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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失败了,会有另一个人来完成我的工作。
◇◇◇◇
「我只能有一个结论,沼泽主人。」沙赛德说道。「就是统御主同时是藏金术师以及镕金术师。」
纹皱眉,坐在司卡贫民窟边缘的一栋无人建筑物屋顶,经过沙赛德仔细包扎过后的断腿悬挂在屋顶边缘,垂荡在空中。她几乎睡了一整天,站在她身边的沼泽也是。沙赛德送了讯息给其他团员,告诉他们纹仍活着,其他人也没有重大伤亡,纹对此感到很高兴。可是,她还没有去找他们。沙赛德告诉他们她需要休息,而他们也忙着建立起依蓝德的新政府。
「藏金术师跟镕金术师。」沼泽思索般地说道。他恢复得很快。虽然纹身上仍然满是打斗后留下的瘀青、裂伤和割伤,但他断裂的肋骨看起来似乎都已经恢复了。他弯下腰,一手靠着膝盖,以钢锥而非眼睛望着城市。他是怎么看东西的?纹不禁想着。
「是的,沼泽主人。」沙赛德解释。「青春是藏金术师可以储存的东西之一。这个过程没有多大用处,为了要储存起看起来年轻一岁的能力,你得花费一部分生命,而且看起来且感觉上比实际上要老一岁。通常守护者运用这个力量做为伪装,改变年纪好欺骗他人,隐藏起来;不过除此之外,鲜少有人觉得这是有用的功能。
「可是,如果藏金术师同时也是镕金术师,那他也许可以燃烧自己的金属存量,并以十倍的量在施放能量。纹主人之前试图要燃烧我的金属,但无法取得力量。可是,如果你能自己进行藏金术的储存,然后燃烧它得到额外力量……」
沼泽皱眉。「我听不懂,沙赛德。」
「我道歉。」沙赛德说道。「也许在缺乏对镕金术跟藏金术理论背景的情况下,会有点难以理解。我试着解释看看。镕金术跟藏金术之间的主要差异是什么?」
「镕金术的力量来自于金属,」沼泽说道。「藏金术的力量来自于自己的身体。」
「没错。」沙赛德说道。「所以我认为,统御主就是将两种力量综合起来。他使用仅有藏金术有的特质,也就是改变年纪,但却是以镕金术在提供能量来源。靠着燃烧自己做出的藏金术存量,他等于是为自己做了一个新的镕金术金属,目的是让他在燃烧时能让自己显得年轻。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已经得到无限的青春,因为他大部分的力量是来自于金属,而非自己的身体。他只要偶尔花一点时间年老,就可以让自己有藏金术的存量可以燃烧,变得年轻。」
「让我想一下。」沼泽说道。「所以,光是燃烧这些存量,就会让他比一开始更年轻?」
「我想他得把额外的青春藏在另一个藏金术的储存容器中。」沙赛德解释。「因为镕金术相当明显,力量是一阵一阵,或是透过骤烧而来,而统御主不会想要一次用这么多的青春,所以他一定会将它存在一块金属中,让他可以慢慢撷取,维持自身的年轻。」
「手环?」
「是的,沼泽主人。可是,藏金术的回馈并非与储存的量成正比。举例而言,为了让自己比一般人强壮四倍,耗费的能量不仅是让自己比一般人强壮两倍的双倍能量。因此,对统御主而言,这代表他必须消耗越来越多青春才能让自己不再衰老。当纹主人将手环抢走时,他老化的速度便很惊人,因为他的身体正试图回到它应该有的年纪。」
纹坐在凉风中,望着泛图尔堡垒。它正因火光明亮。还没过一天,依蓝德已经在跟司卡和贵族代表会面,规划起新王国的法令。
纹静静地坐着,摸着耳环。她在皇座室中找到它,一等到耳朵开始愈合,她便连忙将耳针插回耳洞中。她不是很确定自己为什么要留着它。也许因为它是她跟瑞恩,还有一名试图杀了她的母亲之间的连结。或者这只是提醒她,她办到了某些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关于镕金术,她仍然有许多要学习的。过去一千年中,贵族只相信审判者跟统御主告诉他们的事情。他们还保有什么样的秘密,隐藏了什么样的金属?
