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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格的脸涨得更红。「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派我去送死！这支军队根本是白费工夫！」
「你说的话是叛乱。」凯西尔说。他转身搜寻众人。「将军不应与他氅下的人决斗。这里有士兵愿意维护反抗军的荣誉吗？」
立刻有二十几人站起身。凯西尔特别注意到其中一人。他的个头比其他人都小，但他有着先前凯西尔注意到的单纯认真。「德穆队长。」
年轻的队长立刻跳上前。
凯西尔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剑，抛给下方的男子。「小伙子，你会用剑吧？」
「是的，长官！」
「谁去帮比格拿柄武器，还有两件有铁片的背心。」凯西尔转向比格。「贵族有个传统——当两人争执时，他们以决斗论定。打败我的勇士，你就可以离开。」
「那如果他打败我呢？」比格问道。
「那你就得死了。」凯西尔说道。
「我留下来也是死。」比格说道，从附近的人手边接过剑。「我接受。」
凯西尔点点头，等着人将桌子拉开，在首桌前面让出空间。众人纷纷开始站起，围绕成一圈来观看比赛。
「阿凯，你在做什么？！」哈姆在他身侧低声急问道。
「一件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凯西尔，那男孩打不过比格！我信任德穆，所以才将他升级，但他算不上是很厉害的战士，而比格却是军队中最优秀的剑士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吗？」凯西尔问道。
「当然。」哈姆说道。「快点取消。德穆几乎只有比格的一半大——他的手长、力气、技巧都不如人。他会被宰的！」
凯西尔没有回应哈姆的要求。他静静地坐着，看比格跟德穆举起武器，一对士兵帮他们绑好皮革护甲。准备完成后，凯西尔挥手，示意让战斗开始。哈姆呻吟出声。这会是一场很短暂的战斗。两人都用长剑，没穿多少盔甲。比格自信满满地上前一步，试探地朝德穆挥了几下。那男孩至少有两下子，他挡下了攻击，同时也暴露出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
深吸一口气，凯西尔燃烧钢跟铁。
比格挥剑，凯西尔将剑拨向一边，让德穆有逃脱的空间。男孩尝试刺击，但比格轻易地打掉了他的攻势。强壮的战士接下来连续发动攻势，将德穆节节逼退，最后一挥时，德穆尝试要跳到一旁，但他动作太慢，对方的剑无可闪避地落下。
凯西尔骤烧铁，拉着后方的灯笼铁框稳住自己，然后抓起德穆背心上的金属钉，趁他跳起时用力一拉，将男孩朝后拖去，跳开比格的攻击。
德穆落地时脚一歪，比格的剑同时也砍入地面。比格惊讶地抬起头，众人也发出惊奇之声。比格咆哮一声，高高举起剑往前冲去。德穆挡下了强而有力的挥砍，但比格轻轻松松便把男孩的剑拍向一旁。比格再次攻击，德穆反射性地抬起手。
凯西尔一推，将比格的剑冻结在空中，德穆站起身，手往前举，仿佛他心念一动便制止了攻击的武器。两人便如此僵持片刻，比格尝试将剑往前推，德穆敬畏地盯着自己的手，他稍稍挺直背脊，尝试性地将手推前。
凯西尔也往前推，让比格向后一跌。壮硕的士兵惊讶地大喊，跌倒在地。当他再度站起时，凯西尔再也不需要煽动他的情绪好激怒他。他愤怒地咆吼，双手抓起剑，冲向德穆。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放弃，凯西尔看着挥砍的比格，如此心想。
德穆开始闪躲。凯西尔将男孩推向一边避开。德穆转身，同样双手握住武器，朝比格挥砍。凯西尔半途抓住德穆的武器，用力一拉，在骤烧铁的同时将剑用力前扯。
两把剑撞击在一起，有了凯西尔的力量在背后，德穆的攻击将比格的剑打飞。
清脆的断裂声后，壮硕的造反男子被德穆的攻击推倒在地，武器在远处的石板地上弹了两下后落地。
德穆上前一步，对着震惊的比格举起武器。然后，他停下来。凯西尔燃烧铁，伸手要抓住武器，将它拉下，进行最终的攻击，但德穆抗拒。
凯西尔停了半晌。这个人该死，他愤怒地心想。
地面上的比格轻声呻吟，凯西尔勉强可以看到他扭断的手臂，骨头被方才重重的一击震碎，正在流血。
