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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的保险箱。
他在半空中一抖,晃向建筑物的侧墙,仿佛有绳索将他与保险箱系在一起。他可以感觉到保险箱向前滑,被凯西尔的重量拖拉,摩擦着温室的地板。他撞向建筑物的侧墙,但继续拉扯,一脚踩上窗沿的上层,以头下脚上的方式卡在窗户间,引拉着保险箱。
保险箱出现在楼上的边缘,摇晃一阵,掉出窗户,开始笔直朝凯西尔落下。他微笑,熄灭铁,双脚一撑,蹬离建筑物,让自己像是不要命的潜水夫一样落进白雾,背朝下跌进黑暗中,最后一刻,他看到楼上窗户间探出一张愤怒的脸庞。
凯西尔小心翼翼地拉引着保险箱,在空气中挪移着自己的身体。白雾在他身边翻绕,阻碍他的视线,让他觉得他不是在坠落,而是悬浮在一片空无之间。
他来到保险箱上,在空中半转身后反推保险箱,让自己上弹。
保险箱撞上下方的石板地。凯西尔轻推保险箱,让自己的速度减慢到停在离地面上方尚有几呎的空中。他挂在空中片刻,披风的缎带在风中卷绕腾飞,然后让自己落在保险箱旁边的地面上。
保险箱因下坠之力而碎裂。凯西尔扳开扭曲的门口,锡增强的耳朵听着上方传来的惊呼。在保险箱内,他找到一小袋宝石和几万盒金,都被他收在口袋里。
他继续往内摸索,突然担心整个晚上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然后,他的手指探入最深处——摸到了,一个小囊。
他拉开袋口,看到一堆像细珠子般的深色金属。天金。他的疤痕猛然作痛,关于深坑的回忆涌现脑海。
他拉紧袋口站起身,好笑地发现不远处有个扭曲的身躯躺在地上——就是被他丢出窗外的杀雾者。凯西尔走了过去,铁拉拿回他的钱袋。
今晚的确没有浪费。在他眼里,即使没有找到天金,只要能杀死一堆贵族,就算是成功之夜。
一手紧握钱袋,一手牢握天金,他继续燃烧着白镴,要不是有它提供的额外体力,他早就因为伤口的痛楚而倒地。借着白镴的力量,他冲入黑夜,朝歪腿的店铺奔去。
没错,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总得有人来阻止深闇。显然,这件事只可能在泰瑞司完成。
不过,关于这个事实,我不需要仰赖哲人们的意见。如今,我可以感觉到我们的目标,可以感应到它,即使其他人不能。它在我的脑海中……鼓动着,传递来自远方山脉中的信息。
Chapter6
纹在一间安静的房间中醒来,红色的清晨日光透过木头百叶窗射入。她躺在床上一会儿,心神不宁。有哪里觉得不对劲。不是因为她在不熟悉的地方醒来,因为跟瑞恩的旅行已经让她熟悉四处为家的生活模式。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发觉自己为何觉得不安。
房间是空的。
不只空,更是空旷。毫不拥挤。而且……很舒服。她躺在真正的床垫上,下面有木柱撑起床板,上面铺着床单和厚软的拼布棉被。房间里的家饰包括一座牢固的木制衣柜,甚至还有一条圆形的地毯。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房间太窄小且简陋,但纹觉得它已经奢侈至极。
她皱着眉头坐起身,总觉得拥有自己的房间是不对的。她向来都是跟一群集团成员挤在同一间小卧室里,就连旅行时她也是睡在乞丐街或反抗军的洞穴里,身边也随时都有瑞恩。她被逼得必须靠争斗的方式才能拥有隐私,如今却从别人手中轻易获得,仿佛令过去她珍视的难得独处时光顿时丧失价值。
她下了床,没有打开百叶窗。阳光不强,意思是现在时间还早,但她已经可以听到有人在走廊间走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开了一条窄缝,窥视外面。
前晚跟凯西尔分道扬镳后,多克森带着纹来到了歪脚的店里。因为夜色已深,所以歪脚立刻领着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但纹没有立刻上床睡觉,而是等到所有人都睡着后才溜出房间检视环境。
这间住宅看起来比较像旅社而非店铺。虽然楼下有展示间,后面也有工作室,但建筑物的二楼充满了许多两旁都是客房的狭长走廊,而三楼的门扇间距更大,似乎意谓着有更大的房间。她没有敲墙去找暗门或假墙,以免有人被声响惊醒,但经验告诉她,如果里面没有至少一层秘密地下室跟一些逃脱密道,根本不能算是间密屋。
整体而言,她相当佩服房屋的设计。楼下的木工设备跟半完成的作品显示它是相当有信誉且正常营业的店面。密屋很安全,补给充分且修缮良好。透过门缝,纹看见六名睡眼惺忪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对面的走道,身着简单的衣物,朝工作室走去。
木匠学徒,纹心想。这就是歪脚的伪装——他是一名司卡工匠。大多数司卡都在农庄里操劳,即使住在城市里的司卡也通常被强迫要从事低阶劳力工作,但少数一些优秀的工匠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商行。他们还是司卡,只能收取卑微的报酬,且必须完全随时听从贵族的差遣,但他们拥有的自由程度是大多数司卡所羡慕不已的。
歪脚应该是木工大师。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吸引像他这样以司卡标准已经拥有相当优渥生活的人,冒险加入地下世界?