「那么统御主……」她终于开口。「他……只是用了技法让自己长生不老。意思是,他并不是真的神,对不对?他只是运气好。任何同时是镕金术师跟藏金术师的人都能办到。」
「看起来是这样,主人。」沙赛德说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害怕守护者。他猎捕杀害藏金术师,因为他知道这个能力是遗传来的,就如同镕金术。如果泰瑞司血统跟皇家贵族血统混合,结果可能是一个可以挑战他的孩子。」
「因此有了育种计划。」沼泽说道。
沙赛德点点头。「他必须绝对确定泰瑞司人不能跟一般人民混血,免得遗传未浮现的藏金术能力。」
沼泽摇摇头。「那是他自己的族人啊。他对他们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只是为了保有自己的力量。」
「可是,不只这样。」纹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统御主的能力来自于镕金术跟藏金术的混合,那升华之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写了日记的人,不管他是谁,他原本应该发现的力量是什么?」
「我不知道,主人。」沙赛德静静地说道。
「你的解释无法回答一切。」纹说道,摇摇头。她没提起自己奇特的能力,但她描述过统御主在皇座室里的行为。「他好强大,沙赛德。我可以感觉到他的镕金术,他甚至能够钢推我体内的金属!也许他可以靠着燃烧存量来增强自己的藏金术,但他的镕金术怎么也会这么强大?」
沙赛德叹口气。「恐怕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已经在今天早上死去。」
纹想了想——统御主掌握沙赛德的族人,花了数个世纪在寻找的泰瑞司宗教秘密。「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杀了他的。」
沙赛德摇摇头。「他早晚都会因为年迈而死,主人。你做得对。这样我可以记录统御主是被他所压迫的一名司卡杀死。」
纹脸红。「记录?」
「当然,我仍然是守护者,主人。我必须将这些事情传承下去,包括历史、事件和真相。」
「你不会……说太多关于我的事吧?」不知为何,想到别人会传诵她的故事,让她很不自在。
「不必太担心,主人。」沙赛德微笑说道。「我的同胞们跟我会非常忙碌的。我们有好多事情要恢复,好多事情要告诉世界……我想关于你的细节应该不急着流传。我会记录发生的事情,但暂时只会保留给自己。」
「谢谢你。」纹点点头说。
「统御主在洞穴中找到的力量,」沼泽思索般地说道。「也许就是镕金术。你说在升华前没有任何关于镕金术师的纪录。」
「的确有可能,沼泽主人。」沙赛德说道。「镕金术的起源并无太多传说,而几乎所有传说都同意,镕金术师是『与雾一同出现』。」
纹皱眉。她一直以为「迷雾之子」这名词是因为镕金术师喜欢在夜晚工作,从来没想过两者之间可能有更紧密的连结。
雾对镕金术有反应。当镕金术师在附近使用力量时,它会盘旋……而且,我在最后感觉到的是什么?……像是我从雾中汲取了某种力量。
不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无法令它再重现。
沼泽叹口气,站起身。他才醒了几个小时,但已经显得很疲累。他的头微微低垂,仿佛金属锥的重量让头抬不起来。
「那会……痛吗,沼泽?」她问道。「我是指尖刺。」
他半晌没回答。「会。十一根都会……阵痛。痛楚似乎会因为情绪变化而波动。」
「十一根?」纹震惊地问道。
沼泽点点头。「两根在头里,八根在胸口,一根在背后。那是杀死审判者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上层的尖刺跟下层分开。阿凯透过砍头办到,但直接把中间那根拔掉比较容易。」
「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纹说道。「当我们在安抚站找到尸体还有血迹的时候……」