不，凯西尔心想。够了。
他放开德穆的武器。德穆放下剑，低头看着比格。然后，德穆举起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们，手臂略略颤抖。
凯西尔站起身，众人再度安静下来。
「你们以为我会将毫无准备的你们推到统御主面前吗？」凯西尔以响亮的声音质问道。「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去白白送死吗？你们为正义而战。你们为我而战。当你们去对抗最后帝国的士兵时，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凯西尔将手举入天空，握着一小块金属。「你们都听过这个，对不对？你们都知道第十一金属的传言吧？我，拥有它。我，会使用它。统御主必定会死！」
所有人开始欢呼。
「这不是我们唯一的工具！」凯西尔大喊。「你们这些士兵体内也有从未碰触过的力量！你们听说过统御主用的怪异魔法吧？我们也有！尽情享受宴会吧，我的士兵们，不要畏惧将来的战斗！期待它！」房间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凯西尔挥手要人送上更多酒。几名仆人快速上前，扶着比格出了房间。
当凯西尔再度坐下时，哈姆正重重皱眉。「我不喜欢这样，阿凯。」
「我知道。」凯西尔低声说道。
哈姆正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叶登此时探身过来。「刚才太惊人了！我……凯西尔，我都不知道！你应该告诉我你能将力量渡给其他人。有了这种力量，我们怎么会输呢？」
哈姆一手按在叶登的肩膀上，将他推回原位。「吃饭。」他命令。然后，他转向凯西尔，把自己的椅子拉近，低声说：「你刚才对我整团军队说了谎，阿凯。」
「不，哈姆。」凯西尔低声说话。「我对我的军队说了谎。」
哈姆一顿，然后脸色一沉。
凯西尔叹口气。「那只是部分谎言而已。他们不需要当战士。他们只需要看起来具有威胁性，让我们能夺取天金，贿赂警备队，我们的人甚至不必战斗。这跟我答应他们的事情几乎一样。」
哈姆没有回答。
「在我们离开之前……」凯西尔继续说道。「我要你挑几十个我们最可以信赖，最忠诚的士兵，将他们送回陆沙德，但他们得发誓不得泄漏军队的所在地。让他们去将今晚的消息在司卡之间散播。」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的自大？」哈姆怒叱。
凯西尔摇摇头。「有时候我们必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哈姆。也许我的确相当自大，但这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
哈姆坐在原位片刻，然后转身回去面对他的食物。但他没有进食，只是坐在那里，盯着首桌地上面前的血迹。
唉，哈姆。凯西尔心想。真希望我能将一切坦白解释给你听。
计谋后的计谋，计划外的计划。
永远都有另一个秘密。
一开始，有人不相信深闇是个严重的威胁，至少对他们而言不是。但是它带来了几乎感染整片大陆的危险。军队对之无用，城市被它的力量击倒，庄稼无法收成，土地正在衰亡。
这是我对抗的东西。这是我必须打败的怪物。我害怕我花了太多时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毁坏，我担心人类的生存。
这难道真是许多哲人所预言的，世界的终结？
Chapter22
我们在这礼拜初时抵达泰瑞司，纹读到。我必须说，这片土地相当美丽。北方的高山有着光裸的雪峰跟满是森林的披肩，如守卫的天神般望着丰饶的绿色大地。我在南方的家乡看起来几乎都是平地，如果地面上也有几座山的话，或许能让景色看起来不会那么单调。
这里的人大多数以畜牧为生，但也不乏伐木者跟农夫。这片大地绝对是以农业为主。很奇特，如此乡野的地方居然能孕育出如今全世界都赖以为存的预言跟神学。