他是个迷雾人,纹心想。凯西尔跟多克森称他为「烟阵」。她可能得靠自己猜出这是什么意思。经验告诉她,像凯西尔这样神通广大的人会尽量不透露任何资讯给她,只会偶尔丢出只字片语好继续牵着她鼻子走。他是靠知识牵制住她的行动,因此太早提供太多讯息是不智的行为。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纹继续透过门缝观察。
「你该要准备准备了,纹。」多克森经过她的门口时说道。他穿着一件贵族的衬衫跟长裤,看起来已经相当清醒,梳洗完毕。他停下脚步,继续说道。「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有为你备好的干净洗澡水,同时我要歪脚帮你找来几套换洗衣物。在我们能帮你弄到更合适的衣服之前,那些衣服应该暂时够你穿了。你慢慢梳洗,不用急——今天下午凯西尔安排了一场会议,但是直到微风跟哈姆抵达之前,我们也不能开始。」
多克森微笑,从门缝外瞄了瞄她,然后继续沿着走道离去。纹因被发现而满脸通红。这些人的观察力很敏锐,我得记住这点。
走道安静下来。她溜出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先前多克森所说的房间,有点讶异地发现,的确有一缸温热的洗澡水在等着她。她皱眉,端详着铺着磁砖的房间跟金属澡缸。水闻起来有香味,像是贵族仕女用的。
这些人不像司卡,倒像贵族,纹心想。她不确定自己对此有何看法,但因为他们显然期待她按照他们的规矩行事,所以她把门关上、落锁,然后脱下衣服,爬入澡缸。
◇◇◇◇
她闻起来怪怪的。
虽然味道很淡,但纹还是偶尔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是贵族仕女经过时的香气,也是她哥哥偷偷拉开的熏香抽屉的味道。随着时间过去,气味越来越不明显,但仍然让她很担心。这会让她跟其他司卡显得不同。如果这个集团期待她该定期洗澡,那她得要求洗澡水里不再放香料。
早餐倒是比较贴近她的预期。几名不同年纪的司卡妇女在店铺的厨房里工作,准备菜卷——一捆捆的薄扁饼里卷着水煮的大麦跟蔬菜。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妇女们工作。没有人闻起来像她那样,但她们显然比一般司卡更干净整洁。
事实上,整栋建筑物干净得出奇。昨晚因为已经是黑夜,所以她没注意到,但现在就可清楚看见地板刷洗得相当清洁。所有工作的人,无论是在厨房或是学徒都有干净的脸跟双手。这一切都让纹觉得很怪异。她已经习惯自己的手指因灰渍而乌黑。跟瑞恩在一起时,即使她洗过脸,也会连忙重新抹上灰烬,因为干净的脸庞在街道上特别显眼。
角落没有灰烬,她心想,研究着地板。这房间随时都有人洒扫。她从来没有住在这种地方过,几乎像是住在贵族家。
她继续看着厨娘们。她们穿着简单的灰与白色洋装,头上绑着围巾,后面垂着长长的马尾。纹摸摸自己的头发,剪得很短,像男生一样,她现在的凌乱发型是另一名盗贼帮她剪的。她跟这些妇女不同,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过她们。因为瑞恩的命令,所以纹的生活模式是让别的团员先将她视为盗贼,其次才会想到她是女孩。
可是,我现在是什么呢?因为洗澡而全身芬芳,但仍然穿着学徒的浅褐色长裤跟有扣上衣,她觉得格格不入,这绝不是好事——如果她觉得自己很突兀,那她一定看起来也很突兀。又一件会让她变得醒目的事。
纹转身,打量着工作室。学徒们已经开始早上的工作,每人负责不同的家具,全部都待在工作室后方,而歪脚则是在主要展示间中工作,为家具完成最后的细部修饰。
厨房后门突然被打开。纹反射性地躲到一旁,背靠着墙壁,绕过墙角偷看厨房。