沼泽点点头。「我原本要送信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但他们第一天把我看得很紧。我没想到阿凯这么快就动手。」
「我们都没想到,沼泽主人。」沙赛德说道。「没有人看出半点迹象。」
「他真的办到了,对不对?」沼泽说道,不敢相信地摇头。「那混蛋。有两件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第一件事是偷走我推翻最后帝国的梦想,第二件是居然真的成功了。」
「我能不能问一下,沼泽主人。」沙赛德问道。「纹主人跟凯西尔主人在安抚站中找到的尸体是谁?」
沼泽望着城市。「其实有几具尸体。创造新审判者的过程很……血腥。我宁愿不要谈。」
「当然。」沙赛德低头说道。
「不过……」沼泽说道。「你倒是可以跟我说说那个凯西尔用来模仿雷弩大人的怪物。」
「那只坎得拉吗?」沙赛德说道。「恐怕连守护者都对它们所知不多。它们跟雾魅有血缘关系,甚至可能是同样的怪物,只是年纪较大。因为这样的奇怪名声,所以它们通常不喜欢被人看见,但贵族家族偶尔会雇用它们。」
纹皱眉。「那么……阿凯为什么不直接让坎得拉伪装他,然后代替他死?」
「没这么简单。」沙赛德说道。「坎得拉要伪装一个人,得先将那个人的皮肉吃下,吸收他的骨头。坎得拉跟雾魅一样,它们没有自己的骨骼。」
纹颤抖。「噢。」
「他回来了,你知道吧?」沼泽说道。「那怪物已经不再使用我弟弟的身体,他有一具新的。可是,他来找你了,纹。」
「找我?」纹问道。
沼泽点点头。「他说什么……凯西尔在死前将他的契约转移给你。我相信那野兽现在视你为主人。」
纹颤抖。那个……东西吃了凯西尔的尸体。「我不要它在这里。」她说道。「我要它走。」
「别急着下决定,主人。」沙赛德说道。「坎得拉是很昂贵的仆人,一定得用天金给付。如果凯西尔买了一只的长期契约,那浪费它的服务便很愚蠢。在未来数个月中,坎得拉可能是个很宝贵的盟友。」
纹摇摇头。「我不管。我不要那东西在我身边,尤其在知道它做了那种事之后。」
三个人陷入静默。终于,沼泽站起身,叹口气。「无论如何,请恕我失陪一下,我得去堡垒露个面。新王要我代表教廷参与他的协商。」
纹皱眉。「我不知道教廷为何还需要参与任何决策。」
「圣务官们仍然相当强大,主人。」沙赛德说道。「而且他们是最后帝国中最有效率、受训最完整的官僚。陛下想借重他们,同时明白沼泽主人能在这上头助他一臂之力。」
沼泽耸耸肩。「当然,如果我能控制住教义派,教廷在接下来几年间应该会……改变。我会缓慢且小心地行动,但在任务完成时,圣务官们甚至不会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不过那些其他的审判者可能会带来问题。」
纹点点头。「陆沙德外还有几个?」
「我不知道。」沼泽说道。「在我毁掉他们之前,我没加入审判者团体太久,但是最后帝国是个大地方。许多人说帝国内大概有二十名审判者,而我一直无法得到确切的数字。」
纹点点头,看着沼泽离去。虽然审判者仍然很危险,但在知道他们的秘密以后,已经不再让她如此忧惧。她比较在意另外一件事。
你们不知道我为人类做了什么。就算你们看不出来,我仍然曾经是你们的神。杀了我,你们是自取灭亡……
统御主的遗言。当时,她以为他口中所说,「为人类做的事」是指最后帝国,但她已经不再如此笃定。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恐惧、而非骄傲。
「阿沙?」她说道。「深闇是什么?那个日记中的英雄应该要打败的东西?」
「我很希望我们能知道,主人。」沙赛德说道。
「但它没有来,对不对?」
「显然没有。」沙赛德说道。「传说都同意,如果深闇没有被阻止,世界会被毁灭。当然,这些故事也许都被夸大。也许『深闇』的危险其实只是统御主自己,也许英雄的战争只是良心之战。他必须选择独占世界或让它自由。」
纹觉得这听起来不太对。不只这样。她记得统御主眼中的恐惧。惊骇。
他是说「做」,而不是「过去所做」。「我为人类做的事」。意思是,不管那是什么,他仍然在这么做。你们是自取灭亡……
她在夜里发抖。太阳正在下山,让明亮的泛图尔堡垒更为清晰。那是依蓝德目前选择的总部据点,但他仍然可能搬去克雷迪克·霄。他还没决定。
「你应该去找他,主人。」沙赛德说道。「他需要亲眼见到你安然无恙。」