我们雇用了一批泰瑞司挑夫带领我们穿越困难的山道，但这些不是普通的人。关于他们的传言似乎是真的。有些泰瑞司人拥有相当令人想探究的能力。不知如何，他们居然能储存力量，以备隔天使用。他们晚上睡觉前，会花一个小时躺在被褥里。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们的外表会突然变得很脆弱——几乎像是突然老了五十岁。可是第二天醒来时，他们会变得相当有肌肉，显然他们的力量跟他们总不离身的铁手环及耳环有关。挑夫的首领是拉刹克，他向来话不多，但一向很好奇的布拉克斯答应要去询问他，好发掘这个神奇的力量储存能力是怎么办到的。
明天，我们将开始旅程的最后一段——泰瑞司远山。希望在那里，我能终于找到平静——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可怜的大地。
纹读着自己的那一份日记，很快做出几个结论。首先是她坚信，自己不喜欢读书。沙赛德不肯听她的抱怨，总是说她看得不够。他看不出来读书不像会使用匕首或镕金术那么有用吗？可是她仍然听从他的命令继续阅读，就算只是固执地想证明，她不是不会。许多日记上的用词对她而言颇为困难，她得在雷弩大宅无人的一区读书，好能念出来给自己听，试图解析统御主奇怪的文笔。继续阅读的结果是，她得到第二个结论：统御主这么爱抱怨，太没有神的架势了。整本日记要不是关于统御主旅程的无聊笔记，就是充满他的内心思索，还有漫长的道德讨论，喋喋不休。纹开始希望她当初根本没找到这本书。
她探口气，靠回藤椅。一阵沁凉的早春微风吹过下方的花园，掠过左方的小瀑布喷泉。空气潮湿得很舒服，上方的大树为她挡去午后的太阳。当贵族，就算是假贵族，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一阵安静的脚步声在她背后响起。声音很远，但纹已经习惯随时都要烧一点锡。她转身，偷瞄一眼身后。
「鬼影？」她讶异地问，看着年轻的雷司提波恩从花园小径的另一端走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鬼影全身僵住，脸上一红。「跟老多来没住。」
「多克森？」纹问道。「他也在这里？」也许他有凯西尔的消息！
鬼影点点头，走上前来。「武器来拿，给点时间。」
纹想了想。「那句我没听懂。」
「我们需要放更多武器来。」鬼影说道，努力地不以方言说话。「在这里暂存一下。」
「噢。」纹说道，站起身，撢撢洋装。「我该去见见他。」
鬼影突然露出紧张的神色，再次脸红。纹歪过头。「不只这样吗？」
鬼影突然从背心伸手拿出某样东西出来。纹骤烧白镴反应，但那东西只是一条粉红与白色相间的手帕。鬼影将手帕塞给她。
纹迟疑地接了过来。「这是为什么？」
鬼影再次脸红，转身跑走。
纹看着他离开，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低头看看手帕，材质是柔软的蕾丝做的，没什么不寻常之处。
这个男孩真奇怪，她心想，将手帕塞入袖子里，拾起她的那本日记书，开始沿着小径走回屋内。她穿洋装已经习惯到几乎是不自觉地拉起下摆，以免刮到草地或石头。
我想这件事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技巧，纹心想，顺利地从花园回到屋内，没有一次被树枝卡到。她推开众多玻璃门之一，拦下她看到的第一名仆人。
「德顿先生到了？」她问道，用的是多克森的假名。他扮演雷弩在陆沙德中的商业联络人。
「是的，小姐。」仆人说。「他正跟雷弩大人在议事。」
纹让仆人离去。她也许能强行进入，但看起来不恰当。法蕾特贵女没有任何参与雷弩与德顿两人会议的理由。纹深思地咬着下唇。沙赛德总是提醒她要保持伪装。好吧，她心想。我等。也许沙赛德可以告诉我那疯疯的男孩要我拿这手帕做什么。
她去图书室找了一阵子，维持和善的淑女笑容，同时试图猜测雷弩跟多克森在谈什么。来这里存放武器是个借口。多克森不需要亲自来做这么普通的事情。也许凯西尔路上被耽搁了。或者多克森终于从凯西尔的哥哥沼泽那里得到消息，说他跟其他新的圣务官门徒即将回到陆沙德。多克森跟雷弩应该要找我去的，她烦躁地心想。法蕾特经常跟她叔叔一起招待客人。她摇摇头。就算凯西尔声称她绝对是正式的集团成员，其他人仍将她视为孩子。他们很友善而且接纳她，但常常没想到要将她包括在许多谈话之中。也许这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让人很烦躁。