哈姆站在厨房大门,背后映照出红色的太阳,身上穿着宽松的无袖上衣跟背心,手上拿着几个大背包。他身上没有灰烬的脏污——在纹跟他们的数次会面中,他们身上从无黑污。
哈姆穿过厨房走入工作室。「好啦。」他说道,抛下手中的背包。「谁知道哪个房间是我的?」
「我去问问克莱登师傅。」一名学徒说道,走入前方的展示间。
哈姆微笑,伸伸懒腰,然后转身面向纹。「早安,纹。你知道吗?你不需要这样躲着我。我们是队友啊。」
纹放松心神,却没有移动脚步,站在一排即将完工的椅子边。「你也要住在这里?」
「住在烟阵附近向来是好事。」哈姆说道,转身消失在厨房里,片刻后拿着四个菜卷重新出现。「有人知道阿凯在哪吗?」
「在睡觉。」纹说道。「他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现在还没起床。」
哈姆闷哼一声,咬了一口菜卷。「老多呢?」
「在三楼他的房间里。」纹说道。「他起得很早,下来找点东西吃以后又回到楼上了。」她没说她从钥匙孔中偷看到他坐在书桌前,忙着写东西。
哈姆挑起一边眉毛。「你向来都会记得每个人的行踪吗?」
「对。」
哈姆一时没有反应,然后开始轻笑。「你是个怪小孩,纹。」此时学徒回到他身边带路,因此他拾起背包,走上楼梯。纹站在原处,聆听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停在第一条走道的中间,大概离她的房间只有几间远。
熟蒸大麦的味道引诱着她。纹瞄着厨房。哈姆进去之后拿了食物。她也可以吗?
纹试着摆出自信的神情,走入厨房,大盘上有一叠菜卷,可能是要送去给工作中的学徒。纹拿起两个,没有人反对,反而有几名厨娘尊敬地朝她点点头。
我现在是个重要的人了,她有点不自在地想道。他们知道她是……迷雾之子吗?还是对她的敬重单纯只是因为她是客人?
最后,纹拿了第三个菜卷,飞奔回自己的房间。这么多食物她根本吃不完,但她打算把大麦挖出来以后,把薄饼收好,因为薄饼不容易坏,她可以留下来做为备粮。
门口传来敲门声。纹上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一名年轻人站在门外,就是昨天跟歪脚一起回到凯蒙密屋的那名男孩。
他又瘦又高,而且看起来有点笨手笨脚,身上穿着灰色的衣服,大概十四岁左右,但他的身高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大,不知为何他似乎很紧张。
「什么事?」纹问道。
「呃……」
纹皱眉。「你说什么?」
「找你。」他带着浓重的东方口音说道。「上在那里楼上有做事。跟跳师傅三楼。呃,我得走了。」男孩脸上一红,转身快步离开,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梯。
纹当场傻在门口。他刚刚在说什么啊?她心想。
她偷瞄了走廊一眼。男孩似乎期待她会跟着他走。终于,她决定照做,小心翼翼地爬上三楼。
走廊尽头大开的房门传来交谈声。纹走近房间,拐着脖子绕过墙角偷瞧,发现里面是间装潢精美的房间,有一条精致的地毯跟几把舒适的椅子。一面墙边有一座熊熊燃烧的壁炉,椅子则被安排面向画架上的大张煤炭写字板。
凯西尔站着,一边手肘靠着砖头壁炉,手中端着一杯酒。纹微微侧身即可看到他在跟微风说话。中午时安抚者才到,借用了歪脚半数的学徒去帮他卸下行李。纹从她的房间窗户看着学徒们抬着伪装成木块的箱子进入微风的房间,微风本人则完全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哈姆跟多克森都到了,歪脚缓慢地在离微风最远的大软椅上坐下。
带纹来的男孩坐在歪脚身边的板凳上,他很显然正试着不要去看她。最后一张椅子上坐着叶登,跟之前一样穿着普通司卡的工作服,背挺得直直的,离椅背甚远,仿佛他不赞许椅子的柔软。他的脸也沾满灰烬,正如纹预期的司卡工人外表。