纹没有立刻回答。她望着城市,看着堡垒在渐黑的天空中闪亮。「你在那里吗,沙赛德?」她问道。「有听到他的演讲吗?」
「有的,主人。」他说道。「我们一发现财库中没有天金,泛图尔大人就坚持要我们快点去找人救你。我同意他的说法,因为我们都不是战士,而且我的藏金术存量仍然不足。」
没有天金,纹心想。在我们这么辛苦之后,半点天金都没找到。统御主把这么多天金用到哪里去了?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
「可是当依蓝德主人跟我找到士兵时,情况大为不同。」沙赛德继续说道。「反抗军正在屠杀皇宫的士兵。有些人试图投降,但我们的士兵并不让他们投降。那个景象相当令人……不安,主人。你的依蓝德……他不喜欢眼前所见。当他直接挡在司卡面前时,我以为他们也会把他杀掉。」沙赛德停顿片刻,微微侧头。「可是……主人,他说的话……他对新政府的梦想,他对流血跟混乱的谴责……唉,主人,我发现自己无法重复他的话语。真希望当初我有把金属意识带着,好能确切记下他的每字每句。」
他叹口气,摇摇头。「即便如此,我相信微风主人在平静动乱中绝对功不可没,一旦有一群人开始聆听依蓝德主人的话,其他人也会开始听,从那时起……有贵族当国王是好事,我觉得。依蓝德主人为我们想要得到控制权的行动带来法理,因此有他带领,我认为我们可以从贵族跟商人那里得到更多支持。」
纹微笑。「你知道,阿凯会生我们气的。他花了这么多努力,结果我们反倒又把一名贵族推上皇座。」
沙赛德摇摇头。「可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只将一名贵族推上皇座。我们是把一个好人推上皇座。」
「好人……」纹说道。「是的。我现在认识几个好人了。」
◇◇◇◇
纹跪在泛图尔堡垒上方的白雾中,绑着固定木板的腿让她在夜里的行动很不便,但大多数的力气都是靠镕金术,她只要确定让自己以最轻柔的动作落地即可。
夜晚降临,白雾围绕着她,保护她,隐匿她,给她力量……
依蓝德·泛图尔坐在下方的书桌前,上方的天井自从被纹抛入一具身体打破后,至今尚未被补起。他没注意到她蹲在上面。谁会注意?谁看得到在使用镕金力量的迷雾之子?她在某种程度上,是像第十一金属创造的幻影一样。毫无躯体,真的只是某种可能而已。
某种可能……
过去一天的事情很难厘清,纹甚至没去尝试理解自己更为一团乱的情绪。她还没有去找依蓝德。她办不到。
她低头看着他,坐在灯光下读着书,在小笔记本里抄写着。他先前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所有人都愿意支持他当君王。沼泽私下报告,在这个支持之下,其实已经出现政治操作。贵族认为依蓝德是他们可以控制的傀儡,而司卡领袖势力中已经出现派系。
可是,依蓝德终于有机会撰写他梦想的法条。他可以尝试创造完美的国家,落实他研读许久的学理。路上一定会有阻碍,纹也怀疑,最后他必须满足于现实的标准必定远低于他梦想中的完美境界,但这不重要。他会当个好君王。
当然,跟统御主相比,一堆灰都会是好国王……
她想要跳入温暖的房间中去找依蓝德,可是……有某种力量让她裹足不前。她最近的命运起伏太大,情绪拉扯太强烈,无论跟镕金术有无关系。她不确定她是否还想要有这样的波动,她不确定自己是纹还是法蕾特,或甚至自己想当哪一个。
她在雾中,在安静的黑夜里觉得寒冷。白雾让她有力量,被保护,被隐藏……即便她有时其实三者都不想要。
我办不到,那个会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我。那是个幻象,一个梦想。我是在阴影中长大的孩子,应该仍然孤独一人的女孩。这个不是我应得的。
他不是我应得的。
结束了。果然如她所预期,一切都变了。事实上,她确实也当不好贵族仕女。此刻正是她回去做自己擅长的事的时候。回去当阴影中的存在,而非活于宴会跟舞会之中。该离开了。
她转身要离去,无视于自己的眼泪,无视于自己的痛苦不安。她离开他,双肩低垂,一拐一拐地横跨金属屋顶,消失在白雾中。可是……
他死时向我们保证你好多年前就已经饿死了。
在一切混乱中,她几乎忘记审判者所说的关于瑞恩的事,但如今