽的应对下完全没有造成威胁，身躯渺小的黑寡妇在这一刻与面前一口可以吞下她的海龙旗鼓相当——或者可以说稳压对方一头远处被困在海沟中的海龙努力挣脱了束缚，几乎在这瞬间整个海水的温度开始下降，斯嘉丽身体四周因为元素凝结而开始飞速结冰，并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将她彻彻底底冻结在了一个巨大的冰晶之内。
这一次偷袭是成功的，斯嘉丽的攻击有光芒透出，却没能炸开这硕大的牢笼。
张大嘴巴的海龙嚣张吼叫，但龙吟声还没来得及穿远便戛然而止——因为在它面前那绝无可能被人从内部破开的囚笼，竟然因为一个身影的接近而直接崩碎破裂。
墨菲斯出手了。
他的动作并没有多么迅捷骇人，仿佛只是不经意的路过了斯嘉丽被围困的冰晶囚笼，那比金属还要坚硬的禁锢法术便倏然瓦解，如同被敲碎的玻璃般脆弱——而自始至终，墨菲斯甚至没有抬起手去触摸哪怕一下。
碎裂的冰块直接消融在了海水之中，而正在努力摆脱禁锢的斯嘉丽看到了这一幕，却是倏然间明白了什么，望着站在身前的墨菲斯，原本紧张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