光线从前方的图书室中射出，沙赛德果然坐在里面，正翻译日记的最后几页。纹进屋内时他抬起头，微笑且尊敬地点了点。这次没戴眼镜了，纹注意到。他前一阵子为什么需要戴眼镜？
「纹主人。」他说道，站起身且帮她端来一张椅子。「日记的阅读进展如何？」
纹低头看看手中装订松散的书。「还好吧，我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读——你也有将副本给阿凯跟微风，不是吗？」
「当然。」沙赛德说道，将椅子放在他的桌子旁。「凯西尔主人要求每个集团成员都要读这本书。我想他这么做是正确的。越多人读到这份文字，我们就越有可能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
纹轻轻叹气，抚平洋装后坐下。白蓝相间的洋装相当美丽，虽然是为日常穿着设计，但其实它与她的晚宴礼服相差不远。
「你必须承认一点，主人。」沙赛德边坐边说道。「里面的文章相当惊人，简直就是守护者的梦想成真。关于我自己的文化，我甚至读到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纹点点头。「我刚读到他们抵达泰瑞司那段。」
希望下一篇不会有那么多补给品清单。真的，以暗黑恶神而言，他还真是无聊。
「对，对。」沙赛德说道，语气兴奋迥异于平常。「你读到他了是怎么说的，把泰瑞司形容成『肥沃的绿色之地』了吗？守护者的传说都提到这件事。泰瑞司现在是冰冻的高原，完全没有任何植物能够存活，而那里曾经是有如文章所说，又绿又美之地。」
又绿又美，纹心想。为什么绿就是美？那就像是有蓝色或紫色的植物一样——只会很奇怪吧。
但是日记中有一段让她很好奇——某件沙赛德跟凯西尔都不愿多提的事情。「我刚读到统御主雇用一批挑夫那段。」纹小心翼翼地说。「他说他们白天会变得更强壮，是因为让自己夜晚时变得虚弱。」
沙赛德的兴奋突然收敛。「是的，的确如此。」
「你知道这件事吗？这跟当守护者有关吗？」
「有。」沙赛德说道。「但这件事应该继续是个秘密，我想。不是你不值得信任，纹主人，可是越少人知道守护者的事，传闻就越少。如果统御主相信他完全摧毁了我们就更好，因为这是他过去千年来的目标。」
纹耸耸肩。「好吧。希望凯西尔想要我们从书里发掘的秘密都跟泰瑞司人的力量无关。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完全错过。」
沙赛德一愣。
「唉，」纹意兴阑珊地说道。「日记上花很多时间在谈论泰瑞司人这件事，看样子凯西尔回来时，我大概没办法给他什么回馈了。」
「你说得相当有道理。」沙赛德缓缓说道。「即便你的方式有点太夸张了。」
纹甜甜地微笑。
「好吧。」沙赛德叹口气说道。「我觉得，不应该让你花这么多时间跟微风主人相处的。」
「日记书里提到的那些人，」纹问道。「他们是守护者？」
沙赛德点点头。「我们如今称为守护者的人在当时相当常见——也许甚至比现代贵族间的迷雾人更常见。我们的记忆称为『藏金术』，能将某些肢体能力储存在金属中。」
纹皱眉。「你们也燃烧金属？」
「不是的，主人。」沙赛德摇头说道。「藏金术师跟镕金术师不同——我们不『烧』我们的金属。我们利用金属做为储藏。每一片金属，根据不同的大小跟组合成分，可以储存某种特殊的肢体能力。藏金术师会储藏某种特质，之后再使用。」
「特质？」纹问道。「像是体力？」
沙赛德点点头。「在文章中，泰瑞司挑夫们让自己夜晚时变得虚弱，好在手环中储存力量以供隔天使用。」
纹研究沙赛德的脸。「所以你戴这么多耳环！」
「是的，主人。」他说道，伸手拉起他的袖子。他在袍子下方的上臂，戴着粗铁环。「我隐藏部分的储存处，但戴很多戒指、耳环还有其他珠宝，这向来都是泰瑞司文化的一环。统御主曾经试图禁止泰瑞司人碰触或拥有任何金属——他甚至曾试图让戴金属是贵族的特权，而非司卡可以做的事。」
纹皱眉。「真奇怪。」她说道。「我还以为贵族不会想戴金属，因为那会让他们容易受到镕金术威胁。」
「确实如此。」沙赛德说道。「可是，帝国风潮向来是要用金属妆点自己。我想，起因是统御主不想让泰瑞司人拥有碰触金属的权力，因此他就自己开始戴金属戒指跟手环，而贵族向来都会学他，所以现在最富有的贵族通常会戴金属来展现力量跟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