有两张空椅子。凯西尔注意到纹站在门口,对她露出欢迎的笑容。「她来了。进来吧。」
纹环顾房间。里面有一面窗户,但百叶窗拉下,挡去逼近的暮色,除了凯西尔周围的半圆圈外,没有其他的椅子。迫于无奈,她只好上前,选了多克森身边的空椅坐下。椅子对她来说太大,所以她只能窝坐在上面。
「所有人都到齐了。」凯西尔说道。
「最后一张椅子是给谁的?」哈姆问道。
凯西尔微笑,眨眨眼,却没回答。「好,我们来讨论吧。眼前有项重大的工作,我们越早开始规划越好。」
「我以为你已经有计划了。」叶登不安地说道。
「我有个轮廓概念。」凯西尔说道。「我知道必须要发生什么事,而且我对于该怎么办到也有一些想法,但你不能聚集起这样一群人,直接叫他们要怎么做。我们需要一起思考,如果要这个计划成功,必须先从要处理哪些问题开始。」
「好吧。」哈姆说道。「让我先来弄清楚你的框架。计划是帮叶登募集一支军队,在陆沙德造成混乱,占领皇宫,偷窃统御主的天金,然后等着政府自行崩解?」
「基本上是。」凯西尔说道。
「好。」哈姆说道。「那我们主要的问题就是警备队。如果我们想要在陆沙德引发混乱,不能有两万名士兵在这里维持治安,更别提只要城墙上有武装士兵,叶登的部队就绝对攻不下这座城。」
凯西尔点点头,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陆沙德警备队。「还有呢?」
「我们需要方法在陆沙德中制造你们提到的混乱。」微风说道,以手上的酒杯挥舞示意。「亲爱的家伙,你的直觉是正确的。这个城市是教廷的总部,也是上族经营商业王国的地方。如果要打破统御主主宰王国的能力,我们得先攻下陆沙德。」
「讲到贵族又提起另一件事。」多克森补充道。「上族在城里都有守卫队,更不要提他们也有镕金术师。如果我们要把城市交到叶登的手上,我们得处理这些贵族。」
凯西尔点点头,在板子上的陆沙德警备队旁边写上混乱和上族。
「教廷。」歪脚说道,整个人深陷入软椅中,直到纹几乎看不到他充满抱怨神情的脸。
凯西尔在黑板上写了教廷。「还有呢?」
「天金。」哈姆说道。「你干脆就写在上面吧——一旦混乱爆发,我们必须尽快占领皇宫,确保没有别人会趁机溜入国库。」
凯西尔点头,写下天金:守护国库。
「我们需要找到方法来召集叶登的部队。」微风说道。「我们得很安静,但动作迅速,同时在统御主找不到的地方训练他们。」
「我们也得确保司卡反抗军准备好要掌控陆沙德。」多克森补充。
「掌握皇宫跟长期占据会是很出色的故事,但如果叶登跟他的手下已经做好一切结束后能立刻统治的准备会更好。」
军队跟司卡反抗军被写在板上。
「还有……」凯西尔开口。「我要加上『统御主』。如果其他可能性失败,我们至少需要一个计划把他引出城市。」在写下统御主之后,他转身面向众人。「我有漏掉什么吗?」
「这个嘛……」叶登半挖苦地说道。「如果你是要列出我们得克服的所有困难,那你该写『我们都发疯了』,而我怀疑我们能解决这个事实。」
众人轻笑,凯西尔在黑板上写下叶登的不良态度。然后他向后退一步,看着列表。「把事情条列一下之后,看起来也没这么糟,不是吗?」
纹皱眉,想确定凯西尔是不是在说笑。这个列表不止艰难——也令人不安。两万名皇家士兵?上族的综合力量和权力?教廷?据说一名钢铁审判者就比千人军队更强大。
可是,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多么理所当然地在考虑这件事。他们怎么能去想要反抗统御主?他是……他是神啊。他统治整个世界。他是创造者、保护者、惩戒者。他拯救人们免受深闇危害,然后招来灰烬跟白雾惩罚缺乏信仰的人们。纹不是特别虔诚,有智慧的盗贼都知道该避开钢铁教廷,就连她都知道。
可是,这群人很坚决地在研究他们的「问题」列表。他们的态度总带着黑色幽默,仿佛他们了解让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